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嫁入蔣家
毛福梅的家是岩頭一帶的望族。蔣介石於14歲時娶毛氏為原配夫人。毛福梅比蔣介石大5歲。女大於男,在當時是很普遍的現象。毛福梅拜堂成親那天,小女婿鬧出一場大笑話。下午4時許,新娘花轎到達門前,這時按例鳴放喜爆(竹),一群隨轎看熱鬧的孩童和跟大人前來吃喜酒的小客人,都擁到天井去搶拾爆竹蒂頭。年方14歲的蔣介石,見此情景,頓時忘乎所以,也急忙奔出,擠在其他孩童之中,搶拾爆竹蒂頭,引得親友哄堂大笑。奉化向有“新郎拾蒂頭,夫妻難到頭”的俗話,人們都忌諱此事,認為它預兆新婚夫婦可能不合。正坐在轎中的新娘毛福梅聽到此事,其痛苦心情是可想而知的。蔣母王采玉氣得跺腳大罵。王采玉流著眼淚數落兒子,邊哭邊數,經兄嫂姐妹女眷們輪番勸慰,才勉強收住淚。
蔣母灑淚的時候,也正是毛福梅傷心的時刻。她萬沒有料到丈夫頑劣竟會這樣!新婚之夜,毛福梅獨坐新房,面對龍鳳花燭,流淚不止。蔣介石在“賀郎”之後便跑到娘的床上睡去了。毛福梅聽著單調的更鼓聲,含著無限委屈的熱淚,直坐到雄雞報曉。按照奉化的風俗,男女成親之後,開春正月初二那天,新女婿要到岳家拜歲。在王采玉和毛福梅的一再叮嚀下,蔣介石和佃戶一大早就把禮物裝成一擔,去岳家拜歲。這一天,毛鼎和夫婦也忙得不亦樂乎,殺雞宰鴨,做湯圓,炒花生,備了一大堆吃的,等待女婿上門。可是,半天過去了,還不見生頭女婿的影子。從溪口到岩頭只消步行3個小時即可到達,可一直等到太陽快落山還不見女婿的身影,一家人不免心焦,親友陪客有的也打算告辭,毛鼎和十分尷尬。這時,毛福梅的堂弟毛鴻芳氣喘吁吁地跑來報告:生頭女婿來了,在毛家祠堂里“串花燈”哩!毛鼎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上了9年學的讀書人,怎么這么不懂規矩呢?毛鼎和急對身旁的大兒子說:“武寶,快去看看,果真有你妹夫,叫他回去,今天不要上門了。”毛武寶應聲而去,可已遲了一步。不一會兒,門外鑼聲大作,爆竹三響,花燈隊已走上文元閶門的石階。打頭的少年正是蔣介石,嶄新黑緞袍,襟上泥漬斑斑,西瓜皮帽下那條大辮子也快散架了。他走到大門前立住,從懷裡取出一枚7寸頭大爆竹,呼一下吹旺火絨,把引線點著了。毛鼎和一看到生頭女婿蔣介石,不禁火冒三丈,勃然大怒,他把蔣介石攔在大門外,用白銅嘴長煙管指點著這個年輕人的鼻子大聲斥罵起來:“你,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還有臉上門來出醜?蔣毛兩家的門風都給你敗光了!”
