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歷程
1981年,劉子龍40歲,他對蠟染一無所知,還是個地地道道的蠟染門外漢;
1983年,劉子龍42歲,他已被列為河北省“重點國家攻關科研項目”——彩色蠟染工藝項目的課題帶頭人;
1984年,劉子龍43歲,他帶著79幅彩色蠟染畫,以個人名義進駐中國美術館主廳,成為我國在該廳舉辦個人畫展的第一位現代青年畫家;
1985年,上海科教電影製片廠為其拍攝影片《劉子龍蠟染畫》,譯成七國語言,發往157箇中國駐外使館進行文化交流……
四十不惑方入行,四十三歲已在業內聲名顯赫,譽滿全球,是為傳奇。傳奇何以生?劉子龍老師說,因為二十分鐘!纖維藝術家羅·斯高先生二十分鐘的談話使劉子龍的生命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改變!
劉子龍出生在一個赤貧如洗的家庭,因為家貧,他只上過幾個月的藝術學校美術班。15歲時他已開始在一家蔬菜公司做臨時輔助工;17歲到一家水泥廠;19歲失業開設“子龍畫社”;23歲,國家個體戶政策收縮,他再一次失業;次年,劉子龍在某針織廠開始他第一份正式職業——出口圖案設計,一乾十幾載。1981年,時年40歲的劉子龍作為針織廠的重點培養對象,進入北京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裝飾繪畫系進修。年逾不惑的他怎么也沒想到,他平凡的生命就此拐入另一個奇特的軌道,傳奇開始了。
經歷了多年的繪畫自學生涯,劉子龍對在高等學府受專業訓練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異常珍惜,他以令人驚訝的激情學習著,白天泡課堂,染織、工藝美術、廣告、陶瓷等等,什麼課都跑去聽;晚上泡圖書館,查資料、抄筆記;周末泡美術館,看美展……。1982年,美國一流纖維藝術家、威斯康星洲的大學教授羅·斯高先生來華講學“纖維藝術”,劉子龍憑著勤奮好學的勁頭在袁運甫教授的推薦下以編外學生身份擠進了這個僅有16個名額的特別班。講學結束時,教授為每個學生安排了20分鐘的結業定項單獨談話,點對點分析每個學生特點,幫助大家明確未來發展方向。
就是這短短20分鐘的談話,讓劉子龍的藝術探索道路發生了重大轉折。
劉子龍非常珍惜老師的評價,他幾乎是開動了全身的所有神經來聆聽老師的教誨。
羅·斯高教授對他的蠟筆畫——《暖色的陽光》大為讚嘆,並深入分析,認為劉子龍最大的優勢在於色彩運用上的獨特和對色彩具有高度的敏感性,建議他結合自己所長,去挖掘中國民間最傳統、最古老、最原始的纖維藝術,在發揮紡織品的特長中挖掘自己藝術創作的潛力。
正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羅教授的建議讓劉子龍久久不能平靜,他反覆回想、仔細斟酌,久醞胸中的一些想法一點點清晰起來了,他想到了蠟染,這流傳千古的染織藝術不正是中國最傳統、最古老、最原始的纖維藝術嗎?一個大膽的決定產生了——劉子龍毅然從西方繪畫創作轉向挖掘民間藝術,以極大的熱情投入了蠟染的探索。
劉子龍的蠟染傳奇開始了!
創新蠟染
傳統蠟染出於靛藍染料的限制,一般是單色的,只作用於棉布,且容易褪色。劉子龍擁有多年的的西方繪畫經驗,他的長處在於對色調的運用,但對蠟染卻幾乎是一竅不通。他在查閱一些資料後,突然異想天開:何不在紙上作個試驗先?
