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玉簪眼裡的世界》
作者:單小優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書籍簡介: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
文章截選
我是一塊上等的玉石,磨練三年,成為一支玉簪。昨日,一個有錢的人買下了我。有一種感覺,我的人生將不再孤獨,那樣安靜的躺在香匣里等待陽光的日子不會復返了。1。繡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清兒,清兒,你看爹爹這次給你帶了什麼禮物?”他把我從袖子裡拿出,一邊喊一邊走向喧鬧的大堂。“爹爹,爹爹回來了!”清亮的聲音從後院傳來,她一定就是我的主人。“爹爹快坐,爹爹一路辛苦了。”她攙著爹爹的手,我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今天是清兒十六歲的生辰,這是爹爹送你的禮物,打開來看看。”他把我托到清兒的面前。“上等白玉,晶瑩剔透,竹葉為形,金刀細雕。好精緻的竹玉簪。”清兒似乎十分熟悉我的身世,她一定不是平凡的富家小姐。我突然很想了解她。“哈哈哈哈,清兒好眼力,這是爹爹花了大價錢從江南求得,爹爹知道你喜歡金石。快去戴上給大家看看。”我來到她的閨房,果然是大家閨秀。沉香裊裊,雅致之至。梳妝檯上黃銅鏡,映得好嬌容,脂粉女紅輕點,濃妝淡抹卻相宜。粉牆墨紙,畫梅描菊。千卷詩書,又添幾許華麗。內閣金石,煥彩斑斕如影。丫鬟一聲笑,真美,我被斜插上頭。清兒的碧玉之夜,我享盡容光。我不喜歡叫她主人,我喜歡叫她清兒。才幾日相處,我便發現她的才華。外美如花,內秀如竹。她總是有做不完的事,雖然足不出戶。讀書寫字,看月賞花。或者在後院鬥草,或者到內閣研究金石,或者撫琴淺唱一曲,或者倚床小睡一會。丫鬟總會拿來一些信給她看,她淺淺一笑,提筆隨便回幾封,那是一些追求她的人寫的情書。看的出來,她飽覽詩書,滿腹才學,並不急著出嫁。夜闌人靜,皓月當空。清兒的心底不安,她從鞦韆上下來,又坐上琴台,卻沒有撥動琴弦。“小玉,拿筆紙來。”浣溪沙繡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絳唇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有人來,襪鏟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2。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今天清兒起得特別早,早早的梳妝,早早的等待。“小姐,趙公子來了,在門外備轎等候呢。”小玉匆忙的跑來通報。“知道了,說我馬上就來。”再整頭冠,照照鏡子。一身粉衣,白色披風,捏一方繡荷的手絹,珊珊而出。趙公子白衣白馬,腰掛寶劍,俊秀不凡。“清兒,你可來了。”他正要上前扶清兒上轎,清兒卻靈巧的躲過,自己進去了,紅暈散開。“明誠,我們走吧。”清兒說道。駕——一路搖搖晃晃很不愜意。“停轎,停轎。”清兒突然要下來。“怎么了啊,不舒服嗎?”趙公子這下扶住了她。清兒點點頭,示意轎夫都離去。“剛才在家門口,我怕讓爹爹看見。”清兒解釋道。“我知道,沒關係。我們一起騎馬去西湖。”荷葉田田,荷花駢駢,碧綠一層層,雪白一朵朵。淺水泛舟,才子佳人。水波蕩漾,習習流光,不見千重浪,卻有萬里船。慢掬澈露,擾了游魚,小語低唱,驚了水鳥。細賞,細賞。“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松排山面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碧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他們一唱一和的樣子還真是般配。“你的玉簪真好看。”趙公子痴痴的看著我。其實他們的話也不多,寥寥數語,心通意明。“清兒,《金石錄》寫到哪裡了?”趙公子慢慢的問出一句。“才開始呢,你又不來幫我。”