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裴學海(1899~1970)河北省灤縣安各莊鎮獅子莊村人,亦名裴會川。我國現代著名的漢語言學家,孩提時即穎悟,七歲在本鄉私塾就學,14歲因家境貧寒而輟學務農,生活儉樸,仍堅持刻苦自學。17歲時考入灤縣師範講習所短訓班,學習成績優異。畢業後,一邊教學,一邊刻苦鑽研古文,研究文字聲韻。1928年,他29歲時,以同等學歷,考入北京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師從著名的漢語文學家趙元任教授及著名歷史學家、語言學家陳寅恪教授。他的穎悟勤奮,趙先生非常欣賞。畢業後,裴曾在天津教家館。任課之餘,深入研究古漢語。1932年他出版了《中古虛字集釋》,1933年他到天津河北省立一中任教。
代表作品
他的代表作是《古書虛字集釋》(商務印書館,1932年)。該書因匯集了劉淇的《助字辨略》、王引之的《經傳釋詞》、俞樾《古書疑義舉例》、楊樹達的《詞詮》、章炳麟的《新方言》和孫經世的《經傳釋詞補》等書中對虛詞的解釋而名為集釋。該書“以解古書之疑義為要旨”(《凡例》),總結了前人與當時許多講虛詞和涉及到虛詞的著作,吸收其優點,訂正其錯誤,補充其不完備甚至是有所缺漏的地方。該書的出版引起當時學術界的一致好評。在文字、訓詁學方面,他著有《尚書盤庚篇釋義》(《天津國學月刊》第1卷第3、4期)、《尚書成語之研究》(《鈴鐺》1934年第3期)、《評高郵王氏四種》(《河北大學學報》1962年第3期)等論文。其中,《評高郵王氏四種》一文對清音韻訓詁學家王念孫和訓詁學家王引之的《經義述聞》《經傳釋詞》《讀書雜誌》《廣雅疏證》四部書進行了總體的分析與評價,列舉了它們的優點和缺點,認為它們的優點是主流,缺點是支流,屬“大醇小疵”。
音韻研究
在音韻學研究方面,他著有《音韻考原》(《鈴鐺》1934年第3期)、《續音韻考原》(《鈴鐺》1935年第4期、1936年第5期、1937年第6期)、《隋時“支”、“脂”、“之”同音考》(《天津師範大學學報》1959年第1期)、《古聲紐“船”“禪”為一“從”“邪”非二考》(《河北大學學報》1961年第1期)等。此外,他還著有古漢語教學的一些論文。
人物故事
日軍侵入華北以後,戰火紛飛,物價上漲,民不聊生,學校大多南遷。裴學海衣食無著,只得回鄉以賣豆腐為生,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忘研讀古文。有時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就翻起《十三徑》等古書,深入探討前人沒發現或沒有確解的詞義。他一會兒埋頭讀書,一會兒兩眼發直,呆呆地望著前方,顧客喊“買豆腐”,他也聽不見,氣得人家一甩袖子就走,他時常豆腐賣不完就回家。家裡人管他叫“呆子”,別人譏笑他說“裴學海真格路,賣豆腐,看古書。豆腐沒賣完,古書翻個夠,不知古書與豆腐,哪個飽肚腹?”
