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
曹髦驅車死南闕 姜維棄糧勝魏兵
簡介
姜維揭穿後主聽信小人之言,後主令姜維再回漢中,伺機伐魏。
司馬昭與賈亮合謀篡位,賈事成濟刺死曹髦。
司馬昭立曹璜為帝,璜改名奐,封昭為相國、晉公。
姜維以昭弒君之名出師伐魏,分三路出祁山。
魏參軍王[]詐降姜維,約鄧艾裡應外合被姜維識破而敗之,艾雜于軍中而逃;王[]投黑龍江死。
正文
卻說姜維傳令退兵,廖化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雖有詔,未可動也。”張翼曰:“蜀人為大將軍連年動兵,皆有怨望;不如乘此得勝之時,收回人馬,以安民心,再作良圖。”維曰:“善。”遂令各軍依法而退。命廖化、張翼斷後,以防魏兵追襲。卻說鄧艾引兵追趕,只見前面蜀兵旗幟整齊,人馬徐徐而退。艾嘆曰:“姜維深得武侯之法也!”因此不敢追趕,勒軍回祁山寨去了。且說姜維至成都,入見後主,問召回之故。後主曰:“朕為卿在邊庭,久不還師,恐勞軍士,故詔卿回朝,別無他意。”維曰:“臣已得祁山之寨,正欲收功,不期半途而廢。此必中鄧艾反間之計矣。”後主默然不語。姜維又奏曰:“臣誓討賊,以報國恩。陛下休聽小人之言,致生疑慮。”後主良久乃曰:“朕不疑卿;卿且回漢中,俟魏國有變,再伐之可也。”姜維嘆息出朝,自投漢中去訖。
卻說黨均回到祁山寨中,報知此事。鄧艾與司馬望曰:“君臣不和,必有內變。”就令黨均入洛陽,報知司馬昭。昭大喜,便有圖蜀之心,乃問中護軍賈充曰:“吾今伐蜀,如何?”充曰:“未可伐也。天子方疑主公,若一旦輕出,內難必作矣。舊年黃龍兩見於寧陵井中,群臣表賀,以為祥瑞;天子曰:‘非祥瑞也。龍者君象,乃上不在天,下不在田,屈於井中,是幽困之兆也。’遂作《潛龍詩》一首。詩中之意,明明道著主公。其詩曰:‘傷哉龍受困,不能躍深淵。上不飛天漢,下不見於田。蟠居於井底,鰍鱔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司馬昭聞之大怒,謂賈充曰:“此人慾效曹芳也!若不早圖,彼必害我。”充曰:“某願為主公早晚圖之。”時魏甘露五年夏四月,司馬昭帶劍上殿,髦起迎之。群臣皆奏曰:“大將軍功德巍巍,合為晉公,加九錫。”髦低頭不答。昭厲聲曰:“吾父子兄弟三人有大功於魏,今為晉公,得毋不宜耶?”髦乃應曰:“敢不如命?”昭曰:“《潛龍》之詩,視吾等如鰍鱔,是何禮也?”髦不能答。昭冷笑下殿,眾官凜然。髦歸後宮,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三人,入內計議。髦泣曰:“司馬昭將懷篡逆,人所共知!朕不能坐受廢辱,卿等可助朕討之!”王經奏曰:“不可。昔魯昭公不忍季氏,敗走失國;今重權已歸司馬氏久矣,內外公卿,不顧順逆之理,阿附奸賊,非一人也。且陛下宿衛寡弱,無用命之人。陛下若不隱忍,禍莫大焉。且宜緩圖,不可造次。”髦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朕意已決,便死何懼!”言訖,即入告太后。王沈、王業謂王經曰:“事已急矣。我等不可自取滅族之禍,當往司馬公府下出首,以免一死。”經大怒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敢懷二心乎?”王沈、王業見經不從,逕自往報司馬昭去了。少頃,魏主曹髦出內,令護衛焦伯,聚集殿中宿衛蒼頭官僮三百餘人,鼓譟而出。髦仗劍升輦,叱左右徑出南闕。王經伏於輦前,大哭而諫曰:“今陛下領數百人伐昭,是驅羊而入虎口耳,空死無益。臣非惜命,實見事不可行也!”髦曰:“吾軍已行,卿無阻當。”遂望雲龍門而來。
