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公木傳》講述一位老運動員從1938到1998年共60年的辛酸人生。他並不是一位競技場上的體育健將,而是一位瘦削的詩人。不過,在大大小小的政治運動之中,他可說是一位名副其實的“運動健將”:從上世紀四十年代延安的搶救運動開始,他幾乎一場不漏地捲入了每一次運動渦漩,並且每一次都作為被運動的一方而歸人另冊。所以1979年在中國作協第四次代表大會上,他在一篇被稱為“轟動全場”的發言中,幽默而又無奈地自稱為“一位老運動員”。這位“老運動員”的名字,是一個謎語。謎語的謎面是“鬆開鞦韆索”。您猜出來了嗎?
把“松”字分開為“木”“公”,再用傳統的“鞦韆格”來猜,扣得的謎底就是《公木傳》傳主的名字:公木。現在回頭來看,這位充滿陽剛之氣而又能文能武的著名詩人的人生,就仿佛每分每秒都緊緊綁縛在時代的鞦韆索上,或高昂,或低沉,始終伴隨著時代脈搏而上下起伏,而顛簸律動。
作者簡介
高昌,1967年生於河北辛集,1985年畢業於河北無極師範,1989年畢業於河北大學作家班,現在文化月刊雜誌社工作,任副主編,曾獲過國家文化新聞獎和北京青年報散文獎,參加過《詩刊》第15屆、“青春詩會”和《中華詩詞》第2屆“青春詩會”,部分作品收入《新中國50年詩選》《過目難忘》《老舍散文獎獲獎作品選》等選本,著有。《兩隻烏》(中國文聯出版社)、《穿越千年》(合著,學苑出版社)和《帶一本書去北京》(科技文獻出版社)《搜尋北京》(合著,中國旅遊出版社)。
目錄
楔子/1
第一章 走進延安/6
第二章 胡耀邦找來了/14
第三章 毛澤東和凱豐的請柬/20
第四章 被搶救的“旗幟”/26
第五章 和劉熾在十里鹽灣過年/34
第六章 陝北民歌選/39
第七章 別延安/43
第八章 頌歌《東方紅》/46
第九章 烽煙中的大學/53
第十章 分歧/62
第十一章 黯然離開/67
第十二章 鞍鋼滾燙/74
第十三章 “死不瞑目”的夢/78
第十四章 修正主義大染缸/84
第十五章 自樺來了/90
第十六章 黑色的三八節/94
第十七章 胡風問題/98
第十八章 批判?宣傳?/103
第十九章 早春天氣/108
第二十章 內蒙說錯話/115
第二十一章 一封匿名信/118
第二十二章 肅李又然的“反”/127
第二十三章 監視蔡其矯/132
第二十四章 與何其芳的爭執/136
第二十五章 痛批劉紹棠/140
第二十六章 北京城裡開大會/145
第二十七章 公木和公劉/154
第二十八章 星星詩禍/159
第二十九章 把流沙河“指點”成右派/163
第三十章 臥薪嘗膽的笑話/171
第三十一章 禍從口出/175
第三十二章 郭小川打招呼/188
第三十三章 風向變了/193
第三十四章 座談會上/201
第三十五章 解套兒的努力/207
第三十六章 東歐三月/223
第三十七章 帽子壓來/228
第三十八章 掉進一個歷史的玩笑/233
第三十九章 家裡還有個右派/242
第四十章 寂寞長春/247
第四十一章 塑造/255
第四十二章 重上講壇/260
第四十三章 小自樓一夜/264
第四十四章 滿街紅綠/269
第四十五章 鐵帽山下/276
第四十六章 躲進《道德經》/283
第四十七章 一個“門坎兒”/287
第四十八章 老一輩詩人該歸隊了/292
第四十九章 向耀邦同志申請/298
第五十章 語驚作代會/304
第五十一章 永遠新鮮的回憶/313
第五十二章 評獎風波及其他/319
第五十三章 雙八百詩文書畫室/327
第五十四章 《中流》副主編的質疑/333
第五十五章 懷疑毛澤東的一首詩/341
第五十六章 假如讓我得重生/345
