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破曉
內容簡介
“莫家么女言商,年二十有二,品貌佳,恭敬恭順,賢良淑德。出生之時,足踏天星,真人言其為祥瑞,乃旺宅之相,日後必貴其父、富其夫、旺其子。其父聞言大喜,從此奉為至寶,寵愛有佳。此女初十年歲,其父受天子恩寵,下詔入朝,官拜四品。足應當年真人之言。一時間,傳為神話。待到笈娉之時,莫宅門外,人潮如蜂,無不想得此女過門,以享其旺夫之能。然,其父存有私心,盼其留待家中,以旺父兄。遂,未應婚事。故,莫女至今尚無婚配。”
寬敞明亮的大廳中,身著青灰色長衫的老管事恭敬地立在主人的身側,念著手中的冊子。坐在主位的男子,年約三十,身形挺拔,眉眼英氣,表情雖然慵懶,深褐色的眼瞳中卻透出掩不住的精明和算計。
見主子合起手中的賬冊,老管事連忙遞上一卷畫軸。“這是莫家差人送來的莫三小姐的畫像。”
“不必了。”男子瞥了畫軸一眼,並未接過,而是抬手隔開,嗓音低沉而有威嚴。
老管事疑惑地看向主子。
“畫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看也罷。”男子丟下話,隨即站起身,抖了抖些微褶皺的衣袍,“下娉吧。踹布坊開鋪之前,讓她進門。”
“聞人家主事者聞人頊,長子,年三十有二,以沉穩精明著稱。於雙十年紀執掌家業,十多年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聞人家業於其手中連番數倍,旗下織造坊、絹坊、染料坊及錢莊均為江南之最,無人能出其右。遂,坐擁首富之名。”
小翠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念著手中的書冊。夫人交待必須在今日晚膳之前向小姐交待清楚未來姑爺的身家,並勸撫小姐安心待嫁。
翠竹製的長椅上,清秀佳人正閉目養神,神情閒適,吐納均勻,仿若一場好眠。
“小姐,小姐——”小翠試探性的輕喚,想確定主子是否當真入睡。可憐她方才勞苦半天都只是送小姐入眠的伴音。這一試探,手上搖扇的動作頓了下來。怡人的微風瞬間被一陣惱人的烘熱所取代,長椅上的佳人不悅地愁眉,“怎么停了?”淡雅舒爽的嗓音卻聽不出絲毫的煩躁。
小翠一驚,因為主子的突然出聲,手卻很乖地繼續扇風。“小翠以為小姐睡著了。”
“放心,我在聽。”佳人又開口道,雙目依然未張。
看見小姐恢復涼爽後的舒爽神情,小翠不禁偷笑。三小姐最受不得熱,這在莫府不是秘密。尤其是南京城的初夏,已經是烈日炎炎,蟬鳴陣陣,一不小心,就會變成蒸籠里的饅頭,冒起煙來。身為小姐的貼身婢女,她很明白小姐渴望安靜,耳靜才能心靜,心境才能自涼。可是,夫人的交代,她一個小小的侍婢哪有膽子延誤。所以說,做奴婢的,天生是炮灰命。
不過說到慘,她還比不上小姐。無端端要嫁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並且共度一生,更別提知道對方娶自己是別有目的。像小姐這么溫和、與世無爭的好性子,怎偏是這樣的命運。怪就要怪當年那個臭道士,非要說小姐足踏天星,是旺夫之相。害得小姐難成大好姻緣,年過雙十仍未嫁娶。
“小姐,你真的要嫁嗎?”夫人怕小姐想不開,要她來勸勸小姐。殊不知,她心焦如焚,小姐卻閒適得仿佛事不關己。小翠緊張地等待主子的回答,仿似待嫁的是她。一緊張,手上的動作又不知不覺地停了下來。
烘熱乘機襲來。長椅上的佳人無奈的淺嘆,睜開俊秀的雙眸,慧黠的眼瞳望著滿臉擔憂的婢女,“我嫁。”
這話是告訴小翠,也是讓她可以對主子交差,算是對家人的交待罷。她閉上眼,已經可以預料到爹娘聽見小翠回報時的寬心笑容。
“可是,小姐都沒有見過聞人——”爽直的性格讓小翠又開始打抱不平。
“他不為娶而娶,我亦不為嫁而嫁,何妨?”重新閉目養神的佳人打斷她未出口的擔心。輕輕揮揮玉手,示意談話到此結束。此刻,她需要安靜。
詩刊:
月刊。1949年1月創刊於成都,巫懷毅、魏良淦編輯,長歌社出版、發行。同年10月停刊,共出版2卷8期,第一卷出6期,第二卷出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