只見賈充戎服乘馬,左有成倅,右有成濟,引數千鐵甲禁兵,吶喊殺來。髦仗劍大喝曰:“吾乃天子也!汝等突入宮庭,欲弒君耶?”禁兵見了曹髦,皆不敢動。賈充呼成濟曰:“司馬公養你何用?正為今日之事也!”濟乃綽戟在手,回顧充曰:“當殺耶?當縛耶?”充曰:“司馬公有令;只要死的。”成濟撚戟直奔輦前。髦大喝曰:“匹夫敢無禮乎!”言未訖,被成濟一戟刺中前胸,撞出輦來;再一戟,刃從背上透出,死於輦傍。焦伯挺槍來迎,被成濟一戟刺死。眾皆逃走。王經隨後趕來,大罵賈充曰:“逆賊安敢弒君耶!”充大怒,叱左右縛定,報知司馬昭。昭入內,見髦已死,乃佯作大驚之狀,以頭撞輦而哭,令人報知各大臣。
時太傅司馬孚入內,見髦屍,首枕其股而哭曰:“弒陛下者,臣之罪也!”遂將髦屍用棺槨盛貯,停於偏殿之西。昭入殿中,召群臣會議。群臣皆至,獨有尚書僕射陳泰不至。昭令泰之舅尚書荀顗召之。泰大哭曰:“論者以泰比舅,今舅實不如泰也。”乃披麻帶孝而入,哭拜於靈前。昭亦佯哭而問曰:“今日之事,何法處之?”泰曰:“獨斬賈充,少可以謝天下耳。”昭沉吟良久,又問曰:“再思其次?”泰曰:“惟有進於此者,不知其次。”昭曰:“成濟大逆不道,可剮之,滅其三族。”濟大罵昭曰:“非我之罪,是賈充傳汝之命!”昭令先割其舌。濟至死叫屈不絕。弟成倅亦斬於市,盡滅三族。後人有詩嘆曰:“司馬當年命賈充,弒君南闕赭袍紅。卻將成濟誅三族,只道軍民盡耳聾。”
昭又使人收王經全家下獄。王經正在廷尉廳下,忽見縛其母至。經叩頭大哭曰:“不孝子累及慈母矣!”母大笑曰:“人誰不死?正恐不得死所耳!以此棄命,何恨之有!”次日,王經全家皆押赴東市。王經母子含笑受刑。滿城士庶,無不垂淚。後人有詩曰:“漢初夸伏劍,漢末見王經:真烈心無異,堅剛志更清。節如泰華重,命似鴻毛輕。母子聲名在,應同天地傾。”太傅司馬孚請以王禮葬曹髦,昭許之。賈充等勸司馬昭受魏禪,即天子位。昭曰:昔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聖人稱為至德。魏武帝不肯受禪於漢,猶吾之不肯受禪於魏也。”賈充等聞言,已知司馬昭留意於子司馬炎矣,遂不復勸進。是年六月,司馬昭立常道鄉公曹璜為帝,改元景元元年。璜改名曹奐,字景明。乃武帝曹操之孫,燕王曹宇之子也。奐封昭為相國、晉公,賜錢十萬、絹萬匹。其文武多官,各有封賞。早有細作報入蜀中。姜維聞司馬昭弒了曹髦,立了曹奐,喜曰:“吾今日伐魏,又有名矣。”遂發書入吳,令起兵問司馬昭弒君之罪;一面奏準後主,起兵十五萬,車乘數千輛,皆置板箱於上;令廖化、張翼為先鋒:化取子午谷,翼取駱谷;維自取斜谷,皆要出祁山之前取齊。三路兵並起,殺奔祁山而來。時鄧艾在祁山寨中,訓練人馬,聞報蜀兵三路殺到,乃聚諸將計議。參軍王瓘曰:“吾有一計,不可明言,現寫在此,謹呈將軍台覽。”艾接來展看畢,笑曰:“此計雖妙,只怕瞞不過姜維。”瓘曰:“某願捨命前去。”艾曰:“公志若堅,必能成功。”遂撥五千兵與瓘。瓘連夜從斜谷迎來,正撞蜀兵前隊哨馬。瓘叫曰:“我是魏國降兵,可報與主帥。”
