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淺薄:網際網路如何毒化了我們的大腦》在我們跟計算機越來越密不可分的過程中,我們越來越多的人生體驗通過電腦螢幕上閃爍搖曳、虛無縹緲的符號完成,最大的危險就是我們即將開始喪失我們的人性,犧牲人之所以區別於機器的本質屬性。——尼古拉斯·卡爾“谷歌在把我們變傻嗎?”當尼古拉斯·卡爾在發表於《大西洋月刊》上赫赫有名的那篇封面文章中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開啟了人們熱切渴望的期盼源泉,讓人急於弄清楚網際網路是在如何改變我們的。卡爾同時也明確回答了我們這個時代面臨的一個重要問題:在我們盡情享受網際網路慷慨施捨的過程中,我們正在犧牲深度閱讀和深度思考的能力嗎?
現在,卡爾把他的論證擴展到最具說服力的探索研究上,針對網際網路導致的智力後果和文化後果,他闡述了迄今未見公開發表的觀點結論。娓娓道來,敘述得引人入勝。
卡爾讓人心悅誠服地認識到,所有的信息技術都會帶來一種智慧型倫理。印刷圖書如何讓我們進入聚精會神的狀態,從而促進深度思維和創造性思維的發展。相比之下,網際網路鼓勵我們蜻蜓點水般地從多種信息來源中廣泛採集碎片化的信息,其倫理規範就是工業主義,這是一套速度至上、效率至上的倫理,也是一套產量最大化、消費最大化的倫理——如此說來,網際網路正在按照自己的面目改造我們。我們變得對掃描和略讀越來越得心應手,但是,我們正在喪失的卻是專注能力、沉思能力和反省能力。
在《淺薄》一書中,有智慧型技術的發展歷史,有大眾科學的普及知識,有文化批判的真知灼見,全書處處閃耀著令人難忘的智慧之光,這些內容恰似對我們現代人的心智狀態所做的全面而深遠的拷問。
這本書必將永遠改變我們對傳媒和大腦的思考方式。
編輯推薦
《淺薄:網際網路如何毒化了我們的大腦》
★這本書是繼《免費》之後,網際網路時代的又一部集思想性與知識性於一體的巨作。在這本書中,作者對我們在網際網路時代表現出的那種“狂熱”精神所做的深刻思考和驚人探索。
★《淺薄》一書立意高遠,寫得機智詼諧,具有很強的可讀性,它成功地描繪了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人造的神秘新世界。
★這本書揭示了我們在習以為常的日常網際網路生活中真正面臨的危險:我們的大腦正在被重新塑造。
★網際網路這種傳媒如何改變我們現在的思維方式,又將如何改變我們子孫後代的思維方式,甚或讓他們不再具有哪些思維方式,卡爾對此進行了發人深省、智勇過人的描述。這本書的重要性幾乎無與倫比。
專業書評
擋不住的“淺薄”
在喧囂的網路時代,卡爾的這本書無疑是一服清醒劑。
看到“淺薄”這個詞,如果你腦子裡飄過的是另一個詞:“輕佻”,那在買這本書之前,建議先看一遍序言“看門狗與入戶賊”,並要堅持看到最後一段——如你所知,靜心閱讀2~3頁文字,很有挑戰。
如果——你隨手翻開這本書,插在耳朵里的Ipod耳機中播放著艾米納姆的“Love the way you lie”,或者LadyGaGa的“Poker Face”;當你試圖瀏覽這本書的目錄,打算讓自己稍微定定神的那一刻,口袋裡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一條簡訊讓你的注意力頃刻轉移……那么,恭喜你!你就是這本書的最佳讀者。
我們失去了什麼
7年前,時任《哈佛商業評論》執行主編的尼古拉斯·卡爾,以一篇《IT不再重要》的文章,在IT界引起軒然大波。在他看來,在電腦與網路技術已經與電力、鐵路等工業時代的基礎設施一樣滿世界都是的時候,宣揚IT可以帶來競爭優勢,“即便不是不可能,也非常困難”。這一次,尼古拉斯·卡爾瞄準的是數位化的“內容”,或者說是網際網路背景下人們的“閱讀”行為。卡爾認為,“信息過載”已經不是虛張聲勢的提醒,而是令人煩躁不安的事實。這個事實不但在吞噬著你我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失去了以前的大腦”——這是個非常要命的問題。那,以前的大腦是什麼樣子的?在這本書里,卡爾歷數人的大腦在語音時代、文字時代,以及古騰堡印刷術發明之後,大批量書籍報刊傳播時代的差異,他不厭其煩地引證大量神經生理學、文化發展史的文獻,為的是說明這樣一件事情:人的大腦是高度可塑的。
