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文化苦旅》是作者的一部文化散文集。其中有些文章曾在各類文學評獎中獲得首獎,全書的主題是憑藉山水風物以尋求文化靈魂和人生真諦,探索中國文化的歷史命運和中國文人的人格構成。其中《道士塔》 (選入人教版中學教材)《陽關雪》等,是通過一個個古老的物像,描述了大漠荒荒的黃河文明的盛衰,歷史的深邃蒼涼之感見於筆端。《白髮蘇州》《江南小鎮》等卻是以柔麗淒迷的小橋流水為背景,把清新婉約的江南文化和世態人情表現得形神俱佳。《風雨天一閣》 《青雲譜隨想》等直接把筆觸指向文化人格和文化良知,展示出中國文人艱難的心路歷程。此外,還有早已傳為名篇的論析文化走向的文章《上海人》《筆墨祭》以及讀者熟知的充滿文化感慨的回憶散文《牌坊》《廟宇》《家住龍華》等。作者依仗著淵博的文學和史學功底,豐厚的文化感悟力和藝術表現力所寫下的這些文章,不但揭示了中國文化巨大的內涵,而且也為當代散文領域提供了嶄新的範例。
余秋雨走在中華民族的土地上,用其獨特的觀察力和洞悉力去深思這古老民族的深層文化,用心思細膩的筆觸,為這趟巡視華夏文化的“苦旅”,寫本書!它不甘甜,因為裡頭有太多不忍與親身體驗的辛酸.苦苦的味道,為這本紀錄中國千年文化的書,多寫了一道滋味.未看過《文化苦旅》之前,大概也不會想到,一處處令人流連忘返的風景名勝與歷史古蹟在它們的背後會有如此深層的涵義;而作者運其妙筆,以乾淨漂亮的散文,組合,使它們成了一篇篇讓炎黃子孫驚醒的文章。
走進書中的情境與思考,我們不禁嚴肅起來。像一群被流放的孩子,流放到一塊不甚熟悉的土地,逼使我們不得不因那歷史和文化的推引,走向前去。宗於我們眼前出現了莫高窟的石洞,石洞依舊壯觀,實像,壁畫依然不言,我們靜靜看著光影投射在石壁上的變化,如同它們靜靜地看著敦煌千年的變遷。千年前的第一刀劃下,開啟了千年後莫高窟的壯麗。它曾遭遇浩劫:王道士手中一串鑰匙把守了千年的敦煌,卻任其流落在外人手裡,而中華子孫卻也將之棄而不顧,那一馬車,一馬車的文物輸往外國。多年後的今天,那神秘又充滿意義的洞窟,為何能引起大家的注目它並非外表炫麗,而是它只是一種儀式,一種人性的,及它深層的蘊藏。我們在這兒看到,美,也有宗教的天地,以及它是中國千年的標本,一樣美的標本,縱使它曾經殘缺,被人無情的,任意的轉換。
“淺渚波光雲彩,小橋流水江村”這副楹聯道盡了江南小鎮的魅力。江南小鎮它不是經由大自然雕琢出的自然山水,而是屬於華夏古老文化的人文山水。我們不曾到過此處,但書中的江南小鎮卻給予我們一種,回到家中那般自在,難怪歷年來,許多文人遇到了政治不清明或人生不得志時,便會到此隱居起來,但在荒山結廬有著生活上的麻煩,“大隱隱於市”便成了文人來江南隱居的最好推力。其實我們對「隱」有著正反兩面的看法,好的一面其一就是當中國文化受到某些因素例如北方遊牧民族入侵中原地區而開始凋零時,文人或學者們就會帶著他們的知識修養到此處隱居起來,藉以免於戰爭或政治的迫害;其二生老病死與官場浮沉是文人們的失意時刻,做什麼事都不順心,此時最好的方式就是讓自己的身心獲得紓解,找個地方隱居,等休息夠了又是一段新旅程的開始。壞處是有人會把隱居當作沽名釣譽的工具,假隱以求得一官半職,這些舉動讓中國特有的隱的文化開始產生變質,隱士生前的孤傲和死後的名聲全然黯暗。儘管如此,我們對隱還是保有著正面看法,因為古代中國給文人發展的空間實在大狹隘了,逼得他們除了隱或許只有一死,與其這樣讓自己的雄心壯志隕落,我們會選擇沉潛,待有朝一日能東山再起。
余秋雨曾說他常佇立前人佇立過之處,觀察自然與人文環境中去思考前人的情感;在柳侯祠前,由一尊石像追想柳宗元的一生,從他的文采想至他的被貶,既遭貶謫,而永柳二州又是荒遠之地,因此他自放于山林水澤之間,將其困厄感傷的心境,完全寄托在游賞山水之間與文章創作之中,使中國文學史上擁有了《永州八記》這樣出色的山水文學,這樣的一代士人的氣節與傲氣讓後世學者不得不去尊敬他的文化意識及人格,帶著崇敬和疑問來瞻仰這位大文豪。