哨軍報知姜維,維令攔住余兵,只教為首的將來見。瓘拜伏於地曰:“某乃王經之侄王瓘也。近見司馬昭弒君,將叔父一門皆戮,某痛恨入骨。今幸將軍興師問罪,故特引本部兵五千來降。願從調遣,剿除奸黨,以報叔父之恨。”維大喜,謂瓘曰:“汝既誠心來降,吾豈不誠心相待?吾軍中所患者,不過糧耳。今有糧車數千,現在川口,汝可運赴祁山。吾只今去取祁山寨也。”瓘心中大喜,以為中計,忻然領諾。姜維曰:“汝去運糧,不必用五千人,但引三千人去,留下二千人引路,以打祁山。”瓘恐維疑惑,乃引三千兵去了。維令傅僉引二千魏兵隨征聽用。忽報夏侯霸到。霸曰:“都督何故準信王瓘之言也?吾在魏,雖不知備細,未聞王瓘是王經之侄。其中多詐,請將軍察之。”維大笑曰:“我已知王瓘之詐,故分其兵勢,將計就計而行。”霸曰:“公試言之。”維曰:“司馬昭奸雄比於曹操,既殺王經,滅其三族,安肯存親侄於關外領兵?故知其詐也。仲權之見,與我暗合。”於是姜維不出斜谷,卻令人於路暗伏,以防王瓘奸細。不旬日,果然伏兵捉得王瓘回報鄧艾下書人來見。維問了情節,搜出私書,書中約於八月二十日,從小路運糧送歸大寨,卻教鄧艾遣兵於壇山谷中接應。維將下書人殺了,卻將書中之意,改作八月十五日,約鄧艾自率大兵,於壇山谷中接應。一面令人扮作魏軍往魏營下書;一面令人將現有糧車數百輛卸了糧米,裝載乾柴茅草引火之物,用青布罩之,令傅僉引二千原降魏兵,執打運糧旗號。維卻與夏侯霸各引一軍,去山谷中埋伏。令蔣舒出斜谷,廖化、張翼俱各進兵,來取祁山。卻說鄧艾得了王瓘書信,大喜,急寫回書,令來人回報。至八月十五日,鄧艾引五萬精兵逕往壇山谷中來,遠遠使人憑高眺探,只見無數糧車,接連不斷,從山凹中而行。艾勒馬望之,果然皆是魏兵。左右曰:“天已昏暮,可速接應王瓘出谷口。”艾曰:“前面山勢掩映,倘有伏兵,急難退步;只可在此等候。”正言間,忽兩騎馬驟至,報曰:“王將軍因將糧草過界,背後人馬趕來,望早救應。”艾大驚,急催兵前進。
時值初更,月明如晝,只聽得山後吶喊,艾只道王瓘在山後廝殺。徑奔過山後時,忽樹林後一彪軍撞出,為首蜀將傅僉,縱馬大叫曰:“鄧艾匹夫!已中吾主將之計,何不早早下馬受死!”艾大驚,勒回馬便走。車上火盡著,那火便是號火。兩勢下蜀兵盡出,殺得魏兵七斷八續,但聞四下山上只叫:“拿住鄧艾的,賞千金,封萬戶侯!”唬得鄧艾棄甲丟盔,撇了坐下馬,雜在步軍之中,爬山越嶺而逃。姜維、夏侯霸只望馬上為首的徑來擒捉,不想鄧艾步行走脫。維領得勝兵去接王瓘糧車。卻說王瓘密約鄧艾,先期將糧草車仗,整備停當,專候舉事。忽有心腹人報:“事已泄漏,鄧將軍大敗,不知性命如何。”瓘大驚,令人哨探,回報三路兵圍殺將來,背後又見塵頭大起,四下無路。瓘叱左右令放火,盡燒糧草車輛。一霎時,火光突起,烈火燒空。瓘大叫曰:“事已急矣!汝等宜死戰!”乃提兵望西殺出。背後姜維三路追趕。維只道王瓘捨命撞回魏國,不想反殺入漢中而去。瓘因兵少,只恐追兵趕上,遂將棧道並各關隘盡皆燒毀。姜維恐漢中有失,遂不追鄧艾,提兵連夜抄小路來追殺王瓘。瓘被四面蜀兵攻擊,投黑龍江而死。余兵盡被姜維坑之。維雖然勝了鄧艾,卻折了許多糧車,又毀了棧道,乃引兵還漢中。鄧艾引部下敗兵,逃回祁山寨內,上表請罪,自貶其職。司馬昭見艾數有大功,不忍貶之,復加厚賜。艾將原賜財物,盡分給被害將士之家。昭恐蜀兵又出,遂添兵五萬,與艾守御。姜維連夜修了棧道,又議出師。正是:連修棧道兵連出,不伐中原死不休。
未知勝負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上一回演義中說鄧艾面臨困境,使出了離間計,令人流言給劉禪,本回開始此計就有了效果,劉禪令姜維退兵,從而這次北伐也功敗垂成。在諸葛亮北伐時演義也有如此描寫,姜維這次只是重複了諸葛武侯的故事,誰讓他們在演義中是師徒呢?
