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鹽水女神是鹽水部落的首領, 土家人尊稱為德濟娘娘。相傳為廩君的妻子。廩君姓巴氏,名務相。巴氏是巴郡(今四川東部)和南郡(今湖北中部)地區少數民族部落五大姓氏之一。
這五姓部落世代穴居,沒有君長而信奉鬼神。在五姓族人爭奪君長的比試中,務相獲勝,被眾人擁立為君。
為求部落的生存發展,廩君乘坐自製的雕花土船,率眾沿夷水(今湖北清江)北上,與鹽水部落女神相遇。鹽水女神對這位五姓部落的首領一見鍾情,於是軟語溫存,一片熱情真誠相挽留:“此地廣大,魚鹽所出,願留共居。”廩君考慮到部落之間生存利益的爭奪,沒有答應。入夜,鹽神來到廩君船上,與之共宿。天明則化為熒熒一飛蟲,麇集萬千同類,如雲如陣,昏天蔽日,使廩君莫辨東西。這樣過了七天七夜,廩君終於心生一計,差人將一縷青色絲線作為定情之物贈給鹽神,要她系在身上,表示兩人永相合好。鹽神欣然受諾。廩君站在一塊向陽的坡石上,照著青絲一箭射去,正中鹽神。天地於是豁然開朗……
【傳說故事】
廩君與鹽水女神在伏羲的後代子孫中,有個叫務相的巴族小伙子,很有出息。後來,務相做了部族的首領,帶領全部族的人,乾出了一番事業,卻也留下一段令人惋惜的愛情故事。
據說,在中華神州遙遠的西南方,有座武落鍾離山。山上共同住著五個氏族的人,他們分別是巴氏、樊氏、曋氏、相氏、鄭氏。五個氏族沒有共同的首領,各自奉祀著本族人信仰的鬼神,誰也不肯讓誰,部族間常常為一點小事互相爭鬥,你砍我殺,到頭來,五個部族都損傷不小。時間長了,大家感到,這樣斗下去,對誰都沒好處,於是,五族的老人聚在一起商量:既然各族人民都奉祀本族信奉的神靈,誰也不服誰,那就最好各族推選出一名最有能耐的代表比試本領,誰贏了,誰就是各部族共同的首領。大家都認為這是個好主意,沒什麼意見,就一致通過了。商議已定,各族都在老年人帶領下,選舉自己的代表。經過幾輪初選,務相在巴族中表現最為突出,全族上下一致推選他代表本族參加比賽。
到了比賽那天,各部族老百姓都穿戴得整整齊齊,簇擁著各自的代表,熱熱鬧鬧地來到山頂上。第一輪比賽是擲劍,參賽的人要把一把短劍擲到對面山崖的洞穴門口。其他四位代表擲出的劍,半路就落了下來,惟獨務相的劍像一道閃電穿過山谷,牢牢插在對面洞穴門口的石頭縫裡。務相贏了頭一場比賽。
第二輪比賽是划船,場面更加激烈精彩。代表們要把本族製造的雕花泥船劃到對岸去。其他四條泥船,沒等駛到中流,就泡成了稀泥,沉到河裡去了,代表們也都落入水中。只有務相駕駛泥船,奮力划行,像離弦箭一般,直抵對岸。兩輪比賽務相都勝了,再也沒什麼說的,按事先的規定,五族的人都一致推舉務相做他們共同的首領。為了尊敬他,大家不再喊他的名字,改稱廩君。
五族合為一族,沒什麼爭鬥,力量越來越強大,人口也一天天增加。可時間長了,原來的洞穴住不下了,山上吃的東西也越來越少,眼瞅著就供不上了。廩君看到這種情況,就決定率領全族百姓去尋找新的樂園。他們划著船順流而下,沒幾天,來到一個名叫鹽陽的地方。大家感到很累,就棄舟登岸,想在這地方休息幾日,再繼續趕路。
鹽陽有條鹽水河,河裡有個鹽水女神,她不僅長得楚楚動人,而且聰穎智慧。這位女神一見到廩君,就被他的英雄氣概所折服,產生了愛慕之情,願意以身相許,和廩君結為夫妻。女神對廩君說:“我們這裡方圓廣闊,有出產豐富的魚和鹽,希望你能留下來,和我共同生活,不要再往前走了。”廩君雖然也被女神的美貌和風韻所傾倒,但感到鹽陽地方太小,全部族都在此生活,還不夠理想。如果自己單獨留下,也對不起全部族的父老鄉親,思來想去,廩君還是婉言謝絕了女神的要求。