第五十七章 若非群玉山頭見/349
第五十八章 原聲回放——回眸20世紀/353
第五十九章 我們怎樣懷念/362
前言
讀者看到“新史學”三字,也許會聯想到20世紀初梁啓超發動的那場史學革命。其實我們並沒有梁啓超那樣的雄心,我們所遇到的問題和困惑,也和他那時大不相同了。昔日梁啓超們痛感舊史等同於為帝王將相作家譜,“因專供特殊階級誦讀,故目的偏重政治,而政治又偏重中樞,遂致吾儕所認為極重要之史跡有時反闕而不載”,所以他主張要寫“新史學”。今天,大概已經很少有人以為歷史只與帝王將相有關了吧?這也是梁啓超們努力的結果。
我非史學界中人,但雅好讀史,對史學研究的現狀,覺得有這樣幾個毛病:一是對待史料,常憑個人好惡和口味而取捨。為了證明自己觀點的正確,每置大量“不利”的史料於不顧,卻把孤證當寶貝津津樂道;二是迴避真問題。1949年以來,連篇累牘討論的關於奴隸制和封建制分期、關於中國資本主義萌芽、關於農民起叉性質等等問題,幾乎都成了毫無意義的廢話。反之,對日本侵華戰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罪行,卻很少寫成歷史。到了和日本右翼較量時,歷史學給我們準備的證詞卻是令人沮喪的單薄,拿不出紮實的具有專業水準的實證研究。三是忽略了宏大背景中小人物真實的生活和真切的情感。就像前輩史學家所說,哪一年發生了什麼戰爭,哪一年哪個大臣受到了什麼賞賜,史籍上都清清楚楚,而當時老百姓用什麼餐具吃飯,婚娶的風俗是什麼樣的,尋繹卻十分困難。在近現代史研究中,這個毛病更為凸顯,小人物的史跡越來越被一個個宏大的浪潮所淹沒。至於為時風所侵襲,或躲躲閃悶,不敢直面歷史,或譁眾取寵,製造“史學泡沫”,或急功近利,專以”戲說”為事,就更是等而下之的通病了。
精彩書摘
第一章 走進延安
1938年8月,為了護送幾位不適於在前方工作的女同志回後方,正在晉綏前線跟隨程子華部隊打游擊的公木和當時的妻子滌新等人一起西渡黃河,來到了延安。出發時,每人身上背了三匹小土布,供路上賣錢,換取食用之資。如無敵情,每天可走六七十華里,悠悠蕩蕩,計算著一段又一段的行程。
在延安,公木首先換上淺灰色的棉布單軍裝,紮上灰布裹腿,腰問繫上一條軍用腰帶,唱著“黃河之濱,集合著一群中華民族優秀的子孫”的嘹亮歌曲,走進了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他被編進瓦窯堡抗大第四期一大隊四中隊第四小隊,他們一大隊的政委,就是年輕的胡耀邦。大隊長則是新中國成立後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上將蘇振華。
這所學校此時剛剛成立一年多一點兒的時間。前身是1933年11月在瑞金由中央紅軍學校改為的中國工農紅軍大學。1937年初在延安正式改名為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簡稱抗大。毛澤東任抗大教育委員會主席,親自為抗大規定了“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艱苦樸素的工作作風,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的教育方針和“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校風。林彪任校長,劉伯承任副校長,羅瑞卿任教育長。毛澤東在抗大二期開學典禮上明確講道:“抗大像一塊磨刀石,把那些小資產階級意識:感情衝動、粗暴浮躁,沒有耐心等等磨他個精光,把自己變成一把雪亮的鋼刀,去創新社會,去打日本。”
