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石的傳說》屬短篇小說,由作者豬八戒嘴巴大耳朵長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豬八戒嘴巴大耳朵長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 《掉梨》 , 《屁股就像衝鋒鎗打出的靶子》 ,《稻草人》 等。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欣賞
h1>仙人石的傳說
這是一處狹長的山間平地,一年四季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周邊稍寬闊地帶,聚散著一個個小小的村落,三五家,十餘家自成一體。辛勤的人們靠一雙雙靈巧的手,聰明活絡的大腦編織著自已美好的生活。
一條小河沿著平地走勢,蜿蜒曲折向遠處伸展,消失在群山環抱的夾縫裡,就象一條不見首尾的巨蟒遊行在平地上。
小河寬處也足有二十餘米,河水幽深不見底,站在河邊看著有點心寒,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掉下去就沒了影兒。
過去這裡沒有橋,兩邊村民交往都靠木船、竹筏來擺渡。
在河面最寬處的一側岸邊,矗立著一塊巨石,直插進河底,向上高出路面也有八尺余高。靠路側有處凹面,一個巨大的足印赫然入目,五個大大的足趾印也依稀可辨,顯然是只光腳板留下來的。
如從這裡經過,你會看到路邊零散的祭品和熄滅的香火,不時還會看到有人在這裡虔誠地祭拜。他們來這裡祈求福貴平安、祛病消災。
關於這石頭和腳印的來歷,有一段流傳至今的神奇傳說。
那時,這裡本是一片天下太平、安居樂業讓人流連忘返的世外桃源之地,可自從生出個刁蠻霸道的惡人之後,這裡就變得雞犬不寧、人心慌慌。
惡人姓刁,名霸,生在殷實福貴之家,三代單傳。祖輩都是勤勞節儉,本分忠厚之人,並無惡性遺傳之嫌疑。可到了他這一代,卻陡然變了樣。
刁霸從小頑劣不羈,放蕩自流。沒大沒小,目無尊長。長大後,更是霸道囂張,到處惹事生非。村村都知其名,村村都受其害,小孩看見他,嚇得哭爹喊娘,大人看見他,也都唯恐避之不及。
你不惹他,他要惹你,你惹了他,天天就提心弔膽,不得安寧。
刁霸天生的一身蠻力,四、五百來斤的石頭,他輕而易舉的就能舉起,兇狠龐大的水牛,也經不起他三拳兩腿。
刁霸的一身力氣不往好處使,卻用在了邪路上。為了點小事,他把李家上百斤的石磨、劉家的碾子、閔家的石舂都扔進了河裡,更絕的是把本姓一刁家用來做屋柱礅子的兩個幾百來斤的石墩墩也往河裡搬。
他事做得太絕,可別人拿他沒辦法,又怕禍及家人,只有忍氣吞聲,乾乾地承受。
刁霸沒有一個相好的朋友,也沒人敢和他交朋友,交他這樣的朋友,不是招財進寶,是攬禍上身。刁霸也絲毫沒有招朋聚友的想法,是個翻臉不認人的稟性,喜歡獨來獨往,整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閒。
刁霸飯量特大,日進斗米,飯要圖個飽,菜就圖個好。還好,他家的家底整他吃也吃不窮。可他卻不滿足,東村串串,西村溜溜,誰家的雞肥,誰家的鴨壯,他都有了如指掌,想吃時就去要,沒有誰家敢說個不字。物主對其憎恨有加,心裡也是一萬個不願,但也只能憋在心裡,嘴上唯唯喏喏,還滿臉堆笑地打發他走,只想破財消災,儘快地送走這個禍星。
別人怕他,家人也怕他。在外,他是個禍害;在家,他是個忤逆子。稍不如意,就對父母拳腳相加。
母親被他打掉的兩顆門牙到死都沒補上,父親曾被他兩次打得腫似紫葡萄的眼睛最後落了個殘疾。沒法,自已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不傷心也不能把他殺了,不是殺一隻雞鴨那么容易,想殺就殺。更何況三代單傳,獨苗苗一根,為民除了害,卻斷了香火,不忍心,九泉之下的先人也不會答應。理講不通,打又打不過,父母心中也無計可施,苦不堪言。天天哀聲嘆氣,只怨前世做了許多惡事,今生來了報應。母親拖著被兒打傷的腿隔三差五往神廟跑,求神靈懲罰兒子,挽救兒子。