痴情的女神並不甘心,她想用愛情的力量挽留住自己的心上人。於是,她每天晚上,悄悄跑來伴廩君宿夜,待早晨天剛放亮,就化為細小的飛蟲,而且率領各種各樣的飛蟲聚集在空中,遮天蔽日,使整個鹽陽昏天黑地。廩君帶領部族百姓,想要啟程出發,,卻被這聲勢浩大的飛蟲陣阻攔住了,使他們分辨不清東西南北,也不只是黑夜還是白晝。這樣的情景,一連七天七夜,廩君一籌莫展,心裡非常著急。廩君知道這是鹽水女神搞的名堂,幾次勸她不要糾纏,可是女神脾氣很怪,她心想:只要我心中的情人不答應留下來,就是磨破嘴皮子,我也不聽。
廩君實在無計可施,經過長時間思考,終於想出一個不得已的辦法。這天,廩君派人送給女神一縷青色髮絲,去的人說:“這縷青色髮絲是我們首領廩君從頭上拔下來的,作為定情之物,表示與女神同生共死,結為永久夫婦,請你一定要把它系在身上,不要辜負廩君的一片好意。”鹽水女神一點也沒懷疑,以為廩君真的回心轉意了,沉浸在幸福憧憬中的她,高高興興地把青色髮絲系在腰間。
早晨,當女神又變成小飛蟲,會同其他各種各樣的飛蟲,在天空中飛舞的時候,她腰間那縷青色髮絲也隨風搖曳,她做夢也沒想到危險已經臨近了。廩君站在地面上,飄蕩的青色髮絲看得真真切切,他知道,那就是女神,是他曾愛過的人。但為了全部族的生存,也顧不得許多了。廩君登上一塊成為陽石的石頭,彎弓搭箭,朝著青色髮絲的方向射去,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鹽水女神帶著箭傷,從半空中飄然而下,墜入鹽水之中。廩君放下弓箭,跑上前去,只見女神晶瑩的眸子緊閉,臉色蒼白,已經奄奄一息。痴情的鹽水女神帶著無限思念和遺憾,隨著波濤永遠地離去了。瞬間,空中數不清的飛蟲便飛散得無影無蹤,天空又恢復往日的明亮,大家盡情歡呼,慶賀廩君的勝利。可廩君心裡挺不是滋味,他眼裡噙著淚花,怔怔地瞅著逝去的流水,一句話也沒說。
廩君帶領部族百姓,又坐上船,從鹽水出發,繼續尋找新的家園。後來,他們終於找到一塊富饒肥沃的土地,就在那裡蓋房子、建城池。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建成一座雄偉美麗的城市,取名叫“夷城”。從此,他們的子孫就在這裡世世代代繁衍生息下來。廩君和他率領的部族也就成為我國最早開發大西南的先鋒。
相王
又是相王。但此相王非彼項王,這個相王是個開天闢地式的神話般人物,土家族的祖先,土家族發源地的開拓者話說五千年前,在今長陽縣清江流域有一個偉大的部落首領,以武力征討四方,使自己的部落成為清江流域最為強大的部落。叫務相,人稱相王。有一日,項王率領兵馬逆江而上,去遠征清江上游一個還未臣服的部落,來到鹽陽。
統治鹽陽的是一個能歌善舞的女王,她的美,據說世上所有的文字都無法形容,只有天上才得一見。於是人們稱她為鹽水女神。那日項王正在江上行船,忽然聽到山崖邊傳來一陣優美的山歌,然後鹽水女神出現了。一時間江水停流,眾人痴呆,只有優美的歌聲在林間樹梢飄蕩,女神的長髮隨風起舞。痴迷的男人目光在女神身上停駐。鹽水女神是專程來接務相的。她早就傾慕這位人世間不凡的偉丈夫,巴人部落的大英雄了。
她深情款款地邀請眾人到她山寨里歇歇腳,於是眾人停舟上岸,去鹽水女神的山寨留宿。這一停留卻非止一日,務相和女神結為夫婦,過起了平凡的小日子。英雄美女,人們都說這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為他們送上萬千祝福。相王欣獲美女,女神喜得英雄,郎情妾意,真箇甜蜜無比!
