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陸天桂。在同登戰鬥中,任民兵擔架連班長,冒著越軍的炮火送彈藥、找水源。在我邊防九連攻打339高地主峰,爆炸組離主峰10多米處受阻時,隻身向主峰躍進,身負重傷,仍堅持爬近敵堡,毅然用自己的身體堵住機槍射孔,為保證部隊攻克高地犧牲。根據其生前志願,中共橫縣縣委追認人為中國共產黨黨員。追記一等功。同年9月被中央軍委授予民兵戰鬥英雄稱號。
人物事跡
8歲那年的清明節,陸天桂的父親用松枝扎了個花圈,帶他一道上山為烈士掃墓。在烈士墓前默哀後,父親對他說:長眠在這青山下的是中共橫縣地下黨的領導人黎德均。黎伯伯為了解放苦難深重的窮鄉親,在和反動派搏鬥中不幸被捕。敵人對他進行毒打,並用刀威逼,要他說出地下黨的情況,可黎伯伯死也不向敵人說出半點情況。後來,兇惡的敵人把他捆綁在板台上,在他的10個手指上釘上竹籤。黎伯伯硬是咬著牙頂住,不在敵人面前低頭。狼心狗肺的敵人又用刀把黎伯伯的肚子剖開,割下心肝,然後把黎伯伯的頭砍下,拿去示眾……
年幼天真的陸天桂流著眼淚說:“黎伯伯說出幾句話就可以死裡逃生了,但他為什麼不說呢?”
“如果他說出幾句話,就會有更多的同志被殺害。黎伯伯是為了黨的利益,為了保護革命同志,用個人的痛苦去換取大多數人的安全和幸福呀!”
自那以後,小天桂終於懂得了一個道理:一個人活在世上,就要像英雄那樣,用個人的痛苦去換取大多數人的幸福。
本村有一位烈屬王大媽,她的兒子在解放戰爭中犧牲了。眼下她年老體弱,生活需要人照顧。為使老人安度晚年,陸天桂每天放學後都替她打柴、挑水,像照料自己的親媽一樣。臘月的一天,王大媽病倒了,陸天桂請來醫生診斷後,醫生說要到10公里外的圩上才能買到藥。陸天桂二話沒說,拔腿就往圩上趕去。回來時,天不停地下雨,陸天桂寧可自己受淋,也不讓藥被澆。王大媽見到後心疼地說:“天桂,你為什麼光著腳板,卻把藥放進膠鞋裡去呢?”
陸天桂說:“王大媽,藥被打濕後可要失靈的呀,現在你病了,你吃下這藥才能很快治好病啊!”王大媽心頭一熱,老淚橫流。
陸天桂在學校里學習好,辦事說一不二,所以同學們都很信任他。在閒暇的時候,他經常召集一幫小朋友,來到村中的榕樹下,聽老人說書,講英雄的故事。讀國小4年級那年,他從課本上讀了黃繼光用身體堵敵堡槍眼的英雄事跡後,深受感動。一天放學後,他約陸鎮安等幾位同學,用竹桿製成幾支噴水槍,在村邊的荒坡上,用泥塊搭起了個“敵堡”,然後叫同學們持水槍守在堡里,自己卻束起腰帶,冒著堡里噴出的水花,模仿黃繼光向“敵堡”衝殺的姿勢,心裡想的是要做一個像英雄那樣的人。
1976年秋,陸天桂中學畢業。他懷著建設家鄉、改變家鄉落後面貌的宏願,回鄉參加生產勞動。當時,隊里只種糧食,不抓多種經營,而且在這偏僻的山村里科學種田又沒有得到推廣。因此,糧食產量徘徊不前,社員的收入很低。面對這種貧窮落後的情況,陸天桂心想:科學種田,施肥改土;向山取寶,變石成財。他把自己學到的知識毫無保留地傳授給鄉親,和鄉親們一道科學種田,提高產量。他還大膽地向隊里提出了燒磚燒瓦、開發礦源等靠山吃山的建議,使隊里生產的門路多了,民眾生活得到初步改善,昔日的窮鄉僻壤正在發生深刻的變化。鄉親們都感慨地說:陸天桂給咱村里想了富裕之計,栽下了致富之花。
陸天桂無論走到哪裡,都給民眾留下難忘的記憶。1997年春的一天,他患重感冒病倒在家,社員韋家振的女兒家裡不慎失火,連聲呼喊。他聞聲迅速趕往現場,迎著飛卷的烈火踉蹌地衝進屋中,把小孩救出後,又用盆把水潑向火心,撲滅了大火,保住韋家振100多根準備擴建新房的木料。民眾的生命財產得救了,而陸天桂卻被大火燒傷了。同年臘月的一天,村裡的水庫突然漏水了,鄉親們無不為天冷不能進行堵漏而發愁。水是農業的命脈啊!如不及時把漏洞堵住,來年的春耕勢必要受到影響。陸天桂迫不及待地找來了幾位壯實的後生,趕往水庫。他們頂著呼嘯的北風,光著膀子潛入透骨冰心的湖水,和寒流拼搏了半天多的時間,終於堵住了漏洞。陸天桂跟後生們一樣,身體被冷水泡紫了,但他看到保住了水庫,心中像灌滿蜜糖似地甜透了。
正當陸天桂滿懷信心地建設家鄉,和鄉親們描繪致富藍圖的時候,越南軍隊侵襲我邊境的訊息頻頻傳來。每當他從報上看到這樣的訊息,總是怒不可遏地揮著拳頭說:“他們太猖狂了,總有一天我也要去教訓他們!”