日偽軍要來掃蕩,鄉親們紛紛用車馬馱著錢財布匹逃難,裴學海一不要錢,二不要物,只是背著自己的書稿與古書,別人勸他說:“你早就越教(書)越瘦(授),窮得賣豆腐,還不拿點錢物,換口飯吃,拿幾本破書,有啥用處?”裴學海笑笑說:“爾等豈知書中之三味?”後來他又回天津任教,上街時坐電車、汽車也手不釋卷,常常忘乎所以手舞足蹈,有時看得上了癮,車到站也不知道,售票員查票時責備他為什麼坐到終點,他便連連說:“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叫人哭笑不得。
解放初期,郭沫若到天津講學,講學前問:“裴學海來了沒有?他在天津只教中學,他們要是不用他,科學院請他去。”經郭老舉薦,裴先生從天津六中調到津沽大學(河北大學前身)中文系。1954年他任天津師範大學(後更名河北大學)中文系講師,1959年晉升副教授,曾任河北大學中文系古漢語教研室主任。
裴先生講古漢語,例句張口就來,洋洋灑灑,學生們十分欽佩,有時他背的東西學生聽不懂,下課又請助教講解,有的人問出處,助教只搖搖頭說:“先生看書背書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引自何書。”
他上課,對學生要求很嚴格,有時提前布置作業,上課先不講,叫同學們分析四聲八病及平仄等,大家分析不出來,他怒氣沖沖地拍著桌子說:“你們心思不在這兒,光跳舞玩耍,大學生要靠自學,這么學真叫我寒心。”課下學生們若到他家去,他劈頭就問最近讀什麼書,有何收穫,並出題考問,當學生古漢語基本功紮實,能有理有據地回答某一問題時,他就拿出蘋果、鴨梨,又送煙、又沏茶地熱情招待。反之,他就諷刺挖苦:“快回家娶個漂亮媳婦吧!”或者乾脆把學生趕出去。
裴先生做學問,敢于堅持真理,凡經過自己認真研究過的問題,不管反對者多有勢力,如何辨爭攻擊,他從不苟同;也不管政治壓力多大,研究照常進行。1957年反右時,大字報鋪天蓋地,攻擊他不看報紙,不問政治,走白專道路。他只淡然一笑。《十三徑》他早已爛熟於胸,但一有空就讀,一句句地摳,一字字地斟酌,以充實提高他的《中古虛字集釋》。他很少出門參加娛樂活動,邀請他的人常常被拒絕;他不講吃喝,不修邊幅,當了副教授,仍然是布鞋土褂,一心撲在學問上,由於他反覆鑽研,有人說他對《十三經》能倒背如流。
正當他向學術的高峰不懈地攀登之時,“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他受到迫害,學術研究被迫停止。被遣送回鄉後,去勞動改造。1970年,中共河北省委給他平反,讓他重返河北大學任教時,他不幸患腦溢血病逝,享年七十一歲。
學術成就
裴學海在學術上集清代王先謙、王引之、梁啓超、俞樾等人之大成,並有所發展,他的學術成就集中體現在《中古虛字集釋》中。此書1932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1954年中華書局又重印。這本書匯集了劉琪《助字辯略》、王引之《經傳釋詞》、俞樾《古書釋義舉例》及近人楊樹達《詞詮》、章炳麟《新方言》等書的成果,故名為“集釋”,但它決不是簡單的匯集拼湊,而是如他自己所言“前修及時先未及者,補之;誤解者,正之;是而未盡者,申證之。”這實際上是對前輩學者及當時先才研究虛詞的總結,補充了疏漏,糾正了失誤,多所申證創新。比如“既”字前人訓為“業已”,裴又訓為“太”,並引《荀子·子道篇》、《說苑·雜言篇》及《詩·皇矣》等書中例句加以論證,令人信服。再如“其”字,前人共講12種用法,裴講出45種用法,但這本書也給人瑣碎之感,也有缺誤之處,故而裴學海從1954年就著手修改提高,終於在1965年完成後出版,使之錦上添花,在國內外學術界影響較大。日本和加拿大的漢語詞典,在虛詞的用法和詞義解釋上,不少地方參照了此書。這本書後附有《經傳釋詞正誤》、《本書說解述要》、《類書引古書多以意改書》3篇論文,這是對《集釋》的補充和深入闡述,其學術價值不亞於《集釋》一書的本身。
裴學海先生在音韻方面也多有建樹,從1934年至1937年陸續發表了《音韻考原》等4篇專論。另外裴先生還寫有中古音的論文、古漢語語法和古漢語教學等方面的論文多篇,這些文字對教育者和學者多有啟發和裨益。
除以上力作外,他還著有《尚書盤庚篇釋文》、《尚書成語之研究》、《評高郵王氏四種》等書,訂正了前人關於《尚書》文義的舊說,對《尚書》成語專門進行了研究探討,客觀地評價了王念孫、王引之父子在訓詁字方面的成就和不足,多有新意,為前人所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