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韓杜集》

《讀韓杜集》

這首詩以愁起,以愁結,一前一尾,一顯一隱,錯落有致。詩中舊典活用,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又使人回味不已。無論是題旨、意象,還是結構、語言,都呈現特異之處。《吟譜》云:“杜牧詩主才,氣俊思活。”此詩足可為證。前兩句描敘愁中讀杜、韓詩文的極度快感。杜詩韓筆,指杜甫的詩歌和韓愈的古文。《唐音癸簽》云:“杜牧有絕句云:‘杜詩韓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搔。’稱文為筆,始六朝人。

作者

杜牧

詩詞正文

杜詩韓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搔。
天外鳳凰誰得髓?無人解合續弦膠

作品鑑賞

“李杜泛浩浩,韓柳摩蒼蒼。近者四君子,與古爭強梁!”(《冬至日寄小侄何宜詩》)詩人對李白、杜甫、韓愈、柳宗元四位大詩人、大作家可謂推崇備至。他的詩受杜甫影響,在俊爽峭健中具有風華流美之致。清薛雪《一瓢詩話》贊曰:“杜牧之晚唐翹楚,名作頗多,而恃才縱筆處亦不少。如《題宣州開元寺水閣》,直造老杜門牆,豈特人稱小杜而已哉?”他的文力主“以意為主”,使韓愈所提倡的古文體,奧衍縱橫,筆力健舉。這首七絕宣示了詩人鑽研杜、韓的心得,表達其傾慕、推重之情。
前兩句描敘愁中讀杜、韓詩文的極度快感。杜詩韓筆,指杜甫的詩歌和韓愈的古文。《唐音癸簽》云:“杜牧有絕句云:‘杜詩韓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搔。’稱文為筆,始六朝人。《沈約傳》云:‘謝玄暉善為詩,任彥升工於筆,約兼而有之。’又梁簡文帝《與湘東王書》論文章之弊,亦分詩與筆為言。牧所本也。”《文心雕龍》云:“今之常言,有文有筆,以為無韻者筆也,有韻者文也。”“愁來”,點明詩人研讀杜詩韓筆時的心緒。安史亂後數十年來,藩鎮割據,內戰頻仍,致使邊防空虛,民生凋敝;而吐蕃統治者又占據河西、隴右,威脅京都,河隴人民長期受吐蕃奴隸主奴役之苦。這內憂邊患,時刻縈繞在詩人心頭,他不可能不愁從中來。這“愁”,是詩人抱負的流露、識見的外溢和正義感的迸瀉。“愁來”讀杜、韓,說明詩人與杜、韓靈犀相通。他從杜的沉鬱頓挫和韓的精深博大中汲收了睿智、膽識和力量。理性的享受,心靈的快感,使他忽發奇想,恍若請古代神話中的麻姑仙女用那纖長的指甲搔著自己的癢處一樣。麻姑搔癢,典出《神仙傳》:“麻姑手爪不似人形,皆似鳥爪。蔡經心言:‘背大癢時,得此爪以爬背,當佳也。’”此典原意是蔡經懸想麻姑爪爬背上癢處,舒適、愉快;詩人移作搔心頭癢處,酣暢、痛快。這匪夷所思的妙喻,是詩人興到之筆,妙在信手拈來,興味盎然。
後兩句喟嘆杜、韓的傑作無人嗣響。詩人把杜、韓比作天外飛來的百鳥之王鳳凰,讚嘆、傾慕之情赫然可見。“續弦膠”典出《十洲記》:“鳳麟洲在西海之中,洲四面弱水繞之,鴻毛不浮,不可越也。洲上有鳳麟數萬,各各為群,亦多仙家,煮鳳喙及麟角合煎作膠,名之為續弦膠,此膠能續弓弩已斷之弦。”這裡不用“鳳喙”而用“鳳髓”,是特地將新意注入舊典。“髓”是“骨髓”、“精髓”。詩人感慨:有誰能得杜詩韓筆的精髓呢?可惜無人能像杜、韓那樣,用如椽的巨筆寫出史詩式的傑作了。“續弦膠”,又隱喻能逆挽晚唐傾頹之勢的濟世方略。日趨沒落的晚唐社會猶如斷弦的弓弩,其頹勢已定。誰也不能用鳳髓製得續弦膠,把斷了的弓弦續上的。不明言“愁”,而其“愁”自見。這兩句,上句設問,下句作答,一問一答,自成呼應,饒有韻味。
這首詩以愁起,以愁結,一前一尾,一顯一隱,錯落有致。詩中舊典活用,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又使人回味不已。無論是題旨、意象,還是結構、語言,都呈現特異之處。《吟譜》云:“杜牧詩主才,氣俊思活。”此詩足可為證。[2]

作者簡介

杜牧像杜牧像

杜牧 (803-853)晚唐傑出詩人。字牧之,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宰相杜佑之孫。大和進士,授宏文館校書郎。多年在外地任幕僚,後歷任監察御史,史館修撰,膳部、比部、司勛員外郎,黃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職,最終官至中書舍人。詩以七言絕句著稱,晚唐諸家讓渠獨步。人謂之小杜,以別於杜甫。擅長文賦,其《阿房宮賦》為後世傳誦。注重軍事,寫下了不少軍事論文,還曾注釋《孫子》。有《樊川文集》二十卷傳世,為其外甥裴延翰所編,其中詩四卷。又有宋人補編的《樊川外集》和《樊川別集》各一卷。《全唐詩》收杜牧詩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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