紙上做蠟染?!但凡有點蠟染從業經驗的,當時可能都要呵斥他荒誕不經、不懂規矩了!可劉子龍初生牛犢不怕虎,他還真就這么幹了!當劉子龍拿出自己第一批蠟染畫作品,時任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裝飾繪畫系主任的袁運甫先生忍不住拍案叫絕,連呼:“你怎么畫出來的?!!”這位惜才如金的藝術家當即拍板:延長劉子龍的進修期。
袁運甫給劉子龍配了一間工作室,並讓他結合自己對色彩把握的特長,攻克彩色蠟染畫新課題。
一幅幅彩色蠟染畫就這樣以獨立藝術品的形式從工作室誕生了!劉子龍打破常規,大膽的運用自己熟悉的繪畫技巧,把他的思想、情感、個性完美地融入蠟染作品,既保存了傳統蠟染紋理清晰、簡樸明快的民族風味,又加入了獨特的灑脫深厚的現代感,現代的繪畫理念,作品具現代感。1983年,河北省紡織局發現了這個可開發的蠟染新品種,河北省科委將它列為河北省重點國家攻關科研項目。
劉子龍不斷研究各種纖維材質的表現效果,進行科學試驗,改進工藝器具和塗染方法,他有更大膽的想法:把彩色蠟染用到更多的纖維材質上去!他刻苦鑽研,不捨晝夜。經過一年多反覆試驗,他終於在蠟染的材質運用上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從棉擴展到麻、毛、絲、化纖等多種織物。
1987年,劉子龍研製成功皮革蠟染繪畫,同年申請專利。皮革上蠟染,匪夷所思吧?呵!
1994年,劉子龍的彩色蠟染工藝法也獲取了專利。
爽朗的劉子龍告訴我們,他最 近正醞釀著把彩色蠟染運用到硬質材料上去。六十有餘的年紀,大膽創新、不拘一格的氣度依然不減當年!或許這正是他面相年輕,看上去只有五十歲左右的秘訣所在吧。
創作作品
劉子龍成功了,他的彩色蠟染技術獲得了多項專利,他的彩色蠟染畫在藝術界開闢了一個新畫種,為傳播我國的民間藝術做出了巨大貢獻。溯本求源,究其成功的原因,筆者認為是:對藝術的激情與執著。
激情是一個藝術家區別於常人的最大特點。我們頭腦中常常有很多美麗的想法,但要把想法付諸實際的時候,我們會考慮資金基礎、自身條件、風險程度等等,務求使利益最大化。當種種條件分析匯總之後,我們會選擇對自己而言最有利的做法,很多時候好的想法就這樣胎死腹中。而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往往是不記得失,不較後果,只憑著一股對藝術的熱情,就積極的投入到創作中去。激情,讓他專注創作從而脫離俗世的紛擾;專注,讓他具備不一樣的視角來感受這個世界;獨特的感受,讓他深入的思考生活,發現生活中的美。最後,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幅幅凝結了作者思想結晶的藝術瑰寶。
憶起困難年月堅持繪畫的那段生活,劉子龍至今仍感慨良多。每天一下班,他就背著畫夾出門寫生。小河邊、街道上、大樹下,小小的縣城到處是他的足跡。為了練習人物寫生,他找弟弟妹妹和鄰家小孩們充當模特,初時大家覺得新鮮,但他狂熱的創作勁頭很快就把他們畫怕了,他常常要求模特一動不動的坐上幾個小時,極辛苦,最後大家一見他找模特兒便作鳥獸散。對此,劉子龍自有辦法。他兜里有打工賺來的錢,每次便付給模特一角錢作為報酬。有一次,他作畫到深夜,充當模特的妹妹手裡捏著一角錢睡著了,處於亢奮創作狀態中的劉子龍卻無絲毫倦意,他不斷地叫醒妹妹,要求模特保持姿勢,勸妹妹喝點涼水保持清醒。
執著,是任何一個想要成功的人所必須具備的寶貴品質。縱觀劉子龍走過的道路,從他堅持自學繪畫到從頭摸索蠟染藝術,執著二字伴隨他始終。生活的窘迫從沒讓他產生放下手中畫筆的念頭,在從頭探索蠟染過程中所遇到的種種困難也不曾將他壓倒。他就象一個執著的鬥士,無論面臨多少困難,始終緊握手中的畫筆不動搖。這種精神曾帶給無數堅持自己理想的有志青年莫大的鼓舞。
飲水思源
初訪劉子龍後幾日,筆者接到他的來電,眉間話里,一再囑咐多留筆墨給恩人。
劉子龍說起恩人來一往情深。
廉曉春,中國民間工藝美術家。正是在廉先生的指撥下,劉子龍開始向民間學習,作品由藝術向生活靠攏,實現藝術品的生活化、商品化。
張仃,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院長,傑出畫家和工藝美術家,我國國徽設計者。張老先生在劉子龍的藝術道路上一直扮演著鼎力相助的角色。劉子龍的蠟染學術會議活動,張先生幾乎從未缺席過。80年代中期一次老先生的老伴病危,劉子龍勸他照顧老伴,先生卻召回遠在異國的女兒,自己照常參加鑑定會。他說:“子龍啊,我應當參加。”會後第二天,先生回到家後老伴逝世了。令人扼腕!
