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8年

628年,年表,為戊子年(鼠年);高昌延壽五年;梁師都永隆十二年;唐貞觀二年;新羅建福四十五年。在這一年中,西突厥汗國統葉護可汗被其伯父莫賀咄可汗暗殺,莫賀咄可汗繼位,西突厥汗國分裂。唐高宗李治出生。

中國紀年

628年,唐太宗文武大聖大廣孝皇帝貞觀二年

歷史大事

溫大雅著《大唐創業起居注
溫大雅,字彥弘,太原祁人(今山西祁縣)。所著《大唐創業起居注》,起自大業十三年(六一七)五月,終於武德元年(六一八)五月,記述了李淵太原起兵到稱帝的經過,總計三百五十七天。李淵起兵後,任命溫大雅為大將軍府記室參軍,專門掌握文書。唐朝建立後,溫大雅與弟溫彥博共掌機密,故此書記載完備,歷史事實比較可靠。溫大雅貞觀二年(六二八)卒。
長孫無忌請罷右僕射
長孫無忌與太宗為布衣之交,即在太宗未起兵之前,已與太宗關係很好,又加上長孫無忌是長孫皇后之兄,並且在玄武門事變中起過重要作用,所以太宗對他非常信任,為其它大臣所不及,太宗多次想用他為宰相,長孫後堅持請求不要任命。但太宗最後沒有聽從,於貞觀元年(六二七)七月,以長孫無忌為右僕射。後有人稱長孫無忌權寵太盛,長孫無忌也擔心寵遇過高對己身不利,長孫後也為他多次請求。太宗又於貞觀二年(六二八)正月,免除長孫無忌的右僕射,而授以散官開府儀同三司。
置六部侍郎等官
貞觀二年(六二八)正月,唐設定尚書六部侍郎,做為六部尚書的副貳,同時設定左右司郎中各一人。
太宗令高宮議刑
貞觀二年(六二八)三月,大理少卿胡演向太宗上報每月囚徒的帳目。太宗命令後大辟罪由中書、門下省四品以上官和尚書省議定,以免冤濫。接著又逐個帶進囚徒,輪到岐州刺史鄭善果時,太宗認為善果雖有罪,官品不低,不應與於囚徒之列。於是,又命以後三品以上官犯罪,不用帶進,可在太極宮承天門左右朝堂聽判決。
太宗出官資贖人
貞觀二年(六二八),關內發生旱災,百姓缺糧,有許多人賣兒賣女以換取衣糧。四月,太宗詔出御府金帛贖回被賣兒童,交還父母。又因去年久雨,今年又遭受旱災、蝗災,大赦天下。
突利可汗降唐
突厥突利可汗建牙帳在幽州的北邊,統治東部地區,奚、霄等數十部大多叛變突厥投降唐朝,其叔頡利可汗因此而責備突利。薛延陀、回紇打敗欲谷設後,頡利派遣突利前去討伐,突利又戰敗,自己逃回,頡利大怒,將突利囚禁了十多天,並且鞭撻他,突利因此生怨言,背地裡要反叛頡利。頡利向突利徵兵,突利不給,上表唐太宗請求入朝。於是,頡利帶兵攻打突利。貞觀二年(六二八)四月,突利派使來唐請求援助。太宗召集大臣討論,兵部尚書杜如晦請出兵攻突厥。貞觀三年(六二九)十二月,突利可汗入朝,太宗任命他為右衛大將軍,賜爵北平郡王。
