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越

公元前八世紀中,江漢平原一帶的濮人受楚人擠壓,溯長江而上,進入雲貴高原;公元前三世紀末,嶺南一帶的越人為躲避戰亂,沿珠江、紅河而上,大量湧入雲貴高原;形成龐大的濮越族群。

遍布雲貴高原的濮人

濮人,也稱“百濮”,最早主要分布在長江中游地區的江漢流域。《史記·周本紀·集解》引孔安國語:“庸、濮在江漢之南。”根據考古發現,主要分布在今天的川東、鄂西、鄂西北、鄂南、湘北等江漢地區。
據《史記·周本紀》載,公元前1066年,周武王伐紂時,與庸、蜀、羌、鬢、微、盧、彭等部族國一起參與會盟伐紂。
公元前8世紀的中葉,楚王?冒時代(公元前757—741年),楚的勢力逐漸強大起來,楚人開始對濮地進行拓取,據《國語·鄭語》云:“楚?冒始啟濮”。到楚武王時(公元前740—639年),已占領大片濮人的土地,《史記·楚世家》中記載:“楚武王於是始開濮地面有之……”。
受到楚國擠壓的濮人開始溯長江而上,定居在長江上游地區的金沙江流域,並進入雲貴高原。東晉常璩撰寫的載,越嶲郡會無(今四川會理縣)為濮人居地,有濮人冢(即今安寧河流域的大石墓)。唐代張守節《史記正義》說濮在楚西南。
約在公元前6世紀左右,濮人在雲貴高原上開始強大起來,以牂牁江(北盤江)流域為中心建立了“牂牁國”;在怒江-瀾滄江上游地區創立了 “哀牢國”。
約公元前467—475年,牂牁國衰落。牂牁江上游另一支濮人部落占領了牂牁國中心夜郎邑,定國號為夜郎。並將原來牂牁國君及其族人遷於夜郎邑東北面的小邑,改號且蘭,便於監視控制。勢力漸大的夜郎開始迅速擴張,東南降服越人建立的毋斂國(今獨山、荔波),西南降服漏臥國,西邊征服了莫(今威寧南部)與同立(今雲南、廣西小部分地方)等小國,北面越過延江(今烏江)北岸,征服了蹩國(綏陽、遵義、桐梓)、習國(今習水)、蜀國東南的牂牁國、巴國南境(今正安、德江),形成了大夜郎國。
公元前279年,楚頃襄王遣將莊蹻(楚國滅越國後收編的越人首領)西征,莊蹻率以越人為主的東地兵通過黔中郡溯沅水而上,到達且蘭,“民船於岸而步戰”,攻克且蘭,征服夜郎,一直攻打到滇池、撫仙湖一帶。
公元前277年,秦攻占楚國黔中郡,莊蹻與楚國聯繫中斷,歸路被斷。公元前276年,“以其眾王滇,變服從其俗以長之”。莊蹻自立為王,建立滇國後,改換服飾,順從當地風俗,其率領的東地兵也逐步融入當地的濮人。
秦占領楚國後,派常頗略通五尺道,進兵夜郎,在大夜郎境設定蹩、漢陽、且蘭、夜郎、毋斂五縣,屬巴郡管轄。公元前214年,秦取嶺南的西甌國、駱越國,置南海、桂林、象郡,先置的漢陽、且蘭、夜郎、毋斂、鐔城五縣歸象郡所轄。
秦末農民起義,全國大亂至秦滅,郡縣皆廢。且蘭、夜郎、毋斂、漏臥、同立、蹩等部原有土著君長,各自舊境自立,恢復故有稱號,夜郎諸國復興。夜郎部再次崛起,逐漸控制周圍各部,再次成為大夜郎國的局面。