李天祥、郁風、張道一、曹振鋒、陶詠白以及北京同代人畫會的油畫家們……,聊起這些在他藝術道路上給予極大幫助的恩人們,劉子龍感激之心,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蠟染理想
劉子龍一直抱有一個理想:讓人們把我的蠟染畫穿在身上。
1987年,一個新加坡商人在美國看了電影《劉子龍蠟染畫》,大為傾倒。他親自找到劉子龍,說願意對這個項目投資,實現彩色蠟染產業化生產。劉子龍一聽,很興奮,他不假思索便棄職離家來到了深圳。投資方在寶安圈了27畝地,註冊了子龍蠟染有限公司。創業伊始,對方問他:“你有什麼條件?”他說:“有人投資就是最好的事了,我還有什麼條件。我沒有條件”。他的“無條件”讓對方大吃一驚,生意人可不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這回事,他們極不放心,揣度不安之餘便時不時上門求證,讓他提條件,無奈的劉子龍想了半晌,憋出一句:“我只要吃好、住好就行了”。純潔的無所求,現今聽來猶使人忍俊不禁。
子龍蠟染有限公司的註冊成立,讓劉子龍看到了彩色蠟染產業化國際化理想的曙光。然而,生活往往是富戲劇性的。在彩色蠟染即將大行於市之際,投資方在印尼地區的紡紗廠突遭火災而變故,撤資回國。一個極好的推廣彩色蠟染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
此後也有幾家企業和劉子龍協作生產彩色蠟染,山東牟平的一家蠟染廠利用利用劉子龍彩色蠟染工藝技法,其產品曾經轟動一時,在各展銷場所賣到斷貨,然而由於管理不善等種種原因,最後也是不善而終。
十多年過去了,八、九十年代風靡一時的彩色蠟染畫熱,如狂潮般隨時代的大潮奔涌而去,只留下星星點點的痕跡。劉子龍的彩色蠟染工藝獲國家專利認證十數年,至今卻成“養在深閨人未識”。“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劉子龍是一個純粹的藝術家,對於市場推廣經營,他委實無能為力。但他的彩色蠟染工藝在行內無疑是出類拔萃的,他領頭的劉子龍藝術工作室做為一項極有國際市場前景的工藝項目,本身蘊藏很高的創新技術含量,適逢深圳“文化立市”的政策春風,它怎么就不能生枝發葉、開花結果呢?
後記:我國是專利申請大國,專利受理總量目 前已突破200萬大關,但縱觀專利套用現狀,我國擁有的80多萬項專利成果大多束之高閣,轉化率還不足10%。大批優秀的工藝、技術因得不到適當的宣傳推廣,至今仍塵封在市場的角落,不見天日。如何解決技術與市場脫鉤的矛盾,讓更多的優秀產品走入現實生活?這個問題箴待我們深思……
最新訪談
《 蠟染,又一個非遺“端午”》
蠟染藝術是我國民間藝術的瑰寶,可追溯至秦漢之際。以其藍底白花的清新素雅色調和題材多樣的圖案,在我國傳統染織工藝中獨樹一幟。然而隨著歲月流逝,傳統蠟染由於本身固有的色彩單一、易褪色等缺陷逐漸淡出人們的生活。進入現代,人們大多把傳統蠟染織物作為藝術品或裝飾品,而很少用作服裝面料。然而,在上世紀80年代,劉子龍獨創了彩色蠟染工藝方法,打破了傳統蠟染的局限性,使用多種色彩、多樣面料,成品具備色彩富麗鮮明、不褪色等特點,在蠟染行業中開闢出了新天地。
一期關於蠟染的專題得到了不少讀者反饋,也讓筆者知道了“現代蠟染之父”劉子龍的存在。為更深入了解蠟染、認識劉子龍蠟染藝術、推廣中國傳統工藝文化,通過黃國光老師介紹,11月30日,筆者有幸採訪了劉子龍老師(以下稱劉老師)。初見劉老師,他魁梧的身材,時尚的寬邊眼鏡配上一頭齊肩黑白相間的長髮,筆者完全感受不到劉老師72歲年齡應有的滄桑。劉老師親切的微笑並熱情地向我們握手打招呼,瞬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完全不似筆者採訪之前想像中的孤高老藝術家形象。而劉子龍夫人——陳益人老師還親自捧杯沏茶招待我們,潔白如玉的瓷杯中,茶水黃綠,瞬時空氣中瀰漫著陣陣幽香,端杯小啜,幽幽香氣,沁人肺腑。在午後的陽光下,我們於裊裊茶霧中與劉老師一起倘佯於蠟染藝術之河。