“人的大腦是高度可塑的”,當然,這種可塑性,人自身是察覺不到的。不過今天,你終於“察覺”到了:你時常會覺得耳鳴、目澀,注意力無法集中;你懶於記憶,習慣於張口就問;你不喜歡冗長的陳述和表白,喜歡直奔主題和搜尋答案。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醫學院心理學教授傑弗里·施瓦茨把這種狀態稱為“忙者生存”。
正如經濟學家泰勒·考恩所說:“在能夠輕易獲得信息的情況下,我們通常喜歡簡短、支離破碎而又令人愉快的內容。”
這種“非線性”閱讀方式,或者說支離破碎的瀏覽方式,一方面是人們應對信息過載的無奈之舉,另一方面也是人的大腦神經系統在悄然變化的直接證據。
卡爾說:“從紙面轉到螢幕,改變的不僅是我們的閱讀方式,它還影響了我們投入閱讀的專注程度和沉浸在閱讀之中的深入程度。”
從“深閱讀”到“淺瀏覽”2009年,美國《新聞周刊》的記者兼編輯雅各布·韋斯伯格在該刊發表的一篇文章中,讚揚Kindle是“標誌著一場文化革命的機器”,它讓“閱讀和印刷實現了分離”。近期熱賣的iPad、iPhone,讓蘋果迷們掀起一波又一波久違的排隊搶購風潮,也讓更多的智慧型電子裝置生產商捲入興奮異常的市場競爭中。與電子裝置相配合的,是社交媒體的興盛。新浪微博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吸引了超過5000萬黏性很高的客群,幾乎每一個被各類互動網站、智慧型裝置武裝到牙齒的“迷”們,他的日程表都是以分鐘為單位切割的,他的日常生活需要不停地切換,進入,退出……人們不停地瀏覽、快速地切換、四處留下腳印。卡爾的這本書,如果不堅持讀完,恐怕很難領略其中內嵌的敘事邏輯。
我們已經知道,文字的發明其實在人類交流史中只占很短的時間,印刷術就更短了。但是,文字的出現卻極大地改變了人類大腦思維的習慣,讓人類從以語音為中心,轉移到以文本為中心。按照麥克盧漢和德魯克的觀察,語音為中心的時代,詩意的表達和雄辯的口才,不斷刺激、強化著大腦神經系統的某個部位;書籍的出現則改變了這一切。卡爾認為,古騰堡發明的活字印刷術喚醒了人們,深度閱讀隨之成了普遍流行的閱讀習慣,在這種深度閱讀活動中,“寂靜是書中含義的一部分,寂靜是讀者思想的一部分”。
然而,網際網路的出現,正在徹底顛覆書籍所養成的閱讀習慣。由於網際網路越來越多地發揮著知識記憶的功能,使得人的大腦對博聞強記的依賴迅速減弱;此外,圖書館、書籍所培育出來的“寧靜的閱讀”和“深邃遼遠的對話”,在社交媒體的喧囂聲中,也成為無法還原的田園景象。
卡爾很憂慮地說:“我們已經拋棄了孤獨寧靜、一心一意、全神貫注的智力傳統,而這種智力規範正是書籍贈與我們的。我們已經把自己的命運交到了雜耍者的手上。我們正在徹底顛覆圖書好不容易締造出來的‘深閱讀’、獨處閱讀的氛圍和神經系統。”遍地生根的技術讓我們變成了什麼這本書的絕大部分敘述,不由得讓人產生沮喪、無助的感覺。在日益強大的計算機器和聯網機器面前,人們一方面歡呼雀躍,另一方面又滿腹狐疑。誠如尼葛洛龐帝所預言的那樣,數位化不只是與計算有關,它決定著人類的生存——這一天已經日漸清晰、日益真實了。
不過在這本書里,卡爾的字裡行間,仍然在堅守著那些“最不可能計算機化的部分”,他把這種依賴網際網路記憶的生存狀態稱為“記憶外包”,並且給出了自己的驚人論斷:
記憶外包,文明消亡。在所有的鮮花和掌聲都屬於興高采烈的網際網路技術天才和商人的時候,在不容置疑的對未來的論斷,夾雜著未來的道德判斷,屬於各種未來學家的時候,在天平的砝碼似乎毅然絕然地向這個新時代傾斜的時候,卡爾的聲音,或許不被人喜歡,或許遭人誤解甚至痛恨——但是,當人們即將進入睡眠狀態,或者得到一點難得的閒適,漫步在鄉間小路的時候,“文明是什麼”的問題,會情不自禁地湧上來,糾結在心頭。令人掩卷長思的書籍不多見——閱讀卡爾的書,不會輕鬆,但值得。最後抄錄一段本書末尾的文字,向這位清醒的作者致敬:20世紀50年代,德國哲學家馬丁·海德格爾說,即將到來的“技術革命浪潮”是“那樣的迷人,那樣的誘人,計算思維必將作為唯一的思維方式為人們所接受和踐行”。在他看來,人之為人的最本質的“沉思冥想”能力將會變成魯莽進步的犧牲品。甚囂塵上的技術進步就像康科德鎮上到來的火車一樣,帶走了只能由沉思冥想而來的領悟、思考和情感。海德格爾寫道,“技術狂熱”帶來了“讓技術遍地生根”的威脅。