進入雲貴高原的越人

越人,也稱“百越”,源於遠古時期的“夷”。
遠古時期,在山東半島靠海一帶到淮水流域靠海一帶生活著眾多被稱為“夷”的部落。
據甲骨卜辭的記載,夏初期,夷經常與夏發生衝突。到夏後期,夷與夏的關係有所改善。夏被商滅亡以後,有一部分夏人東徙至淮河流域、太湖一帶,並逐漸融入夷中。
商初期,夷與商的交流也比較頻繁,文化相互影響,商的人殉、人祭就是淵源於夷。商後期,商對夷發動多次戰爭。長期的戰爭導致商衰弱,公元前11世紀初,周聯合800諸侯及西土各族,經牧野一仗,最終取代商。
據古籍的記載,商滅亡以後,周武王仍封商紂之子武庚為侯,但又嚴密監視著武庚。周武王去世後,周因王位之爭,武庚乘機與夷族各部聯合起兵反周。周經三年征伐才殺了武庚,擊敗夷族各部,夷族勢力中心開始向南轉移。夷族各部與周王朝的頻繁戰爭,導致夷族大量南遷,最終散居在長江下游地區及東南沿海地區,最遠已經開始進入嶺南及雲貴高原邊緣的河谷地帶。
春秋戰國時期,長江下游(今江蘇南部和浙江一帶)的夷人分別建立了吳國和越國。公元前473年,越滅吳,曾一度“橫行於江淮東,諸侯畢賀,號稱霸王……”。史書也由此開始稱“夷”為“越”。
公元前334年,越國被楚國滅亡後,大量越人開始向南遷徙,與南部其它越人混合,增強了南部越人的實力。到戰國末,南部的“東甌”、“閩越”、“西甌”、“駱越”等越人也開始逐步強盛起來。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二十九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平定東甌、閩越後,派尉屠睢率兵50萬,分成五路,進擊嶺南,發動對西甌、駱越的戰爭。
西甌、駱越等各部越人在西甌軍首領“譯吁宋”率領下與秦軍抵抗,傷亡慘重,“譯吁宋”戰死。性格剛強的越人“皆入從薄中,……莫肯為秦虜,相置桀駿以為將”(《》載)。越軍在新首領桀駿的率領下,退入山地叢林與秦軍繼續抵抗,不斷對秦軍進行偷襲。
公元前218年,越軍對秦軍發起全面反擊,秦軍大敗。秦軍“伏屍流血數十萬”(《淮南子》載),秦將屠睢被斬殺,迫使秦軍“宿兵無用之地,進而不得退”,惶恐不可終日,以致“三年不解甲弛弩,使監祿無以轉餉”,被迫退到嶺南北部與越軍對峙。
公元前214年,秦國打通湘江和灕江的靈渠,糧道運輸暢通後,徵集“諸嘗逋亡人、贅婿、賈人為兵”,再次調集30萬大軍向越軍發動進攻,最終擊潰越軍,占領嶺南,在嶺南設定南海、桂林、象郡等三郡,將全部大軍留在嶺南,並從中原徵調15000名未婚女子,“以為士卒衣補”,使之與守戍將士成婚定居。
秦始皇為穩定嶺南越地局勢,對三郡的治理,惟“置南海尉以典之,所謂東南一尉也”。地方上,讓越人首領實行自治。越人在秦王朝“南海尉”的監察之下,各部落首領實行自治。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病逝,秦二世繼位。公元前209年,秦二世的暴政激起陳勝、吳廣等人的起義,接著是劉邦和項羽之間的楚漢相爭,中原陷入了一片混亂。
公元前208年,南海郡尉任囂在病重把他的心腹、時任龍川縣令的趙佗召來,向他闡述了依靠南海郡傍山靠海、有險可據的有利地形來建國,以抵抗中原各路義軍的侵犯;並當即向趙佗頒布任命文書,讓趙佗代行南海郡尉的職務。不久,任囂病亡,趙佗向南嶺各關口傳達據險防守的指令,防止中原各路義軍進犯,並藉機殺了秦王朝安置在南海郡的官吏,換上自己的親信。
公元前206年,秦朝滅亡。公元前203年,趙佗在嶺南“擊並桂林、象郡,自立為南越武王”。之後,又“以兵威邊,財物賂遺閩越、西甌駱,役屬焉”,進討“安陽國”(今越南北部)。趙佗連續三次遣兵向西討伐,使原來居住於嶺南的越人離析。一些氏族部落留居於原地成為南越國的居民。一些氏族部落則離開嶺南,一部分沿著紅水河等珠江水系向上游地區遷徙,進入雲貴高原東部的夜郎國、雲貴高原中部的滇國等邦國;一部分經越南北部沿著紅河水系向上游地區遷徙,抵達洱海地區,進入雲貴高原西部的哀牢國等邦國。

漢朝開拓雲貴高原

公元前135年,漢王朝解除了大漠南北匈奴的威脅,增強了經濟實力,開始將觸角伸向雲貴高原。此時,離開嶺南的越人已經廣泛定居在雲貴高原各地,與濮人雜錯而居,將先進的稻作文化帶入雲貴高原,不僅推動了農業的發展,還影響了濮人的生活習慣,部分濮人甚至已經被先進的越人同化。漢朝對雲貴高原的開拓,加速了濮與越的融合。