母親的求神還沒有應驗,兒子的行徑卻在變本加厲。三十好幾,還是光棍棍一根,這樣的人沒有誰願嫁,也沒有誰敢嫁,更沒有誰家的大人願把自已的女兒往油鍋里推,往火坑裡送。刁霸的父母也是干著急,兒子的劣性眾人皆知,沒有哪個媒婆敢登門找罪受,哪家的姑娘好,哪家的姑娘俊,做父母的都看在眼裡,可就是不好也不敢去開口。誰家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做父母的心思都一樣。
刁霸並沒有成家的念頭,可一看見花姑娘就喜歡動手動腳,窮追不捨,直嚇得別人狂呼亂叫,躲在家中不敢出門。把東家姑娘弄得滿身是泥,把西家姑娘好好的衣裳抓得破爛不堪,還好,沒有其它的過分之舉,不然,後果可想而知。每戶人家只有退壁三舍,保守的辦法就是不讓女孩出門。
這種日子是誰都不願過的,可天天得過。
這樣的日子何時是盡頭?!眾人都在盼。
一個早晨,刁霸大清早在田野漫無目的地兜圈子,猛然看見河上游一個牛高馬大的漢子舉著塊大石頭耍弄著走了下來,一身粗布裝束,光著大腳板,和鄉民沒有兩樣,只是腰間的一箍腰帶很耀眼,閃爍著金光,深深地箍在腰間,腰部都勒進去了一道環形的溝。這個人他從來未曾見過,這種擺弄石頭的場面他也是頭一次看到,他想看個究竟,於是大搖大擺地迎了上去。
那大漢身高丈余,臂粗體闊,頭大如斗,滿臉橫肉,一副兇相。雙手耍弄著令人咂舌的一塊巨石,用現在的拖拉機限載兩車也拉不完。
石頭出奇的大,可大漢卻象在耍小把戲,聲不粗,氣不喘,雙手挺舉,單手挺舉,一會向上拋,一會在兩拳間翻滾,玩出多種花樣來。
刁霸平生第一次看到有人耍這么個無聊的把戲,也有點好奇,但一臉的不屑。站在一旁觀了好一陣。
“哎,怪物!你這是搞什麼鬼名堂,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你這是耍什麼威風,是耍給別人看,還是耍給我看。這是我的地盤,你可要放老實點。”刁霸見大漢旁若無人,不把自已放在眼裡,心裡上了火,展開雙臂,撇開雙腿,就象個粗獷的“大”字站在路中間,擋住了大漢的去路。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耍把戲關你什麼事,難道你也想耍一把不成?”大漢舉著石頭,望著刁霸,毫不示弱。
“嘿,你是哪來的毛賊,剛生出來的小孩都知道我鼎鼎大名,你難道還想在老子面前耍威不成。看來,不給你擺顯擺顯,你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放下,老子也玩一把給你見識見識。”刁霸說著,咿咿呀呀,胡亂來了一頓拳腳功夫,熱了熱身。
不知底細的人可能還真以為他是個會兩手的真把式。其實他根本就沒拜過師,學過藝。他這種人,就是想學,也沒誰願教,也沒誰敢教。那時他叫嚷著要去學武,父母清楚他是塊什麼料,都沒同意。如果那時他真學了,肯定後患無窮,會更肆無忌憚。所以說,他父母的明智之舉,也是幫了村民的大忙,說得上是做了一件好事。
瞧刁霸那一通張牙舞爪的動作,大漢嘴角掠過一絲冷笑,把石頭往路上一擺,站在路邊抄著手冷眼視之。
刁霸哪受過這等漠視,心想我非露兩手殺殺你的傲氣不可。
挽起衣袖,露出毛茸茸水桶般粗的胳膊,馬步一擺,雙手一抱就想舉起石頭,可連試了兩次都紋絲不動。看來,這石頭不簡單,得小心對付才行——刁霸心里犯了急,又手舞足蹈亂來了一通,牙齒咬得格嘣響,兩側面頰鼓隆得很高,顯然調動了體內蓄積已久的力量,雙手猛然向石頭拍去,“砰”聲震耳發悶。
這一次,刁霸竟把石頭舉了起來,可雙腿發顫,想再玩點花樣,已是力不從心,臉都脹成了豬肝色,正想放下石頭,可雙腿不聽使喚,踉蹌著向河邊移了幾步,雙手一撒,“撲通”一聲,把石頭丟進了河裡。又試了兩次,想把石頭抱起來,可石頭象生了根一樣,再也拔不上來。
“你現在知道天外有天了吧,怎么樣,服不服。”大漢譏諷道。
“這是個失誤,我本領都還沒發揮出來,石頭就掉下來了。這是蠻力功夫,算不得什麼。要比,我們再比點別的。”刁霸找理由為自已辯解,決不會輕易認輸。
“那你說比什麼?”大漢不多說,也很乾脆。
“游泳怎么樣,從這裡游過去,再從那邊返過來,誰先到誰勝。”刁霸想,自已是在這河裡泡大的,量那大漢比不過他,所以選擇游泳這一項。