書籍目錄
自序 1
道士塔 1
莫高窟 9
陽關雪 17
沙原隱泉 22
柳侯祠 27
白蓮洞 34
都江堰 4l
三峽 48
洞庭一角 56
廬山 64
貴池儺 74
青雲譜隨想 82
白髮蘇州 9l
江南小鎮 99
寂寞天柱山 116
風雨天一閣 128
西湖夢 144
狼山腳下 155
上海人 163
五城記 184
牌坊 194
廟宇 202
夜航船 211
吳江船 219
信客 227
酒公墓 235
老屋視窗 244
廢墟 252
夜雨詩意 258
筆墨祭 265
藏書憂 281
臘梅 290
家住龍華 296
三十年的重量 304
漂泊者們 312
華語情結 330
這裡真安靜 349
後記 36l
書籍前言
我在好些年以前寫過一些史論專著,記得曾有幾位記者在報紙上說我寫書寫得輕鬆瀟灑,其實完全不是如此。那是一種很給自己過不去的勞累活,一提筆就感覺到年歲陡增。不管是春溫秋肅,還是大喜悅大悲憤,最後總得要閉一閉眼睛,平一平心跳,回歸於歷史的冷漠,理性的嚴峻。由此,筆下也就一派端肅板正,致使海內外不少讀者一直認為我是一個白髮老人。
我想,任何一個真實的文明人都會自覺不自覺地在心理上過著多種年齡相重疊的生活,沒有這種重疊,生命就會失去彈性,很容易風乾和脆折。但是,不同的年齡經常會在心頭打架,有時還會把自己弄得挺苦惱。例如連續幾個月埋首於磚塊般的典籍中之後,從小就習慣於在山路上奔跑的雙腳便會默默地反抗,隨之而來,滿心滿眼滿耳都會突湧起向長天大地釋放自己的渴念。我知道,這是不同於案頭年齡的另一種年齡在搗亂了。助長這種搗亂的外部誘惑也很多,你看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例子,紐約大學的著名教授Rich ad Schecllner比我大二十多歲,卻冒險般地遊歷了我國西南許多少數民族地區,回到上海仍毫無倦色,逛城隍廟時竟像頑童一樣在人群中騎車而雙手脫把、引吭高歌!那天他送給我一部奇怪的新著,是他與剛滿八歲的小兒子合著的,父子倆以北冰洋的企鵝為話題,痴痴地編著一個又一個不著邊際的童話。我把這本書插在他那厚厚一疊名揚國際的學術著作中間,端詳良久,不能不開始嘲笑自己。
即便是在鑽研中國古代線裝本的時候,耳邊也會響起一批大詩人、大學者放達的腳步聲,蘇東坡曾把這种放達稱之為“老夫聊發少年狂”。你看他右手牽獵狗,左手托蒼鷹,一任歡快的馬蹄縱情賓士。其實細說起來,他自稱“老夫”那年才三十七歲,因此他是同時在享受著老年、中年和少年,把日子過得顛顛倒倒又有滋有味。
我們這些人,為什麼稍稍做點學問就變得如此單調窘迫了呢?如果每宗學問的弘揚都要以生命的枯萎為代價,那么世間學問的最終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如果輝煌的知識文明總是給人們帶來如此沉重的身心負擔,那么再過千百年,人類不就要被自己創造的精神成果壓得喘不過氣來?如果精神和體魄總是矛盾,深邃和青春總是無緣,學識和遊戲總是對立,那么何時才能問津人類自古至今一直苦苦企盼的自身健全? 我在這種困惑中遲遲疑疑地站起身來,離開案頭,換上一身遠行的裝束,推開了書房的門。走慣了遠路的三毛唱道:“遠方有多遠?請你告訴我!” 沒有人能告訴我,我悄悄出發了。
精彩文摘
道士塔
莫高窟大門外,有一條河,過河有一溜空地,高高低低建著幾座僧人圓寂塔。塔呈圓形,狀近葫蘆,外敷白色。從幾座坍弛的來看,塔心豎一木樁,四周以黃泥塑成,基座壘以青磚。歷來住持莫高窟的僧侶都不富裕,從這裡也可找見證明。夕陽西下,朔風凜冽,這個破落的塔群更顯得悲涼。有一座塔,由於修建年代較近,保存得較為完整。塔身有碑文,移步讀去,猛然一驚,它的主人,竟然就是那個王圓籙!