唐發兵攻梁師都
貞觀二年(六二八)四月,契丹酋長帶領部眾降唐。頡利派使來唐請求用梁師都換契丹,唐太宗拒絕。太宗知道突厥國政混亂,無力庇護梁師都,便下敕招降梁師都,梁師都不肯。太宗便派遣夏州都督長史劉旻、司馬劉蘭成設法使梁師都投降。劉旻等多次派遣小股騎兵踐踏梁師都的莊稼,並且派人到梁師都身邊施行反間計,使梁師都君臣相猜,許多人降唐。梁師都的名將李正寶等策謀擒師都,事泄,正寶等被迫降唐。劉旻看到時機已到,向太宗請兵,太宗即遣右衛大將軍柴紹、殿中少監薛萬均前去攻師都,又派劉旻據守朔方東城進逼梁師都。師都先被劉蘭成擊敗;突厥前來營救,又被柴紹擊敗,馬上進圍朔方。城中糧盡,師都堂弟梁洛仁殺死師都,以朔方降唐。唐以朔方置夏州。
祖孝孫修定《大唐雅樂》
祖孝孫,幽州范陽(今河北涿縣)人。仕隋及唐。隋時曾參定雅樂。唐朝初建,軍國多務,未遑改制,燕享均因隋舊制,奏九部樂。直到武德九年(六二六)正月,才令時為太常少卿的祖孝孫修定雅樂,歷時二年半,於貞觀二年(六二八)六月完成。祖孝孫熟習梁、陳、齊、周及隋舊樂、吳楚之音及吳戎之伎,於是斟酌南北,考以古音,作成《大唐雅樂》。以十二月各順其律,鏇相為宮,制十二樂,凡三十二曲,八十四調。鏇宮之義,亡絕已久,世人莫能知之,祖孝孫復其舊。《大唐雅樂》的修訂,是唐初政治上統一的必然產物,它打破了南北界限,將南北胡漢音樂熔於了一爐。
太宗再放宮女三千餘人
貞觀二年(六二八)九月,中書舍人李百藥請再出宮人。唐太宗命尚書左丞戴胄和給事中杜正倫在掖庭西門簡選宮人,前後放出宮女又達三千餘人。
西突厥兩可汗向唐請婚
西突厥統葉護可汗被他的伯父殺死,伯父自立為莫賀咄侯屈利俟毗可汗,百姓不服他的統治,弩失畢部推舉泥孰莫賀設為可汗,泥孰不答應。統葉護可汗的兒子至力特勒為躲避殺身之禍,逃亡到康居,泥孰派人將他迎回,立為乙毗缽羅肆葉護可汗,與莫賀咄互相攻擊,烽火不斷,兩可汗都派使到唐朝請婚。唐太宗沒有答應。當時臣服於西突厥的西域各國以及敕勒各部都叛離西突厥。
封夷男為薛延陀可汗
原來歸附東突厥的部落有許多叛離頡利可汗而改歸薛延陀,他們一起推舉薛延陀俟斤夷男為可汗,夷男不敢當。其時唐太宗正計畫除掉頡利,所以貞觀二年(六二八)末,派遣游擊將軍喬師望從小路帶著冊書拜夷男為真珠毗伽可汗,賜給他鼓纛。夷男非常高興,派使入貢,在郁督軍山下建立牙帳,占有東到靺鞨,西到西突厥,南到大漠,北到俱倫水的廣大地區,回紇、拔野古、阿跌,同羅、仆骨、霄等部都歸屬之。貞觀三年(六二九)八月,毗伽可汗又派他的弟弟統特勒入貢唐朝,唐太宗賜給他寶刀、寶鞭,夷男非常高興。而突厥頡利可汗卻非常害怕,趕忙派使來唐稱臣,並請婚,行婿禮。
詔各地置義倉。
薛延陀首領夷男受唐封為可汗,建汗庭於漠北。

