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原文
《安公子》袁去華
弱柳千絲縷,嫩黃勻遍鴉啼處。
寒入羅衣春尚淺,過一番風雨。
問燕子來時,綠水橋邊路,
曾畫樓、見個人人否?
料靜掩雲窗,塵滿哀弦危柱。
庚信愁如許,為誰都著眉端聚。
獨立東風彈淚眼,寄煙波東去。
念永晝春閒,人倦如何度?
閒傍枕、百囀(zhuàn)黃鸝語。
喚覺來厭厭,殘照依然花塢。
詩詞注釋
1.鴉啼處:此指柳樹叢中。
2.人人:猶言人兒,情人的暱稱。
3.永晝春閒:春日閒寂無聊,覺得天長難以打發。
4.花塢:花圊。
詩詞評析
此詞寫離恨相思之情,客居而至春日,倦遊思歸之心自然而生。本詞為初春懷人之作上片由景到人,問燕之語出人意表,想像女方為思戀而愁苦。下片由人到景,訴說自己的深切相思。構想奇妙而入情,上片先描繪初春景色,接下由景生情,向春燕詢問伊人訊息,“問燕”與“寄淚”的舉動為全詞增加許多色彩。下片直抒胸臆,將內心的情思層層傳出,情真意切,刻骨銘心。構思別致,章法新穎。“為誰”句故作設問,含有對意中人的埋怨情調,情致尤深。臨風彈淚寄煙波之舉動暗應上片的“綠水橋邊”,筆觸細緻縝密。後幾句寫閒愁而睡,黃鸝聲又喚醒。因睡得淺,因思人過度而神經衰弱矣。待醒來,卻見斜陽照在花塢上,景致何其美也,而伊人不在,豈不令人更加感傷。此乃以美景襯哀情也。全詞意脈清晰,結構甚巧。構想奇妙而入情,“問燕”與“寄淚”的舉動為全詞增加許多色彩。本詞之妙,主要在章法。景起景收,章法渾然。
詞牌格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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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註:○平聲●仄聲⊙可平可仄△平韻▲仄韻)
詩詞賞析
懷人之作,在古詩詞中是多得數也數不清,要做到不和別人雷同實在不容易。袁去華這首《安公子》就以其構思別致、章法新穎而獨有特色。這首詞從寫初春景色入手:那嫩黃色的新柳帶來萬物蘇生的訊息,同時也使詞人胸中思家的種子急劇萌芽,生長。看見新柳,自然地想到當日離別時愛人折柳贈別的情景。
柳者,留也。作者不但沒有被留在家裡,如今反而在外地羈留,這怎不教人睹物傷懷呢?再說春淺衣寒,又加上風雨,有誰又不想像中的溫暖呢?所以前四句貌似寫景,其實已籠得全篇之意。
這首詞雖用景語開頭,但景中含有濃烈的感情,這自然除了被人譏笑“意淺筆弱”的可能。“燕子來時”是由春天的到來而自然引出來的;而燕子來自南方,又自然把作者的思緒牽向“了在南方的家鄉”並產生人歸落“燕”後的感情。
不過,作者沒有正面說出這些意思,而只是問燕子在來時的路上是否看見了他的愛人。這一問安排得輕靈新巧,極有韻味,也極情深。況且問語中又構想愛人是在“綠水橋邊路”旁的“畫樓”上這不是又在暗示對方也在思念自己嗎?“料靜掩雲窗,塵滿哀弦危柱”則直寫對方情緒。作者的本意是要寫自己懷人,但這裡卻構思出一個人來懷自己的場面,這是很有意思的。
下片放下對方,又開始從自己方面敘說。“獨立東風彈淚眼”就是構想出來的遣愁法之一。只是這一句寫拋淚者形象,單獨看來並沒有多少特別的好處,但由於作者是在水邊,而他的意中人也在“綠水橋邊路”,所以他頓生寄淚的念頭。這一想法新鮮、大膽,構想的意境又十分美麗、渾厚。假如真能寄得眼淚回去,那將比任何書信都能證明他誠摯的思念。
而且因為有了這一句,“獨立東風彈淚眼”才脫俗超塵,放射出奇特的色彩。可是語雖新奇,寄淚終究是辦不到的。痴想過後,眼前仍舊是“永晝”,是“春”,是“閒”,排愁無計的主人無奈何又向自己發出“人倦如何度”的問題,這連續的發問可以使我們聯想到詞人舉措茫然的神態和無處寄託的心情,愁思之深也由此更加突出了。
同樣,“人倦如何度”的滿意答案是沒有的,“閒傍枕”就正好說明了並無度時良法,於是作者百無聊賴只好去聽“黃鸝語”。黃鸝鳴聲悅耳,是否它真能稍解苦悶呢?“喚覺來厭厭”,作者在黃鸝聲中恍惚入睡,又被同樣的聲音喚醒,醒來後精神“厭厭”地,一點不振,因此我們知道黃鸝語不但沒有使作者消憂,反而空添一段惆悵。
“殘照依然花塢”,仍用景語結尾。同開頭呼應。這首詞的想像和構思能不落俗套,結構又十委婉曲折。此外,這首詞另一特點是下字準確、生動。比如:“嫩黃勻遍鴉啼處”一句不僅聲色俱全,而且用“勻”字寫顏色,一方面使人覺得處處都有春色,另一方面又仿佛是從一處勻向別處,因而色彩都並不算濃。這種著色法既符合初春的情調,也使色彩空靈透明。
