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簡介
1949年春,重慶爆發了一場以學生為主體並有廣大公教人員和部分工人民眾參加的、得到社會各階層廣泛同情和支持的、聲勢浩大的“爭溫飽、爭生存”運動。中共重慶地下黨組織根據時局特點和重慶的具體情況,因勢利導領導這次民眾運動持續進行了兩月之久,發展到全市總罷課和示威遊行。國民黨當局如臨大敵,實施特別戒嚴,斷絕水陸交通,致使停市歇業,全城癱瘓。4月21日,運動達到最高潮,故又稱為“四;二一”運動。運動背景
1949年初,解放戰爭已取得決定性勝利,國民黨政府被迫發表求和聲明。蔣介石宣告引退,李宗仁代理總統職務,同意以中共所提條件為和談基礎。中國革命的政治、軍事形勢空前大好。但就重慶和西南地區局部而言,這裡是國民黨統治較久的陪都,離內戰前線較遠,國民黨在這裡仍保持著較強的統治勢力,他們妄圖以重慶為中心據點,盤踞西南,進行最後掙扎,因而竭力加強其法西斯統治,鎮壓革命力量;另一方面,西南和重慶地方當局也看到國民黨政權在全國趨於總崩潰的嚴重局勢,對和平談判前景又捉摸不定,不得不瞻念前途,留點退路,因而或則明里暗裡討好民眾,或則靜以觀變,對民眾的政治活動暫持寬容態度。南京政府對西南各省的地方實力派一直是不放心的,讓穩健圓滑的張群出任重慶綏靖公署(4月初改名為“西南軍政長官公署”)主任, “謀求西南之安定與進步”。但全局崩潰,局部亦無能為力。從經濟上看,整個國統區已完全混亂,國民黨政府為了維持其龐大的軍費和其它開支,連印鈔票、運鈔票都忙不過來,到處出現“鈔荒”, “本票”隨之大量流行,金元券以更急劇的速度貶值,物價一日數漲,人民生活苦不堪言。
1949年2月,各校開學時,重慶物價比1948年8月19日改法幣為金元券時平均上漲1000多倍,實際上已趕上了京滬區,國民黨當局公布的公教人員薪給調整辦法規定,京滬區按75倍調整,而重慶只按35倍調整。因此,公教人員的生活實已陷入絕境。在這種情況下,具有光榮革命傳統、久經民主運動鍛鍊的重慶各校師生,掀起了聲勢浩大而又得到社會各界廣泛同情和支持的“爭溫飽、爭生存”運動。
歷史意義
“四·二一”學生運動是國民黨在大陸統治徹底崩潰前夕,在重慶地區發生的最後一次大規模的革命民眾運動,是第二條戰線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次運動從教師發展到學生,從校園發展到社會,從經濟鬥爭發展到政治鬥爭,取得了很大的成功。這次運動沉重打擊了蔣邦殘餘勢力妄圖劃江而治,負隅掙扎的陰謀,為四川和重慶地區的解放,作了很好的輿論與組織準備。
運動過程
1949年2月初,上海大中學校的教師,由於物價飛漲,工資低微、生活艱難,迫於生活,起而罷教、請願,要求國民黨當局提高教師待遇。這一鬥爭隨之影響、擴大到國統區的各大城市。重慶地區是先從零星分散的鬥爭逐步醞釀發展成為統一集中的運動。開始,一些教師從請“告貸假”去借錢,“典當假”去當鋪當東西等方式怠課罷教。2月下旬中央工校教授首先宣布集體罷教三天,學生同時發起“尊師運動”募捐支援教師。接著重慶大學、中央工校、女師學院、川教院等教師罷教、學生罷課,成立“爭溫飽委員會”,組織上街尊師義賣,逐步地省立八院校,市立七個中等學校、市立各個國小的教師和私立各大中學校都紛紛行動起來,參加了鬥爭的行列。一段時間,尊師義賣的大中小學生活躍在山城的大街小巷,形成十分生動熱烈的場面。許多學校的教師、學生甚至校長都結隊輪番地到國民黨的西南長官公署、市政府去請願,要求迅速改善教職工、學生的生活,弄得反動當局疲於應付,狼狽不堪。這個階段的鬥爭特點是教師首先起來,學生積極配合,民眾逐漸發動。鬥爭的內容是從經濟和生活方面開始的,矛頭直指國民黨當局。校際之間已初步有了一些小的聯合。各校的黨員和黨的外圍組織的社員積極投入了鬥爭,但尚未取得運動的領導權。
