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概況
作者:天馬行空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狀態:已完成
作品內容
晚上,看電視正入迷,電話的音樂聲響了。
“誰呀,”有點不耐煩。
“大哥,是我呀,么弟。”
對方不理睬我的不耐煩激動地繼續說:
“我要結婚了。”。
“什麼?再說一道。”
“我-要-結-婚-了。”
這下我的不耐煩變成了激動,大聲吼道:
“真的?啥子時候?”
“狗騙你,端陽辦席。”
喔,五月初五,後天。
“這么快呀,”
“速戰速決,搞慢了怕女方變卦。”
喲,結婚還講戰略戰術。
“你要回來,給我紮起喲。”
“一定一定,我明天一早就趕回去。”
我跌忙回答。
放下聽筒我高興得直搓手。
“這下好了,我們的家族難題終於解決了。”
么弟是我們吳家三房的麼疙瘩。都快三十了老是說不到女人。我們都為他著急死了,特別是麼叔,逢到熟人便求:
“幫我么兒說個婆娘嘛,謝禮從豬老殼下到豬尾巴。”
並且隔三岔五地給我打電話:
“大娃兒,你人緣廣,有合適的就給麼疙瘩說一個嘛。”
其實為么弟的事,我心裡也很著急,你說這事就怪了,論條件麼叔家也不差,地處川南淺丘,大瓦房六間,還搭了兩間偏偏來做飯餵豬,膝下就只有這么一個么兒,這么兒人還長得不錯,一米六八的個子,五官也還看得,又不缺胳膊缺腿,乍個就說不到……唉,我也想不通。
這下對了,終於要結婚了。我趕快跟妻請假要去參加婚禮,妻也如釋重負地說:
“這下好了。”
第二天一早,我搭頭班車興沖沖直奔老家。滿腦子全是辦喜事的熱鬧場面。
太陽還沒當頂,我就趕到了沙溪橋,遠遠望見河對面麼叔的房子上青煙繚繞,地壩頭人來人往。二弟的大女兒梅梅眼尖,多遠就看到我吼:
“大伯回來啦。”
十幾個娃兒苞苞就象飛蛾樣朝我飛來,族擁著我來到麼叔家。
石灰嵌的地壩里擺了二十幾張方桌,桌上放了一重又一重大小不一的碗盤杯盞,地壩邊挖了個土坑,用磚塊臨時砌了個大灶,灶上架了口二坂子大鍋,大半鍋水正咕嚕咕嚕地開的歡,冒著股股白的水蒸氣,看樣子一會兒就要上蒸籠蒸九大碗了。
這不,若大的灶房裡十幾個人正忙碌著,有的在洗碗,有的在擇菜,有的在切肉,有的在上蒸籠,有的在炸穌丸……從鎮上請來的胖廚師正典著肚皮指手劃足呢。
麼叔伸著長滿老繭的雙手,大步跨下階沿,紅光滿面地朝我迎來,咧著嘴滿臉堆笑地對我說:
“大娃兒,我家有喜事咯。”
“恭喜恭喜,看你老人家樂的,牙巴都要感冒了。”
我邊抱拳邊向堂屋走去。
堂屋的門框上貼了一副對聯。上聯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下聯是“一對鴛鴦百世情”,橫批是“喜結良緣”。房檐下一字掛著幾個大紅燈籠,兩扇窗上貼了兩個大大的紅雙喜字。
堂屋正中的神龕上供著天地君親師的靈位,點著的香蠟輕煙裊裊,地下放了兩個布做的蒲團,這就是明天拜堂的地方。
小弟身著一件嶄新的白襯衫,脖子上系了條大紅領帶,深藍的西褲下亮出一雙黑亮的尖皮鞋,天氣有點熱沒把西服套上,但明天一定是要穿的。
“抽菸,大哥。”
么弟從煙盒裡抽出兩支煙雙手遞給我。臉上泛著幸福的光彩。
“你小子真不錯,啥時搞到的?”
我當胸給他一拳,他囁囁地不好意思回答。
這時麼娘接過話頭說道:
“是他舅娘的妹妹的小姑子婆家的一個遠房親戚介紹的。”
她繞了幾個彎子,我最終還是沒搞清楚這個媒人是誰。
“女娃子才二十歲,姓鮑,是涼山裡頭啥子……縣……是啥子縣?老漢兒。”
她搞忘了按倒麼叔喊。
“啥子縣……呢?我也搞忘球了,問麼疙瘩嘛。”
“我更搞不清楚。”
么弟回答的很乾脆。
“打個電話問下舅母兒就曉得了嘛。”
還是麼叔有主見些。
么弟拿出手機打了半天也沒打通。
此時我頓生懷凝,么弟該不會遇到'放鴿子'的了吧?
