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一秋》序
關於《草木一秋》
草木一秋陸軍的中篇小說《草木一秋》，描繪了半個世紀時光中隴中山地狗糞一家父母、弟妹侄兒、侄孫幾代人如草如木般的人生命運。小說的主人公狗糞，經歷了父親貧病交加無醫而終；妹妹三月飢餓而死；三十多歲的他被女娃子騙婚的同時還偷走了一家的救命糧――半袋子苞谷面；命懸一線的一家人只好向王家借了五碗面，二月只好許配給了王家……直至六十歲，狗糞仍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悽然死去。小說在蒼涼、憂戚、艱辛、困苦的大背景上，逼真地再現了以狗糞為代表的隴中山地農民的悲苦命運和艱辛人生。無疑，《草木一秋》是一部承載著沉重苦難的鄉土題材優秀小說。
鄉土文學是新文學以來非常重要的表現題材。從魯迅、沈從文、到周立波、趙樹理、孫犁再到周克芹、古華完成了鄉土文學啟蒙教化的深刻主題，將傳統現實主義鄉土文學推向了一個嶄新的高度。新時期文學發展中，鄉土文學依然是小說表現重要題材，賈平凹的商州系列，陳忠實的白鹿原，李銳的呂梁山，莫言的高密東北鄉系列，閻連科的耙耬山脈、張煒的膠東半島……就像福克納在約克納帕塔法縣郵票般大小的土地上展現200年來美國南方的社會變遷、人物的地位沉浮、各類人物的精神面貌一樣，賈平凹等重要作家也在各自的土地上進行著深刻的文學表達，成績斐然，影響深遠。近年來儘管城市文學興起，作家們描繪官場，描寫小資，燈紅酒綠，白領市儈，眩人耳目，讀者的口味日益刁鑽難調，但鄉土文學魔力依然強勁，且題材更加寬泛，傳統鄉土文學向新鄉土文學的轉型更趨明顯。僅以2009年鄉土題材小說創作而論，劉震雲的《一句頂一萬句》深刻地書寫了底層民眾的心靈孤獨史，莫言的《蛙》逼真再現了幾十年來計畫生育發展史，劉醒龍的《天行者》對民辦代課教師問題做了正面描述，高建群的《大平原》對渭河平原一家五代的家族命運進行了濃墨重彩的刻畫……可以說，鄉土題材的方方面面，在當代文壇都有大手筆做了探索和表現，不難看出，從事鄉土文學的創作，困難重重。
陸軍以他的堅忍、執著和對文學的滿腔熱情，不斷探索，在鄉土題材小說創作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讀《草木一秋》，一股悽然陰冷的氣息令人心靈震顫。小說寫狗糞唱秦腔“他從大伯的唱腔中聽出了刺骨的陰冷，似乎看到在大雪覆蓋著的茫茫荒野，大伯一個人在引吭高歌，歌聲中瀰漫著雪粉一樣的蒼涼和悲傷。”連唱腔和歌聲，也有了“雪粉一樣的蒼涼和悲傷。”這是怎樣的悲戚！歌聲理當充滿歡樂，充滿愉快，但狗糞的歌聲卻飽含砭骨浸髓的蒼涼。不但狗糞的歌聲含著悲涼，他的目光也是“光滑”和“冰涼”。小說寫道：“爺爺狗糞呆呆地坐在墳邊，抽著沉悶的老旱菸，雙眼望著深藍的天空出神。他仿佛看到那從樹梢上開始生長的春風是綠油油的一把刷子，他感覺到從自己腳下刷過去的光滑和冰涼。”溫煦和暖的春風，嫩綠鵝黃的樹芽，在狗糞眼裡成了“光滑冰涼”的刷子，感物傷懷，狗糞的心裡蓄滿了難言的苦楚和透心的悲傷。
聽陸軍講過，《草木一秋》經過了三年的精心打磨，我從小說精巧的構思看到了作者的刻苦和用心。大食堂解散，狗糞的父親因傷致殘，家庭陷入十分困窘的地步，家裡僅剩了三十斤玉米面，“母親望著三十斤玉米面像望著一百多個日子的盡頭那樣遙遠，她要把這三十斤玉米面均勻地鋪到這一百多個堆積風雪的道路上，挺直孕身背著癱瘓的丈夫拉扯著三個軟弱無力的孩子走到夏天。”，父親終於故去，全家人只好靠剜野菜艱難度日，不料妹妹三月餓昏在了苜蓿地，之後死去。