歷史已有記載,他是敦煌石窟的罪人。我見過他的照片,穿著土布棉衣,目光呆滯,畏畏縮縮,是那個時代到處可以遇見的一個中國平民。他原是湖北麻城的農民,逃荒到甘肅,做了道士。幾經轉折,不幸由他當了莫高窟的家,把持著中國古代最燦爛的文化。他從外國冒險家手裡接過極少的錢財,讓他們把難以計數的敦煌文物一箱箱運走。今天,敦煌研究院的專家們只得一次次屈辱地從外國博物館買取敦煌文獻的微縮膠捲,嘆息一聲,走到放大機前。
完全可以把憤怒的洪水向他傾泄。但是,他太卑微,太渺小,太愚昧,最大的傾泄也只是對牛彈琴,換得一個漠然的表情。讓他這具無知的軀體全然肩起這筆文化重債,連我們也會覺得無聊。
這是一個巨大的民族悲劇。王道士只是這齣悲劇中錯步上前的小丑。一位年輕詩人寫道,那天傍晚,當冒險家斯坦因裝滿箱子的一隊牛車正要啟程,他回頭看了一眼西天淒艷的晚霞。那裡,一個古老民族的傷口在滴血。真不知道一個堂堂佛教聖地,怎么會讓一個道士來看管。中國的文官都到哪裡去了,他們滔滔的奏招怎么從不提一句敦煌的事由?其時已是20世紀初年,歐美的藝術家正在醞釀著新世紀的突破。羅丹正在他的工作室里雕塑,雷諾瓦、德加、塞尚已處於創作晚期,馬奈早就展出過他的《草地上的午餐》 。他們中有人已向東方藝術投來歆羨的目光,而敦煌藝術,正在王道士手上。
王道士每天起得很早,喜歡到洞窟里轉轉,就像一個老農,看看他的宅院。他對洞窟里的壁畫有點不滿,暗乎乎的,看著有點眼花。亮堂一點多好呢,他找了兩個幫手,拎來一桶石灰。草扎的刷子裝上一個長把,在石灰桶里蘸一蘸,開始他的粉刷。第一遍石灰刷得太薄,五顏六色還隱隱顯現,農民做事就講個認真,他再細細刷上第二遍。這兒空氣乾燥,一會兒石灰已經乾透。什麼也沒有了,唐代的笑容,宋代的衣冠,洞中成了一片淨白。道士擦了一把汗憨厚地一笑,順便打聽了一下石灰的市價。他算來算去,覺得暫時沒有必要把更多的洞窟刷白,就刷這幾個吧,他達觀地放下了刷把。當幾面洞壁全都刷白,中座的塑雕就顯得過分惹眼。在一個乾乾淨淨的農舍里,她們婀娜的體態過於招搖,她們柔美的淺笑有點尷尬。道士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個道士,何不在這裡搞上幾個天師、靈宮菩薩?他吩咐幫手去借幾個鐵錘,讓原先幾座塑雕委曲一下。事情幹得不賴,才幾下,婀娜的體態變成碎片,柔美的淺笑變成了泥巴。聽說鄰村有幾個泥匠,請了來,拌點泥,開始堆塑他的天師和靈宮。泥匠說從沒幹過這種活計,道士安慰道,不妨,有那點意思就成。於是,像頑童堆造雪人,這裡是鼻子,這裡是手腳,總算也能穩穩坐住。行了,再拿石灰,把它們刷白。畫一雙眼,還有鬍子,像模像樣。道士吐了一口氣,謝過幾個泥匠,再作下一步籌劃。
中國是窮。但只要看看這些官僚豪華的生活排場,就知道絕不會窮到籌不出這筆運費。中國官員也不是都沒有學問,他們也已在窗明几淨的書房裡翻動出土經卷,推測著書寫朝代了。但他們沒有那副赤腸,下個決心,把祖國的遺產好好保護一下。他們文雅地摸著鬍鬚,吩咐手下:“什麼時候,叫那個道士再送幾件來!”已得的幾件,包裝一下,算是送給哪位京官的生日禮品。就在這時,歐美的學者、漢學家、考古家、冒險家,卻不遠萬里,風餐露宿,朝敦煌趕來。他們願意變賣掉自己的全部財產,充作偷運一兩件文物回去的路費。他們願意吃苦,願意冒著葬身沙漠的危險,甚至作好了被打、被殺的準備,朝這個剛剛打開的洞窟趕來。他們在沙漠裡燃起了股股炊煙,而中國官員的客廳里,也正茶香縷縷。