再如:寫對方用“靜掩雲窗”,“掩”而且“靜”則表達作者懷人已久已深的情懷。又,“塵滿哀弦危柱”說塵已覆琴,當然是很久已經沒有去整理了;但對久不發聲的弦、柱仍然用“哀”“危”修飾,那么女主人內心的痛楚就是可想而知的。再如:“為誰都著眉端聚”用“都”“著”“聚”寫愁,既顯示了很深的愁思,又形象鮮明,似乎讀者對此愁可見,可觸。還有:“獨立東風彈淚眼”中的“彈”字能使拋淚有聲,並且正因為有了它,“寄煙波東去”才有了根據。
作者簡介
袁去華字宣卿,豫章奉新(今屬江西)人。紹興十五年(1145)進士任石首知縣。乾道三年(1167)於長沙定王台賦《水調歌頭》 ,見稱於張孝祥,孝祥 為書之。 《菩薩蠻·送劉帥》詞,亦為乾道三年潭州之作,劉帥即劉珙。乾道六年,楊萬里赴國子博士,作《水調歌頭》送行。其《柳梢青·釣台》詞自註:“紹興甲子(1144)赴試南宮登此,今三十三年矣。” 則作此詞時已為淳熙三年( 1176)。有《適齋類稿》 八卷、 《宣卿詞》一卷。
創作背景
作者的本意是要寫自己懷人,但這裡卻構思出一個人來懷自己的場面,這是很有意思的。劉永濟以為這種方法是來自《詩經》,他說:“《陟岵》之詩不寫我懷父母及兄之情,而反寫父母及兄思我之情,而我之離思之深,自在言外。後世詞人,神明用之,其變乃多。……先寫行者念居者,復想居者思行者,兩地之情,一時俱極:皆此法也。”(《詞論》)
下片放下對方,又開始從自己方面敘說。庾信作有《愁賦》,全文今已不見傳,尚留有“誰知一寸心,乃有萬斛愁”等句。詞中說象庾信那么多的愁為什麼都聚在我的眉端?這是自己向自己發問,問得頗有感慨。庾信的愁,作者是從文章里看到的,這裡構想聚在了自己眉端,這種想像也十分新鮮。那么多愁都在眉端,如何受得了?因而總得排遣,“獨立東風彈淚眼”就是構想出來的遣愁法之一。只是這一句寫拋淚者形象,單獨看來並沒有多少特別的好處,但由於作者是在水邊,而他的意中人也在“綠水橋邊路”,所以他頓生寄淚的念頭。這一想法新鮮、大膽,構想的意境又十分美麗、渾厚。假如真能寄得眼淚回去,那將比任何書信都能證明他誠摯的思念。而且因為有了這一句,“獨立東風彈淚眼”才脫俗超塵,放射出奇特的色彩。可是語雖新奇,寄淚終究是辦不到的。痴想過後,眼前仍舊是“永晝”,是“春”,是“閒”,排愁無計的主人無奈何又向自己發出“人倦如何度”的問題,這連續的發問可以使我們聯想到詞人舉措茫然的神態和無處寄託的心情,愁思之深也由此更加突出了。同樣,“人倦如何度”的滿意答案是沒有的,“閒傍枕”就正好說明了並無度時良法,於是作者百無聊賴只好去聽“黃鸝語”。黃鸝鳴聲悅耳,是否它真能稍解苦悶呢?“喚覺來厭厭”,作者在黃鸝聲中恍惚入睡,又被同樣的聲音喚醒,醒來後精神“厭厭”地,一點不振,因此我們知道黃鸝語不但沒有使作者消憂,反而空添一段惆悵。“殘照依然花塢”,仍用景語結尾。同開頭呼應。“念永晝”以下數句,似從賀鑄《薄倖》詞翻出。賀詞去:“正春濃酒暖,人閒晝永無聊賴。厭厭睡起,猶有花梢日在。”總言愁悶無聊、日長難度之意。而此意,晏殊《踏莎行》“一場愁夢酒醒時,斜陽卻照深深院”已先說破。像午睡醒時、斜陽猶照之事,人人所曾經歷,但構成意境,寫入詞章,則非有心人不能。正如王國維所云“常人能感之而唯詩人能寫之,故其入於人者至深”(《清真先生遺事·尚論》),因之能作此等語者也就不止一二人。說是承襲也好,說是暗合也好,寫來能大略有所變化增益便都可以留傳下來。總的說來這首詞的想像和構思能不落俗套,結構又十委婉曲折。《古今詞論》曾說:“填詞,長調不下於詩之歌行長篇。歌行猶可使氣,長調使氣,便非本色。高手當以情致見佳。蓋歌行如駿馬驀坡,可以一往稱快;長調如嬌女步春,旁去扶持,獨行芳徑,徙倚而前,一步一態,一態一變,雖有強力健足,無所用之。”袁去華的《安公之》完全達到了這一點。
注釋譯文
此外,這首詞另一特點是下字準確、生動。比如:“嫩黃勻遍鴉啼處”一句不僅聲色俱全,而且用“勻”字寫顏色,一方面使人覺得處處都有春色,另一方面又仿佛是從一處勻向別處,因而色彩都並不算濃。這種著色法既符合初春的情調,也使色彩空靈透明。再如:寫對方用“靜掩雲窗”,“掩”而且“靜”則表達作者懷人已久已深的情懷。又,“塵滿哀弦危柱”說塵已覆琴,當然是很久已經沒有去整理了;但對久不發聲的弦、柱仍然用“哀”“危”修飾,那么女主人內心的痛楚就是可想而知的。再如:“為誰都著眉端聚”用“都”“著”“聚”寫愁,既顯示了很深的愁思,又形象鮮明,似乎讀者對此愁可見,可觸。還有:“獨立東風彈淚眼”中的“彈”字能使拋淚有聲,並且正因為有了它,“寄煙波東去”才有了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