3月中旬,投入運動的學校和學生越來越多,校際之間互相訪問互相推動。
3月17日有九所公立院校的4000多學生在市內舉行了大的遊行請願,出現了運動的第一個高峰。遊行不僅突出了“反飢餓、爭溫飽、爭生存”的經濟鬥爭口號。這次遊行使運動的規模、鬥爭的內容都向前推進了一步。
3月27日,為了顯示重慶學生的團結和力量,在重慶大學運動場舉行了名為“活命晚會”的盛大營火晚會。有市中區、沙坪壩和遠郊區北碚、青木關來的各校學生近萬人參加。晚會上的各種活動,演出和節目都表現出鮮明強烈的政治色彩,將民眾改善生活的要求提到“團結起來,打倒國民黨反動王朝”的高度,用各種生動的文藝形式表現出來,具有強烈的感染力。《團結就是力量》的歌聲此起彼伏,成為這個晚會的主題歌。在熱烈的掌聲中,重大這個運動廣場被命名為“團結廣場”。通過一次遊行,一個晚會,進一步發動了民眾,把運動推進到又一個新的高峰。
4月1日南京學生6000多人舉行遊行示威,要求國民黨政府接受我黨提出的八項和談條件,遭到國民黨反動當局血腥鎮壓,打死2人,打傷100多人,造成“四·一慘案”。訊息傳來,全市廣大學生義憤填膺。南京“四·一慘案”進一步推動了全市學生大團結。
4月15日,全市有42所學校的80多名代表在正陽學校開會,成立了“重慶市學生爭生存聯合會”,號召學生總罷課。並決定在4月21日舉行全市學生示威請願大遊行。報名參加遊行的學校有57所,占全市大中學校總數的三分之二以上。遊行準備期間各校廣泛開展各種校內和校際間的活動。全市學校一片沸騰,反動當局驚恐萬狀。在西南長官公署的主持下,建立了一個鎮壓學運的專門機構,國民黨三青團、軍警憲特傾巢出動,開出黑名單,準備實行大逮捕,製造大血案。在此緊急關頭,我們黨打進敵人內部的袁鑒承同志掌握了敵人的動態,獲悉了他們鎮壓學運的計畫和部分黑名單,為了避免無謂的重大犧牲,重慶地下黨領導當機立斷,於4月19日晚上決定,把集中的全市大遊行改為分區或校內集會。黨的決定迅速傳達到學聯總部和各區、校聯絡點,通過各校的黨員、社員分頭做工作,說服了同學改變遊行方式。敵人從4月20日下午宣布全市大戒嚴,交通要道設定路障,封鎖兩江渡口,將市中區與沙磁區、江北區、南岸區、九龍坡隔絕開來,又派出軍警特務包圍了市一中等重點學校,21日這天,各校同學在敵人重重包圍封鎖下,在各區或在校內舉行遊行集會。沙磁區遊行隊伍包括前一天從北碚、青木關來的學生達7000人。南岸海棠溪地區的遊行隊伍也達3000多人。江北盤溪地區民建、蜀都中學等校,也集中了幾百人沿著嘉陵江岸遊行,與重大等校的遊行隊伍隔江相望,互喊啦啦詞,互相呼應,互相鼓勵聲援。其它學校大都在校內集會遊行,發表演說,演出活報劇等。全市性學生遊行雖被迫取消,但在敵人重重圍困中舉行的遊行集會,氣氛更為悲憤壯烈,形成了這次運動的最後高潮。
4月21日當晚到22日,國民黨反動派強行取消“四·二一”全市大遊行後,仍不放鬆迫害和鎮壓,警備司令部先後在市一中、重大、中工等學校,採用綁架、拘留、傳訊等辦法將運動中的積極分子50多人抓去,還拘捕了支持學生運動的市一中校長文藝陶,宣布市一中“永遠解散”。這些被捕的同志經過鬥爭和多方營救,陸續得到釋放。
4月23日南京解放,宣告了國民黨反動統治的覆滅。戰局急轉直下,全國解放的勝利指日可待。重慶地下黨估計到敵人可能狗急跳牆,會更加凶暴地對革命人民進行鎮壓與迫害,所以“四·二一”以後,即將鬥爭轉入校內活動,疏散和轉移暴露的骨幹,一批學運中的積極分子參加了地下社。
