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由張悅然延續她華麗、殘忍的筆觸,增添了魔幻的色彩,書寫的又一部懾人心魄的劇作。
(2010年9月1日上海出版社出版)
小說介紹
在神奇的南洋歷時700天,張悅然從歷史遺蹟中尋找一個斷了線的故事,在親歷的大海嘯中受到撞擊,從一枚貝殼中得到神秘的諭示,從而誕生出這部瑰麗動人的長篇小說。在大航海時代的宏大歷史背景下,一個美麗的中國女子遠下南洋,海嘯奪走了她的記憶,她在大海里,島嶼上顛沛流離,被欺侮,被拋棄,經歷生育,病痛,牢獄之苦,她刺瞎了自己的雙目,只為尋找遺失的記憶。
誓鳥是精衛鳥的別稱,白嘴紅腳,一生只為填海這一件事勞碌,至死不渝。張悅然延續了她以往作品的主題,再次講述了這樣一個關於信念、執著、堅忍的神話。女主人公的容貌也和誓鳥相似,嘴唇蒼白,腳掌赤紅。張悅然更殘忍地安排她刺瞎自己的雙目、鉗掉指甲,尋遍大海里的每一顆貝殼,閱讀記載在貝殼裡的記憶。
故事發生在大航海時代的宏大歷史背景下,美麗的中國少女春遲遠下南洋,海嘯奪走了她的記憶,她在大海里、島嶼上顛沛流離,被欺侮、被拋棄,飽受生育、病痛、牢獄之苦。她為了尋找自己的過去,甘願窮盡一生。
春遲終於沒能在滄海中找到那枚藏著她的記憶的貝殼,但她並沒有把自己的故事歸於茫茫。
有人說曾在舊城的廢墟瓦礫中,看到過一個眼瞎的女人。她像一隻鳥兒一樣掠過地上的死人,拾起散落在他們身邊或握在他們手中的貝殼。攻進貝殼城邦的那些士兵們,都曾看到這個女人踮著她鮮紅的腳掌在坍塌的木樑和死人的身上跳舞。她蒙上患病的兒童的眼睛,引領他們閱讀裝載著快樂記憶的貝殼,為他們驅除病痛。她被人們視為聖女。她是世上最富有的女人。
海盜、歌女、宦官、部族首領、西洋牧師,他們的命運在南洋魔幻旖旎的風光里交匯。張悅然延續她華麗、殘忍的筆觸,增添了魔幻的色彩,書寫了一部懾人心魄的悲劇。
小說目錄
貝殼記1
朝朝花遷落,歲歲人移改。
今日揚塵處,昔時為大海。
——寒山子《桃花》
她的眼睛已瞎了多年,眼珠塌陷,人們卻在其中看到十分銳利的光芒;她那乾裂的嘴唇永遠都是蒼白的,不知多久沒有人吻過;不穿鞋子,她素來赤腳走路。因為曾從血泊中趟過,她的腳底是紅的,永不褪去的鮮紅色,雨水沖刷後愈加明艷;她的長髮,如蓄養的動物一般,一直默默伴隨著她,一天天,由烏黑轉為花白,還在不斷地長,不斷地長,像根須一樣深深地植入大地,每次死神想要將她帶走的時候,髮絲總是糾結纏繞,絆住她的腳。死神只好放開她,讓她多活了十年。十年又十年……
投梭記
你可知今日猶如昨日,
明朝也是今日。
——《魯拜集》
這些與她日日相伴的女人們大多是先前在船上賣藝討生活的歌女。她們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是生活極為慵懶和隨意,彌散著一種糜爛的氣息。這些歌女等待著從中國來的船,那時她們就可以回到船上去,繼續從前那種歌舞昇平的生活。沒有奢華的船,沒有與她們打情罵俏的男人,沒有酒,沒有縱情的歌舞,她們就像被潮水推上岸邊的魚一樣,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磨鏡記
猿猴探水月謊謔拾花針
愛河浮更沒苦海出還沉
——梁朝傅大士《頌金剛經》
領聖餐時,每個信徒都會分到一塊象徵著耶穌破碎身體的餅乾,而那女孩每次總是要拿三四塊,一塊塊夾在手指之間,不等牧師開始說祝禱詞,就已將它們吃光。看得出,她很餓。不過每次唱詩的時候,她都會很賣力,嗓音像冬天的雪那樣清洌明亮,前排的人有時會忍不住回頭來看她。面對人們紛紛投過來的目光,她似乎很開心。
紙鳶記
孩子在問她:
你要什麼,西比爾?