這一天終於來到了,他肩挎鋼槍,投入了支前隊伍的行列。出發前,鄉親們都對他說:“到了前線好好地乾,狠狠地打,打出當年游擊根據地的威風來!”陸天桂點頭說:“放心吧!我決不會給壯族人民丟臉,一定要把殺敵立功的喜報給你們寄回來!”
陸天桂自幼就立志做一名像英雄那樣的人。眼下,越軍不斷槍殺我邊境人民,他怎么不想殺敵立功呢!他的心早就飛到了硝煙瀰漫的戰場。
然而,對越自衛還擊戰已經打響3天了,陸天桂所在的民兵擔架連還在貓耳洞裡待命呢!火線上不斷地傳來邊防部隊攻克敵陣地的捷報,他真有點忍耐不住了。聽著陣地上傳來震耳欲聾的炮聲,他恨不得變成了發呼嘯的炮彈射進敵陣地。
太陽西沉,夜幕徐徐下降。陸天桂回頭遠眺,朦朧的夜霧中,祖國的村莊和田野映入他的眼帘。然而,一個令人痛心的情景,仿佛又展現在他的面前:
幾天前,他和幾位民兵來到一個洞頂滴水、洞底凹凸不平,沒有半點陽光的山洞裡看望避難的邊民。在那陰暗潮濕的洞裡,擠滿了人,年老的大伯們都在地上躺著。一位大媽捧著一件血衣說:“是那幫沒有人性的侵略者,把我那個在井邊玩耍的孫子打死了。民兵同志啊,你們可要嚴懲這幫強盜,給我報仇啊!”一位10來歲的小女孩走上前來,拉著陸天桂的手說:“民兵叔叔,侵略者把我們的學校炸壞了,叫我們怎么學習呀!”說著,大媽和女孩都流下淚……
淚水濕透了邊疆人民的衣裳,也濕透了支前民兵們的心。民兵們滿腔憤怒地說:“他們簡直不讓我們邊疆人民搞生產!”“他們真想把我們邊疆人民毀滅乾淨!”“他們太殘忍了!”……
在這以後,他上戰場殺敵的心情更急切了。而現在只聞槍聲,未能上陣,怎不叫他心急如焚呢!
“請戰去!”身邊的陸靜安再也按捺不住,大聲提議。
“再耐心等等吧,任務很快就會下達的。”陸天桂強忍著急躁,安慰戰友們說:“在前線,可不能像在家裡那樣隨便呀,我們面對兇殘的敵人,一定要有鐵的紀律,聽從指揮。”
任務終於下達了。上級命令他們火速往339高地運送彈藥,配合九連作戰。陸天桂和民兵們扛起彈藥箱,像離弦的箭飛出貓耳洞。
夜深了,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連綿的群山像罩在黑幔帳里。民兵在雨霧中艱難地跋涉,穿過了茂密的森林,又走進滿帶勾刺野藤的灌木叢。陸天桂走在隊伍的最前列,為戰友開闢通道。有時貓著腰走,有時跪著爬,一手扶著肩上的彈藥箱,一手把擋住通道的野藤拉開,手被野藤割傷流血了,他半點不哼,硬是一個勁地前進。
再過一個山坡就要鑽出木叢啦。這時細雨飄飄,泥土油滑,疲乏的陸天桂腳跟一閃,右腳的軍鞋掉了,他趔趄幾步,幸好一棵大樹擋住了脊背,才沒有滾下坡去。這時,被踩掉的石頭向坡下滾去許久才聽到回聲。
走在後面的陸鎮安聽到彈藥箱的撞擊聲,快步追了上來。
原來走了大半夜,大家還不知道陸天桂扛了兩箱彈藥:“來,給我一箱,讓我替換你一下,陸天桂微笑著搖搖頭,把陸鎮安推開,然後擦臉上的汗珠,打著赤腳,又向前走去……黎明時,民兵們終於把彈藥送到了目的地,交給正在攻打339高地的九連指戰員。“軍餉”一到,戰士們的情緒更高了。陣地上硝煙瀰漫,彈片紛飛,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響個不停。
下午,部隊奉命撤下來待命,打算在次日6點鐘前拿下這個高地,為大部隊挺進諒山掃除障礙,開闢通路。
為了不讓敵人有喘息的機會,這時,連首長決定派出戰鬥小組不斷襲擾敵人。
陸天桂覺得這是參戰的好機會。於是,他去請戰:“指導員,讓部隊的同志休息休息吧,襲擾敵人的任務交給我們民兵!”
