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雷轟薦福碑》

《半夜雷轟薦福碑》

《夜半雷轟薦福碑》,簡稱《薦福碑》。《說集》本、孟本、天一閣本《錄鬼簿》及《太和正音譜》均有著錄。劇寫窮秀才張鎬屢次向人求助而難脫困境。薦福寺長老想拓幾張碑文出售,資助他赴考,碑又遭雷神擊碎。如此幾經顛沛流離,最後得范仲淹的幫助,才得進京中了狀元。劇本相當深刻地反映了元代知識分子的貧困生活和追求功名利祿的悲慘遭遇,同時也宣揚了宿命論思想。第三折雷轟石碑一段曲辭,力透紙背,尤為曲家所稱賞。這個故事在宋人的《冷齋夜話》和《續墨客揮犀》中均有敘述。

簡介

馬致遠馬致遠

《薦福碑》雜劇寫北宋仁宗朝前後事,劇中主人公張鎬以文人不偶,流落他鄉,不得已借范仲淹薦書以求聞達,不料時運背晦,將成而復敗,至屈棲佛剎,拓唐歐陽詢薦福寺碑文。然其人實出自唐代同名之真實人物,而北宋蘇軾復推波助瀾,終醞釀形成此藝術形象。

著者

元·馬致遠

朝代


提要

半夜雷轟薦福碑半夜雷轟薦福碑

《夜半雷轟薦福碑》,簡稱《薦福碑》。《說集》本、孟本、天一閣本《錄鬼簿》及《太和正音譜》均有著錄。劇寫窮秀才張鎬屢次向人求助而難脫困境。薦福寺長老想拓幾張碑文出售,資助他赴考,碑又遭雷神擊碎。如此幾經顛沛流離,最後得范仲淹的幫助,才得進京中了狀元。劇本相當深刻地反映了元代知識分子的貧困生活和追求功名利祿的悲慘遭遇,同時也宣揚了宿命論思想。第三折雷轟石碑一段曲辭,力透紙背,尤為曲家所稱賞。這個故事在宋人的《冷齋夜話》和《續墨客揮犀》中均有敘述。當時又有“有客打碑來薦福,無人騎鶴上揚州”、“時來風送滕王閣,運去雷轟薦福碑”的諺語。馬致遠當據此寫出了《薦福碑》雜劇。從明人沈璟的《雙魚記》傳奇,也可以看到《薦福碑》的影子。今存《脈望館古名家雜劇》本、《元曲選》本、《元明雜劇》本、《酹江集》本,其中以《元曲選》本最為流行。現據《元曲選》本整理。