沒有任何關卡,沒有任何手續,外國人直接走到了那個洞窟跟前。洞窟砌了一道磚、上了一把鎖,鑰匙掛在王道士的褲腰帶上。外國人未免有點遺憾,他們萬里衝刺的最後一站,沒有遇到森嚴的文物保護官邸,沒有碰見冷漠的博物館館長,甚至沒有遇到看守和門衛,一切的一切,竟是這個骯髒的土道士。他們只得幽默地聳聳肩。
偌大的中國,竟存不下幾卷經文!比之於被官員大量糟踐的情景,我有時甚至想狠心說一句:寧肯存放在倫敦博物館裡!這句話終究說得不太舒心。被我攔住的車隊,究竟應該駛向哪裡?這裡也難,那裡也難,我只能讓它停駐在沙漠裡,然後大哭一場。
後記
這本書中的部分篇目曾在《收穫》雜誌上以全年專欄形式連載過,後來又陸續被海外報刊轉載,所以讀到和聽到的評論也就很多。在所有的評論中,我覺得特別嚴肅而見水平的是鄂西大學學報所設“《文化苦旅》筆談”專欄中該校中文系五位教師發表的文章。(這個頗具規格的學報在英譯中把《文化苦旅》簡稱為CPAT,原來他們對它的全譯是Cultund perplexity in agonized Tray—el,似乎略嫌重澀,什麼時候很想請英語專家再斟酌一下。)我很驚訝鄂西大學對中國歷史文化和當代散文藝術的思考水平,後來曾到武漢打聽,得知這所大學躲在該省的邊遠地區恩施,從武漢出發也要坐很長時間的火車,有一位女作家曾到那裡去過,竟像探險家一樣述說著那裡的風土人情。我問能不能坐飛機去,被告知:“坐飛機也得好多小時,是小飛機,而且常常降不下去又回來了,因為那裡霧多山多。”我不知道這種說法是否準確,卻深感中國大地上藏龍臥虎的處所實在不少”。
也許是沾了巴金先生主編的《收穫》雜誌的光吧,《文化苦旅》一開始兆頭不壞,北京、上海、天津、廣州等地的七家著名出版社和海外出版公司都寄來過出版約請,但不知怎么一來,我竟然被一位專程遠道而來的組稿編輯特別謙恭忠厚的口氣所感動,把文稿交給了他所在的外省的一家小出版社。結果是,半年後來信說部分稿件在“審閱”過程中被丟失要我補寫,補寫稿寄去整整一年多之後他們又發現我的文章並不都是輕鬆的遊記,很難成為在每個旅遊點兜售的小冊子,因此決定大幅度刪改後付印,並把這個訊息興高采烈地寫信告訴我。當時我遠在國外講學,幸虧《收穫》副主編李小林女士風聞後急忙去電話強令他們停止付印,把原稿全部寄回。寄回來的原稿已被改劃得不成樣子,難以卒讀,我幾次想把它投入火爐,又幸虧知識出版社 (現更名為東方出版中心)的王國偉先生、上海文藝出版社的陳先法先生、上海教育出版社的魯萍小姐都有心救活它,最後由王國偉先生僱人重新清理抄寫使之恢復原樣,才使這本書死裡逃生。
這件事其實怪不得那家出版社,他們是按照自己的工作規範和處世準則在辦事,誰叫我事先不打聽清楚呢。但我就此聯想到,一本書的出版就像一個人的成長一樣,都得經歷七災八難,越是斯文遇到的麻煩可能越多。只要一步不慎便會全盤毀棄,能像模像樣存活下來其實都是僥倖。況且文人本身的毛病也多,大多既有點孤傲又有點脆弱,不願意為了一種精神成果而上下其手、四處鑽營、曲意奉迎,往往一氣之下便憤然投筆,毀琴焚稿。在我們漫長的文化延續史上,真不知有多少遠比已出版的著作更有出版資格的精神成果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其間自然還包括很多高人隱士因不想讓通行言詞損礙玄想深思而故意的不著筆墨。從一定意義上說,人類精神成果的大量耗散和自滅帶有一定的必然性,而由於一時的需求、風尚、機遇、利益而使歷史上某些人的某些書得以出版面世,則帶有很大的偶然性。因此,連篇累牘的書籍文明的隱顯有無本身就是一個讓人十分困惑的現象。我記得有一位當代青年美術家曾將幾十萬個木刻印刷漢字層層疊疊地披掛在屋頂和四壁,而細看之下卻沒有一個字能被我們認識。這個奇特的作品傳達出一種難以言表的文化怪誕感,曾使我深深震動。當然話又說回來,歷代總有不少熱心的文化人企圖建立起一種比較健全的社會文化運行機制以求在偶然性和怪誕感中滲入較多明智的選擇,儘管至今這還是一種很難完全實現的願望。