好景不長。雖在溫柔鄉里,相王卻並沒有忘了他的雄心壯志。他仍然在計畫著統一清江各部的宏圖偉業。然而,自從嫁給務相之後,鹽水女神一頭從天庭墮下凡塵,一心一意去愛她的丈夫,不願和他有片刻分離,何況上出師遠征?何況,遠征的路上還有別的漂亮女子!於是昔日的女神開始百般阻撓相王的出征。她只想用柔情蜜意來挽住郎君的心,過平凡的恩愛日子。
悲劇性的日子來臨。相王早已部署好行軍準備,這日天剛微亮在江邊整裝待發。為了他的夢想,溫柔夢鄉已顧不得了。就在他出發的命令剛下之時,突然清江上颳起了大風。只聽山林間“撲楞楞”一陣響,無數的烏鴉從林間飛向天空。領頭的那隻巨大無比,帶領著眾多的烏鴉在空中盤鏇,一時間遮天蔽日,飛沙走石,江上風浪越來越大,相王的船隊根本就無法啟程。
相王的屬下跑來問他怎么辦,相王凝視著那隻最大的烏鴉默然無語。屬下說:“大王,今日出師,烏鴉是凶兆,此番來得這樣奇異,我看暫且收兵,請法師占卜一下再說吧。”
相王搖了搖了頭,緩緩地從身後取下鐵胎龍筋弓,抽出一支鵰翎,臉上悲傷片刻,復又堅毅絕決。天上的烏鴉越來越多,不時發出陣陣刺耳的叫聲,千萬隻烏鴉的叫聲響如奇異的巨雷。士兵們都默默地注視著相王,只見他緩緩地彎弓,搭箭,瞄準那隻最大的烏鴉,“嗖”的一聲響,箭桿穿透空氣的聲音蓋住了一切噪亂的鴉鳴。只聽一聲悽厲地慘叫,遮天的鴉陣頃刻不見,江上風止浪歇,艷陽初升,在江面上射出萬道金光。然後眾人看到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從天空墜落下來,隨即有鮮血灑下,在陽光的照耀下艷麗而又詭異。緊後塵土飛濺,眾人看清了,原來是鹽水女神。原來,鹽水女神幻化成烏鴉,是要阻擋相王出征,想要挽住夫君的心。然而相王卻沒有多看一眼躺在血泊之中,眼中尚有熱望尚有哀求的鹽水女神,轉身一揮手,大喝一聲:“出發!”