作者

馬致遠

來源

其人其事於唐、宋正史、詩文別集、筆記等文獻皆有徵,雜劇顯為雜采眾說,羼合湊成。現就前人研究已得、未得,涉及劇情主人公張鎬、薦福碑與分夜鍾無常鍾三事分予考索,俾明晰此劇本事之來源。
一、關於《薦福碑》雜劇之主人公張鎬。
按《舊唐書》、《新唐書》皆載一人名張鎬者,為玄宗時人。《舊唐書》卷一一一本傳謂:“張鎬,博州人也。風儀魁岸,廓落有大志。涉獵經史,好談王霸大略。少時師事吳兢,兢甚重之。後游京師,端居一室,不交世務。性嗜酒,好琴,常置座右。公卿或有邀之者,鎬策杖逕往,求醉而已。”肅宗時拜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南陽郡公,“有文武才”,“為人簡澹,不事中要。”《新唐書》卷一三九本傳略同。此人與馬致遠《薦福碑》雜劇主人公張鎬之時代、身世不同。但比較二人,皆抱經天緯地之才,初皆僻居陋巷而不達,又皆嗜酒,終皆憑藉貴人之提攜升至顯宦,其窮通利達實有相似之處。
北宋時,蘇軾詩文多涉此典,成為此本事流傳之中心人物。東坡有侍女朝雲,為其晚年鍾情之人。東坡嘗為作《王氏生日致語口號》七言律。中華書局本《蘇軾詩集》卷四六詩前小序有云:
憐謝端之早孤,潛炊相助;嘆張鎬之沒興,遇酒輒歡。
二語顯然以前者比附朝雲,後者比附己身。東坡雖為名宦,且享盡文名,但身陷黨爭,一生仕途不利,兩遭貶斥,初謫黃州,再謫惠州、儋耳,終於海南召還之頃,病死道途。其間,賴有朝雲忠心不貳,一路護持,竟不幸於惠州誤食蛇羹致病,數月而亡,事參宋朱彧《萍州可談》卷二。《蘇軾詩集》卷三八有《朝雲詩並引》記王氏賢惠。《詩引》云:“世謂樂天有鬻駱馬放楊枝詞,嘉其主老病,不忍去也。然夢得有詩云:‘春盡絮飛留不住,隨風好去落誰家?’樂天亦云:‘病與樂天相伴住,春隨樊子一時歸。’則是樊素竟去也。予家有數妾,四五年相繼辭去;獨朝雲者隨予南遷。因讀樂天集,戲作此詩。朝雲姓王氏,錢唐人。嘗有子曰幹兒,未期而夭雲。”朝雲雖非與張鎬本事直接有關,但東坡自比張鎬,與朝雲對待,清晰反映出東坡“沒興”之意態(按:沒興,倒霉、走背字、不開心義。又,東坡一生嗜酒,考諸其詩、文集,多有涉及酒者)。故比對兩《唐書》之張鎬本傳與《王氏生日致語口號》詩序,東坡用以自比之古人及嗜酒之雙重事象,此張鎬顯即唐人張鎬。
又,中華書局本《蘇軾文集》卷五七收《答賈耘老四首》,重複提及張鎬其人,以及“沒興”、“酒”等意象。其第三書云:
久放江湖,不見偉人;前在金山,滕元發乘小舟破巨浪來相見,出船巍然,使人神聳。好個沒興底張鎬相公!……別後酒狂,甚長進也。老杜云:“張公一江海客,身長九尺鬚眉蒼。”謂張鎬也。蕭嵩薦之云:“用之則為帝王師;不用則窮谷一病叟耳。”
按:杜詩句出《洗兵行》(按:一作《洗兵馬》)。中華書局本清仇兆鰲《杜詩詳註》卷六原詩注引《舊唐書》本傳云:“張鎬風儀魁岸,廓落有大志,好談王伯大略,自褐衣拜左拾遺。玄宗幸蜀,徒步扈從。玄宗遣赴行在,至鳳翔,奏議多有弘益,拜諫議大夫,尋代房琯為相。”此東坡詩引與書信中之張鎬即唐玄宗時張鎬又一確定無疑之證據。蕭嵩,一云為蕭昕,與鎬友善,上表薦鎬也。嵩、昕,新、舊《唐書》皆有傳。然新、舊《唐書》嵩傳無薦鎬事。而《舊唐書》卷一四六昕傳載:
昕嘗與布衣張鎬友善,館而禮之,表薦之曰:“如鎬者,用之則為王者師;不用則幽谷一叟爾。”玄宗擢鎬拾遺,不數年,出入將相
《新唐書》卷一五九昕傳亦載:
昕始薦張鎬、來瑱……其後鎬興布衣,不數年位將相……
可見蘇記有誤,薦張鎬者當為蕭昕。又昕傳與鎬本傳所記之薦者不同,一為楊妃之兄國忠;一為蕭昕。但無論如何,張鎬形象在北宋時即具有書生窮居里巷,一朝致身飛騰之象徵意義。
東坡似對張鎬有特別之興趣,其於《東坡志林》中兩處提及上引杜詩,一處提及上引《答賈耘老書》;於《仇池筆記》亦有一處提及杜詩,足見東坡專喜此典,非泛泛言及而已。
又東坡書稱及滕元發。案元發,東坡友人,《宋史》卷三三二有傳。傳謂:“元發在神宗前論事,如家人父子,言去文飾,洞見肝鬲。神宗知其誠藎,事無巨細,人無親疏,輒皆問之。元發隨事解答,不稍嫌隱。王安石方立新法,天下訩訩。恐元發有言,神宗信之也,因事以翰林侍讀學士出知鄆州,徙定州……歷青州,應天府,齊、鄧二州。會婦黨李逢為逆,或因以擠之,黜為池州,未行,改安州。流落且十歲,猶以前過貶居筠州。或以為復有後命,元發笑談自若,曰:‘天知吾直,上知吾忠,吾何憂哉?’遂上章自訟,有曰:‘樂羊無功,謗書滿篋;即墨何罪,毀言日聞。’神宗覽之惻然,即以為湖州。”再案今人孔凡禮《蘇軾年譜》卷三“元豐七年”(1084)項下七月事,先列“往來京口,與滕元發(達道)會金山”;後列“為元發草湖州謝表。元發赴湖州任”。如此,則東坡作《答賈耘老》書信之時,元發正當貶客逐臣“沒興”之際。故可斷定,“張鎬”典故在宋代當寄寓流落不偶之意。
