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況
【作品名稱】念奴嬌·晚涼可愛【創作年代】宋
【作者姓名】朱敦儒
【作品體裁】詞
原文
念奴嬌晚涼可愛,是黃昏人靜,風生苹葉。誰做秋聲穿細柳?初聽寒蟬淒切。旋采芙蓉,重熏沉水,暗裡香交徹。拂開冰簟,小床獨臥明月。
老來應免多情,還因風景好,愁腸重結。可惜良宵人不見,角枕爛衾虛設。宛轉無眠,起來閒步,露草時明滅。銀河西去,畫樓殘角嗚咽。[1]
作者
朱敦儒 (1081-1159)宋代詞人。字希真。洛陽人。靖康、建炎間,屢召不起。紹興三年以薦補右迪功郎,紹興五年賜進士出身守秘書省正字。歷兵部郎中、臨安府通判、秘書郎、都官員外郎、兩浙東路提點刑獄,致仕,居嘉禾。晚落致仕,除鴻臚少卿,秦檜死,依舊致仕。紹興二十九年卒。有詞三卷,名《樵歌》。[2]賞析
這首悼亡詞,寫得深曲婉轉,語淡而情深,是見作者之詞品頗高。開頭“晚涼可愛”一句領起了上片詞意。經過炎熱的夏天,到了初秋夜晚,有些涼意,頗為喜人“是黃昏人靜,風生苹葉。”夜深人靜之際,習習的涼風吹來,使人鬱悶之感全消,就是這個可愛的晚涼之夜,勾引起詞人對往事的回憶。“風生苹葉”本於宋玉《風賦》“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苹之末”的文句。
“誰做秋聲穿細柳?”這個反詰句式,顯出了詞情的波瀾,表現出傾聽的神情,穿過細柳傳入耳鼓的是寒蟬鳴叫的淒切之聲。“寒蟬淒切”原為柳永著名詞篇《雨霖鈴》的首句,此句斷斷續續的蟬聲,引起了詞人的“淒切”之感,似乎更深切地反映出他蘊蓄內心深處的悲涼情緒。“旋采芙蓉,重熏沉水,暗裡香交徹。”是虛寫,重化用古代詩句抒發情懷。《古詩十九首》中有一首《涉江采芙蓉》:“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遠道。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末兩句尤切合詞人的境遇,不同的是彼為生離,此為死別。南朝劉宋時期的樂府民歌中有一首是:“暫出白門前,楊柳可藏烏。歡作沉水香,儂作博山爐。”這首詩是用香和爐的密切關係來比喻男女情愛的。此處詞人偏寫沉香猶存,山爐已杳。接著道“拂開冰簟,小床獨臥明月。”“獨臥”一詞里隱含著酸楚,透露出悼亡的詞旨。
過片“老來應免多情,還因風景好,愁腸重結。”先盪開一筆,說自己已經老了,本該不再多情了吧。但詞人身世坎坷,縱不多情,也會多思啊。他原籍洛陽,青年時期,志行高潔,不樂仕進。宋欽宗靖康年間,曾被召至汴京,將任為學官,他推辭說:“麋鹿之性,自樂閒曠,爵祿非所願也。”固辭還鄉里(《宋史。文苑傳》)。及金兵攻陷京都,他攜眷屬避亂南下。
可以構想,他的夫人和他是患難與共,伉儷情深。他《昭君怨》一詞里,寫他喪妻以後,“淚斷愁腸難斷,往事總成幽怨。幽怨幾時休?淚還流!”又一首《驀山溪》詞里說:“鴛鴦散後,供了十年愁;懷舊事,想前歡,忍記丁寧語!”這些都反映出他們夫婦之間的篤厚感情。而喪偶以後的幽怨愁思,又是百計難遣。這月白風清之夜,恐怕更難怎能免除“多情”了當他一個人孤孤單單臥冰簟上的時候,他的幽情苦緒汕然而生:“可惜宵人不見,角枕爛衾虛設。”他把無限的哀思凝縮這兩句里,成為全詞的警句,看來似乎無典,實際上是化用《詩經·唐風》里的詩句,渾然無跡,可以看出他的善於融化古代詩句的才情。“宛轉無眠,起來閒步,露草時明滅。”從這幾句里,可以看出他心緒不安,想盡力排遣,然而“此情無計可消除”,他徘徊往復,不覺得玉繩西轉,已近黎明,徘徊愈久,情思愈苦。“畫樓殘角嗚咽”,殘角的嗚咽聲,是他所賦予殘角的心聲,與上片的“寒蟬淒切”遙遙相應。由“淒切”到“嗚咽”,反映出他從黃昏到黎明間哀思的發展。 這首詞通過對秋夜景物的點染,表達出詞人的情意,以景語始,以景語終。同時詞人又巧妙地化用古代詩文,自然貼切,已臻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