於是大軍浩浩蕩蕩地逆江而上,留下昔日的女神在江邊慢慢地合上雙眼。沒了歌聲和舞蹈,山林從此寂寞。
務相後來終於實現了他的夢想,統一清江各部,人稱相王天子。當回憶起鹽水女神時他有沒有流過淚?沒有人看到,只知道他後來在武落鍾離山死去,魂魄化為白虎,蹲在山頂,望著上游鹽陽的方向,世世代代,至今如此。
古籍記載
據《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說:"巴郡南郡蠻,本有五姓:巴氏、樊氏、日覃氏、相氏、鄭氏。皆出於武落鍾離山。"他們都處於分散的父系氏族社會階段,互不相屬。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私有制因素的增加,五姓之間有了聯合的要求。因他們俱事鬼神,於是,按照迷信方式,約定,共擲劍於石穴,能中者即奉為君。五姓中只有巴氏之子務相獨中。後又考駕船本領,約定,能浮者,當以為君。五姓中,只有務相的船獨浮。這樣,巴氏子務相以卓越的軍事技能擲劍,生產技能駕船,奪得了部落最高軍事首領的位置,並被授與"廩君"的稱號。"廩",古代指虎,"廩君"即"虎君"意為兇悍勇武,即以白虎為圖騰的巴人首領。廩君率巴族乘船從夷水溯清江而上,進行部族大遷徙。到達鹽陽後,遇到了尚處於母系社會的鹽水(鹽水,今湖北清江)女神部落,並願意留廩君部共居,進行平等的聯合。廩君部不許,遂與鹽水女神部進行決戰。經過十多天慘烈的大戰,鹽水女神部落頭領被廩君射死,部落民眾淪為奴隸,巴部族占有了這片有魚鹽之利的地區。廩君便以夷城(今湖北恩施)為都,建立起以自己祖先巴氏之巴為國名的酋長國。
《世本卷七下·氏姓篇下·姓無考諸氏(清 秦嘉謨輯補本)》:"廩君之先,故出巫蜒巴郡南郡蠻,本有五姓。巴氏、樊氏、曋氏、相氏、鄭氏,皆出於五落鍾離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於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長,俱事鬼神。廩君名曰務相,姓巴氏。與樊氏、曋氏、相氏、鄭氏,凡五姓,俱出皆爭神,乃共擲劍於石,約能中者,奉以為君。巴氏子務相,乃獨中之,眾皆嘆。又令各乘土船,雕文畫之,而浮水中,約能浮者,當以為君。余姓悉沉,惟務相獨浮,因共立之,是為廩君。乃乘土船從夷水至鹽陽,鹽水有神女謂廩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出,願留共居'。廩君不許,鹽神暮轍來取宿,旦即化飛蟲,與諸蟲群飛,掩蔽日光,天地晦冥,積十餘日,廩君不知東西所向七日七夜,使人操青縷以遺鹽神曰:'纓此即相宜,雲與女俱生,宜將去',鹽神受而纓之,廩君即立陽石上,應青縷而射之,中鹽神,鹽神死,天乃大開,廩君於是君乎夷城。四姓皆臣之,世尚秦女"。
《世本·氏姓篇》秦嘉謨輯本(廩君)乃乘土船從夷水至鹽陽。鹽水有神女謂廩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出,願留共居。”廩君不許。鹽神暮輒來取宿,旦即化為飛蟲,與諸蟲群飛。掩蔽日光,天地晦冥,積十餘日。廩君不知東西所向,七天七夜。使人操青縷以遺鹽神,曰:“纓此即相宜,雲與女俱生,宜將去。”鹽神受而纓之。廩君即立陽石上,應青縷而射之,中鹽神,鹽神死,天乃大開。
【"變色怪坡"與鹽水女神】
重慶郊外的一座山上經常發生一些怪事:大雨來臨前,山坡就會變得一片血紅!在當地一直流傳著靈魂顯靈的說法。相傳巴國首領廩君拓展疆域經過這裡與一位鹽水女神一見鍾情,可後來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廩君和鹽水女神雙雙墜崖身亡,而能變色的山坡就是他們墜崖的地方。山坡變色真是傳說是他們的靈魂付於其中 。
石柱縣地處巫山山脈當中,過去是古巴國的領地。相傳,巴國首領廩君拓展疆域的時候經過這裡,遇到了一位美麗的鹽水女神,兩人一見鍾情,廝守著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不過沒過多久,廩君又要繼續征戰。