“隨你。你先游,我跟著來。”大漢滿口同意。
“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輸了別反悔。”刁霸是沒便宜都想占,現在有便宜更不會推辭,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公平不公平的。二話不說,“撲通”一下鑽進水裡,直往對岸游去。
水流急,還有鏇渦險阻,可刁霸就象一條水蛇,三下兩下,輕輕鬆鬆地就游到了對岸,他得意忘形地露出臉來朝後看,可不見大漢蹤影,還以為大漢被水沖走了。
“我在這。”是大漢的聲音,刁霸循聲回頭一看。媽呀!他怎么已游到岸上了。容不得多想,刁霸想再次搶占先機,一頭扎進水裡,往回遊去。
刁霸到岸一露臉就急忙往岸上爬,絲毫不敢怠慢。剛直起身子,猛然看到大漢就站在自已眼前,驚得他直往旁邊讓了好幾步。
這人怎么象個幽魂似的,比我總是快那么一點。刁霸一頭霧水,心裡想也想不明白。
他哪知道,大漢根本就沒下水,比他快的不只是那么一點點。大漢靜靜地看著他游,等他一到岸,身形一閃,人就到了對岸。這是從來未曾見過的高人。
“這不算,”刁霸又耍起賴來,“沒有人看見,也沒人作證,誰知道你使沒使詐。我們得再比一場。”
“比什麼,你儘管說。”大漢很爽快,不和刁霸爭辯,也根本不怕輸。
“比真功夫,看誰拳腳厲害,誰先趴下誰輸。”刁霸想憑自已硬如鋼鐵的拳頭來教訓教訓眼前這不知死活的大漢。
“你想怎么來就怎么來,你先來,我讓你三拳。”大漢面無表情,看樣子根本沒把平時稱雄稱霸的對手放在眼裡。
刁霸哪受得了大漢這種目空一切的姿態,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拳頭就如雨點般向大漢身上擂去。直拳,橫拳,勾拳,擺拳——到底打了多少拳,無法數,也無心數,可不論刁霸拳頭如何硬,如何狠,大漢形如一座山,巋然不動。
見大漢不還手,刁霸已是手腳並用,也沒有絲毫停歇的念頭。
大漢不慌不忙,瞅準刁霸伸過來的手,出手如閃電,一扭一摔,就把刁霸摔出去好遠。
刁霸紅了眼,箭一般猛衝過來。大漢一鏇身轉到其後面,雙手往其腋下一端,就把他送出去兩丈余遠。
刁霸已在田裡滾了一身泥,這么一折騰,也絲毫不退卻,更把命豁出去了。從田裡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子,搖滾著拳頭,“呀呀呀”怒吼著沖了過來。
大漢輕挪身子,又繞到了他背後,伸出腳對著他屁股一頂,刁霸又在田裡摔了個狗吃屎,並滑行開去好遠。頭正好頂到一村民擔過來施糞的糞桶上。
這村民大清早趕來田裡施肥,正好碰到這齣戲。放下糞桶默無聲息地站著看熱鬧。沒想刁霸碰到了他的糞桶,生怕刁霸找他出氣,忙丟下扁擔一溜煙跑開了。
刁霸這時才知道大漢的厲害,自已根本打不過他,但又不肯服輸,正愁找不到好的對付辦法。見眼前放著滿滿的一擔糞,操起糞勺舀滿糞冷不防就往大漢身上潑去。
大漢沒想刁霸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進攻,忙閃身躲避,可身上還是沾了丁點穢氣。這也怪,大漢的騰挪功夫就顯得不那么敏捷了。刁霸也似乎看到了其中的破綻,又舞起糞勺加強了攻勢。
大漢起身一跳,一腳踩在石面上,身子忽然升騰起來。
“刁霸,今天就是教訓。要記住,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好自為之吧。”那大漢站在半空,腳踩祥雲,撂下這么一句話,冉冉向高空飄去。
刁霸這時才如夢方醒,知道碰上了神仙,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刁霸精神恍惚、有氣無力地回到家,平常喚父母就象喚奴僕一樣的兇相和聲調都沒了影,一身的泥巴都未曾清理,就一頭癱倒在床上。
刁霸倒榻在床,病了,再也爬不起來。一會殺豬般吼叫,一會蚊蠅般喃喃自語,一會哭,一會笑,一會熱得象塊燙手的山芋,一會冷得象冰窖的石塊;臉一會青,一會紫,一會紅,一會白。
