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作內容
《秋風紈扇圖》為唐寅水墨人物畫代表作,畫一立有湖石的庭院,一仕女手執紈扇,側身凝望,眉宇間微露幽怨悵惘神色。她的衣裙在蕭瑟秋風中飄動,身旁襯雙勾叢竹。此圖用白描畫法,筆墨流動爽利,轉折方勁,線條起伏頓挫,把李公麟的行雲流水描和顏輝的折蘆描結合起來,用筆富韻律感。全畫雖純用水墨,卻能在粗細,濃淡變化中顯示豐富的色調。
坡地上畫湖石,有一女子,容貌姣好,風鬟霧鬢,綽約如仙,衣帶乾淨利落,隨風飄動。眼神頗生動,淒婉之情,宛然在目。手執一紈扇,眺望遠方。女子被置於一個山坡,畫面大部空闊,只有隱約由山間伸出的叢竹,迎風披靡,突出人物心理無所之之的感覺。其上唐寅題有一詩,詩云:“秋來紈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傷。請把世人詳細看,大都誰不逐炎涼。
畫左上部題詩:"秋來紈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傷,請把世情詳細看,大都誰不逐炎涼。"借借漢成帝妃子班婕妤色衰恩弛,好比紈扇在秋風起後被擱棄的命運,抨擊了世態的炎涼。顯然,這是與唐寅個人生活的不幸遭遇有關的。畫中女子一臉衰怨,或許正是唐寅自身的寫照。
作品賞析
唐寅的人物畫,特別是仕女畫,以題材新穎,構思巧妙,筆墨美麗娟秀而成畫中珍寶。唐寅所作的仕女人物,在畫法上大致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工筆重彩的仕女畫,一種是白描淡彩的仕女畫。特別是白描淡彩,在造型和構圖上,線條和設色上具備了優美生動、清新流動、簡潔明快的效果。
唐寅的仕女畫勾勒和用筆簡潔明快、有剛有柔、有粗有細,剛柔相濟、粗細結合。用力或重或輕,速度時快時緩,線條適中。墨線五彩,濃淡深淺相宜,更具質感和立體感。而且,唐寅的畫風在李唐的剛勁筆法之中注入了溫文爾雅的氣息,使他的山水、人物畫從謹嚴的院體畫風中透露出悠閒的文人修養。
《秋風紈扇圖》用高度洗鍊的筆觸,描繪了一名手持紈扇佇立在秋風裡的美人。左上角有作者的自題詩一首:“秋來紈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傷。請把世情詳細看,大都誰不逐炎涼。”加深了主題的蘊意。畫中手執紈扇的仕女,高高地挽起髮髻,美麗端莊,亭亭玉立,目凝遠方,圓潤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悵然若失的輕愁和憂鬱,顯得無助和無奈。美人可能從手中夏揮秋藏的紈扇想到自身青春難駐、世情可畏。作者將世態的嚴酷和美人的悲慘境遇和盤托出,發人深省。
畫中的背景極其簡明,僅繪坡石一角,上側有疏疏落落的幾根細竹,大面積空白給人以空曠蕭瑟、冷寞寂寥的感受,突出“秋風見棄”、觸目傷情的主題。冰清玉潔的美人與所露一角的這幾塊似野獸般猙獰崢嶸的頑石形成強烈的反差與對比,盡顯了作者寫意的才能。
拿唐寅這幅《秋風紈扇圖》與以前介紹的仕女畫,尤其是唐代的仕女畫中的上層社會的貴族婦女相比,唐寅筆下仕女小眉小眼的造型,整體的文靜氣質,顯出了一種窮酸氣,因為他這些畫中的模特是當時社會下層的那些青樓妓女。唐寅因對仕途絕望,縱酒狎妓,目睹青樓女子的不幸生活,在欣賞中流露出對身份卑賤的弱女子的同情。而且,這一氣質的變化貫穿在唐寅及至整個吳派仕女畫的創作之中,並成為一種典型的樣式。
這幅畫筆墨富於變化,含蓄有思致,畫法兼工帶寫,人物的勾勒,湖石的渲染極其熟練,流利瀟灑。作者以暢達自如的筆墨揮寫人物形象,對畫中女子衣紋的處理,唐寅一反前人沿用的細柔長線條,而是用略帶方折而不失流暢的細線表現衣裙的沉沉下垂,直到腳邊才略微飄拽,以顯示出人物的端秀和凝思的情緒。全畫純用白描,以淡墨染衣帶,衣帶微微飄起,點出正是秋風已起的時候。叢竹雙鉤用得恰到好處,形成了生動的墨韻,顯出了色澤的豐富。全幅圖面氣韻生動,美感十足,讓人一見即有種被打動的感覺。
《秋風紈扇圖》作為唐寅繪畫的代表作,不僅僅是人物形態刻畫得十分準確,線條如飛,墨色如韻,關鍵是把畫家本人的心情展現得含蓄而豐富,直接而妥貼。這種狀態完全符合詩經“怨而不誹”的創作要求,把一個大才子的人生體驗用這種方式表打出來,不免讓人十分感傷之餘,也十分愛憐!恰如畫中女子,美麗而端莊,卻滿臉的憂傷,顯得無助而楚楚可憐。讓人一見即有同病相憐之感覺。
重要展覽
2017年10月20日,上海博物館中國歷代書法館、中國歷代繪畫館常設展。展品中包括首次公開展出的明代《秋風紈扇圖軸》 。
作者簡介
唐寅(1470~1523 年),字伯虎,又字子畏,號桃花庵主、六如居士。江蘇蘇州人,有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的別號。弘治戊午中應天府鄉試第一(解元)。會試時,因科場舞弊案受牽連,只好靠賣書畫詩文為生。唐寅博學多能,吟詩作曲,能書擅畫,與徐禎卿、祝允明、文徵明,號“吳中四才子”。繪畫師從周臣而青出於藍,擅人物、山水、花鳥,與沈周、文徵明、仇英又合稱為“吳門四家”。繪畫作品主要有《東方朔圖》、《秋風紈扇圖》、《陶谷贈詩圖》等。
唐寅仕女畫還有另一種面貌,如《臨韓熙載夜宴圖》和《孟蜀宮妓圖》等,線條細勻勁利,設色妍麗濃重,人物神態生動。這種畫法直嗣唐、五代人物畫傳統。然而畫中人物不管衣飾如何華貴,卻全無唐、五代畫中人物那種雍容大度的氣派,而是在表面的濃妝艷抹下流露出一絲無端的惆悵。不用說,這也與唐寅個人的生活遭際有關。
一般說來,中國古代知識分子出路不外乎兩條:"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然而在不得志的情況下,真正能做到"一簞食、一瓢飲,曲肱而枕之","不改其樂"的"獨善其身"者,真是屈指可數。少負英才,認定要走"學而優則仕"道路的唐寅,因為不公正的社會而遭貶斥,眼睜睜地看著美好前程成為泡影。對這一沉重的打擊,唐寅終生都未曾釋懷。從而養成了狷介傲岸的性格,縱情酒色以解憂,曾自謂"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樂月中眠"(自題畫詩)。然而,那種揮之不去的鬱郁孤憤,仍不時從其畫中絲絲縷縷地流露出來。
從繪畫成就看,唐寅人物畫功力深厚,《明畫錄》評他的人物在"錢舜舉下,杜檉居上"。 董其昌跋唐寅《夢筠圖》稱"娟秀姿態雖李龍眠復生不能勝此"(《大觀錄·卷二十》)。但由於他過於沉溺於一已遭際,患得患失,使得他的人物畫在氣局上終覺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