狗糞到了找媳婦的年齡，村里來了一位討飯吃的女人，這個自稱叫“女娃子”的女人，原來也是因遭災外出逃荒，家裡既有丈夫還有兩個孩子，女娃子在和狗糞度過半夜天還未亮，悄悄偷走了家裡僅剩的半袋苞谷面，全村傾巢出動遍尋不見，弟弟豬糞發誓要找見女娃子竟一去三年不歸，為度過眼前的艱難，向王家借了五碗面，在王家的要求下將二月定親給了王家（儘管二月最終嫁給了給她甜津津糖吃的二賴），後來五月又被一袋子白面換到了對面的鄰村。小說的情節就這樣環環相扣，層層推進，顯示出作者強大的敘述張力。幾個人物的命運，緊緊系在讓人活命的“面”上，情節和人物宛如串在一起的珠子，雖然場景多，時間長，但毫無枝蔓凌亂的感覺，足見作者具有極強的推進情節，塑造人物的敘事掌控能力。
《草木一秋》的人物刻畫栩栩如生，性格鮮明。主人公狗糞經歷了那么多的磨難，幾十年歲月中，生活在大山深處，貧窮、閉塞的生活環境，磨礪造就了他勤勞、淳樸、善良的性格，但在如此封閉的環境中生活了幾十年的他，渴望傾聽侄孫國慶講述外面的精彩世界，從狗糞的身上可以看到山地農民渴求改善自身生存命運的強烈願望。
記得一位評論家說過這樣的話：李洱的小說中有許多筋，需要慢慢嚼，畢飛宇小說中有大塊肉，需要大口吃。這位文評家的話說得多好，總而言之有筋有肉的小說就是好小說，這樣的小說既能讓人去嚼又能讓人大口來吃。在我的感覺里，《草木一秋》是一部長篇小說的濃縮，小說中的許多情節和人物的命運發展還未充分展開，如果作者努力發掘日常生活的詩性價值，在現有故事情節和人物的大框架上，充盈細節，使情節更加完美，這部作品會成為表現隴中地區農民生存命運的一部優秀之作的。
最後應指出的是：《草木一秋》開頭的爺爺和孫子的對話同餘華《許三觀賣血記》開頭的人物對話相像，作品中那位記者身份的敘事人幾乎是余華《活著》中民間採風者的翻版，這對小說的創新無疑是一種傷害。如果擴寫為一部長篇，這樣的遺憾不應存在。
慶山嘯寒自傳體文學作品《草木一秋》讓我同時想起兩個女人，一個是中國的蕭紅，一個是日本的阿信。同又有想到了兩個詞，既“風格”與“精神”可以說，蕭紅的風格與阿信的精神，統一於這部作品之中。疊現出一個完整的形象，那就是作品的主人公嘯寒自己。如果分開來說，前半部更像蕭紅，而後半部則更像阿信。蕭紅是中國北方黑土地走出的一位與命運頑強抗爭的著名女作家，阿信則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國改革開放之初，影響了這一代中國人，自主創業意識的日本電視劇人物。
作品目錄
第一章 祖母慈母
一、大地的女兒
第二章 苦樂年華
一、我的老師
二、青紗帳沉浮
三、脫谷風波
四、少女社員
五、校園急電
六、女寢驚夢
七、同學老師
八、青春絮語
九.山村來客
十.迭稻埂
十一、血書誓盟
第三章、青春山野
一、艱難抉擇
二.麥海深處
三、探望師姐
四、一個饅頭四、一個饅頭
五、貧農老齊
六、青春無悔
七、一頓餃子
八、選舉風波
九、路遇黑熊
十、有緣無份
十一、山迴路轉
第四章、芳心揉碎
一、為生壘巢
二、女工姐妹
三、師姐出嫁
四、艱難度日
五、小弟文杰
六、孤雁惆悵
七、她在雨中死去
八、創作火花
九、手足情深
第五章 再踏學途
一、三姐妹命運
二、荒山驚魂
三、三生緣定
第六章 柳絮時光
一、報到
二、頭三腳難踢
三、十月懷胎
四、陽光背後
五、姐妹反目
六、同學再聚
七、都是腳踏車惹的禍
八、雙山下鄉
第七章 十年風雨
一、兼職重任
二、它鄉遇故友
三、收費艱難
四、風雨雷電
五、廢墟建
六、淒風苦雨
七、情深意重
八、考察路上的窩心事
九、今夜的傷痛
十、重回麥海
十一、急流勇退
第八章，秋色繽紛
一、創辦企業
二、身陷囹圄
三、一路艱難
四、一網愁深
五、三十同慶
六、老父辭世
七、擺脫劫難
八、二弟文燦
十、柳暗花明故鄉情
《草木一秋》後記主題曲（歌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