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越女採蓮秋水畔》

《蝶戀花·越女採蓮秋水畔》為北宋文學家、史學家歐陽修所作,此詞以通俗的語言、鮮明的形象、明快的節奏,曲折深婉地表現了越女採蓮的動人情景。起首三句即點明人物身份和活動環境,仿佛令人看到一群少女在美麗的荷塘里,用靈巧的雙手採擷蓮花。下片場面漸漸變得緊張。天晚了,起風了,荷塘上湧起陣陣波濤。在結尾之前,詞情有一個跳躍,上面說姑娘在尋找夥伴,但到底找到了沒有,詞人未作具體交代。境界迷離惝恍,啟人遐想,曲終而味永,正是這首詞的妙處。

原文

蝶戀花
越女採蓮秋水畔。窄袖輕羅,暗露雙金釧。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絲爭亂。
鸂鶒灘頭風浪晚。露重煙輕,不見來時伴。隱隱歌聲歸棹遠。離愁引著江南岸。

注釋

鸂鶒(xī chì):是一種類似鴛鴦的水鳥,而色多紫,性喜水上偶游,故又稱紫鴛鴦

詞意

明淨的秋水畔,一位美麗的江南少女正在採蓮。輕盈的羅袖,玉腕上時隱時露的金釧,勾勒出她綽約的丰姿和婀娜的身影。她的嬌顏倒映在水上,與蓮花爭妍,她的縴手摘取了香藕,卻不防藕"絲"縷縷,撩起了她的綿綿情思……轉眼天晚,風起露降,沉浸於遐想的少女驀然回神,卻只見一派晚煙輕浮,不見了同來的夥伴。此時,遠處傳來了隱隱的棹歌聲,只聽得那歌聲愈去愈遠,餘音裊裊於江南岸邊,似是灑下了一路離愁。

詞牌

【蝶戀花】
原唐教坊曲名,商調曲。本採用於梁簡文帝樂府:“翻階蛺蝶戀花情”為名, 又名《黃金縷》、《鵲踏枝》、《鳳棲梧》、《卷珠簾》、《一籮金》。其用為詞牌始於宋。雙調,上下片同調,押仄聲韻。共六十字,前後片各四仄韻。

格律

(○平聲 ●仄聲 ⊙可平可仄 △平韻 ▲仄韻)
越女採蓮秋水畔。
●●●○○●▲
窄袖輕羅,暗露雙金釧。
●●○○,●●○○▲
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絲爭亂。
●●●○○●▲,○○●●○○▲
鸂鶒灘頭風浪晚。
○●○○○●▲
露重煙輕,不見來時伴。
●○○○,○●○○▲
隱隱歌聲歸棹遠。離愁引著江南岸。
●●○○○●▲,○○●●○○▲

作者

歐陽修
(1007-1072)北宋文學家、史學家。字永叔,號醉翁、六一居士,吉州吉水(今屬江西)人。天聖進士。官館閣校勘,因直言論事貶知夷陵。慶曆中任諫官,支持范仲淹,要求在政治上有所改良,被誣貶知滁州。官至翰林學士、樞密副使、參知政事。王安石推行新法時,對青苗法有所批評。諡文忠。主張文章應明道、致用,對宋初以來靡麗、險怪的文風表示不滿,並積極培養後進,是北宋古文運動的領袖。散文說理暢達,抒情委婉,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風與其散文近似,語言流暢自然。其詞婉麗,承襲南唐餘風。曾與宋祁合修《新唐書》,並獨撰《新五代史》。又喜收集金石文字,編為《集古錄》,對宋代金石學頗有影響。有《歐陽文忠集》。

賞析

她們的衣著頗與文獻記載相符——據馬端臨《文獻通考》卷一四六《樂考》云:宋時教坊有採蓮舞隊,舞女們均“衣紅羅生色綽子(套衫),系暈裙,戴雲鬟髻,乘彩船,執蓮花”。這裡詞人只是抓住舞女服飾的一部分,便把她們的綽約丰姿、婀娜舞態勾勒出來,筆法至為簡練。“暗露雙金釧”一句寫得更好,富有一種含蓄的美、朦朧的美。玉腕上的金釧時隱時露,閃閃爍爍,便有一種妙不可言的美感,若是完全顯露出來,即毫無意味了。以下兩句分別寫採蓮姑娘的動作和表情,在明白曉暢的語言中蘊藏著美好的形象和美好的感情,語淺意深,以俗為雅。以荷花比女子,在唐宋詞中屢見不鮮。李珣《臨江仙》云:“強整嬌姿臨寶鏡,小池一朵芙蓉。”陳師道《菩薩蠻》云:“玉腕枕香腮,荷花藕上開。”但它們都離開了荷塘的特定環境,沒有具體的形象作為陪襯,而且格調不高。這裡的“照影摘花花似面”,俗中見雅,形象逼真。它的精神實質是較高雅的,可以娛悅和陶冶人們的性情。就意義來講,這句話寫的是採蓮女子先是臨水照影,接著伸手採蓮,然後感到花如人面,不忍去摘。由於層次多,動作性也很強,故很容易揭示人物的內在感情。“芳心只共絲爭亂”一句,便是表現人物的內心矛盾。芳心,是形容姑娘們美好的心靈。“絲”字指採摘蓮花拗斷蓮梗時從斷口中拉出來的絲,即溫庭筠《達摩支曲》所云“拗蓮作寸絲難絕”的絲。隨事生髮,信手拈來,以此絲之亂擬彼心之亂,構想絕妙。
下片採蓮船在風浪中顛簸、掙扎,有的竟被風浪衝散,似乎只剩下一個採蓮姑娘。“鸂鶒灘頭風浪晚”七個字渲染出一種緊張氣氛。鸂鶒是一種類似鴛鴦的水鳥,而色多紫,性喜水上偶游,故又稱紫鴛鴦。接著詞筆轉而寫採蓮姑娘尋找失散的夥伴。“露重煙輕”,是具體地描繪暮色。此時天幕漸漸暗下來,暮色蒼茫,能見度極低,也許失散的夥伴相去不遠,但採蓮姑娘卻找不到她們。其焦急之情,倉皇之狀,令人可以想見。
根據“隱隱歌聲歸棹遠 ”一句來看,她們已快樂地回家,當然是找到了;而“離愁引著江南岸”,則似若有所失,又像是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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