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我一直愛他,從十六歲起。沒有停止過。即便有時想不清他的樣子了,我也知道,沒有停止。即便我對另外的人,與他迥異的男子,說愛,說自己的愛的時候,我也清楚,也明白,我愛了他許多年了,而這不過是一個幼小的開始。
精彩賞析
他說暮色中的那個小教堂,它的尖頂子,兀自孤立,陷入痴迷的樣子,她特別喜歡看。她總說那讓她想起一個穿黑色斗篷的魔術師,他用疾速旋轉的鋼鑽鑽透穿紅裙的金髮女孩的身體。那漂亮的女孩子,鋼鑽從她的背部刺入。在豎立的巨型鋼鑽架上,她仰面打開修長的四肢,隨著鋼鑽的旋轉而旋轉,紅裙飄起來,美得猶如一支盛放的芍藥。那教堂的尖頂子,在她眼裡乃是一個香艷的傳奇。她給那魔術里的女子,取名瑪麗,漂亮的瑪麗。她編了很多關於瑪麗的故事。她編故事就像她吃櫻桃吐櫻桃核。都是甘美的故事,都有俏皮的細節。瑪麗有一次還穿過魔術師的胸膛,從他的左胸前探出了她金髮茂盛的腦袋,仿佛一株艷麗的植物從他的體內生髮出來。她講瑪麗酷愛這個魔術,因為瑪麗愛魔術師,她愛他,她願意與他合二為一。她講愛情。她編故事,講到愛情時,話語就慢下來,像要準備好淪陷似的,身子合攏在一起,手臂環抱住自己的雙腿,下巴頦抵在膝蓋上,眼睛裡閃爍奇妙的光彩。
有一天,無意中他叫她瑪麗,無意中她應了一聲。然後她說她得走了。這讓他相信,瑪麗的故事,正是她的故事。她還沒有給他講到魔術師與瑪麗的結局。她最後一次講的故事是瑪麗被封鎖進一個可折合的金屬魔方里。魔術師巧妙地將魔方一點點摺疊,組合,將瑪麗柔軟的身體逐漸壓縮。瑪麗在魔方里,隨著音樂中折合的節奏,扭曲著自己的肢體。那是很疼的,疼極了,她的骨頭都要碎裂了,但是瑪麗依然微笑,在黑暗的盒子裡,小心地保持著這份笑容的美好。對於這疼痛,她全心痴迷。她知道,她正在他的手底下舞蹈。那舞姿是他的傑作,她的身體是他的才華橫溢的魔術語言。她希望自己因他而美,時時刻刻。當魔方達到計畫中的最小體積的時候,七把鋒利的軟劍從魔方的不同方位緩緩刺入。黑暗中冰涼的利刃貼著她的皮膚滑行,她不能動彈絲毫,否則就有斃命的兇險。最後一把劍,第七把利劍將要插進去的時候,台下觀眾的喝彩聲暴雨一般席捲了整個表演大廳。她沒有再講下去。她說她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發生的事。她讓他唱歌給她聽。她翻轉著手裡那個漂亮的魔方,閉合了眼瞼。臉上是一副被夢幻攫住了的,不可自拔的神態。就仿佛在她的眼睛後面,正是瑪麗與魔術師所在的那個華麗的舞台。瑪麗的愛情也在那裡燃燒著。就是在他喚她起來時,他叫了她瑪麗。他就是用這個名字喚醒她的。她答應著醒來。
他愛瑪麗。他再也找不到她了。她是不是還在這所房間裡呢?是因為她施了魔術,所以他看不見她?不,她是施了魔法,她是會魔法的女子。她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永遠也不會再見到她。她欺騙他。
懷特倚在窗前,在黑夜裡喃喃地說著瘋癲了似的話語。
我為他的愛情流了許多眼淚。我哭他,他們。在寄宿學校的寢室里,我鑽進珍妮的被子裡,抱著她使勁哭,使勁流叫人莫名其妙的淚水。珍妮用她柔嫩的手指為我拂去眼淚,她說我這是開始愛了。那十六歲的女孩子,捧著我的淚光閃爍的臉龐,像母親一般對我說,我有了自己的愛情了。這是值得為之生,為之死的甘美的事。還是十六歲,我們就相信,就認定,愛,是生死。
我先是愛上了他的愛情。愛上了他的瑪麗。我愛上了愛。
而瑪麗一定是死了。第七把劍刺穿了她。她愛的人,穿黑色斗篷的魔術師刺穿了她。她死了,即使她不死,她以後也不能再做他的魔術女郎了,將有另外的女子代替她,在舞台上的她,也就死了。她一定是死了。她把她美輪美奐的身體獻給了他的夢想。她的愛。這是我給瑪麗的結局。我覺得這就是愛。唯有死,愛才能夠活下去,不老去。唯有如此。這個結局是只為著這個故事而生的,不為別的,好像天只為了地而晝來夜去,明明滅滅。我想這也是瑪麗所期望的,她願意她是他劃開的傷口,艷麗地疼起來。我沒有對懷特說起這個結局,我想他是知道的。在瑪麗給他講故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或許在他將這個故事講給我聽的時候,曾經想過把它敘述完整,給故事的命運,給愛,舉行一個可以讓他們都安魂的葬禮。他一定是這么想過的。然而他沒有這么做,他是在覓尋另外的結局。他覺得那是不容情的。他不信
相關作品
作者:張暮雨
她記得一千年以前他不是這個樣子。那個通身雪白的男子。那時候他的頭髮還是烏木色的,身體滾燙,身後也沒有背那把胡桃木長劍。他還不是神仙。她也沒有被他叫做妖孽。
作者:張暮雨
從她出生直至現在,直至她的這個叫她哭笑不得的十七歲,她的內心一直只為她一人所知。想來她竟孤獨了那么久,並且她還活了下來。這讓她覺得,所謂的孤獨,實在是沒有什麼大不了。孤獨不會立刻致死。它摧滅生命需要時間,久長的時間。生命不似番茄,生命頑固著呢。。。。
作者:張暮雨
有那么一年,在胡枝子花開得最繁盛的季節,也是那么多年以來胡枝子花開得最好的一一次,漫遍山野,就好似散落了一地的鮮濃的胭脂,一片嫣紅,又好似女子的一襲華麗的曳地舞裙。有一個叫愛愛的女孩子來到了他的房子前
作者:張暮雨
一個人的時候,我是不存在的。是一個瀰漫的死。只有寫作鮮活。我除了我自己,再也不能和另外的人長久地在一起了,愛也不行。
參考資料
小說閱讀網 http://www.readnovel.com/author/%D5%C5%C4%BA%D3%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