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叔夜
類型:網路小說
內容簡介
江南的冬,雪下如霰。比起塞北的紛紛揚揚,卻顯得有些寒磣寂寞。雪過後,萬物蜇伏在懨懨的暖陽中,等待覆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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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冬,雪下如霰。比起塞北的紛紛揚揚,卻顯得有些寒磣寂寞。雪過後,萬物蜇伏在懨懨的暖陽中,等待覆蘇。
紅色的高牆,白色的梅花,牆內鞦韆牆外道。謝靈珠一身白衫如雲,坐在鞦韆上,越盪越高。當她的頭冒出圍牆一尺來高時,她輕輕伸手摘下一朵潔白如雪的梅花,嗅了一嗅,爾後插在髮髻上,笑吟吟地對鞦韆底下仰頭張望的丫環說道:“好看嗎?”
等她再次冒出頭來時,一張男子的臉,驚現在高牆之外,離謝靈珠不過二尺來遠。謝靈珠“啊”的一聲驚呼,登時從鞦韆上掉了下來。只聽得呼啦啦的衣襟當風之聲,謝靈珠忽覺有人拉住了自己。那五指如鐵一般緊箍在自己柔弱的右臂,緩住了下墜之勢。等她回過神來時,雙腳已安然著地,眼前那張臉變得清晰起來:雙眉微微揚起,眉下明眸如星,臉龐清瘦,嘴角帶著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還不算難看。
那男子鬆開了她的臂膀。謝靈珠站不住腳,軟了下去。旁邊的丫環被眼前的一幕嚇昏了頭,竟忘了扶她,任其如殘花一般慢慢委下地去。謝靈珠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珠淚在眼眶裡打轉,臉色已然通紅。這男子微有詫異之色,又輕輕扶起了她,嘴仍帶著微笑,將她扶到了旁邊的軟椅上,突兀的問道:“你喜歡梅花?”謝靈珠愕然地抬起頭來。那人突然轉身,飛躍而起,劍光自背上劍匣中竄出。謝靈珠驚得目瞪口呆,眼見那人在空中連刺五劍,劍劍飄逸如風,五朵素梅隨著劍光飄然落下。長劍一轉一圈,那人輕輕落地,伸過劍刃來,寬闊異常的劍刃上,整齊地躺著五朵梅花。
那人拈起花來,一朵朵簪在謝靈珠的髮髻上。一時花如白雪,人若芙蓉,人花相映,相得益彰。那人退後幾步,細細打量了幾眼,然後笑道:“我叫荊抱玉,懷抱荊山之玉。”爾後一旋身,自那高高的圍牆上躍了出去。
謝靈珠神魂俱失,半晌清醒過來,恍若一場夢般,眼望著這人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抱玉,荊抱玉,懷抱荊山之玉。這豈非是天意。”她一念及此,玉臉剎時如火一般,鋪上一層嬌艷的紅霞。
“稟樓主,門外有一個自稱荊抱玉的年輕人求見。”狂龍劍樓樓主謝君天接到屬下稟報時,他正在劍樓中與崑崙鐵燕道人下棋。“荊抱玉?此人是誰?”謝君天手中的瑪瑙杯咯噔響了一下,碎成片片來。
鐵燕道人正被他在棋盤上殺得丟盔棄甲,好不難堪。這時好不容易對方有分神之機,正可藉機糊弄過去,當即關切問道:“樓主,有什麼為難之事嗎?”謝君天心裡沉了下去,皺起了眉頭,暗想道:“是巧合,還是……”
謝君天一揮手,道:“領他進來。”
荊抱玉一進劍樓,便四下里張望,好像尋人一般。她沒有見到那個弱不禁風的謝靈珠,卻注意到了站在劍樓前等著他的白衣年輕人。淡淡的笑,仿佛永遠凝固在臉上,丰神俊朗,給人一種很乾淨的感覺。後來,荊抱玉當然知道了他的名字,馮峻,劍樓樓主謝君天的義子。
謝君天出人意料地迎出門來,哈哈大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荊抱玉受寵若驚,一揖到地,說道:“荊抱玉拜見樓主。樓主德高望重,親出迎接,在下何敢克當?”謝君天豪爽的笑聲充斥在略顯荒寂的劍樓,執著他的手,步入劍樓。
