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未遇行藏誰肯信

《臨江仙·未遇行藏誰肯信》是宋代詞人侯蒙的詞作。這是一首政治諷喻詞,用了托物言志的手法,借風箏來寫詩人個人的志向、意願和理想。全詞內容深刻,形象鮮明,情趣生動,寓深刻的哲理於淺顯明白的語言之中,藝術上很有特色。

作品原文

臨江仙

未遇行藏誰肯信 ,如今方表名蹤。無端良匠畫形容 。當風輕借力 ,一舉入高空。

才得吹噓身漸穩 ,只疑遠赴蟾宮 。雨余時候夕陽紅。幾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臨江仙:詞牌名。本為唐教坊曲名,多用以詠水仙,故名。雙調五十八字或六十字,皆用平韻。

⑵未遇:未得到賞識和重用;未發跡。行藏:指出處或行止。語本《論語·述而》:“用之則行,舍之則藏。”

⑶無端:謂無由產生。引申指無因由,無緣無故。良匠:泛指在某方面技藝精湛的人。形容:形體和容貌。

⑷當風:正對著風。

⑸吹噓:吹助,指風吹。唐孟郊《哭李觀》詩:“清塵無吹噓,委地難飛揚。”

⑹蟾宮:月宮,月亮。唐以來稱科舉及第為蟾宮折桂,因以指科舉考試。

⑺碧霄:青天。

白話譯文

一直沒有遇上聖明的君主,沒作上官,過著隱居的生活,誰肯信服呢?而今才顯現了名聲和蹤跡:畫工將我畫在風箏上,那么我正好借著風力,乘風直上。

在半空中,風慢慢吹來,我覺得身體漸漸平穩了,只覺得要飄到月宮去了。此時正是雨後,夕陽西下之時,又有多少人身在平地,羨慕我登上了碧霄之中啊!

創作背景

據宋人洪邁《夷堅志》記載:“侯蒙其貌不揚,年長無成,屢屢被人譏笑。有輕薄少年畫其形貌於風箏上,侯蒙見之大笑,作《臨江仙》詞題其上。後一舉登第,官至宰相。”意思是說,侯蒙年青時,久困於考場,三十一歲才中了舉人。他長得難看,人們都輕笑他,有愛開玩笑的人,把他的像畫在風箏上,引線放入天空,諷刺他妄想上天。侯蒙看了就在上面題了這首詞。

作品鑑賞

這是一首諷喻詞,表面上是寫風箏,骨子裡是諷刺封建社會那些往上爬的勢利小人。“當風輕借力,一舉入高空”,是這些人行徑的生動寫照。

上片寫那些勢利小人對他的譏諷。“未遇行藏誰肯信,如今方表名蹤。”開頭就從自嘲落筆。“無端良匠畫形容。當風輕借力,一舉入高空。”這三句緊承“表名蹤”而來,不知是哪個畫家把他的形象繪製於風箏上,他也就隨著風箏飛上了天空。原來他就是這樣被“表名蹤”的,從“無端”二字中,能感受到詞人在自嘲的調侃語氣里的一腔激憤。這裡一方面,寫自己無端被人嘲弄,無可奈何;另一方面,又是對那些苦苦鑽營,千方百計尋找機會往上爬的小人們的辛辣諷刺。一旦找到了機會,就會如同這風箏一樣,“當風輕借力,一舉入高空。”一語雙關。明說自己就是這樣顯露了名蹤,真叫有苦難言,哭笑不得;骨子裡卻在為那些一心趁勢往上爬的勢利小人畫像,揭露他們醜惡的嘴臉和骯髒的靈魂。也許正因如此,曹雪芹才化用這一警策為“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紅樓夢》第七十回),派做藏機不露的薛寶釵的內心獨白。

下片緊承上片末兩句的句意,由寫風箏怎樣飛上天空轉寫飛空之後的情形;同時在寓意方面既承上文,又拓新境,全力以赴地開始對封建社會中那些得勢一時之徒,從外形到內心展開全面的揭露,給予辛辣的諷刺。

“才得吹噓身漸穩”,明寫風箏得風吹助,漸漸平穩地飄飛起來;暗喻那些趁勢爬上社會高層的人得到權勢者的吹捧,社會地位逐漸地穩固起來。“吹噓”一語雙關,貶意顯豁。“只疑遠赴蟾宮”,明寫風箏越來越遠地高飛,只怕是要飛到月宮去了;暗喻那些一心往上爬的人簡直要去蟾宮折桂、一品登科了。俗傳月中有蟾蜍,又傳月中有桂,人們常以蟾宮折桂為登科之稱。“雨余時候夕陽紅”,明寫風箏在雨過天青、落日通紅之際飄飛天穹的景象;暗喻爬上去的人那種有如撥開陰霾而飛黃騰達的景象。三句用韻,一氣而下,名寫風箏高飛,實寫小人心理,純用比喻手法,進行雙關刻畫,把那些諷刺他妄想上天者的隱秘企圖揭示得酣暢淋漓,入骨三分。“幾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在連用比喻之後,轉用直露描述,赤裸裸地說:在那平地上,有幾個人正在眼巴巴地看著我高飛青天之上。進一步描繪了得勢小人洋洋得意的神態。名義上是寫風箏,實際上是寫人,勾勒出一個勢利小人得勢後自鳴得意的面貌。

此詞還可解讀為詞人借風箏表達自己的志向。按此理解,開頭是自問亦是自答,說自己其貌不揚,懷才不遇。“當風輕借力,一舉入高空”,是寫風箏也是寫詞人的志向。“才得吹噓身漸穩,只疑遠赴蟾宮”,是詞人借風箏來表明自己的志向,那就是去“蟾宮”折桂,成就自己的功名事業。“雨余時候夕陽紅”,是寫雨過天晴,傍晚時分夕陽無限紅。風雨是自然界的風雨,同是也是詞人所遭受的人生的風雨,風雨之後,屬於自己的陽光終究會到來,詞人始終堅定的相信,他終將會大器晚成。最後兩句表面是寫繪有詩人形象的風箏飛翔於碧空之中,平地上人們都在觀看,其實是借風箏飛翔碧空來表達自己的不凡志向。

作者簡介

侯蒙(1054~1121),北宋官吏。字元功,密州高密(今屬山東)人。進士及第,調寶雞尉,知柏鄉縣,徙襄邑。擢監察御史,進殿中侍御史。崇寧間上疏論十事,遷侍御史,改戶部尚書。大觀四年(1110年),除同知樞密院事(《宋宰輔編年錄》卷一二),進尚書左丞。政和六年(1116年),為中書侍郎。次年十月,罷知亳州,徙知東平府,未赴而卒,年六十八,諡文穆。《全宋詞》第一冊收其詞一首。《全宋文》卷二七〇四收其文四篇。事跡見《宋史》卷三五一本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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