指導員一看,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身材魁梧、兩眼炯炯有神的民兵戰士。他想,民兵們連夜跋涉運送彈藥到陣地,夠辛苦了,也該休息一下。於是,他對陸天桂搖了搖頭,把襲擾敵人的任務交給了一班長和兩名戰士。
正當陸天桂請戰不成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他看到戰士們的嘴唇都乾裂了,有些還搖搖空水壺,吃力地嚼著餅乾。
陸天桂焦灼不安地看著,心想,我不能直接參加戰鬥,就去找水給戰士們喝,這也不是為了戰鬥的勝利嗎?他眼珠一轉,便從幾個戰士手裡搶過七八個水壺,飛步奔下山坡。
“轟轟!”越軍的兩發冷炮在峽谷里猛然爆炸,幾棵大樹連根拔起,在寂靜的山谷里發出“喀嚓喀嚓”的斷裂聲。
陸天桂伏在一個小土坎上,等爆炸聲剛停,便一躍而起,彎著腰,沿著山腳,撥開低矮的草木叢,竭力尋找水源。可是,整個山谷幾乎都找遍了,連一點水的痕跡也沒有找到。
難道就這樣空手而回嗎?不能!又飢又渴的戰士們夜裡還要戰鬥啊!想到這裡,他緊了緊褲帶,又繼續細心地來回尋找。突然,微弱的流水聲隱隱約約地傳來,陸天桂循聲找到一壁岩石下,只見泉水不斷地流著,他那一直緊繃的臉才露出了微笑。
敵我雙方一場殊死的拉鋸戰正在激烈地進行。敵人的炮火猛烈,我們衝擊的一些戰士倒下了。
“指導員,讓我們也參加戰鬥吧!”陸天桂憋不住了。但是,指導員指揮戰鬥顧不上回答。陸天桂站在旁邊就三番五次地要求,指導員這才點了點頭。
陸天桂果斷地抽調了18名民兵投入戰鬥,由他帶領3名民兵,直插主峰山腰,配合正在那裡戰鬥的一班長偷襲主峰上的敵指揮所,其餘14名民兵跟隨九連正面攻擊。
陸天桂戰鬥小組憑藉夜幕掩護,靈活地從右側2號高地摸索前進。他們悄悄地往上攀行的時候,陸鎮安踩翻了一塊被炮彈炸鬆了的石頭,石頭滾了下去。敵人如驚弓之鳥,猛然開槍射擊,子彈不斷地在陸天桂他們身旁掠過。民兵們因敵火力密集不能前進。陸天桂順手抓起一塊石頭扔到左側,石頭往山下滾,愚蠢的敵人立即轉移火力。他們擺脫了敵人的火力,巧妙地向右迂迴,摸上山腰,和一班長會合了。
一班長指揮著這個由戰士和民兵組成的戰鬥集體,悄悄地向山頂的敵指揮所插去。當他們前進到離敵指揮所只有幾十米遠的時候,意外的情況發生了:側翼一個暗堡里的敵人發現了他們,輕重機槍猛然開火,嚴密封鎖了他們前進的通道。
戰士和民兵立即改變戰術,變偷襲為強攻。霎時間,幾支槍同時射擊,但是,由於地形的限制,他們的火力仍然沒有壓倒敵人。
“我去炸掉它,你們掩護!”一班長對陸天桂說著,便拿起幾顆手榴彈翻身滾進草叢,向前撲去。但是,由於敵人機槍仍在瘋狂地射擊,一班長接近不了敵暗堡。
陸天桂想,要攻下敵指揮陣地,就必須讓一班長儘快甩開敵火力網,把這個釘子拔掉。怎樣才能使一班長擺開敵火呢?”暴露自己,把敵火力引開!”陸天桂拿定主意,就端起自動步槍,“叭叭叭”幾個點射後,躍身朝另一個方向衝去,隻身暴露在敵堡前。敵人發現猛虎般向前撲來的影子,便集中火力向陸天桂射擊。就在陸天桂引走敵人火力時候,一班長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敵堡前,向敵堡投進了幾顆手榴彈。
“轟隆!轟隆!”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敵堡變成了啞巴。
槍聲一停,陸鎮安飛步向前,一把抓住陸天桂的手,關切地問:“受傷了沒有?“沒有。”陸天桂微笑地搖搖頭,若無其事地指著衣服說:“就這兒燒了個窟窿。”
天將拂曉,為了爭取時間,戰地上這個由戰士和民兵組成的戰鬥集體,又分開了,班長和陸天桂各自帶領一個小組,兵分兩路左右夾擊,逐步靠近敵指揮所的暗堡。