鹽水女神怎么捨得心愛的人走呢,就百般地阻攔他,阻攔不住,結果變成了飛蛾,滿天密布。
鹽水女神用法術把天空變得漆黑一片,使廩君無法前行。這一下把廩君激怒了。他拿出弓箭向天上密布的飛蛾射去。
這一射結果不得了,那么掉下來的,結果是鹽水女神,巴廩君心愛的人。
鹽水女神不幸被箭射中,從空中跌落下來化作了磐石,她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山崖。廩君見狀痛不欲生隨即也跳下山崖。如今,這一對戀人終日相伴著已經過去上千年的時間,被鹽水女神鮮血染紅過的山崖現在還時常泛出鮮紅的顏色。
當這個山坡變白的時候,一定有太陽,如果說這個山坡看著它變灰暗,變潮紅的時候,一定有傾盆大雨將至。人們就說廩君、鹽水女神雖然去了,但是靈魂仍然護佑著我們。
相關旅遊景點
武落鍾離山 德濟亭,裡面供奉著德濟娘娘,她是土家先祖廩君的妻子,傳說廩君率巴民族自武落鍾離山拓疆西行途經鹽池溫泉,遇上鹽水女神,與之一見鍾情,結為夫妻,但廩君一意西行,鹽水女子為留住廩君,好幾天化著漫天蝗蟲遮天敝日擋住廩君西行去路,哪知廩君愛江山不愛美人,彎弓搭箭射死了鹽女,後人為紀念她,尊她為德濟娘娘,並立此亭以紀念。武落鍾離山 鹽女岩,向王廟(廩君廟)對面石神台東邊那個上粗下細的世石就是鹽水女神的化身--鹽女神。這位忠貞不二的鹽女,數千萬年就在這裡,俯視清江,俯視土家山寨,保佑他們的後人繁榮昌盛。
【鹽源——納西族的鹽水女神】
古代鹽業開發很難,也很珍貴,行業神隨之產生。北方鹽神多為男性或物的形象,如宿沙氏、管子等,山西解州的鹽神廟形似玄武,象徵財富,相傳舜在此撫琴而歌:“南風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一陣陣溫暖的南風就使解池結晶成鹽,變成“吾民之財”,成為炎黃之戰和夏商文明起源的因素之一。
和北方的海鹽、池鹽相比,在山地溪谷里找鹽開鹽,南方井鹽開發要艱難得多。也許是母系時代的遺留,也許是女性的執著堅韌,長江流域的鹽神多為女性。巴人遷移時的清江鹽水女神,石羊古鎮的牧羊仙女,黑井鹽泉的阿詔姑娘,都是帶有浪漫而幻想的美麗。但是很遺憾,這些美麗的女神沒有留下載體,只能供我們想像,廟裡供奉的大都是龍王吐滷的真實,希望鹽水永不枯竭。
在國外,北美洲土著文化都有鹽之神祗,幾乎也是女性。在美國西南和墨西哥的農業人口中,收集鹽的遠征往往是從盛大的儀式開始的,這種儀式還包括與一位指代“鹽之女人”的婦女進行交媾,希冀鹽業財富象生命的繁殖一樣源源不斷。
鹽源縣鹽業開發相當久遠,據李紹明教授研究,戰國時期開始,秦將張若取道於此,就與鹽業開發有關。漢代設定笮縣,《漢書》卷二八上《地理志》說:“定笮,出鹽,都尉治。”唐屬南詔,宋時羈縻,為大理國所據。元朝至元十四年,立鹽井千戶,是為鹽源鹽業興盛之關鍵時期。
元代為開發鹽泉作出重要貢獻的納西族婦女,清代稱為“開山姥姥”。光緒《鹽源縣誌》卷10《人物.仙釋》載:“開山姥姥,塌耳山夷女,少韜晦,不自修飾,誓不適人,年及笄,惟司牧羊之役。羊飲於池,跡之,見白鹿群游,嘗其水而鹹,指以告人,因據井汲煎,獲鹽甚佳,即今日白鹽井也。後無疾而逝,身有異香,至今祀之。”,這位“誓不適人”的婦女,是為母系社會的真實寫照。
“開山姥姥”又稱 “開井娘娘”。鹽源曾在鹽井旁建有一座宏大的開井娘娘廟,廟中塑一個身著納日婦女裝束的開井娘娘,旁邊塑著一頭牛,表示鹽泉由於放牧而發現,據說鹽水女神廟以前香火旺盛,無論是哪一個民族的煮鹽或販鹽的人,都要來這裡供奉祭祀。光緒《鹽源縣誌》卷12《藝文.記》中,有一篇歐陽銜寫的《神女開井娘娘廟上樑文》,說明祭祀 “神女”的理由:“汲水煮鹽,煮誨殊乎正莢。導泉作井,和羹用以調梅。結玉詵金勝霜雪之飛白。酌水濟火,繚煙霧以浮青。此誠有功德於民,而亦裕於國家之賦課者也。”
神在天上,女在人間,納西族的鹽水女神,是“鹽”之“源”的化身,可惜已不存!