荊抱玉手臂忽然一震,只覺一股勁韌的內力通過對方的手心,傳入自己的體內。荊抱玉心念電閃,內息如遊絲般不可捉摸,而臉上卻是一片平和。謝君天本意是想以內力一逼,讓對方有自然而然的反應,以便探出他的底細來。須知武功可以隱瞞,但內力乃一點一滴所練而得,高手一探之下,便可測知對方是何門何派。
謝君天撤了內力,微笑道:“荊朋友訪我劍樓,不知有何貴幹?”荊抱玉又是一揖到地,恭聲道:“在下曾得見劍樓大小姐一面,驚為天人,深自愛慕。今日便是來向樓主提親,求樓主準允。”如他般冒昧求見,第二句話便開口求親,只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來。
馮峻臉上肌肉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謝君天一怔,淡淡笑道:“荊朋友說笑了。小女從未出過劍樓大門,而荊朋友亦是第一次來我劍樓。這愛慕之說,又何從說來?”謝靈珠是她唯一的女兒,深自鍾愛。可惜在她小的時候,因為一次仇家上門尋仇,在比拼掌力的時候,不小心傷了她的小腿。從此以後,她便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荊抱玉笑道:“有緣千里來相會。伯父何不請小姐出來一見?在下荊抱玉,而小姐芳名靈珠,古意道手握靈蛇之珠,懷抱荊山之玉,從此中看來,在下與謝小姐,是緣定三生的。”謝君天勃然而怒,臉上閃過一陣紫氣,哼了一聲。過了半晌,他的臉色卻漸漸緩了下來,有些落寞地說道:“賢侄既是有意而來,謝某豈能冒然拒絕。你既見過小女,當知道她自小便有腿疾,異於常人,你不嫌棄這一點嗎?”馮峻本料他會發怒變色,將這個狂妄之極的傢伙趕出去,卻料不到他反對這個年輕人有意了。
荊抱玉大喜過望,笑道:“在下豈敢?況且小侄於醫理略知一二,當可使小姐重新站起來。”謝君天哈哈大笑道:“好極,快人快語,正是江湖兒女的本色。謝某也不妨直言,如果你想娶我女兒,手上沒有真功夫,便先打消了這個念頭。以五招為限,如果你接得住,那就看靈珠的意思了。哈哈哈。”馮峻皺起了眉頭,道:“義父,是不是有點倉猝了?咱們應該先問問荊兄的師承。”
荊抱玉笑道:“荊某有什麼師承?山野出身,心念江湖,欲在武林中求一名而已。”謝君天朗聲道:“不錯,江湖中人沒有這么多的廢話。接招罷。”他突然向前微跨一步,右掌向荊抱玉的胸口按了過來。荊抱玉明白對方一開始便以真功夫相試,只欲探出自己的來歷,當下退開數尺,左掌虛引,意欲化解對方的掌力。豈知他一接上謝君天的手掌,登覺全身大震,對方的手掌仿佛有一股極大的吸力,直欲將自己的內力吸附過去一般。他大駭之下,右手食中二指突然疾搶對方的雙眼。謝君天也驚駭於對方反應之速,精力稍松,便被荊抱玉趁此機會,內力如旋渦一般在手掌心轉了半圈,竟給脫掉了。
謝君天贊道:“好功夫,果然是年少英雄。”
一連再過四招,謝君天頹然後退,臉有喜色,點頭道:“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內力修為。荊抱玉,現在該看你的了。”荊抱玉是明白人,他一聽此語,便即知道謝君天是同意了,而今只要自己取得謝靈珠的芳心,那此事便得大成了。
初出江湖的荊抱玉,在狂龍劍樓站穩腳後,便開始了他的征途。正如他所說,他是為求名而來的。仿佛被破堤的江水突然湧入,原本寂靜的江湖突然變色了。
劍光溶溶,如秋色凋林,水銀泄地。荊抱玉收劍而立,微笑著看著眼前這個滿面倉皇沮喪,蒼顏憔悴的老者,嘴角露出不可捉摸的笑意。關外天池派掌門海東青劍劉聞天,名震江湖,可是,他在這個滿臉俱是嘲笑之色的年輕人手下,卻走不過七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