她回答說,我要死。
——T.S.艾略特《荒原》
種玉記
我仍可以看你:一個回聲,
可以感覺的詞語
觸摸,在告別的山脊。
——保羅·策蘭《我仍可以看你》
香貓記
孩子歸於慈母,
以期兒孫發達……
而河谷則歸於灌溉者,
以便開花結果。
——布萊希特《高加索灰闌記》
焚舟記
我還是推開了記錄親密的供訴的
白紙,用剃鬚刀漱口
並錯亂!
——孟浪《私人筆記:一個時代的滅亡》
貝殼記2
黃金在天上舞蹈,命令我歌唱
——曼傑爾斯塔姆
我是囈人,賣夢為生(後記)
作品評價
張悅然不同於那些“少年作家”,她所講述的顯然不僅僅是青春放縱、反叛傳統,而是在成長的迷惘中,小心翼翼地夢想和求證,思索和感悟。她的小說中,沒有了大多數“少年作家”作品中那種已經變成了時髦套路的憤世嫉俗,沒有了那種貧嘴饒舌和不著邊際的喧囂浮躁,沒有了那種僅僅在字面的意義上玩弄文字的小技巧,那其實還是一種學生腔調,而這一切,是與她思想的深度分不開的。
她的思考,總使我感到超出了她的年齡,涉及到了人類生存的許多基本問題,而這些問題,儘管先賢聖哲也不可能給出一個標準答案,但思想的觸角,只要伸展到這個層次。文學,也就貼近了本質。
《誓鳥》的故事發生在大航海時代的歷史背景下:美麗的中國少女春遲遠嫁南洋,海嘯奪走了她的記憶,為了尋找自己的過去,她窮盡了一生,最後成為擁有最多記憶的“最富有的人”。
小說《誓鳥》採用了“珠花式”結構,每一章節就好像是珠花上的一朵花瓣,內容獨立完整,彼此平行不悖。而小說的各個章節被命名為《貝殼記》、《投梭記》、《紙鳶記》,則留有鮮明的明朝話本的痕跡。
書評
《誓鳥》: 想像之美(BTR)
“沿著螺鏇狀的樓梯一直向下走去,這沉墮的王國卻並不是地獄。一直走,直到風聲塞滿耳朵,灰塵蒙上眼睛,荊棘纏住雙腳,記憶的主人才幽幽地現身。”這咒語般的句子讓人著迷,盲女春遲“用手指拂過貝殼,一遍又一遍”的場景在我讀完《誓鳥》後多時仍縈繞不去。在南洋的土著部落里,傳說每個貝殼都藏著一段記憶,每段記憶都有一個主人。春遲窮盡一生,只為了尋回那段海嘯後丟失的記憶,因為她相信那記憶里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因為她明白遺忘便與死去無異,還因為“記憶如此之美,值得靈魂為之粉身碎骨”。
張悅然的新書《誓鳥》將背景設定在大航海時代的南洋——無論在時間還是空間上,都與現時和此處保持了足夠的距離感,這距離感為小說的虛構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想像脫開了現實的羈絆,嬗變為一段華麗的傳奇。
“我是囈人,賣夢為生”(P310)。豐富的想像力無疑是《誓鳥》最大的優點。小說誠然有著來源豐富的歷史背景——如出自《詩經》的人物姓名、源於“精衛填海”的書名、鄭和下西洋、《聖經》里的諾亞方舟故事、東南亞海嘯等——但《誓鳥》里的歷史並非照搬歷史事件的“真實歷史”,而是來自作者的虛構和再創造,這使《誓鳥》有別於傳統意義上的歷史小說;另一方面,這虛構的歷史也並未成為一種限制,它為想像力提供了一個舞台、一種背景。它使這傳奇時代的一切變得可能。當然,在這想像力構建的虛構世界裡,除了貝殼能保存記憶,除了曼陀羅花釀製的椰子酒,除了貓糞咖啡豆,由傳奇愛情與交織的命運構成的情節主線同樣充滿了想像力,雖然揭開所有謎底的《貝殼記》下闋寫得略顯直白倉促,但閱讀時暗暗猜測的樂趣始終存在。
在《誓鳥》里,張悅然也延續了其一貫的殘酷而華美的文風。她依舊於極端的感情間遊走,愛與死的意象依然寫得驚心動魄。如《紙鳶記》末尾、淙淙從教堂洗禮台上縱身躍下的場景:“他俯身看下去時,女孩已經落地。白裙變得殷紅,襯在她的身後,猶如孔雀開出了一扇屏。”(P180) 自我毀滅和美,由文字融於一體。又如寫得極為緊湊的《焚舟記》,暗夜之低調和險惡、命運之悲涼處處透著哥特小說的氣息,讓人聯想到安吉拉·卡特,以“焚舟記”為名大約也有致敬的意思吧。
