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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醫時常常聽到許多農村婦女談及女書,她們都是些有見識的婦女,就讓陽煥宜也學女書。陽煥宜十四歲時與楊三三、楊欒欒、高銀仙等五個人到葛覃村朱形之、興福村義早早那兒學女書。當時學女書要交錢,每四百文錢教會一張紙(一首女歌),包括會唱會寫。這樣前前後後大約學習了三年左右,不是天天學,隔幾天去學一次。後來附近有嫁女的便來請陽煥宜去寫一些女歌三朝書,做紅包放在抬盒裡做嫁妝,顯示新娘及娘家的才華。當地討媳婦進門就要看媳婦的女書。女書在姑娘出嫁時相當重要。陽煥宜的父母去世很早。她有一個姐姐,很早就去世了。還有一個弟弟,在陽家村,七十七歲,叫陽牛興,前幾年也去世了。陽煥宜二十一歲嫁到新宅陳家,結婚只三個月,丈夫上山砍柴被毒蛇咬傷去世。兩年後二十三歲時她改嫁到河淵何養正家。生了八個小孩,只剩下三個,兩個兒,一個女。陽煥宜的丈夫愛賭錢,因此家裡很窮,欠債很多,一年虧半年糧食。陽煥宜吃盡艱辛,把兩個兒子拉扯成人。後來河淵村從上江墟鄉改由銅山嶺農場代管。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兩個兒子都到銅山嶺農場工作。陽煥宜就隨兒子搬出河淵村,住在農場場部附近的職工宿舍。場部離河淵村2公里。但對“三寸金蓮”的老人來說,回村和老姊妹相聚“唱紙唱扇”的機會越來越少。平日沒有人交流,只是自己寫寫女書、吟唱女書,聊以自娛。當我第一次見到老人時,她一下子拿出自己寫的幾本女書唱起來。1991年老人出席了全國女書學術考察研討會。1995年又被接到北京參加聯合國世界婦女大會,在國際會議上寫女書,唱女書。陽煥宜和季羨林、周有光、劉乃和等中國學界泰斗同坐在主席台上。女書和她的主人第一次向世界展示東方勞動婦女的智慧和創造力。陽煥宜老人用她燦爛的笑容和奇特的女書,展示了湘南瀟女的風采。在北京,老人去了頤和園,登上天安門,來到紀念堂,了卻了她到北京第一件想做的事——瞻仰湖南老鄉毛澤東主席。
在天安門廣場,坐在輪椅上的陽煥宜和一位碧眼銀髮的西洋老婦偶然相遇。她們比比畫畫,笑著聊了半天。只有她們倆,那么輕鬆,融洽,親切。我們在旁邊遠遠地望著,沒去打擾。她們似乎也不需要誰翻譯什麼。這兩位遠隔千山萬水、完全不同文化的老奶奶,不知用什麼語言在交流。也許是她們共同的滄桑,歷時的等量,彼此的祝福?她們並不知道對方是誰,從哪來,各自為世人做了些什麼。
年近百歲的陽煥宜,還常常接待來訪的人,寫寫女書,唱唱女書。而且,不管是中國人、外國人,她都能用女書為你題詞,寫你的名字――女書是表音文字。
在女書老人中,陽煥宜是幸運的,幸福的。現在江永縣破例把老人的戶口“農轉非”(由農村戶口轉為城市戶口),列入民政局“低保”(城鎮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對像,每月發一定生活費。市裡的曹主席、縣裡的張書記、黎縣長、劉部長還有婦聯的領導經常來家裡看望。縣裡和農場醫生常來給老人檢查身體,有病得到及時治療。同村的何艷新也常來和老人唱唱女書。她的兒子兒媳婦都很孝順,老人晚年生活得很幸福。老人善良、平和、開朗、堅強。陽煥宜老人使女書更加燦爛。
經歷了女書文化全過程、能寫女書的陽煥宜老人也已經去世了。百年陽煥宜是一段歷史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