史料記載

高祖神堯大聖光孝皇帝下之下貞觀二年(戊子,公元六二八年)
春,正月,辛亥,右僕射長孫無忌罷。時有密表稱無忌權寵過盛者,上以表示之,曰:“朕於卿洞然無疑,若各懷所聞而不言,則君臣之意有不通。”又召百官謂之曰:“朕諸子皆幼,視無忌如子,非他人所能間也。”無忌自懼滿盈,固求遜位,皇后又力為之請,上乃許之,以為開府儀同三司。
置六司侍郎,副六尚書;並置左右司郎中各一人。
癸丑,吐谷渾寇岷州,都督李道彥擊走之。
丁巳,徙漢王恪為蜀王,衛王泰為越王,楚王祐為燕王。上問魏徵曰:“人主何為而明,何為而暗?”對曰:“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昔堯清問下民,故有苗之惡得以上聞;舜明四目,達四聰,故共、鯀、歡兜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趙高,以成望夷之禍;梁武帝偏信朱異,以取台城之辱;隋煬帝偏信虞世基,以致彭城閣之變。是故人君兼聽廣納,則貴臣不得擁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上曰:“善!”
上謂黃門侍郎王珪曰:“開皇十四年大旱,隋文帝不許賑給,而令百姓就食山東,比至末年,天下儲積可供五十年。煬帝恃其富饒,侈心無厭,卒亡天下。但使倉廩之積足以備凶年,其餘何用哉!”
二月,上謂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無所畏憚。朕則不然,上畏皇天之監臨,下憚群臣之瞻仰,兢兢業業,猶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魏徵曰:“此誠致治之要,願陛下慎終如始,則善矣。”
上謂房玄齡等曰:“為政莫若至公。昔諸葛亮竄廖立、李嚴於南夷,亮卒而立、嚴皆悲泣,有死者,非至公能如是乎!又高熲為隋相,公平識治體,隋之興亡,系熲之存沒。朕既慕前世之明君,卿等不可不法前世之賢相也。”
三月,戊寅朔,日有食之。
壬子,大理少卿胡演進每月囚帳;上命自今大辟皆令中書、門下四品已上及尚書議之,庶無冤濫。既而引囚,至岐州刺史鄭善果,上謂胡演曰:“善果雖復有罪,官品不卑,豈可使與諸囚為伍。自今三品以上犯罪,不須引過,聽於朝堂俟進止。”
關內旱飢,民多賣子以接衣食;己巳,詔出御府金帛為贖之,歸其父母。庚午,詔以去歲霖雨,今茲旱、蝗,赦天下。詔書略曰:“若使年穀豐稔,天下又安,移災朕身,以存萬國,是所願也,甘心無吝。”會所在有雨,民大悅。
夏,四月,己卯,詔以“隋末亂離,因之饑饉,暴骸滿野,傷人心目,宜令所在官司收瘞。”
初,突厥突利可汗建牙直幽州之北,主東偏,奚、?等數十部多叛突厥來降,頡利可汗以其失眾責之。及薛延陀、回紇等敗欲谷設,頡利遣突利討之,突利兵又敗,輕騎奔還。頡利怒,拘之十餘日而撻之,突利由是怨,陰欲叛頡利。頡利數徵兵於突利,突利不與,表請入朝。上謂侍臣曰:“向者突厥之強,控弦百萬,憑陵中夏,用是驕恣,以失其民。今自請入朝,非困窮,肯如是乎!朕聞之,且喜且懼。何則?突厥衰則邊境安矣,故喜。然朕或失道,它日亦將如突厥,能無懼乎!卿曹宜不惜苦諫,以輔朕之不逮也。”頡利發兵攻突利,丁亥,突利遣使來求救。上謀於大臣曰:“朕與突利為兄弟,有急不可不救。然頡利亦與之有盟,奈何?”兵部尚書杜如晦曰:“戎狄無信,終當負約,今不因其亂而取之,後悔無及。夫取亂侮亡,古之道也。”
丙申,契丹酋長帥其部落來降。頡利遣使請以梁師都易契丹,上謂使者曰:“契丹與突厥異類,今來歸附,何故索之!師都中國之人,盜我土地,暴我百姓,突厥受而庇之,我興兵致討,輒來救之,彼如魚游釜中,何患不為我有!借使不得,亦終不以降附之民易之也。”