設定犍為郡、牂柯郡

公元前135年,漢武帝拜唐蒙為中郎將,“將千人,食重萬餘人,從巴苻關入”夜郎。唐蒙到夜郎首邑,“遂見夜郎侯多同,諭以威德,約為置吏,使其子為令”。在唐蒙的利誘下,“夜郎旁小邑皆貪漢繒帛,以為漢道險,終不能有也,乃與蒙約”置縣。公元前130年,漢王朝在夜郎國置犍為郡,夜郎國納入漢王朝的版圖。
公元前126年,匈奴南犯,“......專力匈奴,上罷西夷,獨置制夷夜郎縣一都尉,稍令犍為自葆就”。漢王朝放鬆對夜郎的統治,夜郎等各邦國脫漢自立,只好不聞不問。
公元前122年,張騫出使西域歸來,向漢武帝談在大夏(現阿富汗)見到蜀布、邛竹杖,得知是從身毒(印度)販運去的,推斷蜀、邛必然接近身毒。於是,武帝遣使到西南夷探明通往身毒的道路。
公元前112年,“南越反,上使馳義侯在犍為發南奧兵,且蘭君恐遠行,旁國虜其老弱,及與其眾反,殺死(使)者及犍為太守。漢乃發巴蜀罪人嘗擊南越者八校尉擊破之。南越已破,漢八校尉不下,即引兵還,行誅頭緒(即且蘭)”。公元前111年,漢平定南越;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已滅”,遂入朝,受封為夜郎王。分犍為郡南地置牂柯郡。
漢朝在夜郎幾度推選郡縣制,又幾度廢弛。只要時機適宜,各邦國又各自稱王,雄長一方。公元前86年(漢昭帝始元元年),夜郎的“牂牁、談指、同立等二十邑,凡三萬餘人皆反。”句町侯之波出兵助漢平叛有功,公元前82年(始元五年)受封為王,勢力不斷增長,與漏臥結成聯盟,影響了夜郎王對聯盟的統治地位,雙方矛盾逐漸激化。到公元前28年(漢成帝河平三年)“夜郎王興與句町王禹、漏臥侯俞舉兵相攻。牂牁太守請發兵誅興等。議者以為道遠不可擊,乃遣太中大夫蜀郡張匡持節和解。興等不從命。刻木象漢吏,立道旁射之。”“......大將軍王鳳,於是薦金城司馬陳立為牂牁太守,及至牂牁,諭告興國且同亭,召興。興將數千人往至亭,從邑君數十人見,立數責,因斷頭。”陳立誘殺夜郎王興後,“興妻父翁指與邪務收余兵,迫脅旁二十二邑反。時天大旱,立功絕其水道。”“縱與反以誘其眾。蠻夷共斬翁指,持首出降”。夜郎王興的兒子邪務下落不明,從此,大夜郎國土崩瓦解。
夜郎與漢王朝對抗的一百多年間,統治階級的濮人與來自嶺南的越人開始聯合,相互影響、相互通婚,逐漸融為一體,形成新的濮越族群,並繼續反抗著漢王朝的統治。

設定益州郡

公元前112年,漢發夜郎附近諸部兵攻南越,且蘭君以此反漢,殺漢使者及犍為太守。第二年,漢兵從巴蜀南下,攻下且蘭,設定牂柯郡(今貴州黃平西)。公元前109年,漢武帝發兵滇國,降滇王,以其地設定益州郡(今雲南晉寧),乃“分群柯置益州郡”。
滇王被迫歸順後,受賜“滇王之印”,成了名義上的統治者,漢朝派郡守與滇王共同治理益州郡。之後,漢朝強行將北面的氐羌系(嶲、昆明等)遊牧民族遷入益州郡,並占領哀牢國的部分領土,滇王的權利也逐漸被消弱,漸漸失勢的濮人族群開始與來自嶺南的越人族群聯合,共同對抗漢朝的統治。
公元14年,滇王若豆率部起兵反漢,殺死益州大尹陳隆遣。王莽先後派遣“平蠻將軍”馮茂以及寧始將軍廉丹和史熊率兵前來平叛。公元25年,在廉丹的血腥鎮壓下,若豆為首起義軍受到重創,被迫從滇池地區轉移至漢朝勢力相對薄弱的洱海地區。
公元42年,滇王的部屬棟蠶率部在洱海地區起義。公元43年,漢朝派將軍劉尚率漢軍3000餘人進行平叛。公元45年,劉尚將棟蠶等人追至不韋(今隆陽金雞),於不韋大戰,最後殺死棟蠶部7000餘人,俘虜5700餘人,繳獲馬3000匹,牛羊3萬餘頭,棟蠶也被斬殺,濮越族群受到重創。
越人自嶺南進入雲貴高原後,與濮人雜錯而居,相互貿易,相互影響,生活習慣逐漸接近,在漢朝的壓迫下,開始由合作走向融合。
經若豆反漢、棟蠶起義後,一部分濮越人開始向周邊地區遷徙,漢朝加速從四川遷入氐羌系遊牧民族,與留在當地的濮越族群雜錯而居,逐步加強對益州郡的統治。

