概況
【作品名稱】沁園春·情若連環【創作年代】北宋
【作者姓名】蘇軾
【作品體裁】詞
原文
沁園春情若連環,恨如流水,甚時是休。也不須驚怪,沈郎易瘦;也不須驚怪,潘鬢先愁。總是難禁,許多魔難,奈好事教人不自由。空追想,念前歡杳杳,後會悠悠。
凝眸。悔上層樓。謾惹起新愁壓舊愁。向彩箋寫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書郵。料到伊行,時時開看,一看一回和淚收。須知道,囗這般病染,兩處心頭。
詞牌
【沁園春】沁園為東漢明帝為他的女兒沁水公主修建的皇家園林,園址位於焦作西北部的沁河出山口一帶。據《後漢書竇憲傳》記載:沁水公主的舅舅竇憲倚仗其妹貴為皇后之勢,竟然變相強奪公主田園。後人感嘆其事,多在詩中詠之嘆之,漸成“沁園春”這一中國文人所鍾愛的詞牌。作為詞牌名,創始於初唐。此調有一百一十二字至一百一十六字諸體,以一百一十四字為正格。上片四平韻,下片五平韻,一韻到底。前人認為換頭句第二字有人用暗韻,實系偶合。上片第四句第一字和下片第三句第一字,必須用一字豆領以下四句,而所領四句例須用扇對。此調始見於北宋張先詞。原屬婉約派詞,因其格調開闊,韻位較疏,讀起來更感沉鬱,故豪放派詞人及後人常用此調抒發激越情感。又名《壽星明》、《東仙》、《洞庭春色》、《念離群》等。
格律
(○平聲 ●仄聲 ⊙可平可仄 △平韻 ▲仄韻)情若連環,恨如流水,甚時是休。
⊙●○○,⊙●○●,●⊙●△(韻)。
也不須驚怪,沈郎易瘦;也不須驚怪,潘鬢先愁。
●⊙○●●,⊙○⊙●;⊙●○⊙●,⊙●○△(韻)。
總是難禁,許多魔難,奈好事教人不自由。
⊙●○○,⊙○⊙●,⊙●⊙○⊙●△(韻)。
空追想,念前歡杳杳,後會悠悠。
○⊙●,●⊙○⊙●,⊙●⊙△(韻)。
凝眸。悔上層樓。
⊙△。⊙●○△(韻)。
謾惹起新愁壓舊愁。
⊙●●○○⊙●△(韻)。
向彩箋寫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書郵。
●⊙○⊙●,⊙○●●;⊙○●●,⊙●○△(韻)。
料到伊行,時時開看,一看一回和淚收。
⊙●○○,⊙○⊙●,⊙●⊙○⊙●△(韻)。
須知道,囗這般病染,兩處心頭。
○⊙●,●⊙○⊙●,⊙●○△(韻)。
作者
蘇軾(1037~1101)著名文學家。字子瞻,又字和仲,號東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眉山)人。公元1057年(宋仁宗嘉祐二年)與弟蘇轍同登進士,授福昌縣主簿、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節度判官,召直史館。公元1079年(神宗元豐二年)知湖州時,以訕謗系御史台獄,次年貶黃州團練使,築室於東坡,自號東坡居士。公元1086年(哲宗元祐元年)還朝,為中書舍人,翰林學士,知制誥。公元1094年(紹聖元年),又被劾奏譏斥先朝,遠貶惠州、儋州。公元1100年(元符三年),始被召北歸,次年卒於常州。蘇軾詩、詞、文、書、畫皆工,是繼歐陽修之後北宋文壇的領袖人物。詞存三百四十多首,具有廣闊的社會內容,將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的精神,擴大到詞的領域,掃除了晚唐五代以來的傳統詞風,開創了與婉約派並立的豪放派,擴大了詞的題材,豐富了詞的意境,衝破了詩莊詞媚的界限,對詞的革新和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作品今存《東坡全集》一百十五卷。詞有《東坡樂府》等。
賞析
這首詞見明萬曆刊《重編東坡先生外傳》卷八十三,《全宋詞》未錄,《全宋詞補輯》錄為蘇軾作。此詞與《東坡樂府》中絕大部分作品風格不一樣,而與柳永詞風頗為相近,疑為蘇軾早期所作。“情若連環,恨如流水”,起調是一組並列對句,以連環、流水為比,說此“情”、此“恨”不斷無休。接著以一組扇面對句,說相思的具體情狀。依律,這組扇面對句,當以一領格字提起,此處連用兩個“也”字,用以鋪排敘說,一曰瘦,有如宛約一般,腰圍減損,再曰鬢髮斑白,有如潘岳一般,因見二毛而發愁。“總是”二句,卻以散句入詞,接下句,均為直說,點明上文所說“瘦”與“愁”的原因,是“好事教人不自由”。“好事”,當指男女間歡會等情事。因為時時刻刻惦記著這許多情事,無法自主,所以才有這無窮無盡的“情”與“恨”。最後,詞進一步點明,主人公所“追想”的“好事”就是“前歡”與“後會”,前歡已是杳無蹤跡,不可追尋,而後會又遙遙無期,難以預卜。“杳杳”、“悠悠”,與“連環”、“流水”相呼應,將所謂“情”與“恨”更加具體化。上片說的全是主人公一方面的相思情況。
下片變換了角度與方位,既寫主人公一方,又寫對方,並將雙方合一起寫。“凝眸。悔上層樓。謾惹起新愁壓舊愁。”是過片。一方面承接上片所說相思情景,謂怕上層樓,即害怕追想往事,惹起“舊愁”;一方面啟下,轉說當前的相思情景,新愁與舊愁交織一起。詞作說當前的相思情景,先說主人公一方,說主人公如何寫情書,寫好情書如何密封,封好以後如何秘密投寄。“寫遍”、“字了”,謂其如何傾訴衷情,將天下所有用來訴說“相思”的字眼都用光了。
“重重”,謂其密封程度,“密”,既有秘密之意,又表明數量之多,一封接一封,相距甚密。同時,詞人說相思,還兼顧對方,料想對方接到情書,當如何時時開看,“一看一回和淚收”。“料”字明謂假設。主人公從自身的相思,構想對方的相思,寫了對方的相思,反過來,更加增添了自身的相思。“這般病染,兩處心頭”說,這種相思要不得,兩處掛心,將更加難以開解,道出了雙方的共同心病。至此詞戛然而止,言已盡而味有餘。
這首詞以鋪敘手法說相思,反反覆覆地說,雖只是“相思”二字,卻並不單調乏味。能有這樣的藝術效果,除了真切體驗之外,還在於善鋪敘。作者善鋪敘,就是在有條理、有層次的鋪敘之後,突然插入一筆,由一方構想另一方,構成“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的妙境。這種作法是從柳永詞中學得來的。因此,這首詞,婉轉言情,另有一副面目,非關西大漢所宜歌也。這是蘇軾學柳七作詞的一個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