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內容
鷓鴣天·代人賦
辛棄疾
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
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乾不自由。
鷓鴣天 代人賦
辛棄疾
陌上柔桑破嫩芽,東鄰蠶種已生些。
平岡細草鳴黃犢,斜日寒林點暮鴉。
山遠近,路橫斜,青旗沽酒有人家。
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其一
①鷓鴣天:小令詞調, 雙片55字, 上片四句三平韻, 下片五句三平韻。唐人鄭嵎詩“春遊雞鹿塞,家在鷓鴣天”,調名取於此。又名《思佳客》、《思越人》、《剪朝霞》、《驪歌一疊》。
②些(sā):句末語助詞。
③平岡:平坦的小山坡。
④暮鴉:見王安石《題舫子》詩:“愛此江邊好,留連至日斜。眠分黃犢草,坐占白鷗沙。”這裡隱括其句。
⑤青旗:賣酒的招牌。
⑥薺菜:二年生草本植物,花白色,莖葉嫩時可以吃。
其二
①晚日:夕陽。
②新綠:初春草木顯現的嫩綠色。
③教:使,令。眼底:眼中,眼睛跟前。
④白頭:猶白髮。形容年老。
⑤情知:明知。
⑥闌乾:欄桿。闌。同“欄”。
白話譯文
其一
村頭小路邊桑樹柔軟的枝條,剛剛綻放嫩芽。東面鄰居家養的蠶種已經有一些蛻變成了蠶兒。一脈平緩山崗上,細草間小黃牛犢兒在鳴叫,落日斜照枯寒的樹林,樹枝間休息著一隻只烏鴉。
山有的遠些有的近些,路有的橫向有的斜向,青布酒旗那邊有家小酒鋪,可以打一些酒來。城裡的桃花李花把風雨當做折磨,一派愁苦,最明媚的春色,正在溪頭一片薺菜花中盛開。
其二
落日裡寒鴉歸巢勾起我一片思愁。只有池塘柳樹發出嫩綠的新芽顯出溫柔。如果不是眼下親自遭遇離愁別恨的折磨,根本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會有人傷心白頭。
離腸寸斷,淚流難收。懷著相思之情,又一次登上了小紅樓。明明知道亂山無數,遮斷了遠方的天空,可還是不由自主地靠在欄桿上,一直凝望而不能罷休。
創作背景
南宋淳熙八年(公元1181)年冬,41歲的辛棄疾遭遇彈劾,隱居上饒。這二首詞是他在帶湖閒居時的作品。
第一首《鷓鴣天》(《鷓鴣天·陌上柔桑破嫩芽》),作者在罷官鄉居期間對鄉村生活欣賞流連對上層社會鄙棄故作此詞。
第二首《鷓鴣天》(《鷓鴣天·晚日寒鴉一片愁》),題下註明“代人賦”,說明詞中抒情主人公並非作者自己。這首詞是作者代一位婦女而賦的,那位婦女的意中人剛離開她走了,她正處於無限思念、無限悲傷的境地。辛棄疾有感而發,作了這首詞。
作品譯文
1)
晚日寒鴉,一片傷心景色。只有池塘柳樹發出嫩綠的新芽,顯出溫柔情境。如果不是眼下親自遭遇離愁別恨的折磨,根本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會有一夜白頭的事。
離腸寸斷,淚流難止。懷著相思之情,又一次登上了小紅樓,明明知道亂山無數,遮斷了遠方的天空,可還是不由自主地靠在欄桿上,頻頻凝望。
2)
野地里柔軟的桑條上冒出了嫩芽。
東頭鄰居的蠶種已經孵化出一些小蠶了。
平坦的山坡上,黃毛小牛在那裡吃草,不時發出叫聲。
夕陽照在帶有寒意的樹林上,投宿的烏鴉又點綴著寒林的景色。
遠處的青山忽遠忽近,小路縱橫交錯著,
這裡也有掛旗賣酒的小酒店。賣酒的招牌。
山城中桃樹李樹正風雨中沐浴著春愁,
白色的薺菜花開滿溪頭,大好的春光就在這裡。