以史為據,目前中國最早
蠟染作為傳統的手工藝,傳承千年,關於蠟染的起源,劉老師介紹道:“蠟染據有關資料記載,最早興起國家現有中國、埃及、印度、印度尼西亞(馬來群島)四個。究竟誰是起源地?目前尚不確定。因目前的結論均是通過墓葬所挖掘出的文物或陪葬物件推斷得出,所以嚴格來說尚不能確定誰最早。但以目前挖掘出的事物而言,完全有理由推斷中國是最早的。據考古相關文獻記載,中國的蠟染最早可以推到商周時代,當然真正確認有蠟染實物是秦漢時期。而我國的蠟染髮展最鼎盛時期是唐代,至宋之後開始衰弱,到明清時期已基本被藍印花布替代,可謂處於‘衰歇’時期。”
對於蠟染現狀劉老師不喜歡大家常用的逐漸消亡這類辭彙,更偏向於以“衰歇”來表述。他認為,中國的蠟染源遠流長,以現有史料為據,顯然中國當之無愧是蠟染髮源地,雖後期發展逐漸衰弱,但並未走向滅亡。劉老師告訴我們,他所了解的中國蠟染分布主要有貴州、雲南、湖南、四川、廣西、台灣這幾個省。貴州是中國的蠟染之鄉,現 在有文字統計,製作和使用蠟染的有80萬人口,這些使用和製作蠟染的人們傳承了老祖宗留下的技藝,傳承著古老的蠟染文化。
分布廣泛,世界性藝術語言
中國蠟染主要分布於西南地區,而非僅西南地區有。關於中國蠟染的發展分布,劉老師說道:“蠟染其實自古便存於中原地區,甚至有學者認為蠟染最初是由中原地區往南遷移。不過這只是猜測,並無資料明確記載。明確的是蠟染主要是由苗族一直傳承下來,當然,也還有布依、仡佬、瑤族等多個民族一直傳承。”
蠟染的形式,劉老師為我們歸納了三種形式。第一種是古時自製自用期,主要為女子出嫁時用作做服飾;第二種是17、18世紀以後用於機械化大批量生產時期,這是屬於進入市場的商品化。產生原因是荷蘭侵占了爪哇(現印度尼西亞,以下簡稱印尼),把他們的工匠們帶到到荷蘭製作蠟染,從那起開始了機械化的蠟染生產。所以過去在印尼賣的蠟染花布,人們常喊做作荷蘭花布。雖然是由侵占開始,但推動了蠟染髮展,至此把蠟染引入西歐,推向了世界;第三種是如今我們常見的工藝品,它既實用又具觀賞性;第四種是20世紀90年代時期,世界形成的“蠟染熱”。這股蠟染熱指的是蠟染繪畫熱,其產生,劉老師認為,主要是因現代藝術對它的影響。
據劉老師介紹,過去的三種形式並沒有形成如今的這種純繪畫形式。而現 在形成的這種世界性的蠟染熱,其熱度至今仍在持續。這種形式興起國家有德國、美國、英國、義大利、瑞士、日本、東南亞諸國等,當時有30多個國家在做蠟染繪畫,可謂已經形成了世界性的藝術語言。而非我們的傳統國畫,雖在國內地位崇高,然而並非形成世界性的藝術語言
文化觀價值,搶救刻不容緩
蠟染作為中國傳承千年的古老手工藝,理應享譽海內外。可對此,劉老師表現的頗為無奈,他嘆息道:“現在中國的蠟染其實已經走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搶救文化,一定不能忽視中國蠟染文化。中國蠟染在世界聲音很微弱,大部分人不知曉。”
劉老師舉了一個自己真實例子,“我1991年在新加坡舉辦了一個畫展,當時新加坡文化部有一位女官員,是新加坡組建世界文化活動的主要人物,叫林秀香。她當時已是新加坡蠟染藝術家,她參加我的畫展座談會探討時,居然說了句‘你們中國也有蠟染?’聽到這話,我當時就告訴他中國當然有蠟染,不僅有蠟染,還比他們馬來半島還早一千年。這時候她才驚訝恍悟,並邀請我去他們的國際藝術節。”憶及此,劉老師忍不住感嘆唏噓:“這實在太悲哀了!這不但說明她對蠟染了解不夠全面更反應了中國蠟染在世界的聲音太弱了。”