詩歌
【附詩歌:鹽水女神與廩君】1
鴻蒙初開。
記不得具體是什麼時候,但一定是盤古化生萬物,女媧造人補天之後。
我是一個小神。只是一個小神。
卑微而渺小。
比不得那些“初造王業,畫卦結繩”的天帝們。比如伏羲,黃帝。
我只是棲於鹽水湖畔的一個神女。
整日打理著這片水,這片水中的魚,蝦,蟹和鹽。
自得其樂。或者說,以為,這就是人間最大的快樂了。
因為我不用似那些能力比我強很多的神一樣,奔波於天地之間,奔波於兇險和陰暗的鏇渦里。我只需要做好我的本分工作就可以了。
於是,日復一日,我的生活簡單而又純粹。
一天多半的時間我都潛入水中似一條魚一樣,在這種清涼剔透的液體裡,逐流而進。
偶爾,若在岸邊遇到已成傘狀的蒲公英,我也會倏忽間冒出頭來,對著她們呼啦地吹一口氣,看著風婆婆拉著她們去旅行。呵,儘管她們不情願地叫嚷著,但她們還是拗不過風婆婆的力量。
她們只是小小的蒲公英,與我一樣,卑微而渺小,甚而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不是么?
晚上,我喜歡坐在岸邊,坐在由各種昆蟲簇擁的花叢里,抬頭望天。看如銀盤的滿月和閃亮耀眼的星辰。
我知道,那是盤古的發髭。
我無有父母,天生天養。不知自己何時出現,更不知自己何時消失。只知道,也許,我將在這清澈,魚蝦滿溢的鹽水一直呆下去,直到洪荒。
但卻沒有難過。
我喜歡這裡。它讓我眼睛澄明,讓我甘之如飴。
空氣,水,陽光,花叢,生物,都讓我每日生活在欣喜之中。
只是偶爾也會有寂寞。會有懶懶地埋在水中不想出來的時候。
但那大多如夏日天幕上不經意的雷電,一閃而過。
基本上,我想我該是個快樂的神,一個棲於鹽水湖畔的卑微渺小的神女。
2
廩君
他名叫務相,姓巴氏。
若追溯起來,廩君的先祖應是伏羲。那個東方之帝,掌管春天和生命。
呵,所以,我想,廩君定能奪得他想要的任何東西,包括神權和君權。
是的,我堅信,他可以。
他是那么自信,那么篤定,那么卓爾不群。
炯炯雙目,健碩的身體,走起路來也有帝王之姿。
廩君,你定會贏的,與四王的比賽。
是的,廩君,你當然會贏,所以,你才率領眾人坐著那唯一一條倖免的船順著夷水而下,來到鹽陽。我棲息的河流。
廩君,還記得么,我們的見面?