作品賞析
賞析一
這首《鷓鴣天》,題下註明“代人賦”,說明詞中抒情主人公並非作者自己。細細揣摩詞意,這首詞是作者代一位婦女賦的,那位婦女的意中人剛離開她走了,她正處於無限思念、無限悲傷的境地。
“晚日寒鴉”,這是送人歸來後的眼中景。“晚日”的餘輝染紅天際,也染紅長亭古道和目之所極的一切,這是空間。夕陽愈來愈淡,夜幕即將降落,這是時間。而她送走的那位意中人,就在這空間、這時間中愈走愈遠了。“寒鴉”當“晚日”之時,自然應該尋找棲息之處,大約在繞樹啼叫吧!可是那位行人,他此刻孤孤零零地走向何處,又向誰家投宿呢?正因為這樣,那本來沒有感情的“晚日”和“寒鴉”,在那位女主人公的眼中,就變成“一片愁”了。這首詞,是寫別愁離恨的。“愁”與“恨”,乃是全篇的基調。按照一般的構思,接下去仍然要寫愁寫恨,但作者卻並沒有這樣做,而是跳出窠臼,不再寫哀景,而是用清新愉悅的筆觸,勾畫出一幅樂景:“柳塘新綠卻溫柔。”把讀者引入春意萌動、春情蕩漾、溫馨柔美的境界。唐人嚴維詩云:“柳塘春水漫,花塘夕陽遲。”北宋詩人梅堯臣稱其“天容時態,融和駘蕩”,“如在目前”(《六一詩話》)。辛棄疾的“柳塘新綠卻溫柔”,也有類似的藝術奧秘。“柳塘”一詞,使人想見塘周遍植垂柳;但目前處於什麼季節,卻無從得知。聯繫前面的“寒鴉”,便會想到時值嚴冬,柳葉黃落,塘水冰封乃至完全枯竭,那景象,自然是蕭條的。然而詩人卻別出心裁,於“柳塘”之後綴以“新綠”,便立刻為我們喚來了春天:塘周柳絲搖金,塘中春波漲綠,已夠賞心悅目了;那料到在此基礎上,又加上“溫柔”一詞。相對於嚴冬而言,初春的水顯得“溫”,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但說它“溫柔”,這就不僅表現了抒情主人公的感覺,而且表現了她的感情。這感情異常微妙,耐人尋味。憑藉我們的經驗:那一塘春水,既倒映著天光雲影和四周的垂柳,又浮游著對對鴛鴦或其他水禽。抒情主人公看到這一切,就自然感到“溫柔”,從而也聯想到她與意中人歡聚之時是何等的“溫柔”了。
“晚日寒鴉”與“柳塘新綠”,是送走行人之後相繼入目的兩種景象。不難想見,這是乍暖還寒的初春。前者就離別說,故“日”而曰“晚”,“鴉”而曰“寒”,引起的內心感受是“一片愁”。後者就相聚的回憶與展望說,故春景宛然,春意盎然,引起的內心感受是無限“溫柔”。
這首詞真可謂“工於發端”。開頭兩句展現的兩種景象、兩種感受、兩種感情所體現的複雜的心理活動,使抒情主人公神態畢現,因而以下文字,即從她的肺腑中流出。“柳塘新綠”,春光明麗,倘能與意中人象鴛鴦那樣雙雙戲水,永不分離,便青春永駐,不會白頭。而事實上,意中人卻在“晚日”將沉、“寒鴉”歸巢之時走向天涯!如果信手拈來,“相思令人老”那句古詩,正可以作為此時心情的寫照。然而文學是一種創作,貴在獨創。請看詩人是如何創新的:“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心緒何等低回宛轉,筆致何等搖曳生姿!“無離恨”是假設,不“白頭”是假設變成事實之後希望出現的結果。可如今呢?假設未能成立,“白頭”已是必然,於是下片緊承“離恨”、“白頭”,以“腸已斷,淚難收”開頭,盡情吐露,略無含蓄。當感情如洪水暴發,衝決一切堤防的時候,是不可能含蓄、因為也用不著含蓄的。