窺一斑而知全豹,正如劉老師所說,通過這個真實的例子,至少可看出中國在世界的蠟染地位逐漸下滑甚至已基本沒聲音的殘酷現實。所以說,這個時候搶救中國蠟染文化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值得欣慰的是,據劉老師介紹,為把蠟染弘揚起來,深圳職業技術學院藝術學院的周利群院長正極力推動這個事,於2012.10.18在藝術設院校的設計之都創意研發中心設立了“劉子龍蠟染藝術創意工作室”;2013年“深圳創意12月”“劉子龍蠟染藝術創意工作室師生作品匯報展”於2013年12月18日——2013年12月25日在深圳大學藝術館首次亮相;中央文化管理幹部學院藝術學院的景書記也非常重視蠟染文化藝術的傳承和發展,2013年10月18-2013年10月18日中央文化管理幹部學院藝術學院舉辦的首屆《劉子龍現代蠟染繪畫高級研修班》在京城圓滿結業;同時,由中央文化管理幹部學院和深圳職業技術學院藝術設計學院聯合主辦的“中國現代蠟染繪畫邀請展”也正在緊鑼密鼓中。當然劉老師個人更是看的非常重,他表示,只要弘揚蠟染有需要他將不計個人得失,全力以赴。
非遺之爭,又一個“端午”
伴隨中國人經歷了1800多年的“珠算” 正式被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看到新聞,筆者高興之餘,不免為傳承了兩千多年,作為中國非遺而非世界非遺的蠟染感到惋惜。
談及非遺,劉老師惋惜道:“可惜聯合國批准的是比我們最少晚五百年歷史的印尼蠟染。如今全球人們都知道有印尼有蠟染,卻不知道還有個比印尼更高的國度——中國也有。如當年端午非遺之爭一樣,真正的‘始祖’卻未得正名。”雖然在非遺之爭後,政府加大重視力度,有了保護但損失的經濟效益卻是無法估計的。對於蠟染的經濟,劉老師直言:“很大。我曾看過一份資料,記錄印尼一年出口紡織品包括蠟染在內的蠟染產品達一百三十億美金。”印尼蠟染如此大的經濟效益,自然離不開他們對蠟染的重視。就連我們的第一夫人在印尼參觀時都去繪製了他們的蠟染。對此,也只能嘆一句自家蠟染奈何被忽視!
古今對比,邊緣雷同漸衰歇
蠟染髮展至今,已分為傳統蠟染和現代蠟染兩大類。兩者最本質的區別在哪裡,而蠟染古今對比又有哪些突出問題值得重視呢?對此,劉老師從幾個方面進行了分析。首先是圖案,傳統蠟染是老祖宗遺留下來的寶貴財富,但現西南少數民族製作蠟染仍然保持著傳統的圖案紋樣,繼承的意識大於發展的理念。因為他們在常年薰陶下已把老祖宗的東西(蠟染圖案)深印在頭腦里了,當需要製作蠟染之時,便會潛意識地繪製傳承下來圖案,這便形成一種“雷同化”。或許並非他們不願創新,但傳統的工藝和觀念如果太深加上深厚的技能,就容易成為“包袱”,捨不得扔掉。
其次是藝術觀念和藝術品質。蠟染最初是由農夫農作之餘繪製的,在農耕領域創作。並沒藝術家參與,加上染料限制,始終保持藍白色。直到20世紀90年代有了世界藝術家參與,形成蠟染繪畫,使之更為豐富。例如美國作為一個沒有蠟染歷史的國家,因處於世界現代藝術中心,受多種藝術形式影響,所以它把蠟染繪畫推向了現代。當然,除了圖案、藝術觀念和品質方面還有繪畫能力,文化素質,藝術鑑賞能力等方面也是傳統蠟染和現代蠟染的本質區別。
對於傳承發展,劉老師說道:“以前有傳統蠟染製作者總問我怎么才能不掉色,可我認為不掉色了那就不是傳統蠟染了。我的觀點是傳統蠟染要保持要繼承,繼承就不要動了,一動就不是傳統了。所以得開闢兩條路,一個是傳統掉色藍白蠟染,一個是現代多色不掉色蠟染。傳統藍白蠟染必須繼續傳承,同時現代多色蠟染也應積極推廣發展,畢竟現代蠟染可以廣泛套用於生活,例如的圖形現代蠟染繪畫可通過數碼印刷噴印在織物上作為日用的生活實用品或藝術的衍生品。
劉老師強調,傳統蠟染是經典,是中國文化很重要的組成部分,這是國家必須保護的,根絕對不能丟。要把老祖宗的看家本領學下來,懂得它的工藝,才能與繪畫形式雙向結合。另外,據劉老師所說,曾有學者到埃及去考察,結果估計埃及傳統蠟染已經消亡了。而我們國家因傳統蠟染的邊緣化、雷同化已使得它正處於衰歇階段。如果人們不用,誰也說不準會不會在某日如埃及傳統蠟染般逐漸消亡,所以中國的蠟染很危急!