她語帶嗔意,卻面露羞容。“那,我這月初九就去你家。”趙公子很有把握的說。“你又去乾什麼啊?”“提親。”三月初九,清兒嫁到趙家。門當戶對,天作之合。他們在一起就像掉進了蜜罐里。而我,依然每日在清兒頭上高高站著,俯視著他們的幸福。有了另一半,才會笑得這么舒暢。銀羅帳里千般媚,共剪紅燭,夢裡輕輕語。搖罷鞦韆又撫琴,一顰一笑,眉里氣獨華。“小玉,拿筆紙來。”減字木蘭花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九月,天涼了。清兒有些傷寒,明誠守在床邊。“聖旨到,大將軍趙明誠接旨。”門外傳來公公的叫喚。“咳咳咳咳……”清兒吐了一口濃痰。“清兒,皇上說北方來了一個遊牧民族,總是進犯邊疆居民,所以要派我去平息。”明誠一臉不捨的樣子。“郎君,你去吧。”我這才真正明白清兒的心裡,原來還有國家大事,我的主人深明大義。清兒最後沒有去送明誠,她還躺在床上。只讓玉兒送了一首詞。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3。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原來思念是一件這么痛苦的事。滿院的黃花瘦了,清兒瘦了。她常常爬上樓遙望北方,常常翻看寄來的書信,常常一句話也不說。但是她沒有忘記文學,沒有忘記《金石錄》。轉眼重陽又到,依然不見想見的人。空守一室,寂寞難當。鋪開筆墨,畫一朵重陽的菊。醉花陰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漫長的夜,怎么才能入眠,清兒一定又是淚滿枕邊。“清兒,我回來了。”突然傳來明誠的聲音。“你,你不是在鎮守邊關嗎?你的盔甲怎么破了?你怎么成這個樣子了?”清兒從黑暗中醒來,卻看到了狼狽的夫君。原來,趙明誠沒有守住邊關城池,棄城而逃。“你怎么可以不顧老百姓,不顧國家的安危?你是個懦夫!”清兒絕望的倒下。撤職,流亡。我們來到了長江邊上。滾滾長江東流水,一浪更比一浪愁。“清兒,你還在怪我嗎?我知道錯了,我只是太想看到你了,所以才會……”明誠已經不是當年的翩翩少年。可清兒還是那個清兒。“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我們就此分手吧。玉兒,我們走。”她說的那么決絕,走的那么堅決。“清兒,清兒,清兒……”又過一年,聽說趙明誠被復了職。但是不幸的他,早已是殘肢病軀,不久便病死了。這些都是我從清兒的書信里得知。花信之年,清兒卻成了寡婦。我看著自己不改的容顏,再看看憔悴的她,像是滄桑了百年。3。猥以桑榆之晚景,配茲駔儈之下才沒了愛情,沒了明誠。她在生死間彷徨。可是看到那本快寫完的《金石錄》,她有有了希望,帶血的淚,不讓他流出來。春來,花都沒來得及開。金人已經踏破大宋河山。我們回去找爹爹,可是他們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卻遇到了一個白衣的少年,他叫張汝舟。我第一眼便看到了他的身上,有某個人的影子。“清兒小姐不如先到我那去住吧,我再叫人打聽伯父的下落。”他的話是那么溫文儒雅,在此刻更是溫暖。清兒也沒多想就跟著他走了,小玉已經離開回到了鄉下。六月,對清兒和我來說,依舊是春天。他們成親了。清兒又恢復了那時的笑。玉食暖衾,紅燭銀帳,又見郎君。這裡會是幸福的端點嗎?“汝舟,你看到我的箱子了嗎?那個放著書畫的箱子。”清兒著急的到處尋找。“箱子,什麼箱子。我已經送人了。”張汝舟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怎么可以這樣?那裡是我所有的心血啊。”清兒忍不住傷心的啜泣。“你的?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那些書畫我當然可以支配,哼!”拂袖而去。原來這就是他本來的面目。我們雖然受過傷,卻還太年輕,還是會被騙。“你不會有好報的!”我聽到了清兒心裡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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