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
【詞牌】滿江紅【朝代】北宋
【作者】周邦彥
【體裁】詞
原文
晝日移陰,攬衣起,香帷睡足。臨寶鑑、綠雲撩亂,未忺妝束。蝶粉蜂黃都褪了,枕痕一線紅生玉。背畫欄、脈脈悄無言,尋棋局。重會面,猶未卜。無限事,縈心曲。想秦箏依舊,尚鳴金屋。芳草連天迷遠望,寶香薰被成孤宿。最苦是、蝴蝶滿園飛,無心撲。
作者簡介
周邦彥(1056-1121)北宋詞人。字美成,號清真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官曆太學正、廬州教授、知溧水縣等。少年時期個性比較疏散,但相當喜歡讀書,宋神宗時,寫《汴都賦》讚揚新法。徽宗時為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最高音樂機關)。精通音律,曾創作不少新詞調。作品多寫閨情、羈旅,也有詠物之作。格律謹嚴,語言曲麗精雅,長調尤善鋪敘。為後來格律派詞人所宗。作品在婉約詞人中長期被尊為“正宗”。舊時詞論稱他為“詞家之冠”或“詞中老杜”。有《清真居士集》,已佚,今存《片玉集》賞析
該詞抒寫女主人公對遠遊的丈夫(或情人)的深切思念,哀怨宛轉、悽苦纏綿。上片寫當時的情事,層次分明:“晝日移陰”三句,寫天已大亮,窗外的日影仍在不停地移動,女主人公披衣起床,帳中春睡已經睡足。接下來寫起身後的第一件事“臨寶鑑”,對著珠寶鑲嵌的明鏡,只見滿頭如雲的烏黑秀髮散亂蓬鬆,但卻毫無心思去梳洗打扮。“未忺妝束”的“忺”字作高興、適意解。下面忽然插入了“蝶粉蜂黃都褪了,枕痕一線紅生肉”兩句,似乎有些打亂有條不紊的結構,但卻另有作用。前一句借“蝶”、“蜂”、“褪”等在此處帶有特定性象徵意義的辭彙,用曲筆寫男女之間纏綿歡會已成為過去;後一句是寫枕邊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深深不褪似紅線一根生在肉里;這也許是實寫,然而更重要的卻是以此表示,伊人雖去但刻骨銘心的愛卻已入心生根。此外,這兩句似也點明離別時刻剛過去不久,接下去寫女主人公從戶內走到戶外,“背畫欄、脈脈悄無言,尋棋局。”寫她背倚著廊前雕飾彩繪的欄乾,含情不語,用目光去尋找往日二人對弈為樂的棋盤。“脈脈”點出了她的神態,“尋棋局”則是借游移的目光落在棋盤上,寫出此時對弈者已去,空留下令人惆悵生情的棋盤,揭示出女主人公心中的空寂,出語含蓄。
下片寫追憶往日相聚的歡樂,更襯托別後的孤單悽苦。闋首從不知再次相聚會在何時,不少歡樂的往事將人纏繞攪得人心碎開始,下面鋪寫了三件生活小事,一步深似一步地刻畫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動,把無形的相思抒寫得淋漓盡致、觸手可及。它們的順序是先寫“秦箏依舊”,再寫“寶香熏被”,最後寫“蝴蝶滿園飛”。前兩件事的寫作技巧,一如上闋中“尋棋局”所示,使用的是今昔相襯比,使悲與歡的感情更加鮮明的手法。“想秦箏依舊,尚鳴金屋。芳草連天迷遠望,寶香薰被成孤宿。”大意是:這昔日男女主人公時時撫弄撥彈的秦箏,如今依然在眼前,那熟悉的悠揚清亮的箏聲也似乎還繞樑不絕,但是伊人已去;放眼望、芳草連天鋪路不見遠行人在何方,這幅用寶香熏過的錦被為什麼失去往日的溫暖,也只因伊人離去,如今的女主人是獨眠孤宿。“秦箏”,是一種形似瑟的弦樂器,相傳為秦時大將蒙恬所造,故曰“秦箏”。“金屋”,用的是漢武帝“金屋藏阿嬌”的典故,此處指女主人所居閨房。“芳草連天迷遠望”之句夾在敘述事情之中,只是為了更加強遠行人已去,一對情侶天各一方的氣氛。最後一件小事的抒寫精彩無比,以其處在醒目的結尾位置,便起到為全篇增輝的效果。為什麼“蝴蝶滿園飛,無心撲”?為什麼這種愁情“最苦”?這本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通常小事,詞作者把它信手拈來,捕捉入詞,便把女主人公被相思折磨得無情無味,連滿園翩翩花間、上下翻飛的彩蝶,也引逗不起一點樂趣的情景,生動地描繪出來了。
該篇主要寫男女之情,不僅鋪敘物態,更能借物移情,使萬物皆著我之色、皆抒我之情,曲盡其妙。應該指出的是上闋“蝶粉蜂黃”二句,雖然含蓄,但頗涉昵狎冶盪,格調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