刁霸確實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霸道的兒子如今變成了這副衰樣,性命危在旦夕,做父母的急於心火,忙得暈頭轉向,遍尋名醫良方。
遠近名聲在外的郎中一個個都請了來。一個個胸有成竹地來,一個個又搖頭晃腦地離去。“望、聞、問、切”是郎中的診斷手段,樣樣都用上了,一遍又一遍,仔細又仔細,就是瞧不出個端倪來。為了不讓讀者產生疑問,這裡得多費一點口舌,做些必要的解釋:“望”就是察言觀色,“聞”就是捕捉病者的氣味,“問”就是問病情,“切”就是我們常說的“把脈”。這郎中問刁霸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因他連自已是誰都搞不清楚了,只有滿嘴糊話,一會說自已是神仙,一會說自已是魔鬼,一會說要上天堂,一會又說要下地獄。如果是哪個意志力薄弱一點的人,來聽這一通無頭無腦的漫天糊話,搞得不好也會跟著糊話起來。還好,旁人是不敢來,也不會來的,都說這是他應得的報應,死了最好,免得再惹事生非。郎中常和病人打交道,各種場面都見過,心靜神清,一點也不會受他的影響,更不會跟著糊塗起來。問他本人是沒有什麼指望,關於他的病情,只有問他的父母。他父母一遍又一遍向郎中講起兒子出現過的病症,生怕有所疏漏,不斷重複著,父親沒講到的,母親補充,母親沒講全的,父親再補充。
保守一點的郎中,藥方都沒留下一張就走了。膽大一點的,抱著試試看,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開了一張又一張藥單,如此這般地囑咐一番。也想給他父母一點安慰,也希望“瞎貓能碰上死耗子”,有點收穫。
藥方開了一張又一張,藥劑撿了一包又一包,藥汁灌了一碗又一碗,可樣還是那樣,病還是那病,絲毫不見起色。
刁霸就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起初還嘴巴說糊話動個不停,後來竟閉口不開,一聲也不響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原本五大三粗的刁霸,肉就象被刀削去一樣,只剩下了皮包骨頭,乾瘦如柴。
他不成人樣,他父母也沒好到哪去。為了他,父母就像高速鏇轉的軲轆,整日東南西北地跑,為他求醫問藥,為他求神拜佛。父母的神情憔悴不堪,精神幾乎崩潰,原本一身的富態蕩然無存,茶飯不思,面黃肌瘦得不成人樣,為了兒子,他們原本殷厚的家底也就這么頹敗下去。
刁霸是惡人,他父母卻不是。旁人看在眼裡,嘆息之餘也生出憐憫之情,主動幫著出主意,幫忙打探奇方妙藥。
有好心人提出建議,去河邊給那無端冒出來的令人神奇的大石頭祭拜一下看如何。
父母為了兒子,只要別人說到,他們都會言聽計從,雖然兒子忤逆不順,可子不孝,父之過,只怪自已做大人的沒教育好。兒子變成了這副模樣,自已也有很大的責任,如果以自已的命能換回兒子的命,也會毫不猶豫去做。
父母對河邊那充滿神秘色彩的石頭也寄予了極大的希望。備好豐厚的祭品,由早已摒棄前嫌的鄉民抬著兒子一同來到河邊。
在那石頭前一字兒擺放好祭品,點燃一把又一把的香火插在地上。
濃濃的香火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裊裊香菸向高空飄去。
刁霸木木地躺在地上,形如一具木乃伊。他父母雙雙跪地,一次又一次的俯首叩頭,虔誠地祈禱。
“水,水,水。我要喝水。”到了第三天,躺在地上的刁霸突然發了聲。跟來的鄉民忙舀了一碗河水給他喝,刁霸一連喝了十餘碗,累得舀水的鄉民都出了一身汗。
河水喝了個夠,刁霸瘦成那樣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倏然從地上翻了個身,三下兩下爬到石頭前,叩頭如倒蒜,“咚咚咚”的叩地有聲。
刁霸恢復過來,也轉變成了另一副人樣,不再橫行鄉里。這裡又呈現出一派安居樂業、溫馨和睦的“和諧”景象,和大自然的和諧之氣融為一體。
從那以後,這石頭被人們取名為“仙人石”,它的傳奇故事也為後人津津樂道,廣為流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