不過,這只是演義中的說法而已,真正的姜維乃至諸葛亮都沒有因為劉禪的命令而撤兵過,這裡要另外說一句,劉禪此人說是明君,肯定不是,說是昏君呢,也算不得太昏,陳壽說他“後主任賢相則為循理之君,惑閹豎則為昏暗之後,”這點評價確實恰如其分,當然,對於絕大多數的皇帝來說,都可以這樣說,因為皇帝畢竟只是一人,真正做事的還是那些手下大臣,所以選擇大臣的好壞和皇帝本人的政績息息相關。當然,這一點十分難以做到,皇帝也是凡人,沒有看透別人心思的本事,那些奸臣說不定在他眼中就是好人,那些忠臣說不定平時根本得不到他的賞識。用人這方面,一方面看皇帝本人的眼光,另一方面也要看運氣。
劉禪的眼光好不好呢?還真的很難說好,但是運氣倒是很不錯,父親留給他一個諸葛亮,諸葛亮給他留了幾位重臣,這使他在位期間,可以將政務交給手下大臣,自己基本上當甩手掌柜。
從蜀漢政治來看,這樣的做法倒也算不上糟糕,一直比較清明,沒有發生象東吳曹魏那樣內部的混亂,這也和所選的幾位執政大臣個人品行有所關係。劉禪這種做法很難說好壞,某個時段有某個時段的做法,一些階段需要君主比較強勢,親歷親為,一些階段需要君主放手一些,不能一概而論。但是假如劉禪最終沒有成為亡國之君的話,更沒有說出那個“此間樂,不思蜀”的名言的話,相信史家的評價會好很多,畢竟對於大臣來說,皇帝除了英明神武之外,任賢用能更為重要。
還是回到原來的話題上來,劉禪不管是否明君,但是對於諸葛亮到姜維這幾位重臣,還都是比較尊重的,諸葛亮自不用說,姜維時期雖然宦官黃皓弄權,但是劉禪還是未將姜維罷職過。對於北伐之事,沒有干涉過,更沒有半途召其回朝了。
說到這裡,不免要說起一件事,儘管說劉禪沒有讓諸葛亮和姜維班師回朝,但是類似演義中的例子卻也甚多,那么,那些出征討伐的大將,還有那些封疆大吏們,朝廷是如何讓其聽從自己的命令的。
確實,所謂山高皇帝遠,離得京城越遠,京城的影響力就越見下降,而且兵法還常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對於這些在外的臣子將領,該如何使其服從中央之令呢。
實際上,儘管說有“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之類的話,也真的有如此的將領,而邊疆大吏造反的也屢見不鮮,但是若將其計算成數字,便會發覺這實際上只占了很少的一個百分比。那些造反的邊疆大吏或者在外出征的將領,成功的更是少得可憐,到是隻身逃亡者居多,這是為何呢?