我們現在可能正在步入技術遍地生根的最後階段。我們熱烈歡迎技術狂熱進入自己的靈魂深處。
段永朝
中國計算機用戶協會常務理事、中國開源軟體推進聯盟常務理事
媒體推薦
在喧囂的網路時代,卡爾的這本書無疑是一服清醒劑。
當你試圖瀏覽這本書的目錄,打算讓自己稍微定定神的那一刻,口袋裡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一條簡訊讓你的注意力頃刻轉移……
那么,恭喜你!你就是這本書的最佳讀者。
——段永朝
這本書的作者讓我們明白:傳媒即是信息,簡單即是深刻,網際網路讓我們不再假裝深沉,唯有此在與當下,才是事物本身。
——姜奇平 《網際網路周刊》主編
有個玩笑說,網際網路把我們——尤其是我們的孩子,變成一直都在快速前移的空降兵先遣隊,讓我們像個傻子似的無法進行深刻的思考。卡爾強調指出,這可不是開玩笑,而且他的說法讓很多人嘆服。
——《華爾街日報》
就在卡爾為自己專注閱讀時間的不斷縮短而哀嘆的同時,他也十分謹慎地指出了網際網路的重要推動作用。我們可能被迫進入智力上的淺薄地帶,不過這些淺薄地帶會跟海洋一樣寬廣。
——《紐約時報》
作者簡介
作者:(美國) 尼古拉斯·卡爾 譯者 劉純毅
尼古拉斯·卡爾,著名科技作家。出版有《淺薄》、《IT不再重要》、《要緊嗎?》等著作,在《紐約時報》、《大西洋月刊》、英國《衛報》、《連線》雜誌及其他報刊上經常發表文章。卡爾現與妻子居住在美國科羅拉多州。
目錄
推薦序一 傳媒即思維 IX
推薦序二 擋不住的“淺薄” XIX
序言 看門狗與入戶賊:我們遭到了網際網路的侵犯 XXV
1 我變成了機器人:失去了以前的大腦 001
電腦絕不只是一個對你言聽計從的簡單工具,它是一種能以微妙而又確定的方式對你施加影響的機器。電腦用得越多,它對你的工作方式的改變就越大。
2 我們的大腦如何被改變了 017
現在我們知道,我們的思考方式、認知方式和行為方式既不是完全由基因決定的,也不是完全由童年經歷決定的。我們通過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正如梅爾則尼奇所說的,也通過我們所使用的工具,來改變上述三種方式。
3 大腦的工具:技術一直都在塑造著我們的大腦 041
希臘字母的出現標誌著影響最為深遠的一場革命的開始:從主要依靠口頭交流知識的口頭文化轉變到書寫成為表達思想的主要媒介的書面文化。這是一場革命,最終將會改變地球上每一個人的生活和頭腦。不過,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歡迎這一轉變,起碼一開始不是。
4 我們大腦的力量:從圖畫的演化說開去 061
現在,文化的主流正在毅然決然地迅速改道,轉而流入新的水道。計算機——台式機、膝上機、手提電腦——日漸成為我們形影不離的夥伴,網際網路已經成了我們存儲、處理並分享包括文本在內的各種信息的首選媒體,電子革命正在逼近高潮。
5 網際網路的超凡魔力:它無時無刻不在改變著我們 085
搜尋引擎經常會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文本的隻言片語上,這些內容通常只是跟我們所要搜尋的內容密切相關的幾句話或幾個詞,這些隻言片語不會激發我們產生從整體上深入了解整篇文檔的動機。
6 圖書依舊:網際網路改變不了的事實 105
關於如何使用電腦這個問題,在我們有意或無意的選擇下,我們已經拋棄了孤獨寧靜、一心一意、全神貫注的智力傳統,而這種智力規範正是書籍贈與我們的。
7 網民的大腦:被重塑著,被折磨著 123
我們上網的時候,常常會把身邊的其他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就在我們忙於處理通過電腦傳送過來的各種符號和感官刺激的過程中,現實世界不斷向後退卻。
8 谷歌是上帝還是惡魔 161
