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淡妝多態,更的的、頻回眄睞。
便認得琴心先許,欲綰合歡雙帶。
記畫堂、風月逢迎,輕顰淺笑嬌無奈。
向睡鴨爐邊,翔鴛屏里,羞把香羅暗解。
自過了燒燈後,都不見踏青挑菜。
幾回憑雙燕,丁寧深意,往來卻恨重簾礙。
約何時再,正春濃酒困,人閒晝永無聊賴。
厭厭唾起,猶有花梢日在。
譯文
她素妝顏容,卻更風情無限。那雙明如秋波般的眼神,又頻頻向我傳情。從她的琴聲中我聽出了一片情意,知道她對我心動,想要和我結上共結連理。記得那次來到畫堂,和風明月知我心意。她深情地微皺蛾眉,淺露笑靨,那嬌柔可人的情態,真讓人無法忘懷。我們雙雙來到睡鴨形的香爐旁,屏風上畫著雙宿雙飛的鴛鴦。在這情意綿綿的帷帳里,她嬌羞地偷偷解開羅裳。自從那次相聚之後,我再也沒見到她的倩影。元宵燈節,踏青的女子中,我苦苦尋覓,卻找不到她。我多少次要請雙燕傳信,囑咐它們送去我的一片相思。然而來來往往卻封鎖訊息,因有簾幕一層又一層,我的心潮無法平靜。不知何時再次相約歡會,重圓一場春夢。但如今是雖是酒暖春濃,我卻一個人孤單寂寞,只恨這春日太長。
賞析
“薄倖”作為詞調名,始見於賀鑄的這首詞,此後歷代詞評家都很重視這首詞,把它看作此詞調的正格;作為一個詞語,“薄倖”本有“薄情”、“負心”的意思,多用來指一些見異思遷、薄情寡義的負心男子。本詞抒寫男主人公對一位與自己曾經有過幽會歡愛情事之女子的深懷念渴盼之情。上片寫與女子一見鍾情並終偕鸞鳳的經過,在敘事中抒情。下片寫自從那次歡愛後再也無法見到佳人的苦悶與憂傷,在抒情中敘事。上片追敘前歡,由月成、心許、逢迎、到鸞屏幽會,筆勢也一氣而下,憂傷失望之情也達到高潮。這首詞雖名為“薄倖”,內容卻是敘述一個熱情痴誠的青年男子和一位女子相識,相愛以及離別後不得見面的刻骨銘心的相思,讀來既熱烈奔放,又纏綿悱惻。詞的上片寫他同那位女子相識、相愛和熱戀的經過。男女仍是一見鍾情式的格局。上片寫熱戀則濃麗下直接,用“逢迎”“淺笑”“嬌無奈”,以及“向睡鴨爐邊,翔鴛屏里”等語詞,都生動細緻地勾勒出了熱戀中青年男女的行為、動作和神態。詞的下片寫離別後青年男子的相思之苦。約何時再,正春濃酒困,人閒晝永無聊賴。“約何時再”,欲約佳期何時再逢呵!純然是虛呼空望。“春濃酒困”、“人閒晝永”春日良辰美景無心賞,借酒澆愁,睏乏閒散,晝無聊,寫出詞人失戀的怨傷與無奈。結尾寫他相思之情的焦灼、怨憤和無奈。以景收束,欲收含蓄之致,然難掩全篇的熱烈、坦白。
作者簡介
賀鑄 (1052-1125) 字方回,自號慶湖遺老,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居衛州(今河南汲縣)。長身聳目,面色鐵青,人稱賀鬼頭。孝惠皇后族孫,授右班殿直,元佑中曾任泗州、太平州通判。晚年退居蘇州,杜門校書。不附權貴,喜論天下事。能詩文,尤長於詞。其詞內容、風格較為豐富多樣,兼有豪放、婉約二派之長,長於錘鍊語言並善融化前人成句。用韻特嚴,富有節奏感和音樂美。部分描繪春花秋月之作,意境高曠,語言濃麗哀婉,近秦觀、晏幾道。其愛國憂時之作,悲壯激昂,又近蘇軾。南宋愛國詞人辛棄疾等對其詞均有續作,足見其影響。代表作為《青玉案·橫塘路》、《鷓鴣天·半死桐》、《芳心苦》、《生查子·陌上郎》、 《浣溪沙》([一]、[二]、[三])、《搗練子·杵聲齊》、《思越人》、《小梅花·行路難》、 《搗練子·望書歸》 、《採桑子》等,其中以《青玉案·橫塘路》、《鷓鴣天·半死桐》、《芳心苦》三首為最著名。《鷓鴣天·半死桐》悼念詞人相濡以沫的妻子,字字悲切,如泣如訴,“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這一句更是飽含深情,哀婉淒絕。《芳心苦》寫“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盡芳心苦”的荷花,視角新奇卻又不失於理,且托物言志,可謂手法高妙。
參考網頁
http://www.shiandci.net/hz.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