我忙把么弟叫到一邊問道:
“你們認識多久了?”
“一個星期。”
“她家情況怎樣?兄弟姊妹幾個?有父母嗎?身體怎樣?她表現好嗎?作風正嗎?扯結婚證了嗎……?”
搖頭就是回答,回答也是搖頭。
我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提高嗓音對在場的人喊到:
“你們上當了,遭放鴿子了。所謂放鴿子就是把人放給你,收你幾萬幾萬的彩禮,又不扯票,過幾天人就跑了,到時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麼叔一聽這話慌了神,急得在堂屋裡轉圈圈。
“遭了遭了,我已經給了媒婆五千了。咋個辦,咋個辦?”
“咋個辦?涼拌。”
這時我有點大義凜然的感覺,繼續用高的音調說道:
“趕快退婚,追回五千圓錢,挽回損失。”
麼叔停止了轉圈圈,張著嘴,愣著眼看了我幾秒鐘,突然一拍屁股,嘿黑笑了兩聲,說道:
“對,退婚,把錢追回來。”
“那這酒席咋個辦?料都備好了,肉也煮好了,雞也殺了,魚也破了……”
麼娘著急地還沒說完我就打斷她說:“咋個辦,涼拌。就當請親戚朋友吃一台,大家高興高興。這不就行了嗎?”
我不削地看了麼娘兩眼。
“么弟,快打電話退婚。”麼叔火急火燎地喊。
么弟沒有應聲,聽我這么一說,麼叔又嚷著要退婚,他心頭頓時涼了大半截,獨自躲進洞房,仰肢八叉地橫在床上生悶氣。隔了半天,冒出一句:
“我不退婚。”
“為啥不退婚?”麼叔質問到。
“她不是騙子。前晚她還說要愛我一輩子,還要給我生娃兒呢,咋個可能是騙子嘛。”
喲,這鴿子可不簡單呢,把個光棍男人的心是摸透完了的——本來就是旱久了的乾柴,可她還要往上澆點油。這不,只要同她上了床,那枕頭風一吹,保定魂兒被她勾走,弄得你晃晃糊糊,搖搖欲仙,好象吃了迷魂湯似的,圍著她的屁股轉。
么弟現在就是這樣,完全中了鴿子的圈套。看來我得站出來阻止才行。
我一臉嚴肅地問他:
“你說她不是騙子?”
“那你把我先前提的幾個問題回答出來。”
“她家住哪裡?家庭情況怎樣?有父母嗎?兄弟姐妹幾個?你們才認識多久?扯結婚證了嗎,沒扯結婚證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我象爆火炮樣把起先的疑問重複了一遍,么弟被我問得懵懵懂懂,一臉茫然。
我以為把他說服了,或者被我給鎮住了。可是他卻搖搖頭,說的話氣死你:
“反正他不是騙子。”
“明明是騙子,你還掉起說。”
我越說越生氣,脫口說道:
“你咋個就這樣沒出息喲。”
“我沒出息?我是沒出息。都三十歲了,還沒說到婆娘。好不容易說到一個,你們又說是騙子,還要牯到退婚。唉,我問你們,到底是你們結婚還是我結婚?硬是站起說話腰桿不痛嗦。不退,不退,就是不退。”
嘿,我反倒被他嗆了一口水,弄得眼淚鼻涕到流不流的。
他咋個就這樣昏呢?明白人都明白這是一個騙局,這個木魚腦殼就是不開竅。不行,這可不能由他胡來,一定得想辦法阻止。
我決定甩開么弟,由麼叔出面退婚。
按麼叔給的電話號碼,我撥通了媒人的電話,對面傳來一個象男人聲音的女人問道:
“誰呀?”
我忙把手機放在麼叔的耳朵上,
“是我呀,我是吳么爺,你好呀,親家。”
“喲,是吳姑爺呀,你那裡準備得怎樣了?”
對方熱情地問道。“還沒沒,我說親家呀,我想把么弟的婚事退掉。”
對方一聽這話,突然沒了聲音,停了會兒才冷冷地說道:“我說吳姑爺呀,你這不是開玩笑吧?你請貼都發了,喜筵也準備好了,這新娘子就在我這裡,打扮得巴巴適適的就等你們明天來迎親。咋個說變就變了呢?”