谷歌搜尋作為網際網路上首屈一指的導航工具,為我們提供搜尋服務的效率如此之高,種類如此豐富,同時也在影響著我們和搜尋內容之間的關係。谷歌搜尋率先倡導的這種智力技術使得高速、膚淺的信息略讀方式大行其道,從而阻礙人們對單一論點、思想或敘述進行長時間的深入研讀。
9 記憶哪裡去了:做網際網路的奴隸還是看客 193
我們的大腦變得善於遺忘而不善於記憶了。我們越來越依賴網路信息存儲,實際上這可能是一個追求自我永存、實現自我放大的循環的產物。由於對網路的使用導致我們在生物記憶中保存信息的難度加大,我們被迫越來越依賴網際網路上那個容量巨大、易於檢索的人工記憶,哪怕它把我們變成了膚淺的思考者。
10 面對網際網路:我們已經喪失了人性 217
在我們跟計算機越來越密不可分的過程中,我們越來越多的人生體驗通過電腦螢幕上閃爍搖曳、虛無縹緲的符號完成,最大的危險就是我們即將開始喪失我們的人性,喪失人之所以區別於機器的本質屬性。
後記 計算機的智慧 241
序言
看門狗與入戶賊:我們遭到了網際網路的侵犯
1964年,正當英國甲殼蟲樂隊向美國電視廣播大舉入侵之時,馬歇爾·麥克盧漢(MarshallMcLuhan)出版了《理解傳媒:人的延伸》(Understanding Media: The Extensions of Man)一書,並迅速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學者變身為大名鼎鼎的明星。這本書猶如神靈的訓諭,充滿著玄妙的格言警句,讀起來有種夢幻般的感覺。在那個距今已很遙遠的20世紀60年代,迷幻之旅盛行,人類登月成功,太空自由進出,這本書堪稱那個年代的完美產物。《理解傳媒》一書實質上是種預言,它所預言的是線性思維的消解。麥克盧漢宣稱,20世紀的“電子傳媒”——電話、廣播、電影、電視——正在打破文本對我們的思想和感官的絕對統治。千百年來,我們封閉於印刷文字的個人閱讀,人人都是孤立的,就像一塊塊的碎片,如今正要再次變成一個整體,整個地球正在融合為一個村落。“當創造性的求知過程將要成為集體活動,最終擴展到整個人類社會的時候”,我們正在走向“對知覺的技術模擬”。
即便是在《理解傳媒》一書的名聲如日中天時,人們也是談論得多,閱讀得少。這本書現在已經成為文化遺蹟,留給大學裡的傳媒專業作為學習課程。但是,作者麥克盧漢在出風頭方面絲毫不亞於作為學者的成就,他是駕馭辭藻的高手,書中的一句話成了流傳甚廣的名言:“傳媒即是信息。”在我們不斷重複這一格言的過程中,有一點被遺忘了:對於新興通信技術的變革威力,麥克盧漢不僅僅是予以承認和讚揚,他也對這種威力帶來的威脅以及我們對這種威脅渾然不覺而產生的風險發出了警告。他寫道:“電子技術已經登堂入室,對於這一技術與活字印刷術之間發生的衝突,我們又聾又啞,渾然不知。而美國人的生活方式正是通過活字印刷術得以形成,並以此為基礎建立起來的。”
麥克盧漢明白,無論什麼時候出現一種新興傳媒,人們都會自然而然地被其帶來的信息——“內容”——裹挾其中。對於報紙上刊登的新聞、廣播中播放的音樂、電視上演的節目、電話線另一端身處遠方的那個人說的話,人們都會關注、在意。不管傳媒技術多么令人驚嘆,它總是會消失於流轉其中的各種內容之後,比如真相、娛樂、教學以及談話。當人們為傳媒產生的效應是好是壞爭論不休(正如他們一貫的所為)時,他們爭辯的其實是內容。支持者歡呼雀躍,懷疑者大張撻伐。回溯活字印刷術催生圖書出版業以來的歷史可以發現,每當有新的信息傳媒出現時,人們爭論的內容總是出奇的一致。支持者以其充分的理由,對新技術開閘泄放新內容形成的洪流讚賞有加,並把它視為文化“民主化”的信號。懷疑者的理由同樣充分,他們對內容的粗鄙大加譴責,將其看做文化“粗淺化”的信號。一方的肥沃樂園正是另一方的荒涼沙漠。
網際網路是引發這種爭論的最新傳媒。20多年來,網際網路支持者和懷疑者之間衝突不斷。許許多多的著作、文章,成千上萬的部落格網站、視頻短片,一如既往地分化為兩個極端,前者為大眾參與、人人有份的新黃金時代的到來而歡呼,後者為庸才當道、自我陶醉的新黑暗時代的開始而悲嘆。有爭論固然很重要——爭論什麼內容不要緊,但是,因為爭論是以個人的意識形態和趣味偏好為轉移的,因而這場爭論已經走進了死胡同。兩種觀點都走向了極端,甚至涉嫌人身攻擊。“勒德分子!”①支持者嘲諷懷疑者。“粗野村夫!”懷疑者回敬支持者。“沒人相信的預言家!”“盲目樂觀的自大狂!”