通鑑記載

高祖神堯大聖光孝皇帝下之下貞觀二年(戊子,公元六二八年)
春,正月,辛亥,右僕射長孫無忌罷。時有密表稱無忌權寵過盛者,上以表示之,曰:“朕於卿洞然無疑,若各懷所聞而不言,則君臣之意有不通。”又召百官謂之曰:“朕諸子皆幼,視無忌如子,非他人所能間也。”無忌自懼滿盈,固求遜位,皇后又力為之請,上乃許之,以為開府儀同三司。
置六司侍郎,副六尚書;並置左右司郎中各一人。
癸丑,吐谷渾寇岷州,都督李道彥擊走之。
丁巳,徙漢王恪為蜀王,衛王泰為越王,楚王祐為燕王。上問魏徵曰:“人主何為而明,何為而暗?”對曰:“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昔堯清問下民,故有苗之惡得以上聞;舜明四目,達四聰,故共、鯀、歡兜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趙高,以成望夷之禍;梁武帝偏信朱異,以取台城之辱;隋煬帝偏信虞世基,以致彭城閣之變。是故人君兼聽廣納,則貴臣不得擁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上曰:“善!”
上謂黃門侍郎王珪曰:“開皇十四年大旱,隋文帝不許賑給,而令百姓就食山東,比至末年,天下儲積可供五十年。煬帝恃其富饒,侈心無厭,卒亡天下。但使倉廩之積足以備凶年,其餘何用哉!”
二月,上謂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無所畏憚。朕則不然,上畏皇天之監臨,下憚群臣之瞻仰,兢兢業業,猶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魏徵曰:“此誠致治之要,願陛下慎終如始,則善矣。”
上謂房玄齡等曰:“為政莫若至公。昔諸葛亮竄廖立、李嚴於南夷,亮卒而立、嚴皆悲泣,有死者,非至公能如是乎!又高熲為隋相,公平識治體,隋之興亡,系熲之存沒。朕既慕前世之明君,卿等不可不法前世之賢相也。”
三月,戊寅朔,日有食之。
壬子,大理少卿胡演進每月囚帳;上命自今大辟皆令中書、門下四品已上及尚書議之,庶無冤濫。既而引囚,至岐州刺史鄭善果,上謂胡演曰:“善果雖復有罪,官品不卑,豈可使與諸囚為伍。自今三品以上犯罪,不須引過,聽於朝堂俟進止。”
關內旱飢,民多賣子以接衣食;己巳,詔出御府金帛為贖之,歸其父母。庚午,詔以去歲霖雨,今茲旱、蝗,赦天下。詔書略曰:“若使年穀豐稔,天下又安,移災朕身,以存萬國,是所願也,甘心無吝。”會所在有雨,民大悅。
夏,四月,己卯,詔以“隋末亂離,因之饑饉,暴骸滿野,傷人心目,宜令所在官司收瘞。”
初,突厥突利可汗建牙直幽州之北,主東偏,奚、?等數十部多叛突厥來降,頡利可汗以其失眾責之。及薛延陀、回紇等敗欲谷設,頡利遣突利討之,突利兵又敗,輕騎奔還。頡利怒,拘之十餘日而撻之,突利由是怨,陰欲叛頡利。頡利數徵兵於突利,突利不與,表請入朝。上謂侍臣曰:“向者突厥之強,控弦百萬,憑陵中夏,用是驕恣,以失其民。今自請入朝,非困窮,肯如是乎!朕聞之,且喜且懼。何則?突厥衰則邊境安矣,故喜。然朕或失道,它日亦將如突厥,能無懼乎!卿曹宜不惜苦諫,以輔朕之不逮也。”頡利發兵攻突利,丁亥,突利遣使來求救。上謀於大臣曰:“朕與突利為兄弟,有急不可不救。然頡利亦與之有盟,奈何?”兵部尚書杜如晦曰:“戎狄無信,終當負約,今不因其亂而取之,後悔無及。夫取亂侮亡,古之道也。”
丙申,契丹酋長帥其部落來降。頡利遣使請以梁師都易契丹,上謂使者曰:“契丹與突厥異類,今來歸附,何故索之!師都中國之人,盜我土地,暴我百姓,突厥受而庇之,我興兵致討,輒來救之,彼如魚游釜中,何患不為我有!借使不得,亦終不以降附之民易之也。”
先是,上知突厥政亂,不能庇梁師都,以書諭之,師都不從。上遣夏州都督長史劉旻、司馬劉蘭成圖之,旻等數遣輕騎踐其禾稼,多縱反間,離其君臣,其國漸虛,降者相屬。其名將李正寶等謀執師都,事泄,來奔,由是上下益相疑。旻等知可取,上表請兵。上遣右衛大將軍柴紹、殿中少監薛萬均擊之,又遣旻等據朔方東城以逼之。師都引突厥兵至城下,劉蘭成偃旗臥鼓不出。師都宵遁,蘭成追擊,破之。突厥大發兵救師都,柴紹等未至朔方數十里,與突厥遇,奮擊,大破之,遂圍朔方。突厥不敢救,城中食盡。壬寅,師都從父弟洛仁殺師都,以城降,以其地為夏州。