“相思重上小紅樓”一句,妙在一個“重”字。女主人公送走意中人之後,一次又一次地爬上小樓遙望。開始是望得見的,後來就只見“晚日寒鴉”,望不見人影了。由於十分相思的緣故,望不見人影,還要望,因而“重上小紅樓”。結句“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欄乾不自由”中的“頻”字,正與“重”字呼應。明知行人已走到遠山的那一邊,凝望已屬徒然;然而還是身不由己地“重上紅樓”、“頻倚欄乾”,其離恨之深、相思之切,就不言而喻了。歐陽修《踏莎行》下片云:“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欄倚。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寫行人愈行愈遠,故女主人公不忍繼續遠望。辛詞則寫行人已在山外,而女主人卻頻頻倚欄遠望,無法控制自己。表現不同個性、不同心態,各極其妙。
辛棄疾向來被稱為豪放派詞人的代表,而這首詞,卻寫得如此深婉!任何一位偉大作家,其藝術成就總是多方面的,其藝術風格也是多樣化的。
賞析二
稼軒詞六百餘首,用調一百以上。在這些詞調中,利用頻率最高的是《鷓鴣天》,凡六十三首,占總數百分之十強,述懷、抒憤、言愁、嘆老、酬答、贈別、祝壽、即事、詠物、寫景、議論等等,無不用之。恐怕正是由於運用此調多而得心應手的緣故,所以“代人賦”便自然地也選擇了此調。詞題“代人賦”,今天已無法弄清代誰而作。從字裡行間可知主人公是一位內心充滿“離恨”與“相思”的女性。
上片先從寫景下筆:“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柳塘新綠”,點明季節為早春;“晚日寒鴉”,點明時間是傍晚。這是送人歸來後的眼中景。這景,是襯情之景。太陽即將落山,寒鴉正在歸巢,極易令人引起對舊人的懷念,以孤獨寂寞之感嘆,而光線暗淡的“晚日”,又極易令人引起遲暮之想、不快之情,叫聲淒婉的“寒鴉”,又極易令人精神不安、心情煩躁,所以在“晚日寒鴉”之後,緊接上了“一片愁”三字以抒其情。先寫景後抒情是詞人慣用手法,作者更是套用自如。“柳塘新綠”,是美好的景色,當是女主人心底的一縷“溫柔”之情,使她眼裡看出了景色的“溫柔”。但是,“細柳新蒲為誰綠”呢?無限“溫柔”為誰存在呢?王夫之在《姜齋詩話》中說:“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這“溫柔”的“柳塘新綠”之景,也同樣,只能使“一片愁”增濃。“溫柔”之前著一“卻”字,旨在挑明樂景與哀情的不一致。唐人嚴維詩云:“柳塘春水漫,花塘夕陽遲。”北宋詩人梅堯臣稱其“天容時態,融和駘蕩”,“如在目前”(《六一詩話》)。辛棄疾的“柳塘新綠卻溫柔”,也有類似的藝術奧秘。接下來的“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緊承上文的“一片愁”,是假設,是願望同時也是深沉的感嘆。這“眼底”的“離恨”,聯繫上文,又是“一片愁”之原因的展現。“不信人間有白頭”,是以“眼底無離恨”為條件的,既然是“眼底”充滿了“離恨”的,那末“人間”就只能“有白頭”了。這是以婉曲的方式來強調“離恨”之傷人,離恨使人“白頭”。這兩句,若直言之,就是《古詩十九首》中的“思君令人老”。這兩句的言外之意,是殷切地希望“眼底”真的“無離恨”,“人間”永遠無“白頭”。