呵,你未必記得了。可,我卻永遠不會忘。
那天,風和日麗,鳥語花香。那是自四極廢,九州裂,女媧補天之後出現的難得的好日子。
所以,我暢快地在河中自由行進,如一條歡樂的魚,無阻無礙。
可你的船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么多那么多身著戎裝,腰配寶劍的武士讓我吃驚。
我不是沒有見過人類。但他們的裝戴,他們的舉止,他們的神情是我所陌生的。
而船頭那個冷漠而又驕傲的人,是你。
是的,廩君,那天的你,意氣風發,神情倨傲。英雄少年,不過如此。
船行如劍,勢如破竹,阻擋不了。
想避也避不及,只好一躍順著水浪踏上船頭。
驚了所有的人。自然你也不能例外。
你按緊了劍,厲聲問我是何人指派來伏擊你們。
我笑。
低頭看著濕漉漉的自己,不能想通像我這樣一個卑微渺小的神女也會被他人誤解為可以當刺客埋伏武士的。
可你仍很緊張,緊抿著唇,等待我的回答。
我抬頭,目光柔和而好奇。
你是我世界之外的人。廩君。對你,從開始,我就有無盡的好奇。你不似我曾經見過的人,也不似你身邊站著的這些人。你有你的風度,你的特別。
所以,鹽神渴望接近你。
可你,似乎從開始就把我當作了個入侵者。對我總戒備有加,甚至,干戈相向。
3
廩君。
你總可以傷我,不是么?
因為從你不在乎我。
你沒有在乎一個人的牽制和負擔,所以你自由而冷漠。
不,或許,廩君,你不是冷漠的。你只是,未遇到那個不會讓你冷漠的女子吧。
她也許也是位神女,美麗而優雅。不似我,混亂而倔強。
廩君。
在你來了鹽水後,我興奮而憂傷。
沉默的生命天幕上似裝扮了閃爍的星辰。它清麗而簡潔。讓我欣喜。
只是,你總似看不見我一樣。或者,熟視無睹。
我常常坐在鹽水湖畔看著你威風凜凜地指揮五姓的家族勘察鹽陽的地形。我知道,你在為他們找一片棲身之地,你想讓他們的子孫在一片肥沃之土上繁衍生息,延綿不絕。
可,鹽陽是這么小的一個地方。
它只是我神女的家。可以供我玩樂和休息,卻不足以大到可以讓這么多人組建家園。
廩君。
我喚著你的名字,可你卻從不回頭。
鹽陽,此地廣大,魚鹽所出,願留共君。
我殷切地看著你倔強的背影,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我並無把握讓你與我留在此地,但我定要試一試。否則,我害怕自己在以後沒有你的日子會懊悔當日的怯弱。
所以,我鼓起勇氣,吞吐地把淤積在心中多日的話講出。
可你,卻依然冷漠,依然不肯動心。
你決然地拒絕了我。沒有迴轉的餘地。
看著你的船離開鹽水,我笑。
大笑。不肯停頓。
或者,無法停頓。
心被撕成多少片我已經數不清了,我只知道自己的所有自尊和驕傲都被你踩在腳下。你無半點憐惜。
可,我仍恨你不起。甚至無法在念著你的名字時咬牙切齒。
我只是傷心,難過,憤恨,還有,害怕。
害怕你離開鹽水後我將永遠無法見到你。
是的。我知道。這個離別將是永遠。
我只是個小神,一個棲於鹽水湖畔卑微渺小的神。
像樹一樣,只能紮根於一個地方,不得離開。離開便只有死。
而你,定不會因我而往返於你的家園和鹽陽。不會。你不會。
在你眼裡,許我,甚至都不及一隻斑斕的蝴蝶。
所以,廩君,對不起,我要留住你,不論用任何辦法。哪怕是死。
4
廩君。
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
晚上,在船不能行進的時間裡,我悄悄來伴同你。你看不見我。廩君,你畢竟只是個人。再偉大,再威風凜凜,也不過是個人。而我,怎么卑微,怎么渺小,也終是個神。
一到早上,我就變做飛蟲,和其他被我喚來的許多許多飛蟲成群地在天空中飛舞。
應我喚的飛蟲愈來愈多,它們的翅膀薄且細密,不一會,就把藏藍廣袤的天空遮擋住了,甚至連太陽光都無法射透。
彼時,天昏地暗。
廩君,我看到你慌亂了。
第一次。 你束手無策。
飛在天空上的我得意而又悲傷。
我留住了你片刻,可以後呢?就如冬天會來到,昆蟲會死掉一樣,我也終會因疲憊而死啊。
可,你會感動吧,終有一天?廩君。
你被我困了七天七夜。
船無法前行。因你們無法辯得東南西北。
第八天傍晚,你向著天空搖了搖手。
我知道,你投降了。
我下降,還自己為人身。
我看到你布滿血絲的雙眼和乾裂的嘴唇,心疼而又難過。
你定七天七夜未睡,也許,甚至,滴水未進。然,這七天卻在時時刻刻考慮著如何對付我,如何才能把我趕走。
廩君,何必?處心積慮,不過是要對付一個如此在乎你的神女?