蔣介石挨了毛鼎和一頓臭罵,不便發作,花燈會的哥們兒笑著溜走了。蔣介石十分狼狽,也不好言語,他突然呼的一下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毛福梅嫁給蔣介石,是由兩家老人做主包辦的舊式封建婚姻,毛氏又是一個纏足的舊式家庭婦女,因此結婚以後,夫妻兩人感情一般。自從串花燈負氣一場之後,蔣介石對妻子的感情更加淡漠了。毛福梅在新婚之夜鬧了個洞房空守,對蔣介石怨一陣,恨一陣,到頭來還是諒解了他。總以為他還年少,又要讀書,心思不在房幃間,說明肯讀書上進。所以,心甘情願地做他的“大姐姐”,在生活上對他百般照顧,也時刻關心他的學業。
1903年(清光緒二十九年)8月,蔣介石赴寧波趕考,把自己的名字改為蔣志清。毛福梅送丈夫赴考之後,也學婆婆的樣子,天天在觀世音菩薩像前祈禱,求菩薩保佑丈夫蟾宮折桂,衣錦還鄉。可是,報喜的沒有上門,蔣介石已掛一臉霜回來了。他考場失意,名落孫山。蔣母忙不迭地安慰,毛福梅更小心服侍,惟恐這位心高氣傲的丈夫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怪事來。其實,蔣介石的失意並不是因為考試落第,而是因為當時寧波已受新思潮影響,知識分子對科舉一類玩意兒已開始厭倦,社會上紛紛議論清政府的腐敗無能。蔣介石也很願攜妻同行,一方面是這段時間共同生活中,他覺得毛福梅對他的照顧是別人無法代替的;另一方面,他聽說奉化縣城裡還辦了女子學堂,“作新女校”,許多大家閨秀都在讀書,他的女人也不該落在人後。就這樣,1903年(光緒二十九年)9月,21歲的毛福梅開始了她的蒙童生涯。毛福梅到奉化縣城後,被編在新女校的班裡。啟蒙班專為隻字不識的女子啟蒙。學生大多是八九歲的女孩子,有錢人家的少女慕名就讀的也不少,但絕少有上了頭、開了臉的已婚女子。上學那天,毛福梅走進教室,拜了孔夫子像和師長,向教室最後一排座位移步走去時,數十雙驚奇的大眼睛盯著她。毛福梅自己也感到身為人婦,卻與年輕姑娘,甚至有的還是流鼻涕的小丫頭為伍,也有點羞愧難言,不好意思。但是,毛福梅也有自己的優點。她為人穩重,富有同情心,深受女孩子們信賴。在師長和女伴的關心下,毛福梅漸漸習慣了蒙童生涯,若能堅持數年,必有成效。誰料丈夫蔣介石在鳳麓學堂又鬧出事來,使毛福梅不得不中途輟學。
與蔣氏離婚
蔣介石的孫氏舅母蔣妙緣(蔣介石族姑)曾經與人談起:1927年8月,蔣介石第一次下野回到家鄉溪口,為了與宋美齡結婚,向毛氏提出要求離異。毛氏堅決不同意。蔣介石無奈,只好請在蕭王廟鎮的舅父母出面調解。蔣妙緣說,當時毛氏的情緒很激動,蔣介石也很不耐煩,二人頂牛頂得很厲害。她和丈夫做雙方面工作,最後以毛氏“離婚不離家”為條件,雙方都作了讓步,才達成協定,在離婚書上籤了字。接著,蔣介石把這張協定離婚書送到奉化縣政府,完成了離婚的法律手續。蔣介石之所以要辦理完整的法律手續,主要還是為了滿足宋美齡的要求。因為宋家提出,按照基督教教義,一個男子不能同時有兩個妻子,蔣介石必須與原配割斷關係,才能向宋家求婚。宋氏全家皈依基督,向蔣介石提出的另一條件是必須入教。蔣介石為了向宋家證明自己確已與髮妻毛福梅離婚,所以辦妥書面證據,去日本向宋母求婚。
當時審批蔣、毛協定離婚書的奉化縣縣長是徐之圭。他在1927年7月至11月擔任奉化縣縣長,正好碰上辦這件“大”案。一天,他的一位留日同學、奉化東山村人張明鎬到縣政府辦事,老朋友見面無所不談,蔣、毛離異自然成了這次見面的重要話題。張明鎬後來對此有很生動的回憶。他說:徐之圭神秘地取出一份檔案給我,待我看完,徐舉起右手大拇指得意地說:“本老爺三生有幸,辦此千古大案。”我也詼諧地接上說:“貴老爺若在這份協定離婚書上批個‘不準’二字,必定流芳百世,揚名千古。”徐伸伸舌頭說:“敢問閣下長几個腦袋,敢和蔣總司令較量?”海內外研究蔣氏學者到奉化溪口來,常有人問及蔣介石與其髮妻毛福梅離婚,到底有沒有辦過法律手續。據考證蔣介石確實向奉化縣政府辦過離婚手續。