既然如此,我這些零篇散章的出版也仍然是一種僥倖。許多因不趨時尚而投遞無門、或因拒絕大刪大改而不能付梓的書稿一定會比它好得多。能僥倖就僥倖了吧,讀者諸君如果不小心碰到了它,那就隨便翻翻。
賞析評論
《文化苦旅》的對比藝術賞析
余秋雨先生作為文化學者、散文作家,他把學者的淵博與作家的才華融於一爐,讓情感挾裹著獨到的見識在“人文山水”間遨遊,使哲理感悟充滿了睿智的光芒。因此,他的《文化苦旅》也便構成了中國當代文學一道特有的風景。翻開書本,撲面而來的是那濃郁芳馥的文化氛圍,作家站在時代的高度,用批判的眼光,感悟大千世界,認識人類自身,從而使作品顯示出非凡的魅力。而對比藝術的運用,不能不說是起到了強有力的推波助瀾、烘托渲染的作用。
一、對比手法的運用,顯示了作家機智的文化感悟。
散文是抒情藝術,不能不與作者主體意識聯繫起來。它在表現客觀世界的同時,更側重於表現作者的‘自我’情感,主體精神世界。每一篇散文作品都是作者個性的張揚,學習、精神、情操等最真實、最具體的展示。在《文化苦旅》中,我們看到的不僅是作家的足跡遍及祖國大地,更重要的是我們感受到了余秋雨先生主體精神的流露,對祖國山水超人的文化感悟,而這種流露和感悟又往往給人以啟迪、震撼,使讀者不得不佩服作家獨到的見識。
這裡以《都江堰》的第一部分為例。在這一部分里,作家把長城和都江堰進行了美輪美奐地對比。對比之前,余秋雨匠心獨運,不僅沒有貶低長城,反而把長城歌頌到了一個至高至上的境地。 “這個苦難的民族竟用人力在野山荒漠間修了一條萬里屏障”,長城,已不能從地域上來界定了,它不只屬於中國,它是世界文明的象徵。說長城“為我們生存的星球留下了一種人類意志力的驕傲”,古老的長城,還是歷史的見證。中華民族所有的屈辱與苦難、成就與輝煌,它都歷歷在目。沒有了長城,到哪裡去找這樣公正剛直的巍巍證人。
先褒後比,難度增加了,但惟有這樣跌宕迴環的文勢,才越能顯示作家機敏的才華,獨特的感悟和非凡的技巧。你看他不慌不忙地來一個“但是”,引出下文氣勢非凡地對比。
首先從時間上對比。“在秦始皇下令修長城的數十年前,四川平原上已經完成了一個了不起的工程”,這跟後文的“一查履歷,長城還是它的後輩”遙相呼應。形象地印證了都江堰領先於長城。其次從規模上對比。“長城宏大”,都江堰“造福千年”,“長城占據了遼闊的空間”,都江堰“占據了邈遠的時間”。兩者比較,不相上下。第三從社會功用上對比。長城因“早已廢弛”應該自嘆弗如,而都江堰“至今還在為無數民眾輸送汩汩清流”,使“旱澇無常的四川平原成了天府之國。”又“沉著地”為“有了重大災難”的我們民族提供庇護和濡養”惟其這樣,“才有諸葛亮、劉備的雄才大略”、“李白、杜甫、陸游的川行華章”,“抗日戰爭中的中國才有了一個比較安定的後方”。都江堰,實實在在地是“永久性地灌溉了中華民族”啊。功勳卓著、流芳千古的都江堰,豈是長城比得了的?最後從意義價值上對比。都江堰是“細細浸潤、節節延伸”,是“靈動的生活”的文明,它“卑處一隅”“絕不炫耀、毫無所求”,有鄉間母親般的胸襟。哪像半是排場半是膽怯的長城擺出一副“僵硬的雕塑”的姿態,等著人們的修繕呢。都江堰,一個鮮活的流動的只知奉獻、不知索取的精靈,長城,能比得了嗎?