“四·二一”運動是解放戰爭時期重慶學生最後一次大規模的民眾運動。這次運動從教師發展到學生,從校內發展到社會,從經濟鬥爭發展到政治鬥爭,是一次很成功的學生運動,通過運動的鬥爭實踐教育團結了廣大學生,為迎接解放作好了思想準備。
各校複課以後,地下黨和地下社通過各種合法的形式,在各校內進一步開展社團活動,培養積極分子深入紮實地做了許多更廣泛地團結教育同學的工作,有的還舉辦了工人夜校、農民夜校、開展社會調查。10月以後,又發動“應變護校”的鬥爭,保護學校校舍校產的完整,避免破壞和損失。
1949年11月30日凌晨,社會大學的同學在“精神堡壘” (即現在的解放碑)上升起了第一面迎接解放的紅旗,留下了解放前重慶學生運動最後一幅生動壯麗的畫面。
活躍市一中
運動前
“市爭聯”成立後,全市學運迅速發展到一個新的廣度和深度,各個學區分別召開營火會,廣泛開展校際串聯。啦啦隊和秧歌隊活躍一時。一些被反動校方控制特嚴的學運死角相繼打開。市屬七校的鬥爭已越來越連成一氣,如女中是受封建桎梏很嚴的一所學校。一中就派了啦啦隊前往聲援,兩校聯歡會開成了團結反蔣的示威會,嚇得校長李鴻明逃跑出校。市二中的政治情況比較複雜。一方面,他們中間流亡生,保育生多,全靠公費維生,反飢餓鬥爭非常堅決,同學中也有強有力的地下社組織。另方面,學生中不但有國民黨員、三青團員,還潛藏有軍統和中統特務組織。學校行政又主要控制在一些三青團頭目手裡。在學運中,這兩所兄弟學校經常並肩作戰,如二中要實行壁報檢查,一中“壁聯會”就發起兩校壁報聯展,辦了幾十版壁報掛在二中操場上,將反動校方的檢查制度衝垮,充分展示了團結互助的戰鬥精神!
一中同學的宣傳隊,不僅活躍於城區,還去了沙坪壩、江北、南岸和南溫泉等遠郊地區。他們成立了“大家唱合唱團”,蘇聯革命歌曲、解放區歌曲、和各種民歌流行一時。同學們自己編創的節目中,公開呼喚“看到大軍要過江”,活報劇《群魔亂舞》扮出了蔣、宋、孔、陳,每當去什麼學校參加晚會,這些醜類就是在同學押解中狼狽過市。
運動中
4月20日下午,反動派悍然宣布了緊急戒嚴,汽車停駛,兩江封渡,並調動武裝部隊和憲警,將各學區分割包圍。孤處城區的一中,校內仍是熱火朝天,20日傍晚,留校堅持遊行的同學近300來人,再加上市二中來的一支宣傳隊,嘉陵江封渡之後偷渡過江的市農同學,還有少數嘉勵中學、相輝學院的同學,在一中這個據點裡,大約聚集著400來名同學。
“四·二一”一早起來,整個重慶已變成了一座死城,兩路口一帶路斷人稀。一中校區周圍,到處布置著軍警,校門對面的馬路邊還並排擺著三列機槍。只等沙磁區遊行隊伍一來,一中的同學們就衝出兩浮支路與大隊匯合。快到正午的時候,“市爭聯”代表藍樹華同學秘密地來到一中,給同學帶來了解放軍大軍渡江的訊息,還談到反動派的一些鎮壓措施。由於形勢急變,“市爭聯”主席團經過激烈爭論,決定不作全市性大遊行,改為分區遊行或校內遊行。考慮到一中所處地位和影響,所以才派人冒險進城,傳達“市爭聯”決定,以免發生意外。
中午,一中校內遊行開始了。遊行隊伍在升旗坪集中後,就沿教室大樓石階向校門走去。同學們向戒兵迎頭衝去,走到離其機槍陣地一箭之遙的大門口,方始轉彎作繞校遊行。一中同學一動,附近的巴縣中學、省高工等校也開始遊行,甚至更遠一些的川東師範也有口號聲傳來。大家遙遙相望,彼此呼應,怒吼聲震撼了整個兩路口地區。
“四·二一”之夜,兩浮支路上忽然響起口哨聲,一群人集合起來一窩蜂地撲向一中校門,向校內亂扔磚塊卵石,又呼嘯著逃跑了!全校同學都驚醒了,流氓黑夜橫行,很顯然,是特務組織有計畫地在挑釁。“爭委會”主席團當即決定門崗後撤,再沿坡加強崗哨,執勤同學也都作好了和膽敢入校的特務搏鬥的準備!