然,若你不肯留下,我仍會與你周鏇到底。
畢竟,我是在捍衛我的愛情。脆弱,不堪一擊,無人會憐惜的愛情。惟有我如此執著。用生命與你的冷漠抗衡。
可你,竟讓我吃了一驚。讓我喜極而泣。
你差人拿一縷青絲贈我。
你說,把它佩帶在身上,以示你我同生共死。
我望著你,不敢相信這就是前日裡還如冰山不肯融化不肯妥協的你。但我寧願相信你的真誠。哪怕它只是一場夏日裡的雪,未及落地,便消融於熾熱的陽光中。
我急急佩帶在腰間。我在你面前極嫵媚地轉了個身。
我相信,那刻,山河失色,日月無光。天底下,萬物,莫如我幸福。
廩君,只是我錯了。對么?
一向聰慧的我怎么會犯這樣一個可笑、明白的錯誤?
我怎會相信你的謊言?怎么可以?拿了身家性命去與你不值一文的那縷青絲交換?
5
第九天早晨.
我以為你不會再走了,我以為你會與我留在鹽陽,雙宿雙棲,過著真正神仙伴侶的生活。
因為,你曾贈我以青絲。
只是,我又一次讓自己嘲笑了自己。
你還是要走。
我便只好重施故技。
喚來無數昆蟲,做天地黑紗,覆蓋萬物。
可今天我看到你未再像往常那樣,留在船艙里苦思冥想。而是站在陽石上,搭著弓箭,似在尋找著什麼。
尋找什麼呢?廩君。
天地已成一片混沌,你還在尋找什麼?現在的什麼還是對你有意義的呢?廩君。
正當我妄自猜測時,忽然腰間一陣鑽心的痛。
那痛迅速蔓延至全身,讓我來不及阻擋。
於是,我幻作人身,從九萬里高空急速墜落。
風呼呼地從耳邊擦過。我曉得,那是風婆婆的細語,她總是嘮叨而瑣碎。也聞到了花香,陣陣襲來。
廩君。
我看到你得意的神色。
你不難過么?我從那么高那么高的地方墜落下來。我會很疼的。
我迷惑而傷心。
不經意手碰著中箭的地方。我觸到了那縷飄在空中的青絲。
箭,就射在那縷青絲的結上,我的腰際。
廩君!
再看你時,你已掩飾不住自己的狂喜。你在仰天大笑。
此刻,群蟲無首,各自散去。天空澄明,陽光再次普照大地。
廩君的船可以前行了。
你可以帶著你的部下離開鹽陽,尋找更好的一片棲身之所。從此以後,繁衍生息,延綿不絕。
可我呢?
我再也忍受不了這揪人的痛。
我大叫一聲,噴出了無數滴鮮血。
誰說神是不死的?
我不就被一個人用箭射死了么?而且是徹徹底底地死去。心也不會再活了。
6
我一直落一直落。
終於入水。
還是那么清涼剔透的水。養育我的鹽水,曾帶給我無數快樂的鹽水。
幸而,我死了也可入它的懷抱。
終不是被拋棄的神女。
我慢慢合上雙眼。
淚水與鹽水混在一起,不可分辨。
廩君,我曾言,我要留住你,不論用任何辦法。哪怕是死。
我終於實踐了自己的諾言,是不是?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