其一者:質也,人質問題我們在很多章節都有談及,在古代社會,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手段,無論是在東方還是西方,為了表達誠意或者恭順,派遣或者交換人質是一個很重要的手段。孫權當年向曹操曹丕父子獻好時,曹操曹丕都有提出讓孫權遣子入朝的要求,這便是要求孫權進獻人質以表達誠意。而孫權都找了藉口回絕,這實際上便是拒絕了臣服。而諸葛誕在造反時便遣子入東吳為質,這一下就引得了東吳的信任。那些在外鎮守的封疆大吏,在外出征的將領,都有人質在中央,一旦其起兵作亂,這些人質就性命難保。
當然,這並不能遏制某些人的野心,就好象安祿山叛亂時,其子安慶宗便在長安為人質,安祿山起兵後被殺。一個人野心降臨或者面臨危機時,人質的安危便是次要的了。
為此,朝廷往往會採用其他的辦法,使將領親屬為人質是讓其不想反,而更多的辦法是讓其不能反。如以一般將士家屬為人質,雖然同樣為質,但是限制的方法便不同了。
歷代之中,往往有這樣的做法,就是異地法,比如異地為官,一個人若是當官後往往不能在自己的家鄉作官,而是要跑去外地,這是怕引起本地勢力盤根錯節,尾大不掉。而除了作官外,還有一種異地就是異地當兵,比如邊兵往往不是本地招募,而是內地招募派遣而去的,這樣做除了與異地為官同樣的因素外,很大的程度便是讓這些普通將領和士兵有所顧忌。異地為兵,家屬都在內地,則即便將領想造反,下面的兵士無心作亂,那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來。毌丘儉文欽在淮南的叛亂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們士兵的家屬多在內地,生怕受其牽連,大都無心造反,結果毌丘儉文欽等人不得不招募淮南的農民為兵,這樣的新兵戰鬥力可想而知,最後毌丘儉身死,文欽只能逃亡東吳。
其二者:財也,儘管說異地為兵是個好辦法,但是也不能完全解決問題,這一來邊疆大吏大將們可以收買人心與死士,甚或許諾更好的前途,讓兵士為已所用,如諸葛誕就養了無數死士,為其赴湯蹈火。二來時間一長,所謂異地為兵往往流於形式,為了節省費用,招募邊人為兵常常成了更好的選擇,儘管用邊人為兵無論是從費用還是效果上都很不錯,但是也會形成尾大不掉的邊疆軍事集團。唐朝藩鎮割據,也就是往往從此開始。
為了限制邊兵的造反能力,於是控制財權就提上了議事日程,尤其是在唐朝藩鎮割據外,認識到兵權和財權一體的惡果,後世便將其分開,這種分開不單是說各加一個官職,委派一個官員,而是更為具體的措施,比如說這個鎮守邊關的將領,要軍費補給是應該直接向朝廷要的,而不是向地方上要,即便地方財政有錢,也要先經過朝廷一道,再回到邊關將領的手中。(當然,實際上有時是可以便宜行事的,不過理論上還是要走一道手續的,此外,一般來說,邊地的財政也很難支撐邊關的軍費開支,需要其他地區稅入的補助。)不過這樣的做法也就主要限制邊將的造反能力,防止出現藩鎮割據的情況。後勤補給都掌握在朝廷手中,你有造反之心,也沒有造反之力。
這一招對於那些出征時想“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將領最是限制的好辦法,你不奉命,便斷了你的糧草補給,看你奈何。所以那些不受君令立奇功的將領要不就是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解決了後勤問題,要不就是快刀斬亂麻,在糧草沒有用光前,解決問題。
其三者:監也,雖然說可以限制財權,但是確實也有那些不受君令的將領存在,他們可以用其他辦法解決補給,而真要造反的那些人,造反都不怕,以搶掠補充軍用更是常見之事了,所以前兩者也主要是對付那些沒有造反之心的,真要對付那些有造反心思的,只有用到監軍。
說到監軍,似乎總讓人想起那些宦官和不懂軍事的文臣,總之都是一些陷害忠良的壞人。其實倒也並非如此,監軍古則有之,多以皇帝親信擔任之,宦官文臣武將都有任為監軍者,甚至太子也有可能任為監軍,這些監軍並非都不懂軍事,也不光只是會殺主將和搗蛋而已。在一些時刻,他們也往往會做出不錯的決定,當然,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是節制主將,以防止其做出叛逆行為。如衛瓘在對待鍾會一事上,就起到了監軍的作用,讓鍾會沒有起事成功。
當然,殺錯,搗亂,起到反作用的情況也不少見,就算監軍懂軍事,不亂插手,也有麻煩,畢竟兵法上就要求權在一手,而監軍雖然不是主將,卻往往有著否決權和節制主將的權力,等於是兩個主將,所以行事總是有著那么的不方便。因此在很多戰役中監軍尤其是那些不懂軍事的監軍要擔負著很大的責任。
只是,假若不設監軍,一旦那些無人約束的將領造反,也是一種麻煩事呢,畢竟沒有了約束,誰也不知那些掌握重權的人會不會象鍾會那樣作亂,畢竟,權力這種事,沒有約束下,很容易就發芽膨脹,不可遏制呢。
也是因為如此,那些在沒有約束的權力面前保持清醒頭腦,控制著野心的人才值得尊敬吧。
回評
毛宗崗批語
有司馬師之廢曹芳於前,又司馬昭之弒曹髦於後,天之報曹氏,毋乃太過歟?曰:非過也。曹芳為乞養之子,則未必其為操與丕之孫也,於其非孫者報之,不若於其真為孫者報之之為快也。且以非孫而冒孫者斬其祀,又不若去一冒孫者立一是孫者,而終至於奪其祀之為奇也。蒼蒼者之巧於報反如此,後世奸雄,尚其鑒哉!