長城和都江堰都是我國兩個著名的工程,本來毫無人氣、靈氣可言,但作家卓爾不群的文化感悟加上反覆地對比,使得都江堰盡顯了古老而又年輕的颯爽英姿、風流本色。
其實,《文化苦旅》中每篇精美散文都有這樣的感悟,諸如《洞庭一湖》里的貶官文化,《莫高窟》聖潔、玄秘的底蘊, 《貴州儺》里令人神往的儺祭儺戲等等,連人們司空見慣的夜雨在作家的筆下也顯出了恢弘的蘊涵和無限的魅力。(見《文化苦旅·夜雨詩意》)
二對比手法的運用,顯示了作家鮮明的情感體驗。
讀者看散文,除了能看到作家的文化感悟外,還可以透過作品看出作家的情感體驗。書中這樣的對比並不鮮見。《風雨天一閣》中藏書家范欽和其侄子范大澈的對比,范欽跟書法大師豐坊的比較,就表露出余秋雨對范欽的發自肺腑的敬佩與驚嘆;《西湖夢》里有一段圍繞著生命主題美的對比,“蘇東坡把美衍化成了詩文和長堤,林和靖把美寄託於梅花和白鶴,而蘇小小,則一直把美熨貼著自己的本體生命”,這兒流淌的是作家對三位古人由衷的讚美。《華語情結》中一個又一個叫得出姓名跟叫不出姓名的華裔後人的描寫,也無一不是傾注著作家飽滿真誠的摯愛和欽敬。
《道士塔》中,通過對比呈現在讀者面前的更多的情感體驗應該是對民族屈辱歷史的感嘆,對祖國輝煌燦爛文化的被毀的切膚痛心。
還是把目光退回到1900年5月26日清晨。當看管莫高窟的王道士早起清除積沙,突然,他發現了滿滿實實一洞的寶物。當時中國的官員是如何對待這些絕世珍寶的呢?“王道士撿了幾個經卷給縣長看,順便說說這樁奇事。縣長稍稍掂出了分量。甘肅學台、金石學家的葉熾昌建議藩台把文物運到省城保管,但是運費不低,官僚們又猶豫了。”當中國官員的客廳里“茶香縷縷”的時候, “歐美的學者、漢學家、考古家、冒險家,卻不遠萬里,風餐露宿,朝敦煌趕來。他們願意變賣掉自己的全部財產,充作偷運一兩件文物回去的路費。他們願意吃苦,願意冒著葬身沙漠的危險,甚至作好了被打、被殺的準備,朝這個剛剛打開的洞窟趕來。”
珍藏的寶物,精明的外國人趨之若鶩,而中國官員全然不當一回事,沒能形成一張最最基本的保護網。於是,“一箱子,又一箱子。一大車,又一大車,都裝好了,紮緊了。吁—一車隊出發了。”“……運到倫敦,運到巴黎,運到彼得堡,運到東京。”更可恨的是那該死的“王道士頻頻點頭,深深鞠躬,還送出一程。”
強烈地對比產生了震撼人心的藝術力量,不僅是讀者,只要稍有良知的中國人都會拍案而起,余秋雨先生寫到這兒,當然憤慨了,激怒了,他痛心疾首、義憤填膺:“諾大的中國,競存不下幾卷經文。”但事實已經發生,作家只得無奈地悲愴:“我好恨”。 “我好恨”,三個字單獨成行,力透紙背。作家恨什麼?恨王道士為了幾塊銀元而拱手送寶,恨中國官員目光短淺,恨外國冒險家廉價掠奪我國珍藏,恨自己未能早生幾百年……雖然恨的內容作家並沒有直接寫出,但作家鮮明的個體愛憎,讀者是能透徹地體悟到的。這,就是對比藝術的效果。
《文化苦旅》讀後感
中國文化博大精深,處處都有值得人去思考的地方,如果說中國文化是太平洋的話,那么余秋雨就是一個航海家,而我也勉強算得上是他的小追隨者。
一路上,余秋雨引領著我去踏遍祖國的大江南北,領略著大自然的美好風光,深思著中國文化的發展。他的探索之旅不像陳景潤那樣在字母的世界中遨遊,可以說是飛翔,從山腳飛向山頂,從江南飛向那更遠的地方。