22日黎明,一軍官在校門口把尹渝、謝振祥和市農校一個同學,生拉活拽的抓走了。在校門執勤的耿道景等同學想去搶救,這軍官就迎面開了幾槍!因戒嚴停止一切生活音響的山城,這幾響槍聲特別尖銳刺耳。已經解嚴的兩路口地區又重行宣布戒嚴。一中內部也嗚鑼示警,召集全校同學商議對策。由於黨組織已兩次向校內傳信,告知在大軍南渡情況之下,必須及時轉變鬥爭策略,不可硬拚蠻幹。校長文藝陶也來力加勸阻,同學們才冷靜下來,委託文校長出校交涉,另尋社會途徑營救。但反動隊伍這時大肆調兵,將學校圍成鐵桶一般,文校長几次都出不去。毗鄰醫院的工友和張大夫悄悄傳來訊息,使同學們確知國民黨的渡江防線被全線突破,楊森暴跳如雷,叫嚷不惜使打槍壩慘案重演,並向包圍一中的部隊下達了實彈射擊令,顯然有借一中學生幾個人頭,來鎮壓全市學生運動的血腥意圖。
午時羅象翥來到學校,告知尹渝三同學被關在美國新聞處旁邊的一間小屋裡,受到了反動軍警的捆綁吊打,圍校的部隊反誣一中學生向外鳴槍;說一中是“華鎣股匪”準備撲城的據點,校內藏有槍械。如不允許軍警入校搜槍,就要將這三位同學槍斃於跳傘塔下。
傍晚,偽市府又有一行政官員來校,說為釋放被捕同學事要召集全校師生講話。同學們剛一集中,反動軍警便從各個方向沖入學校,將同學們包圍在了美式槍械中。特務威嚇同學,要大家檢舉所謂共黨分子。同學們沉鬱而憤怒,卻也冷靜沉著的對付特務的搜查。搜查之後,又把市二中、市農校等外校同學分批押走。對餘下的一中同學作全校點名,按照他們事先收集的黑名單從中抓人。當夜逮捕了校長文藝陶,教師周梅修,以及同學譚順義、萬彰祖、馬健庸、高顯哲等48人。但主要的學運骨幹,倒都在特務眼皮下過了關。
大搜捕一直進行到深夜,最後才對劫後的師生宣布軍管,並宣讀了楊森約手令:“市一中學生怙惡不悛,歷期委派賢能校長,均無成效,著即解散”等語,同學們聽了後,有的相視一笑,認為解散令是對一中同學鬥爭精神的一種褒揚。
運動後
反動派解散一中之後,校址即由西竄的國民黨中央黨部占用。並宣布將學校永久解體,教職工遣散,學生經甑別後分別轉學安插。可反動派畢竟不敢將一中學生分散,而是在搞了一次所謂的甄別考試之後,即將餘下的同學遷到南岸黃桷埡新市場一處偏遠的鄉村中去,放置在二十軍留守處和南岸團防監視之下,以至同學夜裡唱歌都要被無理拘禁。地下社同志在困難情況下仍然努力保住這所學校。按照黨組織的要求,他們總結了“四·二一” 的鬥爭,組織同學學習,發展學運中湧現出的積極分子入社。積極作好調查敵情,調查逆產,保護城市,配合接管的應變準備。沒過多久,解放大軍就沿南溫泉方向向重慶奔襲而來,蔣軍在黃桷埡一帶的陣地一觸即潰。硝煙未散,受盡苦難的一中師生就湧上街頭,歡呼“天亮了!”他們就是這樣的比市區同學早一天得到了解放!
為紀念“四·二一”學生運動的開展,緬懷在運動中死難的先輩烈士,重慶一中將校慶紀念日定為每年的四月二十一日,並於二〇〇一年建設完成“四·二一”紀念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