設定永昌郡

漢朝降服滇王,在滇池地區設定益州郡後,勢力範圍開始進入哀牢國。漢朝強制從四川遷呂不韋後裔呂氏家族到哀牢國都附近居住,並將怒江以東的哀牢領土強制設了雲南(今祥雲)、邪龍(今巍山)、葉榆(今大理)、比蘇(今雲龍)、嶲唐(今雲龍漕澗)、不韋(今隆陽金雞)等6縣,並歸入益州郡。
公元45年,益州郡的棟蠶反漢起義軍逃入哀牢境內,漢朝軍隊追至哀牢,在哀牢境內的展開大戰,殺死棟蠶部7000餘人,俘虜5700餘人,繳獲馬3000匹,牛羊3萬餘頭,主帥棟蠶也被斬殺。哀牢百姓面對漢朝軍隊,驚慌逃亡至怒江西岸,哀牢統治者被迫將統治中心隨百姓一起移至怒江以西的騰衝、盈江一帶。
公元69年,哀牢王柳貌看到西漢王朝統治的怒江以東在發展變化,留在怒江以東的哀牢百姓在漢朝統治下變得富足,深感漢朝之強大,遂決定歸附漢朝。於是,率屬下各部落王國77邑王、5萬餘戶、55萬多人舉國“內附”,並派其兒子扈栗到漢朝京都洛陽表明歸屬意願。漢朝欣喜若狂,將已占領的哀牢領土雲南(今祥雲)、邪龍(今巍山)、葉榆(今大理)、比蘇(今雲龍)、嶲唐(今雲龍漕澗)、不韋(今隆陽金雞)6縣劃出,加上尚未被漢朝占領的哀牢領土博南(今永平)及怒江以西(德宏、騰衝一帶)的哀牢領土,在博南設定博南縣、怒江以西設定哀牢縣,總計8縣,設定永昌郡,歸哀牢王柳貌及永昌郡守共同治理。
公元76年,哀牢王類牢與永昌太守及漢朝統治者產生矛盾,率哀牢眾部起兵反漢,迫使太守王尋逃到葉榆(今大理),哀牢軍一路攻下嶲唐(今雲龍漕澗),打至博南(今永平),漢朝急忙派出9000多人的軍隊進行反擊。公元77年,漢朝軍隊擊敗哀牢軍,哀牢王率部逃亡至怒江以西。
哀牢的失敗,讓漢王朝在雲貴高原的勢力得於鞏固,哀牢境內各部族也在反抗漢王朝的統治中,加強合作,相互交融,在兩大族群濮人與越人的主導下,融合成勢力龐大的濮越族群,開始將勢力中心轉移到伊洛瓦底江流域。

濮越融合後的發展

最早進入雲貴高原的濮人,有些只稍作停留,繼續向更遠的中南半島遷徙;有些居住在深山中,以打獵為生;有些居住在相對平緩的“壩子”,從事農耕。向中南半島遷徙的濮人,與中南半島的土著融合後形成孟(吉蔑)人,即今高棉族的先民;居住在深山中的濮人,保留了古濮人的傳統,即今佤、德昂、布朗等民族的先民;在“壩子”從事農耕的濮人,與嶺南來的越人相互融合形成濮越人。
濮越人因地域及外部環境的不同,大體上朝著兩個方向發展。雲貴高原東部的濮越人受漢文化影響比較深,在吸收漢文化的過程中逐漸演化為“僚”,成為今布依、仡佬、侗、水等民族的先民;雲貴高原中部、西部的濮越人因南面、西面都沒有強權,逐漸向南面、西面發展,演化為“撣”,成為今撣、佬、傣、泰、阿洪等民族的先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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