或謂奸雄將作亂於內,必先立威於外,則司馬昭之弒君,又當在滅蜀之後;或謂奸雄將定難於外,必先除患於內,則司馬昭之弒君,又當在滅蜀之前。由前之論,是孫休之所慮也;由後之論,是賈充之所勸也。然而弒君之事,人固難之矣。司馬昭不自弒之,而使賈充弒之;賈充又不自弒之,而使成濟弒之。所以然者,誠畏弒君之名而避之耳。熟知論者不歸罪於濟而歸罪於充,又不獨歸罪於充,而歸罪於昭,然則雖畏而欲避,而何所容其避哉?《春秋》誅亂賊必誅其首,有以夫!
趙盾不以趙穿之弒君為己辜,司馬孚能以昭之弒君為己罪。然則由陳泰言之,有進於賈充者,以充為次;由司馬孚言之,又有進於昭者,而昭又為次矣。故依齊南史之書法,當以司馬昭為崔杼;依晉董狐之書法,又當以司馬孚為趙盾。
陳泰之舅,舅不如甥;王經之母,母如其子。泰不死而其義不朽,經能死而其忠愈不朽。君子以髦之死為不足惜者,所以報先世為人臣而篡國之辜;而仍以經之死為足嘉者,所以正後世為人臣而從賊之義。
曹操以周文自比,司馬昭亦以周文自比。然操比周文,則竟比周文耳;昭則自言學曹操之比周文,直自比曹操也。操欲學周文,則篡國之意猶隱然於言外;昭欲學曹操,則篡國之意已顯然於言中。雖同一篡賊,而一前一後,又有升降之異焉。
蔡和、蔡中,實為蔡瑁之弟,猶不為周郎之所信;王瓘本非王經之族,安得不為姜維之所料乎?縱使姜維信之,而夏侯霸必能識之;則鄧艾之計,又疏於曹操矣。武侯知鄭文之詐,而先斬鄭文,故有得而無失;姜維知王瓘之詐,而不先斬王瓘,安能有得而無失乎?糧與棧道,雖王瓘焚之,無異於維自焚之:則姜維之智,終遜於武侯矣。文有後事勝於前事者,不觀後事之深,不知前事之淺,則後文不可不讀;有後事不如前事者,不觀後事之疏,不見前事之密,則後文又不可不讀。
李贄總評
王經母子世以王陵母子比之,余謂大不同也。王凌母子,漢之忠也;王經母子,乃操之忠耳,豈漢之忠乎?如何同類而共褒之山?春秋之義恐不如此。
又曰:今人輒言了生死,然生死何以了也?如王經老母談笑而死,只為認得死處是生故也。若死而恐怖哀啼以求一生於萬死者,又何以死哉?曰:“亦有凶頑甘心一死而不恐怖悲啼者,亦為了生死乎?”曰:“甘心一死正死也,何以了乎?”
鍾敬伯總評
王經母子,世以王陵母子比之,不知王陵母子,漢之忠也;王經母子,特操之忠耳,安可同類而共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