麼叔被問得啞口無言,我趕快提醒道:“騙子,是騙局。”
麼叔點點頭,繼續說:“親家呀,我們對女方不太了解,害怕是騙子,想了解清楚點,萬一跑了,就上當了”
“啥子?騙子,上當?我說吳姑爺呀,你這不是朝我臉上扇耳光嗎?這新娘是我老家的人,知根知底的,我了解得很。你不相信她總該相信我嘛。就算不相信我,你總該相信你的舅子舅母子嘛。她跑得了,我們可跑不了呀,這和尚跑了,廟子還在嘛,你這一退婚叫我們里外不好做人喲。”
“這”
麼叔一時語塞,竟無言以對,反倒象虧欠了別人似的。這時,對方又發話了: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有好幾個光棍現在都還盯著呢,不信你問問,陳支書的老表,就是你們組上那個跑了婆娘的張二娃,現打打給一萬圓的定錢,我還沒答應呢。”
聽她這么說來,這鴿子還真成了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了,對方提高了嗓門說道:
“要退可以,但五千圓的定錢就別想退了。我們又不是鞋子,想穿就穿,想丟就丟,,,”
話還沒說完,那么弟突然從洞房裡跑出來,一把搶過手機大聲吼道:
“哪個喊你們打電話退婚的?剛才她給我打電話時都哭了,說我不懂愛情,玩弄她的感情,要我陪青春損失費。你要是把婚事給我弄黃了,我就一輩子不認你這個老漢兒了。”
好厲害的鴿子,居然叼唆起么弟來了個里外夾攻,這一招果真厲害,把個麼叔弄得六神無主,又開始轉圈圈。這時麼娘發話了;
“我說老漢兒,這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新娘跑了,他舅舅舅娘跑不了呀,萬一跑了,他們知根知底的,去找回來不就行了么?我看這個女娃兒是死了心的要嫁給麼疙瘩了,你給他奪跑了,不恨你一輩子才怪呢。”
這話在麼叔看來也是有理的,可嘴裡卻說道:
“婆娘伙懂個屁,,,”
“你懂,你懂,,,”
沒等麼娘說完,麼叔轉身就出來,蹲在地壩邊愣了半天。我也到他身旁蹲下說道:
“這明明是個騙局,婚一定要退。”
“退?可五千圓的定錢就遭吃起了。”
“他敢吃?吃起就報警。”
“報警?那我在舅子舅母子面前咋個交代?更何況家裡那個麼疙瘩,不扭到我跳河才怪呢。”
麼叔看都不看我,語氣舒緩地繼續說:
“你叫我里外不好做人,算啦,是個圈圈也要往裡鑽呀。”
這下該輪到我語塞了,沒想到麼叔的卦變的這樣快。真是十足的小農意識,膽小怕事,都這時了,還計較五千圓的定錢。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末了,他站起身來語調誠懇而無奈地對我說:
“大侄子,算了吧,想開點,隨他去吧。”
他拍拍我的肩,起身回屋去了,把我涼在一邊。聽這口氣好象不是他家的事兒,倒是我成了當事人了。
么弟的婚事並不因我的阻攔而停止。
傍晚,地壩里陡然熱鬧起來了,有送禮的,有幫忙的,有看希奇的,,,。村文書,組長,陳支書的老表張二娃都來了。我真的搞不懂了,這么多人就沒有一個是明白人?這不是把別人往火坑裡趕嗎?
