諫書稀庵筆記

”乃購黑色者著之。 爾婦與田十有一宿之緣也。 一縣之中南鄉與北鄉不和。

著者

清·陳恆慶著

朝代

版本

虞初近志本

卷數

1

部分內容閱讀

○宋太史
○盜墓
濰邑有老婆市聞者駭然疑如東坡所詠“粵女市無常所至輒成區”以為此鬻婦女之市也。否則如《北史·龜茲國傳》:“俗性多淫置女市收男子錢以入官。”然濰市不爾也。每逢市期老婦攜衣服、器皿、字畫、書籍陳於市物各有主代售而分其餘利。但書籍之旁雜以女舄女襪中衣腿帶亦不雅觀。然利市莫如女舄男舄蓋有專肆女舄無之予取予求必入此市。且花樣纖巧錯金為緣刺繡成紋五光十色。當嫁女期迫青蚨飛來便可攜去入之妝奩王化所被В梅無怨矣。然予有深憂焉:一旦盡改天足班斕而陳者售之何人人笑予似杞人憂天。
清湯文正公為諸生時讀書廟中。時逢大雪登樓眺望遠見一人倒地不起急遣人往扶之延入廟。詢此人為徐姓京兆人因貧投親未遇饑寒難忍故中途倒臥。乃予之食?火暖之。留數日薄贈以貲使其歸家。一年鄉試文正以河南鄉闈額少難中擬納貢入北闈。至京後在菜館購食。有乘高車大馬而過者正值車馬擁擠高車不能前進。車中人忽下車入館與文正握手言:“尚相識否”文正沈思片刻言曰:“君非在廟中相見之徐公乎”曰:“然。”遂共坐啜飲問:“相公來京何事”曰:“應鄉試。”徐曰:“京兆須貢監入闈君捐貢監乎”曰:“正擬納捐。”徐曰:“昨已有旨捐例停止。相公速回河南計期尚不誤敬送資斧百金明日速行。”文正嫌所贈太豐徐曰:“吾家道不似往昔數萬家財尚有之。此綿薄之儀不成敬耳。今科必中明歲入都尚尋我於某胡同吾可作東道主也。”文正遂行。時有權相當道穢聲著聞。徐姓有女美而艷送相府為妾為專房之寵故徐姓暴富。徐遇文正後人府告其女為文正求一關節。女夜告相國言湯秀才為其父恩人今尚困於諸生求設法謀一舉人。相國曰:“盍早言之昨日河南主考已出京矣。”女婉求不已。和曰:“取紙筆來。”女尋紙不得剪紅緞一尺大書“湯斌”二字於其上封固遣騎兼程齎交兩主考。主考至闈即交大監臨將湯斌一卷暗記之。閱其文甲於諸生定為解元。文正自謂文有定價不知內有關節也。及上春官謁主考主考問與相國有何交誼答曰:“無之。”主考乃道其詳。文正即潛行出京數次不上公車。迨權相既敗乃會試中式。人讀其元作即無關節亦不作第二人想。後有人暑月夜臥村外見兩鬼相語曰:“此村患疫者大半矣盍往前村散疫”一鬼曰:“昨偶至前村聞書塾中讀湯文正公元作正氣沖天不敢再往。”予謂非文正之文能驅邪實文正之為德驅邪。服官日驅五通毀淫祠毅然為之而不怯。作外吏則澤惠及人立朝則侃侃正直大節昭然。身後吃文廟冷豬肉誠不愧哉!
共和以來馬蹄袖如海龍貂皮等物不得著矣。老年手冷苦無善策。見舶來貨有絨手套分白黑兩色友人贈以白色者予謝之曰:“手似春蔥者應著白色。老夫非纖纖不宜著此。”乃購黑色者著之。十指大如椎又復黝黑人皆笑之。予曰:“我題以詩句可以掩醜。”詩云:“數載含仇志可哀曾聞三晉有奇才。昂然一士橋邊立握手才知豫讓來。”此仿唐張祜詠黑婦人之義。其詩云:“黃昏不語不知行鼻似煙窗耳似鐺。獨把象牙梳插鬢崑崙山上(山石皆黑)月初生。”形容黑字可謂工妙。其詠白美人曰“一朵能行白牡丹”尚覺尋常。
粵東潘得譽富甲一鄉園林池沼占地十餘畝。亭榭樓閣連楹而建。夏日為鏡榻注水於內蓄以金魚與姬妾裸體相狎取如魚得水之義。其第五妾田氏尤得寵。田氏之弟曰田十賭博無賴屢向田氏乞貸。一日田氏告之曰:“今畀爾五十金賃一屋娶一妻安分度日吾當歲有所助。否則勿再來也。”田十夙知洋菸館主人李六之妻貌尚美乃與李六相商借妻一日誓不過宿議價三十金。李六允之。田十走告其姊言妻已說成屋已賃定某日吉期請往觀焉。屆期田氏至其家果見百事齊備。須臾新婦下轎拜天已畢入室向姊行禮。田氏見其貌美秀端好攜其手同坐告之曰:“此後與吾弟和睦安度飲食衣服之費吾能給之勿慮也。”旋手脫金鐲一雙飾其纖腕。復叮嚀數語乃辭歸。新婦覺金鐲沈沈觸目燦黃為生平所未見。回顧田十年少翩翩從之又可衣食無虞勝於從李六多矣。日將西乃闔門與田十同榻而臥。李六視天色已晚妻尚未歸急往叩其門。門堅閉不啟。將逾垣被巡更兵捉去乃自白其情。兵役皆曰:“無妨也。爾婦與田十有一宿之緣也。”第二日乃成訟。縣官傳訊新婦詰其願歸何人曰:“願歸田十。”遂斷離飭田十償李六娶婦之貲案乃結。潘氏以商起家富而不貴是年鄉試為其子捐監以數萬金賄通關節鄉人皆知。揭曉日監臨入闈行至中途有人狂奔誤觸騶從。執而訊之乃為潘氏報喜冀先報得重賞也。監臨取其報條入闈示眾曰:“如有此名請黜之。錢可通神外間風聲不小宜慎之。”寫榜至三十餘名果有此名乃易之。兩主考顏赧赧然。人謂失卻數萬金錢保住四個頭顱(謂兩主考一房官及潘)亦潘氏之福也。得譽八旬乃故。其養生之法古今未聞日以熟紅棗七枚置諸姬妾牝戶中津潤半日而後食之。死後含殮不見其舌人皆不解。予曰:“舌與陽莖一氣相聯以陰助陽陽長則舌短。死則氣全下注故現此相理或然歟”
○說餅
庚子洋兵入京師男女逃奔出城避居遠村者如歸市。旗婦棄其厚底鞋著襪而行瞬息數里。漢婦裊娜纖步遲遲也。吾濰王比部之妻行至巷口後面炮聲隆隆神魂一驚更寸步不能移。其男僕見事已急乃挾之而行始得脫難。危急之秋何有嫌疑孟子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而況主僕乎
近年南北不和人事也實天運也。膠東數縣南縣與北縣不和。一縣之中南鄉與北鄉不和。至濰縣則更有甚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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