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介紹
19世紀,德國美因茨。有一家理性圖書館。圖書館主人的妻子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每周二都會與一個不知名男子發生關係。圖書館主人用五年時間讀完了圖書館所有的書,試圖尋找妻子那瘋狂肉慾背後答案。無解。19世紀,德國美因茨。有一所理性大學。數學教授不明白只是打了個盹,兒子為何溺死在他眼前。他花了五年時間在微積分世界裡,試圖論證不可能事件的發生機率。無解。如果說,在文字中尋找不到瘋狂事件背後的答案,在數字中求解不出傷心事件背後的原因,是不是結合二者,就能找到這一切非正常事件的答案?這本幾乎不可能存在\讀後便會消失\無法陳列的書,真的能夠治癒每一個受傷的心靈嗎?
作者介紹
費爾南多•特里亞•德•貝是一位非常著名的諮詢師和經濟學家,同時也是暢銷書作者,他的大部分作品是紀實類文學。他此前出版的小說,均由著名西班牙出版社——豐泉出版社出版。他的小說已經被翻譯成葡萄牙文、俄文、波蘭文、加泰羅尼亞文、希臘文、韓文及繁體中文等。
作品目錄
她 001
圖書館主人 009
作者 019
印刷師 065
編輯 117
出版商 155
她 181
後記 189
她
她
一九〇〇年,五月
/
愛麗絲·提爾正走向施瓦茨奧普酒店十一號房間。她的情人已經在那裡了,赤裸地躺在床上,等待著她。陽光穿過美因茨集市廣場上紅色建築的間隙,穿過窗簾,越過地毯,照射在床單上。這是一束精準的陽光,也是一條完美的切線。陽光的溫暖,並沒有改變愛麗絲的冷漠。
“你遲到了。”他說。
愛麗絲沒有回答。
她機械地脫掉衣服,就像那些賣身為生的女人一樣。她的上衣滑落到地板上,然後是裙子。她脫掉了內衣褲,然後用怨恨的眼神盯著眼前的男人。她一直不明白自 己到底為什麼會被他吸引。環視房間,她再次看到了衣櫃旁的藍色污漬,牆上長長的裂痕,還有煤氣燈留下的燒灼痕跡。她突然想,自己每周來到這裡,或許不是因 為感情,也不是因為激情,而是某種肉體需要。
愛麗絲認為,他的感受僅限於一種饑渴,他想要占有,想要權力,或是想要她屈服於他自己。她不能肯定,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逃避這每周一次,上午九點在施瓦茨奧普酒店的會面。
有一次,她讓房東把自己反鎖在臥室里。
“不要開門。就算我哀求你,也不要開門。”
“為什麼啊?提爾夫人。為什麼我必須把你鎖在房間裡呢?”
那一天,愛麗絲用床單將自己綁在床頭的木板上。
她發誓要一直將自己綁著,直到美因茨大教堂敲響十二點的鐘聲。這一次,她絕不會去赴約。但僅僅幾個小時以後,就在快到中午的時候,她就像中了月光詛咒的狼人一樣,解開了白色的繩結,穿好了衣服,假裝懇切地從視窗叫她的房東:
“開門吧,危險已經過去了。”
愛麗絲即刻衝出房門,急匆匆地穿過美因茨的大街小巷,好像背後有惡魔在追趕她一樣。她跑進施瓦茨奧普酒店的後門,爬上員工通道的樓梯,衝進房間。她的情人正在那裡等她,渴望著她的臣服。
他和她相遇在一九〇〇年。
美因茨在節日氣氛中迎接新年的到來。有些預言家和愛吹牛的人說世界末日注定會在這一天到來,占星家諾斯特拉德馬斯、《聖經》,還有《古蘭經》都預言了同一天。但是一月一日這天,日月星辰照常運轉。
他們第一次邂逅是在一個星期天。五月十三日——愛麗絲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他們的關係就像一切複雜關係的開始一樣:沒有原因。愛麗絲正在美因茨皇家大街旁的一家咖啡館喝茶。美因茨新城沿著這條街延伸而開,並以極快的速度發展。在她的旁邊,有一個男人正慢慢喝著咖啡。
愛麗絲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力量正拉著她。她看向他。起初,她只是偷看,然後又看了一眼,之後又看了一眼。她已經不記得是誰先開了口。那次談話很尷尬,斷斷續續的。他沒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他的表情甚至有些糾結。
