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觀》

《冷眼觀》的作者是八寶王郎,即王浚卿,本書以第一人稱筆法,描寫庚子事變前後十多年間,社會混亂官場腐敗的情況。

簡介

版本:光緒三十三至三十四(1907~1908)年小說林社印行本。三十回。
作者:題“八寶王郎著”。八寶王郎即王浚卿。
內容:以第一人稱筆法,描寫庚子事變前後十多年間,社會混亂官場腐敗的情況。

內容

看官,現今我們中國四萬萬同胞欲內免專制、外杜瓜分的一個絕大轉機、絕大遭際,不是那預備立憲一事么?但那立憲上加了這么預備兩個字的活動考語,我就深恐將來這瘟憲立不成,必定嫁禍到我們同胞程度不齊上,以為卸罪地步。唉!說也可憐,卻難怪政府這般構想,中國人卻也真沒得立憲國民的資格。語云:“物必自腐而後蟲生,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所以無論強弱榮辱,皆是自己做出來的,切莫要去錯怨別人。看官,你們如果不信我們中國社會腐敗沒有立憲國文明的氣象,我曾經得著一部社會小說,其中類皆近世實人實事,怪怪奇奇,莫可名狀,足能做一本立憲難成的保證書。我若不從頭至尾的細細說明,不獨看官們裝在一個大悶葫蘆裡頭疑團莫釋,連我也未免辜負那贈書的人一番苦心孤詣。

我記得那年從東洋畢業回國,一徑就往北京去赴部考驗。因路上風波勞頓,覺腦氣筋里異常睏倦,聽人說琉璃廠是個人文薈萃之區,我獨自一人逛到那裡去醒一醒渴睡。忽從一家書坊店門首經過,見有一部手抄的書稿,表面上標著《冷眼觀》,我拿過翻開一望,見那書中記載的人名事實,倒有一大半是我夾袋裡的東西,那著者竟是先得我心了。當下就問那書肆主人:“要幾何代價?”不意他不慌不忙說出幾句料想不到的話來。
看官,你們想他說甚么?原來他說:“我這部書,卻有兩等賣法。”我忙請問他哪兩等?他道:“若是頑固黨守舊派來買我的這部書稿,我非要英金三百鎊不可;倘有熱心公益中國前途新學界一般種子情願要,我就分文不取,雙手奉贈他也可以使得。”我見他吐屬慷慨,就對他唱了一個大喏,先致謝了他贈書的美意,然後向他說道:“我雖不是新前途,卻也異乎舊黨派。我大概看了看你那書上的宗旨目的,不過形容著幾個舊社會的怪人怪事,哪裡就值得許多的金鎊?”他聽我駁詰他,不由的把鼻子哼了一聲,說道:“不舊何新?不鐵何金?我這舊社會的怪事,正是那新前途的阻力,不可不叫大家知道知道,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你如果能擔任我這印行的義務,我尚有後三十年的怪世界,正在調查預備立憲時代的各界魑魅魍魎一般變相,候我成了稿,索性贈與你做個圓滿的功德!”我方欲再同他周鏇兩句,忽見空際墨雲四合。喔,不好了!將近要落下大雨來了。我就急忙袖好書稿,匆匆與書肆主人作別回寓,將那本《冷眼觀》取出來,從頭看去,及至看到那書上的人種種腐敗,我那立憲絕望的心又不覺油然而生,只得灑了幾點熱淚!再看那上面寫道:“唉!半生辛苦無人問,留得溫嶠一部書。”我姓王,名字叫王小雅。曾記得我那十七歲上,我父親子雅公在南京上元外翰任所,一病不起。看官,我父親本來不是老教,曾由鹹豐壬子科舉人,謄錄議敘知縣,就選了一個福建光澤縣的缺分。正欲打點赴任,不意我伯父文勤公適由粵藩擢升閩撫,這光澤縣正是他屬下,在別人也不過照例迴避罷了!但我伯父的為人,外寬內刻,他自經歷的宦途,也就危險得很。當他中了翰林,留京供職的時候,正值粵匪擾亂之際。又因禁這嘮什子鴉片煙,激成圓明園一炬之禍,鹹豐帝挾兩宮出狩。彼時京中對逃官禁令森嚴,凡私離職守的人,政府里都記了一個底冊,以為將來勒令休致地步。可巧我伯父的大名,亦在其內。當日幸遇晏侍郎端書奉旨回籍團練,他同姓晏的本有世誼,就隱在他的名下,改名凱泰(原名敦敏)。事後保了一個四品卿銜,加捐浙江補用道。

適當金陵尚未克復,朝旨命合肥李文忠在蘇滬一帶剿辦粵匪,同我伯父正是優貢同年。那時非比目下科舉絕命的時代,這“同年”兩個字,讀書人是最重的,一見面就委他辦淮軍營務處,又委他創辦蘇省牙厘總局。杭州一經肅清,我伯父即署了浙江督糧道,轉運漕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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