組長笑嘻嘻的朝我走來:
“嘿,大哥回來了。”
他比么弟大不了兩歲。
“哎,回來了,你也來湊熱鬧哈。”
我不冷不熱的說。
“么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肯定要抽起訕。”
“我看你們這是幫倒忙,咋個好壞不分喲,明明是個騙局,還瞎起鬨。”
組長被我這么一搶白,頓時沒了興趣,喃喃地說道:
“不會吧?我看這女娃兒不多言不多語的,哪裡象個騙子喲。你是不是在城頭被人騙怕了喲。”
“我倒不是被騙怕了,而是見得太多了,一眼就看穿了,這是個騙局。”
“喲,只有大哥你才是聰明人,我們都是傻包。那么乖個女娃兒,哪個不想要啊?不要才是傻包呢。”
陳支書的老表張二娃橫撇撇插了一嘴。
“你娃的錢多,定錢出到一萬圓,我看你買個婆娘回來還要跑。”
“敢跑,老子買把牛尾巴鎖來把她狗*的鎖起,看她朝哪兒跑。”
我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正要走開,不想么弟過來拉到我的袖子說:
“這回安逸了,都怪你攪和的,現在不是我退不退的問題,而是人家要退。女方的舅子剛到,說是要帶妹子回家成親,放出口信說‘吳家沒有三萬圓的彩禮,立馬走人。’你叫我到哪裡去籌這么多錢嘛。”
看到么弟發愁,我不禁暗自高興——籌不到錢,女方就要走人,這不就上不到當了嗎?這騙子真是自斷財路。喔,也許騙子找到了更有錢更好騙的主兒,,,。我還沒想出個頭緒,麼叔就叫住我說:
“大侄子,你看,這好事多磨。人家又漲價了,要三萬了,一分不少。你看在麼叔的面子上,先借個萬把塊錢給么弟,把這個坎坎邁過去。”
來了,這鴿子不僅要掏幹麼叔的腰包,連麼叔親朋的腰包都要刮乾。我才不上這個當呢。
“麼叔,我不是缺這萬把塊錢,這明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事兒,何犯於呢?這個錢我不能借。”
“喲,大侄子,你做事也太絕了點吧。”
這時麼娘發話了:“這當麼叔的需得著就是麼叔,需不著連外人都不如。想當初,你上大學時,麼叔可沒少給你家仗笨哈,栽秧打穀,犁田使耙,大凡小事沒有不幫的。怎么?麼叔有難了就不是麼叔了呢?”
是呀,麼叔當年真把我們當成一家人來待,這個情,我一輩子都還不清。但這是哪兒跟哪呀,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嘛。這麼娘把它攪在一起,把我都給攪暈了。算了,不就一萬塊錢嗎?給他們算了,
“好,好,不說了,我給一萬,不是借,而是給,行了吧。”
麼娘一聽這話,滿臉堆笑,轉過臉,眉開眼笑的對我說:“真的?”
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不就成了那騙子的幫凶了嗎?我突然清醒了,說到:“當然是真的。不過,我有個條件。”
麼娘問:“啥子條件?”
我詭秘的說道:“等我有了侄兒,你有了孫兒,么弟有了娃兒之後我才給你。”
“你這不等於白說嗎?遠水解不了近渴呀,不借就明說嘛。”
麼娘的態度又冷了下來,我也不再繞圈子了說道:
“好吧,我明說,就是不借。我的錢可不是拿來打水漂漂的,給你們不可惜,給騙子我可不乾。”
“騙子,騙子,大家都說不是騙子,只有你一個人說是騙子。不借算了,我們另外想法。”
哈,這回看似輸了其實贏了。主動出擊不行我就來個消極抵抗。沒錢,那伙騙子肯定走人,到時我再作解釋。
想到這裡心情反倒平靜了下來。時近子夜,我也懶得管那許多,逕自找了間床,到頭便睡。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那紅鮮鮮的太陽已經爬上了山頂。地壩頭站了一排二三十個人,是去迎親的。原來我睡後,組長一夥熱心的哥兒們,連夜趕更的東拼西借,硬是給湊齊了二萬五。
今天的么弟顯得特別有精神,深藍的西裝,谷黃的襯衫,大紅的領帶,雪白的球鞋。走起路來一射一射的,腳上好象有使不完的勁兒。在他身後一字兒排開迎親的隊伍。幾聲乾嘎的嗩吶和著一陣喧鬧的鑼鼓響器聲,引領著迎親的隊伍,向著太陽升起的山那邊走去。這那裡是迎親嘛,明明是給騙子送錢,給強盜進貢,活脫脫一幅現代版的雞給黃鼠狼拜年。
“錢籌齊了?”