那個陌生的男人察覺到他對愛麗絲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她表現得太明顯了。他也有想過她會不會只是在嘲弄他或是給他設下陷阱。那段時間,所有跟他發生關係 的人都是他花錢雇來的。那使得他對女人的厭惡感越來越強烈。但是,這個奇怪的女人……他之所以向她發出邀請,並不是出於欲望,而是出於某種恐懼。開口之 前,他感受到一陣寒意,一陣強烈的寒意。但是那咒語也用同樣不容反抗的力量抓住了他。他們並不是受到自身意志或是欲望控制,而是被他們的命運所操縱著。
“你知道施瓦茨奧普酒店嗎?下星期二,中午十二點半,我會在十一號房等你。”
然後,他離開了,表情空洞而難以捉摸。
愛麗絲看著他消失在人群中。她在一張紙上記下了日期、時間和地點。然後,她又撕掉了那張紙,她感覺自己很噁心,緊接著卻有一種被占有的欲望。在接下來的 幾天裡,她都很不自然。當她的丈夫說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的時候,她會故意避開他的眼神。當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她感到有些困惑。她試著去忘記那次約會,那 是一個離譜的請求,她必須要把它從腦袋裡抹掉。但是到了星期二,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心狂跳著。就像一個夢遊的人被未知力量指引一般,她去了那個地方。
他們做愛。那是一次悲哀而空洞的交合。
神秘情人什麼也沒問她。他似乎不想知道她是否結婚,她是住在美因茨還是在威斯巴登溫泉,她是否來自一個富有的家庭,她對他是因為感情還是只出於一個年輕貌美女子的寂寞。
“下個星期二,同一個時間,同一個房間。”他簡短地說道,雖然心中的罪惡感暗涌著。
愛麗絲躺在他的身邊,沒有感覺到被愛,只是被斥責。
愛麗絲對自己發誓,一定不會再回來了。
但是,她回來了。
從此,她每周都如此。
開始的時候,這是一個謎。
漸漸地,這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最終,這變成了一種共存關係。
他們兩人都無法明白這種共同關係,但是各自分開的時候、他們卻又盡力想弄懂。
答案,就藏在她情人的皮膚之中。
他的毛孔里有隱形的、極其微小的黑色液體,其中混合了諸多激情。
那濃烈的、黑色的混合物,有著無限的力量。
那是墨水。
圖書館主人
圖書館主人
一九〇〇年,六月
/
在美因茨萊茵河畔人行道旁的後巷裡,約翰 沃巴赫開了一家圖書館,藏書豐富。如果有一本你到哪裡都找不到的書,你一定可以在這裡找到。圖書館的店面很大,可能對於世紀之交的美因茨來說,有些太大了。很多年前,圖書館剛開業的時候,約翰 沃巴赫心裡就很確定要給它起什麼名字。
“我們都往外借什麼呢,愛麗絲?”
“書啊。”他的妻子答道。
“但是如果書頁上什麼都沒寫的話,會怎么樣呢?”
“不會有人借的。”
“正是,所以,大家借走的到底是什麼呢?”
“書里的文字。”
“正是。文字是用什麼印刷的呢?”
“墨水”
“是的,愛麗絲。如果你仔細想想的話,實際上我借出去的是墨水。”
於是他給這家自己的圖書館命名:
墨水。
後記
Fernando Trias De Bes
在寫作這本書的過程中,我要特別感謝勞拉·卡內特和安格洛斯·阿奎萊拉,是他們把我介紹給印刷師艾米麗·卡內和安東尼·桑切斯。
他們向我展示了世紀之交的印刷技藝。他們放置在安格拉德瑪爾(巴塞隆納的一個省)的印刷機,有一些還在被使用。那些印刷機代表了一九〇〇年有關美因茨印刷行業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