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懷·壯士何慷慨》

《詠懷·壯士何慷慨》是三國時期阮籍寫的一首五言詩。

作品信息

【名稱】《詠懷·壯士何慷慨
【年代】三國
【作者】阮籍
【體裁】五言詩

作品原文

詠懷
壯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①。
驅車遠行役,受命念自忘②。
良弓挾烏號③,明甲有精光④。
臨難不顧生,身死魂飛揚。
豈為全軀士⑤?效命爭戰場⑥。
忠為百世榮,義使令名彰⑦。
垂聲謝後世⑧,氣節故有常⑨。

作品注釋

①八荒:八方的荒遠之地。《說苑·辨物》:“八荒之內有四海,四海之內有九州,天子處中州而制八方。”八荒與四海對舉,通常即指天下。 
②受命:受到國家的任命。通常指武將接到統軍征伐的任命。自忘:忘掉個人的一切。 
③烏號:良弓名。 
④明甲:即明光鎧,一種良甲。 
⑤全軀士:苟且保全自己的人。 
⑥爭戰場:在戰場上與敵人爭奪勝負。二句是說,豈肯學那苟活保命的人,自己寧願死在與敵人爭勝負的戰場上去。 
⑦令名:美名。 
⑧垂聲:留名。謝:告。 
⑨這句的意思是說,崇高的氣節自應萬古長存。

作品鑑賞

這首詩與第三十八首《詠懷·炎光延萬里》不同於《詠懷》詩中多數詩篇之發言玄遠旨意遙深,而是詞近意切,旨歸分明,且語言雄渾,氣勢壯闊,是《詠懷》詩中最具獨特風格的佳作,反映的是同一主題,即詩人之欲兼濟天下,報效國家的雄心壯志。
“壯士”二句讚揚壯士“欲威八荒”之志,雄傑壯闊。“慷慨”一詞,據《說文》“慷慨,壯士不得志於心”的解釋,可以看出,詩人雖以壯士自許,但“威八荒”之志實並不能實現,所以前二句雖出語壯闊,但暗中已含壯志難酬的悲慨了。
“驅車”以下八句是具體描寫壯士的“威八荒”之志。因為“八荒”是指八方荒遠之地,所以“驅車”二句有承上啟下的作用。“驅車”句照應上文之“威八荒”,“受命”句啟領下文之臨難不顧,效命戰場。使全詩章法嚴謹,結體渾然。
“良弓”二句是寫壯士武器裝備之精良。他手挾烏號之良弓,身著精光閃爍的明光之甲。此二句並非泛泛之筆,而是突出表現了壯士的英武風采和慷慨赴國難的神情。形象鮮明,描寫生動。
如果說上二句主要是從客觀上描寫壯士的英武形象的話,“臨難”二句則是從主觀上歌頌壯士的慷慨激烈的情懷。壯士既然為赴國難而遠行役,那么面臨國家之難,也就決不會顧一已之生命,而寧願身死魂飛,為國捐軀。這二句出語壯烈,令人讀之動容,油然而起崇敬之感。
壯士為國捐軀也在所不惜,當然與孜孜以求保一己之軀的“全軀士”截然不同。詩人以“豈為全軀士”的反詰句縱起文勢,又以“效命爭戰場”肯定句使文勢一抑,二句中如此縱起抑收,跌起波瀾,避免了平鋪直敘之弊,以收跌盪起伏之效,加強了詩的氣勢和感染力。
讀以上八句,讀者不能不為壯士的英武的精神,壯烈的情懷所感動,而且使讀者想起了屈原《國殤》和曹植《白馬篇》。前者說:“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後者說:“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此詩“驅車遠行役”八句正與此一脈相承。所以方東樹說:此篇“原本《九歌·國殤》,詞旨雄傑壯闊,……可合子建《白馬篇》同誦。”(《昭昧詹言》卷三)
“忠為”以下四句是總收全詩,前二句點明壯士之志的禮教本質是忠義,後二句是點醒壯士之志的個人目的是標榜氣節,流名後世,使全詩如百川歸海,總歸忠義氣節的主題,不僅使全篇貫穿一氣,而且辭義壯逸,慷慨多氣,體現了阮詩風格具有建安風力的特點。
“建安七子”和“三曹”詩中本多描寫詩人自己欲建功立業的雄心和壯志難酬的悲慨,表現為剛健有力、悲涼慷慨的詩歌風格,形成了激越人心的藝術感染力。建安之後,詩人們既已喪失了建功立業的客觀環境,又消磨了銳意進取的主觀意志,故在正始詩人阮籍、嵇康的多數詩篇中多表現為憂生之嗟和對仙隱生活的嚮往。但是,阮籍的這首詩(還有其三十八《詠懷·炎光延萬里》)卻一反常態,正面描寫了功名和氣節,其內容和風格都直承建安。這是因為阮籍本有濟世之志,且自視甚高。他登廣武山遙望劉邦、項羽爭天下的舊戰場,嘆道:“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可謂英銳之氣逼人。所以,儘管環境已經決定他沒有建立不朽功業的可能,這種內心的嚮往,仍然會時一流露。
這首詩以及《詠懷·炎光延萬里》,或許與當時的政治現實有某種聯繫。清人方東樹說:“《壯士何慷慨》,此即《炎光》篇而申之,……詞旨雄傑壯闊,……皆有為言之。”他認為阮籍是有為而發的。又《晉書·阮籍傳》記阮籍曾“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嘆,於是賦《豪傑詩》”,此二篇或即是《豪傑詩》,詩中之“雄傑士”、“壯士”亦或即是所謂“豪傑”。這些問題,都已難以得到確切的回答了。

作者簡介

阮籍 (210-263)三國魏哲學家、思想家和文學家。字嗣宗,陳留尉氏(今河南開封尉氏縣)人,是建安七子之一阮瑀的兒子。曾為步兵校尉,世稱阮步兵。為人志氣宏放,博覽群書,尤好老子和莊子的哲學。愛飲酒,能長嘯,善彈琴。文學藝術才能超群。與嵇康齊名,為“竹林七賢”之一。蔑視禮教,政治上則采謹慎避禍的態度,與司馬氏多所牴牾。阮籍的詩歌代表了他的主要文學成就,詩多五言,對當時黑暗現實多所譏刺,辭語隱約,主要是五言《詠懷詩》82首。原有集13卷,已佚。明代曾出現多種輯本,張溥輯有《阮步兵集》,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中。作品今存賦6篇、散文較完整的9篇、詩90餘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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