支持者和懷疑者雙方都沒有注意到麥克盧漢看到的事實:從長遠來看,在對我們的思考方式和行為方式的影響方面,媒體傳播的內容不如傳媒本身重要。由於我們的窗戶既朝向世界,也朝向自己,我們看到什麼,以及如何看到,都由大眾傳媒決定。到頭來,如果我們對傳媒使用得足夠多,無論是作為個人還是作為社會,我們都會被傳媒改變。麥克盧漢寫道:“技術帶來的效應不是出現在觀點或觀念層面。”更確切地說,它們“不斷地改變著人們的感知模式,並且沒有遇到任何阻力”。為了表明自己的論點,麥克盧漢或許難免有些誇大其詞,不過這個論點完全站得住腳。媒體本身就會對我們的神經系統施展魔力或者造成傷害。
把關注焦點放在媒體傳播的內容上,會讓我們對這些深層效應視而不見。我們忙著制定規劃,關注即將進入自己頭腦的內容,結果搞得自己眼花繚亂、心緒不寧。到頭來,我們假稱技術本身無關緊要。我們告訴自己,真正重要的是如何運用技術。在這種狂妄自大的自我安慰背後,隱含的意思是我們仍然掌控一切。技術只是工具,在我們拿起工具之前不起任何作用,而在我們放下工具之後又會歸於沉寂。
麥克盧漢在書中引用了傳媒大亨大衛·沙諾夫(David Sarnoff)的聲明。沙諾夫在美國無線電公司率先引進無線廣播,又在美國國家廣播公司率先推出電視節目。1955年,沙諾夫在美國聖母大學發表演講,拒絕接受人們對他賴以建立自己的帝國和財富的大眾傳媒所作的批評。對於大眾傳媒產生的負面效果,他為傳媒技術開脫得一乾二淨,而諉過於客群:“我們總是把技術手段當做加害者的替罪羊。現代科學的產物本身無所謂好壞,決定它們價值的是人們使用它們的方式。”麥克盧漢對此觀點大加嘲諷,指責沙諾夫是在用“夢遊中的聲音”演講。麥克盧漢明白,每一種新傳媒都會改變我們。他寫道,“我們對所有媒體的常規反應就是科技白痴表現出來的麻木姿態”,媒體傳播的內容只是“入室行竊的盜賊用來引開看門狗的肉包子”。
即便是麥克盧漢,也沒有預見到網際網路在我們面前擺下的盛宴:佳肴一道接著一道,一道比一道豐盛,簡直讓我們“口不暇接”。隨著聯網計算機不斷變小,逐步瘦身成iPhone、黑莓手機,這場盛宴已經變成移動宴席,無時不有,無處不在。在家中,在單位,在車上,在教室,錢包里,口袋中,盛宴隨時都有。就連對網際網路與日俱增的影響力保持警惕的那些人也不會讓自己的擔心影響到他們對技術的使用和享受。電影批評家大衛·湯姆森(David Thomson)觀察總結說:“面對媒體確定不移的聲音,懷疑意見顯得軟弱無力。”他說的是電影,不過他的感受以及由此體現出來的敏感性,不僅可以投射到螢幕上,也可以投射到我們這些全神貫注、百依百順的觀眾身上。他的評論用在網際網路上更有力度。電腦螢幕以其豐富和便利嚇退了我們的懷疑。我們的這個僕人,看起來就是要蠻橫無理地宣告,它也是我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