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一個是霸氣淋漓的皇子,一個是二十年前的棄嬰。
回望多年前那場天涯初雪、那場衝冠一怒的相逢,竟似是上天一語成讖地讓兩人掌心的紋路糾纏、糾纏……
百年霸業,在他眼中如洪流洶湧傾頹,他滿眼的織緞錦繡亦紛紛坼裂,他站在天地的盡頭,放下一切權貴、驕傲與冷漠,擁著僅有的溫暖一點點殺出整個天下。只因為——
他不要她為他死!
她不要他為她死!
第一捲風生水起(1)狹路
經冬復歷春,極北的寒風依然凜冽,山間花樹卻開始復甦,說不上蓊鬱,只是有陣陣暗香浮動,猶如空中流霜,模糊又迷離。遠處瀑流山澗,靜水流深,潭照人影,清艷不可方物。
霎時間,一陣疾速的馬蹄聲踏破了山間的寧靜,鳥雀驚飛,群鹿颯踏,眾星拱月中,一位鮮衣駑馬的少年挽弓射雁,忽而將箭頭一轉,直對著地面,旁人定睛看去,卻是一群手無寸鐵的老弱,蹣跚而行,似在做臨死前的掙扎——確實是臨死前的掙扎。
眾人見少年已經將弓頭對準,紛紛取出弓弩,不敢忤逆少年的興致。
是打草谷。
這少年正是北方鄞國之主唯一的兒子端木射,端木世家發家於當年的七國之亂,亂世出梟雄,不到幾十年便已滅了其餘幾國,取代原來北國之主。端木射文武全才,深受父母寵溺,北國俯瞰眾生,惟我獨尊,久而久之端木射性格驕傲,飛揚跋扈,時常帶了侍衛來林中獵物,偶爾看見臨國子民,便痛下殺手,毫不留情。
端木射直射出了一箭,卻是既準又狠,一支箭直穿了兩人的心臟,將兩人死死釘在一起。眾人箭羽也紛紛射出,一排奔跑的人都漸漸倒下,立刻就有人下馬查看,逡巡人群當中,若還有沒死完全的,就讓眾人再補上那么一箭。眾人歡呼頌揚聲中卻赫然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尖叫,引得端木射眉頭一蹙。
是個美人呢!一乾屬下回首,都是心中一盪,卻不敢說什麼。
“人命是該讓你這么草菅的么?”緋紅色衣衫的少女在樹後閃身而出,滿面的怒氣,看似比少年還不快,回眸一怒卻是百媚平生,“這些都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老人,你沒有父母么,要是我也這么射你父母一箭,你會怎么樣?”
“姑娘沒有聽說過打草谷么?”這姑娘說話也忒不客氣了,還真是有生以來頭一次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在他眼中,三界神佛,不過如此,有敢阻他者無一倖免,更何況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什麼打草谷?你明明是在殺人,不要顧左右而言它!”
“打草谷就是獵殺人,這些人的性命,在我眼中,本來就與草芥無異。只要不是我國子民,殺個幾個,有什麼關係。”端木射冷笑,一臉桀驁。
“他們同樣是人,憑什麼你就自命不凡比他們高尚?你這樣的人,才真是低等生物!”女子幾乎越說越憤怒,不單是少年的作為,還有他傲慢的態度。
“你是什麼人?”少年毫不經心。
“我是什麼人與你並無關係,還是請你放過這些人。”女子白皙的面龐有了緋紅的雲霞,不知是生氣還是緊張,聽少年的口吻,大約是極有身份的人,不過他要是自以為是,那真是噁心死了。
“既然姑娘與我無關,又何必多管閒事?”端木射怒極反笑。
“這……”少女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咬著嘴唇,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一面想著如何回答。
端木射打馬揚鞭,揚長而去。少女猶自不甘心地跟在後面。但這樣一個女子的腳力,又怎么比得上日行千里的良駒?
“皇兄,那姑娘還跟著我們呢!”端木射身邊的女孩回望了一眼,見那個女子滿臉是汗,卻鍥而不捨,不由得動容。
“由她去吧,跟累了自然就不會再跟來了。”端木射隨口道。
“喔。”身邊的女孩悻悻地答了一聲,這此可是央求了好久哥哥才帶她出來,要是惹他不高興了,說不準就沒下次了,自然也不能學那些人喜歡“死諫”。
烽火連天路,淺草沒馬蹄。一行人縱橫無阻,甚是跋扈。端木射挽弓射獵,百步穿楊例不虛發,但只要射人那該死的女子就鬼魅般竄出,阻住了箭勢。
“該死!”端木射終於火了。雙眉一軒,輕叱一聲,那一箭快若流星,勢如閃電,指尖在弓弦上就這么猛力一拉,一支箭羽直插入少女的右肩,將她釘在身後樹上,一潭深紅的鮮血瞬間將緋紅的衣衫染了大片,如一大朵盛開的罌粟。少女嘶牙冽嘴,眼睛還死死盯著射她的少年,似乎不服氣他的箭,也沒想到他毫無徵兆地射來。不到片刻工夫,已經暈了過去。
“並不會武功嘛!”端木射冷笑,剛才準備欣賞一下女子的眼神,沒想到這么快就暈過去了,實在沒什麼意思。沒有個三四把刷子怎么敢擋他的箭?恩……勇氣可嘉!
“皇兄!”身邊女孩怯生生地道,顯然是沒怎么見過這種場面。
“這下就不會跟來了吧?”端木射壓根不明白什麼是憐香惜玉。一路人馬,沒有人敢出聲說一句話的,若是沈雨那傢伙在身邊,一定會不分什麼主僕,想和自己對打然後去發揚他的護花精神吧,端木射想大笑。
“她不會死了吧?”
“我又沒有射中她心臟,要死也得等失血過多,一時半會死不了。”
“少主,屬下去看看。”端木射身邊一名侍衛不等他應允,下馬飛身而去。
箭一拔出,一道血箭射了出來,少女因疼痛尖叫了一聲,旋即又暈了過去。一行人均在馬上冷然,只有端木射身邊的女孩也跳將下來,跟了過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做點什麼。
郊外不便處理傷口,草草包紮下了事。端木射已經顯現出極為不耐的神色。
“皇兄,我們帶她回去吧?”女孩央求道。
“你知道她是什麼來歷么?你以為是收養個小動物隨便就帶回去了?”端木射斥責道。
“可是明明是皇兄你把人家射傷了……”
“我射傷射死的人無數,若是不管什麼人都要帶回去,那皇宮都成收容所了!”端木射不依,一幅理直氣壯的神色。
“不管不管,就要就要,整天憋在皇宮裡也不好玩,我就要。”女孩最厲害的莫過與撒嬌了,特別是在心疼自己的人面前,此招百試不爽。
“你自己要吧,我們走。”端木射絲毫不為妹妹的撒嬌所打動,順手牽動身下駿馬,不再理會。
“好!”女孩也憋了一口氣,就衝著少年的態度,這姑娘她不帶也要帶了!女孩讓屬下幫著把那女子扶上了馬,跟在人馬後面逶迤而行,不時向張望著希望哥哥回頭看一眼,端木射卻只行路,不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