第一站,我們來到了道士塔。青磚黃泥,這再普通不過;細細探探,才知道它大有玄機,可是這也是一種恥辱。道士塔只是個普通的佛教地方,可當那王道士開掘了一門永久性學問的洞穴後,這兒再也不普通。王道士也成了達官貴人寵的“妃”,王道士的古文物,不,是正用在阿諛逢迎的官場的中國的古文物,它們的清白也漸漸被抹黑,更糟的是:外國友人的不客氣,王道士的傻笑,中國古文物就此一車一車地安全運出國境,王道士與外國友人的寒暄,唉!傷心欲絕!經歷如此難堪的旅途,思的多了,得的也多了。
再乘船去那個三峽吧,離開道士塔,去找李白和劉備罷了。也許三峽之流正是為了這兩股主流而日夜不息地爭流著。放眼現在,三峽大壩工程的逐步完工,中國人逐漸滿足了自己對能源的需求,這無不是三峽的功勞。無論怎樣,三峽蘊藏著無限的能源和智慧。
苦旅,也不算太苦,只是思想上受點兒跌宕而已。對文化的追思和探索是無休止的,那是因為人生也是個無休止的邊界。就正如智者說“不在乎你擁有多少錢,就在乎你花了多少錢。”同樣不在乎你有多聰明的頭腦,就在乎了有多少有內涵的思想,好的思想多了,人就富了。
不管是春溫秋肅,還是大喜大悲,最後都是要閉上眼睛,回歸於歷史的冷漠,理性的嚴峻罷了。
新版推出
近日,余秋雨經典之作《文化苦旅》推出新版,刪掉舊版37篇文章中的13篇,新增文章17篇。其中,入選教材的《道士塔》《莫高窟》《都江堰》等經典篇目全部經過改寫、修訂。與舊版相比,新版全新內容和改寫的篇目達到叄分之二以上。
作者簡介
余秋雨,1946年生,浙江餘姚人,中國著名美學家和作家,藝術理論家,中國文化史學者。曾任上海戲劇學院院長、教授,上海寫作學會會長。現任上海戲劇學院教授,上海寫作學會會長。在內地和台灣出版中外藝術史論專著多部,曾赴海內外許多大學和文化機構講學。1987年被授予“國家級突出貢獻專家”榮譽稱號。並擔任多所大學的教授。近年來,在教學和學術研究之餘所著散文集《文化苦旅》先後獲上海市文學藝術優秀成果獎、台灣聯合報讀書最佳書獎、金石堂最具影響力的書獎、上海市出版一等獎等。1983年出版《戲劇理論史稿》 ,此書是中國大陸首部完整闡釋世界各國自遠古到現代的文化發展和戲劇思想的史論著作,在出版後次年,即獲北京全國首屆戲劇理論著作獎,十年後獲北京文化部全國優秀教材一等獎,而另一本於1985年發表中國大陸首部戲劇美學著作獎,十年後獲北京文化部全國優秀教材一等獎,而另一本於1985年發表中國大陸首部戲劇美學著作——《戲劇審美心理學》,次年亦榮獲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著作獎。其學術可見一二。入載英國劍橋《世界名人錄》、《國際著名學者錄》、《傑出貢獻者名錄》以及美國傳記協會的《五千世界名人錄》等。 2004年底,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北京大學、《中華英才》編輯部等機構選為“中國十大藝術精英”和“中國文化傳播坐標人物”。
余秋雨著名的散文集、回憶錄還有《山居筆記》 、《霜冷長河》、《千年一嘆》、《行者無疆》、《借我一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