出路何在?增值使其大眾化
不斷邊緣化走向衰歇的蠟染該何以謀出路?老師認為,一方面我們要提高附加值,增加和世界品牌對話的藝術語言。另一方面要使蠟染大眾化,商品化。
劉老師是上世紀70年代開始研究蠟染的。經我國國徽設計者張仃導師推薦,劉老師於1984年進駐中國美術館主廳舉辦蠟染畫展,成為我國在該廳舉辦個人畫展的第一位現代青年畫家。張仃先生還親自為畫展提詞 “子龍蠟染藝術”,便是希望劉子龍能把現代蠟染藝術發展下去。其實不止張仃先生,還有很多藝術大腕,如廉曉春、吳作人、張道一、李天祥、等都對他給予了不少幫助。得到他們的肯定,劉老師坦言,不是他個人魅力,是藝術魅力、蠟染魅力。
1985年,上海科教電影製片廠拍攝了影片《劉子龍蠟染畫》,並譯成七國語言,發往157箇中國駐外使館進行文化交流。對於該片,還有一小猜想有待考究:如今很多國外的蠟染繪畫藝術家在資料寫的是從事蠟染繪畫藝術20多年,但是我們電影是20年前發行的,會不會是通過我們的影片宣傳推動了國外蠟染藝術發展?當然這只是個猜想,但這部影片的發布,當時卻引得新加坡一商人特意來我國投資300萬美金建設子龍蠟染有限公司。可惜因種種原因這個產業化夭折了,加上改革開放衝擊,藝術便被忽視了。劉老師坦言道:“這個市場我們推動不了,只有你們年輕一輩去讀懂它挖掘它才能發展,別讓傳統文化真走向消亡!”
如何讓蠟染藝術和技術結合大眾化,順利推向市場?對此,劉老師曾付出了不少努力,傳統蠟染因為染料的限制,只能在棉布上而且是冷染。可現 在利用合成染料,發展成多彩色且色牢度加強,從棉到化纖、毛、麻、絲等織物,甚至還能在皮革上染。就連如今貴州的彩色蠟染都是他的發明專利,可惜雖然發明了,老師卻不懂如何推向市場。
對於劉子龍的蠟染藝術,旁聽的黃國光老師忍不住說道:“子龍的繪畫藝術兩個特點:第一符合現在文化藝術,符合世界繪畫潮流。第二他的繪畫可以變成產品,繪畫藝術和蠟染工藝結合,產品可以變成紡織產品,尤其特別適合做服飾產品。他任何一個作品都是一個合適的服飾圖案”黃老師認為並希望能把劉子龍蠟染變成商品化、大眾文化,讓更多人看到並接受,這樣才能更好推廣蠟染文化。
展望未來,翹首盼各界關注
對於蠟染的未來,劉老師直言希望能得社會大眾關注。劉老師表示,於印染業,蠟染是重要組成部分,有無限市場潛力,現代印染行業應大興起蠟染品種;教育界,應在相關院校增設傳統印染課程,才能更好延續;在繪畫界,要促成這種世界語言的畫種,形成民族繪畫品種。加大復興、宣傳力度,讓大眾認識;在工藝美術界,應該把這種傳統經典符號,加到工藝美術品上;也希望能成立中國蠟染藝術協會……各個領域努力,促成形成一個中華民族的強大文化符號。(來源:《紡織品印花》雜誌 撰稿/林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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