太常少卿祖孝孫以為梁、陳之音多吳、楚,周、齊之音多胡、夷,於是斟酌南北,考以古聲,作《唐雅樂》,凡八十四調、三十一曲、十二和。詔協律郎張文收與孝孫同修定。六月,乙酉,孝孫等奏新樂。上曰:“禮樂者,蓋聖人緣情以設教耳,治之隆替,豈由於此?”御史大夫杜淹曰:“齊之將亡,作《伴侶曲》,陳之將亡,作《玉樹後庭花》,其聲哀思,行路聞之皆悲泣,何得言治之隆替不在樂也!”上曰:“不然。夫樂能感人,故樂者聞之則喜,憂者聞之則悲,悲喜在人心,非由樂也。將亡之政,民必愁苦,故聞樂而悲耳。今二曲具存,朕為公奏之,公豈悲乎?”右丞魏徵曰:“古人稱‘禮雲禮雲,玉帛云乎哉!樂雲樂雲,鐘鼓云乎哉!’樂誠在人和,不在聲音也。”
臣光曰:“臣聞垂能目制方圓,心度曲直,然不能以教人,其所以教人者,必規矩而已矣。聖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然不能以授人,其所以授人者,必禮樂而已矣。禮者,聖人之所履也;樂者,聖人之所樂也。聖人履中正而樂和平,又思與四海共之,百世傳之,於是乎作禮樂焉。故工人執垂之規矩而施之器,是亦垂之功已;王者執五帝、三王之禮樂而施之世,是亦五帝、三王之治已。五帝、三王,其違世已久,後之人見其禮知其所履,聞其樂知其所樂,炳然若猶存於世焉。此非禮樂之功邪?夫禮樂有本、有文:中和者,本也;容聲者,末也;二者不可偏廢。先王守禮樂之本,未嘗須臾去於心,行禮樂之文,未嘗須臾遠於身。興於閨門,著於朝廷,被於鄉遂比鄰,達於諸侯,流於四海,自祭祀軍旅至於飲食起居,未嘗不在禮樂之中;如此數十百年,然後治化周浹,鳳凰來儀也。苟無其本而徒有其末,一日行之而百日舍之,求以移風易俗,誠亦難矣。是以漢武帝置協律,歌天瑞,非不美也,不能免哀痛之詔。王莽建羲和,考律呂,非不精也,不能救漸台之禍。晉武制笛尺,調金石,非不詳也,不能弭平陽之災。梁武帝立四器、調八音,非不察也,不能免台城之辱。然則韶、夏、濩、武之音,具存於世,苟其餘不足以稱之,曾不能化一夫,況四海乎!是猶執垂之規矩而無工與材,坐而待器之成,終不可得也。況齊、陳淫昏之主,亡國之音,暫奏於庭,烏能變一世之哀樂乎!而太宗遽雲治之隆替不由於樂,何發言之易而果於非聖人也如此?
夫禮非威儀之謂也,然無威儀則禮不可得而行矣。樂非聲音之謂也,然無聲音則樂不可得而見矣。譬諸山,取其一土一石而謂之山則不可,然土石皆去,山於何在哉!故曰:“無本不立,無文不行。”奈何以齊、陳之音不驗於今世,而謂樂無益於治亂,何異睹拳石而輕泰山乎!必若所言,則是五帝、三五之作樂皆妄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惜哉!
戊子,上謂侍臣曰:“朕觀《隋煬帝集》,文辭奧博,亦知是堯、舜而非桀、紂,然行事何其反也!”魏徵對曰:“人君雖聖哲,猶當虛己以受人,故智者獻其謀,勇者竭其力。煬帝恃其俊才,驕矜自用,故口誦堯、舜之言而身為桀、紂之行,曾不自知,以至覆亡也。”上曰:“前事不遠,吾屬之師也!”
畿內有蝗。辛卯,上入苑中,見蝗,掇數枚,祝之曰:“民以谷為命,而汝食之,寧食吾之肺腸。”舉手欲吞之,左右諫曰:“惡物或成疾。”上曰:“朕為民受災,何疾之避!”遂吞之。是歲,蝗不為災。
上曰:“朕每臨朝,欲發一言,未嘗不三思。恐為民害,是以不多言。”給事中知起居事杜正倫曰:“臣職在記言,陛下之言失,臣必書之,豈徒有害於今,亦恐貽譏於後。”上悅,賜帛二百段。
上曰:“梁武帝君臣惟談苦空,侯景之亂,百官不能乘馬。元帝為周師所圍,猶講《老子》,百官戎服以聽。此深足為戒。朕所好者,唯堯、舜、周、孔之道,以為如鳥有翼,如魚有水,失之則死,不可暫無耳。”
以辰州刺史裴虔通,隋煬帝故人,特蒙寵任,而身為弒逆,雖時移事變,屢更赦令,倖免族夷,不可猶使牧民,乃下詔除名,流歡州。虔通常言“身除隋室以啟大唐”,自以為功,頗有觖望之色。及得罪,怨憤而死。
秋,七月,詔宇文化及之黨萊州刺史牛方裕、絳州刺史薛世良、廣州都督長史唐奉義、隋武牙郎將元禮並除名徙邊。
上謂侍臣曰:“古語有之:‘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歲再赦,善人暗啞。’夫養稂莠者害嘉穀,赦有罪者賊良民,故朕即位以來,不欲數赦,恐小人恃之輕犯憲章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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