又東坡是時正自首貶黃州,得量移汝州,內還途中。《蘇軾文集》卷二四《代滕達道湖州謝上表》內有語:
臣聞忠臣可使死封疆,而不能受無根之謗議。志士本不求富貴,而不能安有道之貧賤。況臣早蒙希世之恩,常有捐軀之意。豈容曖昧,略不辨明?然疑似之難知,實古今之通患。漢文帝,賢君也,而不能信賈生之屈;尹吉甫,慈父也,而不能雪伯奇之冤。此小人譖夫所以得志而欺天,忠臣孝子所以抱恨而入地。況臣結累朝之深怨,無半面之先容。
極代達道鳴屈,不平之氣溢於言表;而《文集》卷二三自擬之《謝量移汝州表》則絕不自稱冤,惟謝罪而已。內云:
伏念臣向者名過其實,食浮於人。兄弟並竊於賢科,衣冠或以為盛事。鏇從冊府,出領郡符。既無片善,可紀於絲毫;而以重罪,當膏於斧鉞。雖蒙恩貸,有愧平生。隻影自憐,命寄江湖之上;驚魂未定,夢遊縲紲之中。憔悴非人,章狂失志。妻孥之所竊笑,親友至於絕交。疾病連年,人皆相傳為已死;饑寒並日,臣亦自厭其餘生。豈謂草芥之微賤,尚煩朝廷之紀錄。開其恫悔,許以甄收
兩相對照,東坡之深意於是乎見。然以達道聖眷優渥,於彼便於言,故借題發揮;己身毫無奧援,於此不便於言,故甘作啞羊。此是題外話。
二、關於薦福寺碑。
此為《薦福碑》雜劇歷來眾所周知之惟一材料。中華書局本宋彭乘《續墨客揮犀》卷四“韓、范二公客”條:
範文正(案:即范仲淹)鎮鄱陽,有書生獻詩甚工,文正延禮之。書生自言:“平生未嘗飽,天下之寒餓,無在某右者。”時盛行歐陽率更(案:即唐歐陽詢,以嘗官率更令得號)字,薦福寺碑墨本直千錢。文正為具紙墨,打千本,使售於京師。紙墨已具,一夕,雷擊碎其碑。故時人為之語曰:“有客打碑來薦福,無人騎鶴上揚州。”東坡作《窮措大》詩曰:“一夕雷轟薦福碑”。
宋釋惠洪《冷齋夜話》卷二與宋曾慥《類說》卷四八所記大略同。然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宋王明清《玉照新志》卷五辨云:
雷轟薦福碑事見楚僧惠洪《冷齋夜話》。去歲,婁彥發機自饒州通判歸,詢之。云:“薦福寺雖號番陽巨剎,元無此碑。乃惠洪偽為是說。”然東坡已有詩曰:“有客打碑來薦福”之句。案惠洪初名德洪,政和元年,張天覺罷相,坐關節,竄海外,又數年回,僧始易名惠洪,字覺范。考此書距坡下世已逾一紀。洪與坡蓋未嘗先接。恐是已有妄及之者,則非洪之鑿空矣。洪本筠州高安人,嘗為縣小吏。黃山谷喜其聰慧,教令讀書,為浮屠氏,其後海內推為名僧。韓駒作《寂音尊者塔銘》,即其人也。
則王明清引知情者婁機語,以為其一,此事出於釋惠洪之偽作;其二,“有客打碑來薦福”云云語出東坡;其三,本事非出釋惠洪之首創,其前已有“妄及之者”。但無論本事真偽,無論“首創者”為誰,歐書、范仲淹與薦福寺碑三重事象至少於東坡去世一紀有餘之後,已匯為完整之故事。尤其文中雲東坡有《窮措大》詩,雖今按東坡詩集,既無此題,亦無此句,但本事以東坡一人而兼及張鎬、薦福碑二事,極應予以注意。又東坡逝於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冷齋夜話》成書距東坡去世已一紀有餘,而該書寫成之前已有半夜雷轟薦福碑故事流傳於世,則此本事之產生當在12世紀中葉,即1150年左右。
三、關於分夜鍾。
彭乘《續墨客揮犀》卷一有“分夜鍾”條,記宋時人死以鍾報喪之習俗云:
或以謂人之始死者,則必鳴鐘,多至數百十下,不復有晝夜之拘,俗號“無常鍾”。
馬致遠《半夜雷轟薦福碑》雜劇第二折,有演張鎬執范仲淹所予第二封薦書遠投黃州團練副使劉仕林,不料才近州城,遽聞仕林喪鐘之情節。宋、元之際,南方遭罹兵燹,焚盪之餘,“無常鍾”之習俗制度能否留存不可知。故馬致遠撰寫此劇,以本自傳聞之可能性為多,此“無常鍾”當即得自傳聞、復被寫入劇情者之一。又東坡初次貶謫,即自祠部員外郎、直史館,降授黃州團練副使職。將此點聯繫上文引其嘗以張鎬自比、比人,又嘗作詩詠薦福碑事,東坡與《薦福碑》雜劇本事之關係愈加明顯。
檢點元劇現存作品,元人寫劇,鍾情古人逸聞趣事,於唐、宋兩代名人之野史傳言尤所偏好。以上數重事象皆與東坡有關。東坡金、元之間享大名於北方,作家文人承襲文風民俗,將此類正史、詩文、筆記小說及傳聞中唐宋間人、事之意象加以疊合、改編,創製新戲,此種可能性極大。

相關詞條

相關搜尋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