精神寄託
蔣介石與宋美齡的結合是一樁政治婚姻。蔣介石需要宋氏財團的支持,宋家也要依靠蔣介石保護他們的利益。1927年6月,蔣介石與宋美齡正式訂婚。此前,蔣介石特地回到溪口,強迫毛氏與他離婚。毛福梅這個善良無助的弱女子,屈服於丈夫的淫威,無奈而痛苦地含淚答應了。也許蔣介石良心發現,也許他心中有愧,也許為了彌補和贖罪,對毛福梅的日後生活作了妥善、周到的安排。採取離婚不離家的辦法,讓毛氏仍住在老宅豐鎬房,生活費仍由他供給,依然承認她是蔣家的一個成員。
一個婦道人家被丈夫拋棄,這在封建社會裡是很被人瞧不起的。被人看作是“沒人要的下賤貨”,背後遭人嘲笑和奚落,毛福梅內心的痛苦自不待言。她只好上寺院,進廟宇,燒香拜佛,來尋找精神寄託,來超度自己將來死後的靈魂。
毛福梅雖然與蔣介石離了婚,兩個人的關係並未因此而中斷,她仍舊對蔣介石有禮有節,從沒有因為他另有新歡和他吵鬧過,也沒有因被他拋棄而重新結婚。每次蔣介石回來,她都親自下廚,為蔣介石做幾樣可口的家鄉菜。尤其是蔣介石特別喜歡吃的奉化名菜雞汁芋艿頭,更是她的拿手好戲,每次必做,每年都要送幾十斤奉化芋艿頭到南京給蔣介石吃。蔣介石與毛氏雖然辦了離婚手續,但在鄉親們面前,和毛氏還保持著一定的感情。就是宋美齡陪蔣介石回溪口,毛氏總是熱情相待。宋美齡也總要帶些貂皮、人參送給毛氏。他們三個人一直和平共處,相安得宜。
毛福梅失去丈夫的愛,只能把全部感情傾注在蔣經國身上,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唯一的兒子身上。兒子是她精神的寄託。也是她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蔣經國於1910年在溪口出生,童年、少年時代在溪口度過。他還在母親腹中,蔣介石就出外闖蕩去了,很少回家,是她在孤苦中把兒子一手撫養大的。她對兒子悉心扶養,厚愛有加。後來蔣介石發跡了,把兒子帶到上海讀書,又送他去蘇聯留學。她與兒子從此關山阻隔,杳無音信,兒子是死是活,她無法得知,她只有天天在佛像前祈禱菩薩保佑,兒子在外平平安安,早日歸來。
1937年3月,她兒子蔣經國帶著妻子、兒女回到故國。一踏上國土,就馬上去奉化看她,她會見了闊別13年的兒子。一時悲從中來,滿肚子心酸,哽咽得流著眼淚,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破涕為笑。攙扶起跪在她膝下的兒子和洋媳婦,把孫子緊緊地摟在懷裡,熱淚直流。
兒子和媳婦在蘇聯結的婚,沒有舉辦婚禮。她是一個很傳統的人,非常崇尚封建禮教,堅持要為兒子、媳婦補辦婚禮,而且要按舊式婚禮的儀式行事。蔣介石拗不過她,只得依從她的安排。於是,她讓人給蔣經國趕製了長袍馬褂,讓新娘戴上了鳳冠霞披,在家裡舉行了隆重的拜堂儀式。她與已離婚的蔣介石,並排坐在披著紅氈的太師椅上,接受兒子、媳婦三拜九叩的大禮,平時臉色蒼白的兩頰泛出難得見的紅暈,喜氣洋洋地望著兒子、媳婦,嘴角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激動得雙眼滿含熱淚。毛福梅堅持要為兒子、媳婦補行中國婚禮