我試探著問麼叔。
“籌齊了。大侄子,不勞煩你了。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忘恩負義的人少,不然這麼疙瘩硬是討不成婆娘了。”
說完袖子一甩,進裡屋忙他的事去了。
這時我感到特別孤獨,誰都不理我,誰都不理解我,連最親的親人都視我為路人。孤獨感伴隨著失敗感一陣一陣地向我襲來,弄得我頭重腳輕。
算了,回城去吧,這裡的人們不歡迎你。
孤獨感使我頓生返城之意,但又覺心有不甘,不甘心讓那伙騙子就這樣輕易得手。我以手加額,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他定能幫我擺平此事。此人就是現任村長周三華,他是我老同學周大華的弟弟。村長不是政府最基層的行政長官嗎?這政府長官一出面,那幾個騙子還不嚇得屁滾尿流?我越想越興奮,雙腳不禁向村長家走去。
村長家離得不遠,翻個坳,順著衝進去就是。正好趕上早飯,他熱情地請我吃罷早飯才扯上正題,我把么弟結婚上當的事兒說了一遍後,他語氣平和地對我說道:“大哥,不瞞你說,這事兒我早就知道了,不是我不出面阻止,而是阻止不了。你想,這明明是個騙局,你我都清楚,村上一出面,那幾個騙子肯定遭嚇跑,可是這當事者迷呀,到時你么弟他們不但吸取不了教訓,反而會認為我攪了他們的好事,不怪我一輩子才是怪事。現在只能是給他們提個醒,把話說到家,信不信由他。等他吃了虧上了當才知道好歹,才會心服口服,說不定還會佩服你有先見之明呢。”
村長的這翻話說得我是似而非的,好象對又好象不對,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不可能出面去阻止這樁荒唐的婚事。到後來,他給我出了出了個主意,到鎮上派出所去說說看,
如果他們能出面這事兒就好辦了,興許還會把幾個騙子給抓起來呢。這個建議真不錯。我心裡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千恩萬謝後,又向鎮上的派出所走去。
到了鎮上已是十點過,剛進派出所正好碰上張警官。我迫不及待的把么弟結婚上當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希望他們出面管管這事。張警官聽了我的陳述後抱著雙手在辦公室度起了方步,隔了一陣,誠懇地對我說:“吳大哥,你反映的情況在我們鎮已經發生了好幾起了,尖山村,紅珠村都發生過,這叫‘放鴿子’。這夥人狡猾得很,我們一出面,他們就裝老實,說是正常談戀愛耍朋友,被害者還幫著打掩護,瞎起鬨。等上了當來報案時已經遲了,人都跑光了。你說叫我們咋個辦嘛。”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們也多次向上級反映,可上級也沒個明確指示,只是說‘做好宣傳工作,提高民眾覺悟,不給騙子以可乘之機’。我們確實不好出面硬來,這樣會引起民眾的反感。”
聽他這么說我心裡也沒底了。攤開雙手問道:
“那咋個辦呢?”
“還是勞煩大哥回去一趟,給你麼叔他們多做做工作,向村上組上轉達我們的意思,也請他們出面多宣傳宣傳,把工作做細。”
張警官的這翻話就象一盆冷水潑在身上,使我全身冰涼。
從派出所出來後,我整個人都鄢了,再也不想去爭什麼了。人家政府公安都不過問的事兒,我何必去瞎抄心呢。也不想再回麼叔家去受奚落了。只好獨自踏上了返回省城的班車,灰溜溜地走了。
也許么弟此時正在拜堂成親喝交杯酒了吧
兩個月後的某天晚上,看電視正入迷,突然電話的音樂聲響了。
“誰呀,”
有點不耐煩。
“是我呀,你麼叔。”
“呵,是麼叔,”
還以為他們把我給氣了不再來往了呢。
“大侄子呀,我們好後悔喲!你硬是有先見之明喃,當初聽你的話就對了,那個娼婦果然跑了,人花花都找不到。”
我真佩服村長周三華的先見之明,麼叔果然要說我有先見之明了。
“和尚跑了,跑不了廟,快去找媒婆呀。”
“媒婆也上了當,她們根本不認識。說好事成之後給她五千圓錢,結果不僅沒分到錢,幾個人在她家騙吃騙喝半個多月不說,到頭來公安局的還要找她說聊齋,說她是同謀。”
這公安局的也真有本事,居然抓到了一個同謀。
“借的錢還分文沒還,組長天天上門追債,說是你有錢叫我跟你借點,你看,我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你都開口了還不好意思,我心裡憤憤的想,可口裡卻說道:“算了算了,借啥子喲,給你一萬,明天就給你郵回去。”
“哎呀!我這是遇到活菩薩了,大侄子也,你才是真心為我們好喲,外人都靠不住,我們以後一定聽你的。”
我聽到了話筒里傳來的哽唏聲。心裡有種酸溜溜的感覺。
以後,麼叔又回到了從前,隔三岔五地給我打電話,重複著以前那句老話:
“大娃兒,你人緣廣,給麼疙瘩說個婆娘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