從結構上看,《誓鳥》分為幾個相對獨立的章節,每個章節都著重以某一個人物的視角來敘述,頗有幾分歐美現代小說的氣息。《貝殼記》甚至嘗試了宵行的第一人稱男性敘述聲音,為小說增加了一種“講故事”的世代流傳的感覺,對一個女作家而言,這不啻是一種自我挑戰。只是春遲的盲寫得總不那樣令人信服,盲人的心理、盲人的“視角”並不到位,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角色的魅力和可信度。
也許張悅然本可以駕輕就熟地花短短數月再寫一本排行榜冠軍,但她的文學野心顯然不止於銷量。所以即使《誓鳥》並不完美,但其不懈的文學野心如同她日益成熟的文字一樣讓人相信:她將由此找到新的寫作方向,她的下一本書也許更值得期待。
文摘
早在童年顛沛流離的日子開始之前來到這裡,也許會有不同。她也許會從此安頓下來,投入這種簡單卻充滿熱情的生活.
現在,她已千瘡百孔,內心永遠無法得到安寧。她不配有這樣美好的生活。她想著,將那些孩子分開,從他們中間突圍出來,不顧他們的召喚,又獨自上路了。
她要到森林的深處去看鳥兒.島上各種各樣的鳥兒實在太多了,常常飛進她的夢裡來。這樣的感覺很親切,只在淙淙很小的時候有過一段。夢猶如森林一般茂密,傍晚時鳥聲鼎沸。站在樹林中央,它們便一隻只棲落下來,一點也不怕人。她好像與鳥兒有一種特殊的緣分。
龍目島上,孔雀很多。它們驕傲卻又害羞,平素走得泰然雍容,有時還悠閒地慢慢展開它的屏風,回身去數一根根發光的羽毛。可是一旦看見人影,它們就踮起腳掌,攜著華美的翅膀飛跑起來,跑了一段後,那螢光藍色的尾羽慢慢斜升起來,就這樣,它們飛過了很高的樹。淙淙仰起臉龐,一直看著它們:背上和脖子上的羽毛是青銅色的,像鱗片一樣;紫羅蘭色的橢圓形冠子在烘熱的風裡抖動,輕緩而撩人。
她喜歡孔雀的疏冷和優雅,似乎總是被柔軟的東西打動。男人對於她而言,永遠是暴力和野蠻的象徵,無法令她感到美。
孔雀飛過頭頂時,她內心熱流涌動,充滿了感動。孔雀令她想起了少年時在天邊看到的風箏,潔白的風箏——她覺得那是天底下最善良的生靈,甚至天真地把它們當作天使。
後記
少年時,曾有個男孩這樣向我描述他對一個年長女子的愛:“我愛她衣衫上的每個皺褶,以及走路時裙裾摩挲小腿的聲音。”至今我仍記得他顫抖的聲音以及脈脈含情的眼睛。我多么羨慕那個女人,不管一路走來多么坎坷,被少年這樣愛著,一生也不枉費了。
男孩喜歡一個橙色頭髮的女人唱的歌,其中最鍾愛的一張唱片,名字叫做《火山女神的祭童(Boys For Pele)》。貝殼記
痴情的女人是天下最美麗的動物,僅僅因為這個理由,我也無法厭棄自己。
我願意守著那堆破破爛爛的火焰,直到面容枯搞,最後作為一個陪葬的紙人投入墳墓,哪怕最後真的應了誰的預言,我的一生是個悲劇。
作者簡介
張悅然,女,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A組一等獎獲得者,“新概念作家”最傑出的代表人物之一。
1982年出生於山東濟南,2001年畢業於山東省實驗中學,後考入山東大學英語、法律雙學位班,現在新加坡國立大學攻讀理科。
其作《陶之隕》、《黑貓不睡》等作品在《萌芽》雜誌發表後,在青少年文壇引起巨大反響,並被《新華文摘》等多家報刊轉載。2002年被《萌芽》網站評為“最富才情的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