狡猾的敵人發現了他們,暗堡里的輕重機槍一齊開火,陸天桂和一班長各自帶領的小組密切配合,一攻一守,頑強地同敵人戰鬥。班長帶領兩名戰士向敵堡里投出了幾十顆手榴彈。但是,敵人的火力還是把他們壓得抬不起頭來。他們正要改變打法,躍出土坎,突然又被一陣火光吞沒了。一位姓黃的戰士雙腿被打傷,用紗布包紮後,蹲在坎上,繼續向敵堡投擲手榴彈。另一位姓梁的戰士,手、腿都被彈片擊傷,仍忍著疼痛,繼續緊握機槍,向敵堡掃射。
陸天桂臥在荒坡上,緊張的戰鬥使他無法和同志們聯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知道。他記不清打了多長時間,只知道手裡的自動步槍子彈已經打完了。於是,他把自動步槍放在一邊,拿起手榴彈繼續向敵堡擲去。他越打越起勁,根本不顧子彈在身邊的泥土裡亂鑽、亂跳,而是仰著頭、叉開腿,把一顆顆手榴彈向敵堡輪番投去……
就在這時,擔負正面攻擊任務的同志用火力支援他們來了。趁著空隙,陸天桂縱身躍到離他不遠的陸鎮安身邊,急切地問:“怎樣?”陸鎮安遲疑地說:“好像一班長他們受傷了。”陸天桂來不及多問了,拉著鎮安和另外兩名民兵說:“快,我們到一班長那邊去!”
兩名戰士受傷後,班長獨守一方,向敵堡打了很多槍。後來,他也負了重傷。陸天桂一看,一班長和另兩名戰士的傷勢都很重,不能動彈了,情況非常危急,使他來不及多考慮了。他對陸鎮安和另外兩名民兵說:“你們把一班長他們背下山去。”陸鎮安說:“那你呢?”“我去炸掉它!”陸鎮安指著敵堡說:“你一個人怎么能……”“鎮安啊,我們要為整個戰鬥的勝利爭取時間,把自己的一切獻給祖國!”他激動得握著陸鎮安的手又說:“請把我的入黨願望轉告黨組織。”說完,便拿起手榴彈,彎著腰,利用草叢和土堆敏捷地向敵堡衝去……
陸天桂在彈雨中穿行,身中數彈,昏迷過去了,不久,又在昏迷中甦醒過來。他咬著牙,猛地將雙手往地面一撐,想使右腿往前靠攏,再次站起來衝鋒,可是,右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不聽他指揮了。他的腿鮮血直流,疼得鑽心。他用手拚命拉著面前的草根,艱難地移動身體,爬呀爬呀,實在支持不住了,喘了口粗氣又繼續向前蠕動。……離地堡只有幾米遠了,他正想竭力向前撲去,可劇烈的傷痛又使他昏迷過去了……
“突突突”,一陣猛烈的機槍聲把他震醒了。他使勁睜開眼睛一看,敵指揮堡里噴出一道火舌正向峰下掃去……
驀地,陸天桂用盡全身力氣一躍而起,迎著敵指揮堡噴出的火舌撲去……
就在這時,雄壯的衝鋒號響了,我英勇的邊防部隊向339高地發出了排山倒海的攻擊。戰士和民兵們高呼:“為烈士報仇!”的口號,旋風般地卷向主峰,一舉奪下高地,全殲守敵,為大部隊向諒山挺進開闢了通道。
戰鬥勝利後,九連的指戰員和民兵們來到敵指揮堡前,沿著地上一道5米多長血跡,默念著陸天桂的名字。陸天桂撲倒在離敵堡只有幾步的地方。
戰友們懷著沉痛的心情安放好烈士的遺體,用布輕輕地抹去烈士身體的灰塵,蓋上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
鄉親們在橫縣蘇安村的山路邊安放了一個精心製作的大花環,花環的周圍簇擁著雪白的花朵和綠色的松枝,像濃香的蘭花一樣,引來無數的彩蝶。方圓幾十里的人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手裡捧著鮮花,絡繹不絕地來到花環前獻花,默默地佇立,依依不捨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