死於轟炸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1938年農曆十一月初一,日寇飛機轟炸溪口。毛福梅從豐鎬房後門逃出,已經逃過弄口,想到房門沒有上鎖,轉身回去鎖門,再走出弄口,碰上日機扔下的炸彈,炸中了弄口的圍牆,牆倒屋坍,她被埋在下面。第二天才被人發現,已經死亡。
遠在抗日前線的蔣經國接到急電:“母亡速歸”,日夜兼程趕到溪口,急忙下了汽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母親遺體邊,猛地跪倒在地上。他這一輩子欠母親太多,來不及報答和補償;他也非常同情這位善良無助的母親,同情她孤苦的處境,對生母的不幸遭遇頗為不平,但又懾於父親的威勢,不敢抗爭和干涉。
毛福梅的墳地選在摩珂殿房邊,這是她生前禮佛誦經之處,她喜歡這個地方。殿房周圍長著幾株千年香樟,綠蔭如蓋,林木茂盛,是塊風水寶地。
過了幾天,溪口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前來送殯的有一千五百多人。這次葬禮很特別,不發訃告,也不在報紙上發表訊息。因毛福梅的身份很難說清,弄得不好,使蔣介石難堪,只好委曲她了。這對蔣經國來說,很難接受,但也沒有辦法,無可奈何。
毛福梅的棺木下葬在摩訶殿北隅,為她造了一個圓形墳墓。墓碑上書刻著:“顯妣毛太君之墓兒經國敬立。”同樣由於她身份特殊的原因,碑上沒有出現“蔣”字。
在毛福梅死後十一年,她被當作“蔣母王氏義女”、“蔣介石義姊”,載入《溪口蔣氏宗譜》。
身後之事
毛福梅死後,1940年蔣經國在江西贛州為其舉行了隆重的“蔣母毛太夫人追悼大會”,還在贛江建造了一座“忠孝橋”,以為紀念。1949年,蔣經國離開大陸後,顧及宋美齡的顏面,只用寫日記的方式懷念其母親。1947年冬,蔣經國回溪口為母親重新補辦了安葬儀式,蔣介石、宋慶齡、陳潔如、石靜宜、蔣方良等均出席了儀式。據原武嶺學校訓導主任虞壽勛目睹:一天清晨,蔣介石獨自來到毛氏的墓前,行三鞠躬禮(見蕭心力等編《蔣介石家事·家書》第84頁)。蔣經國曾為此書寫的“以血洗血”石碑,在日軍侵占溪口後,已被搗毀。由國民黨奉化縣黨部書記王恩本重新摹寫了一方石碑(現存於溪口文昌閣小洋房內)。姚冶誠派人送來一盒佛經,在墓地前奠化。
蔣介石對已故去的毛福梅,在修撰蔣氏家族宗譜時頗傷腦筋。最後由吳稚暉獻策並得到蔣介石的認可,將元配毛福梅稱為:“配毛氏,民國十年出為慈庵王太夫人義女。”昔日的髮妻,一下子變成了“義姐”。但是,蔣經國對母親還是情深似海的。1949年蔣經國在隨父離開大陸前,曾最後一次來到毛氏墓前,依依不捨。蔣經國曾寫過一本書,小標題分別是《鮮紅的血》、《哭王繼春》、《悼周崇文》和《永遠不要掛起日旗來》,篇篇有血有淚。對於母親的懷念,顧及到繼母宋美齡的顏面,蔣經國只把感情記在日記中,私下抒發懷念之感。
幾十年過去了,小盤山摩訶殿已成為溪口中學。毛福梅墓前高達丈余的墓碑上,題有:“顯妣毛太君之墓”,上款著“男經國敬立”,下款為“丁亥十月吳敬恆拜題”,依然完好。前來這裡的人們,尤其是旅居海外的華僑和其親屬後人,或是研究蔣氏家族的學者以及對此感興趣的旅遊觀光者,逐年增多,這裡成為溪口50多個旅遊新景點之一。
文革中,蔣氏生母的墓被上海的大學生領導的寧波中學生掘開,其遺骸和墓碑都被丟進了樹林。1981年12月4日,是毛福梅的百歲冥壽,在奉化的蔣氏親友20餘人,前往蔣母墓舉行祭祀活動。其中包括蔣經國的大舅母張定根,表侄毛彭初、毛椒初,豐鎬房賬房唐瑞福,毛氏義妹陳志堅,蔣經國的姑表妹竺培英等人。1988年由國家撥款,當地政府對毛福梅墓地再一次進行了修葺。
2015年10月26日毛福梅舊居嫁妝失竊,警方介入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