公木他們這一期學員共5562人,絕大部分是來自各地的知識青年。由於此時各地知識青年奔赴延安的比較多,抗大學員人數也急劇增加,因而除二、三、四、八隊留在延安附近外,其他隊均移往外地。何長工為隊長的五隊移慶陽,韋國清為隊長的六隊移洛川,徐德操為隊長的七隊移蟠龍,公木他們所在的一隊移往瓦窯堡米糧山。瓦窯堡距延安90公里,子長縣(原安定縣)政府所在地。
儘管抗大學制只有6至8個月,但學的東西卻是很豐富的。在編制和生活方面完全按照軍隊的方式,甚至比軍隊更艱苦些。白天8小時上課和訓練,晚上兩小時自修,主要學習內容是軍事和政治。上課時也沒有教室,不管盛夏和嚴冬,都在露天上課,地上豎塊小黑板,每人坐個小板凳,一面聽講一面做筆記,敵機來轟炸就躲進窯洞,走了就出來繼續上課。他們吃的是小米飯乾豆角,水碗掛在腰裡隨時帶著,所有用品如衣服書籍等放進枕套就是枕頭,土坯台子用紙一糊就是桌子。他們每星期至少開一次生活檢討會,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經常參加部隊演習和拉練。公木在抗大學習了四個月,沒有等到結業,就調到抗大政治部宣傳科任時事政策教育幹事。此時,他直接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沒有預備期。
公木在“抗大”政治部工作,接替建國後曾任《紅旗》雜誌總編輯的熊復擔任全校的時事政策教育工作。據作家朱子奇當年以公木為主人公撰寫的一篇散文《老張來了》記述:公木經常背著黃挎包,帶著地圖、講稿,有時還拿根打狼棍,早出晚歸,風雨無阻。他爬山過河,滿頭大汗,快步如飛。熱心給學生幹部宣傳黨的時事政策,講解國際形勢。他知識豐富,語言生動,常引起聽眾的歡快笑聲。他白天奔跑,晚上在寒冷的窗戶都破了的窯洞裡,在暗淡的一根燈芯的小油燈下,埋頭寫詩。有時,冷得發抖,就用一條舊毯子披在身上,呵呵氣,暖暖手,再寫,再寫。有時他把同住一個窯洞的戰友叫起來說:“來唱個歌!”他們就一起放聲唱起來。窯洞外,大風沙嗚嗚吹打著,窯洞內熱流滾動著,
抗戰時的延安,是一個歌聲起伏的天地。唱歌,早已遠遠超出了文化娛樂的範疇,被列為政治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一大批音樂家帶著火熱的激情來到這裡,以他們特有的方式參加革命。這其中,就有一位來自朝鮮的作曲家:鄭律成。
公木和鄭律成1939年1月相識在延安的一個窯洞裡。著名的大鼓演唱家呂班領著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來找公木,一進窯洞就喊公木的綽號:“博士,給你介紹一位濺友,咱們抗大的音樂指導,小鄭,鄭律成。你們倆一個寫詩,一個寫曲兒,正好可以配成一對兒。”公木和鄭律成當時雖然都有些靦腆,但兩雙有力的大手還是緊緊握到了一起。
鄭律成面部稜角分明,有很強的雕塑感,肩膀甚寬,個兒適中。他輕聲吟唱起自己剛剛作曲的《延安頌》:“夕陽輝耀著山頭的塔影,月色映照著河邊的流螢,春風吹遍了坦平的原野,群山結成了堅固的圍屏。喔!延安,你這壯嚴雄偉的古城,熱血在你心中奔騰!”這首歌引起公木的強烈共鳴。
那時,人們穿的是草鞋,住的是窯洞,吃的是小米飯,喝的是番瓜湯。可是,每個人心中對這裡的一切一切都充滿了熱愛,洋溢著熱血沸騰的激情,而這支歌正好抒發了人們心底的這種感情。
兩人相識之後,有一天,鄭律成來公木所在的窯洞串門,無意中翻看公木的筆記本時,發現了歪歪扭扭寫著一篇短詩《子夜崗兵頌》,是公木在抗大學習時寫自己夜間站崗放哨的一種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