上闋四句,作者以正反兩種手法,也主人公的愁思,細品味感情尚未至高潮,但已是鬱積心中,只待一發。過片以下,愁思進入另一層次,即由概括地說“一片愁”,變為通過具體行為來寫“相思”之情,深化“一片愁“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是一個行為,極寫女主人公離別之恨、相思之深。這將上片積情一、引發悲情頓上一層。離恨相思,她內在的是柔腸已經寸斷,外表則是盈盈粉淚難收,“重上小紅樓”。“小紅樓”,當是她與自己心上人曾經共同地方。“重上”,妙在一個“重”字。女主人公送走意中人之後,一次又一次地爬上小樓遙望。開始是望得見的,後來就只見“晚日寒鴉”,望不見人影了。由於十分相思的緣故,望不見人影,還要望,因而“重上小紅樓”。此時“重上”這“小紅樓”,恐怕還是為要重溫昔日攜手並肩、恩恩愛愛的歡樂,幻想著心上人可能仍在樓上。真是“離別腸應斷,相思骨合銷”(陳後主《寄碧玉詩》)。這女主人公的感情,是多么纏綿悱惻,多么淒楚動人啊!結尾的“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乾不自由”,進一步表現女主人公的痴情。這裡的“頻”字,正與“重”字呼應。她理智上清清楚楚地知道,視線已被青山遮斷,心上人是看不到的,然而對情人的思念使自己不能自主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倚靠著樓上的闌乾遠望。明知憑欄無用,仍要一次又一次地倚靠闌乾而遠望。其痴情若此,令人感嘆!以“頻倚闌乾不自由”這句作結,實有“神餘言外”之妙。正如歐陽修《踏莎行》下片云:“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欄倚。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寫行人愈行愈遠,故女主人公不忍繼續遠望。辛詞則寫行人已在山外,而女主人卻頻頻倚欄遠望,無法控制自己。表現不同個性、不同心態,各極其妙。
下闋里作者抓住女主人公幾個典型行為,通過“難收”“重上”“情知”頻倚”等詞,準確地描寫了,主人公痴情中身不由已的樣子,其內心的思愁也不言自顯。
這首詞真可謂“工於發端”。開頭兩句展現的兩種景象、兩種感受、兩種感情所體現的複雜的心理活動,使抒情主人公神態畢現,因而以下文字,即從她的肺腑中流出。“柳塘新綠”,春光明麗,倘能與意中人像鴛鴦那樣雙雙戲水,永不分離,便青春永駐,不會白頭。而事實上,意中人卻在“晚日”將沉、“寒鴉”歸巢之時走向天涯!如果信手拈來,“相思令人老”那句古詩,正可以作為此時心情的寫照。然而文學是一種創作,貴在獨創。請看詩人是如何創新的:“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心緒何等低回宛轉,筆致何等搖曳生姿!“無離恨”是假設,不“白頭”是假設變成事實之後希望出現的結果。可現實呢?假設未能成立,“白頭”已是必然,於是下闋緊承“離恨”、“白頭”,以“腸已斷,淚難收”開頭,盡情吐露,略無含蓄。當感情如洪水暴發,衝決一切堤防的時候,是不可能含蓄、因為也用不著含蓄的。
這闋詞雖然是“代人賦”,但在封建社會裡,思婦是普遍存在的,思婦詩頗多亦有深厚的傳統,因此稼軒寫主人公之苦悶愁思能感同身受,寫來其情不虛,其意不隔,“情真景真,與空中語自別”(許昂霄《詞綜偶評》)。可以大膽假想,也極有可能是以“代人賦”為障眼法,藉以自寫情懷,如李義山之《代贈》、蘇東坡之《少年游·潤州作代人寄遠》之類。
賞析三
這首寫農村風光的詞,看上去好象是隨意下筆,但細細體會,便感覺情味盎然,意蘊深厚。上闋頭二句在描寫桑樹抽芽、蠶卵開始孵化時,用了一個“破”字非常傳神地寫出了桑葉在春風的催動下,逐漸萌發、膨脹,終於撐破了原來包在桑芽上的透明薄膜。“破”字不僅有動態,而且似乎能讓人感到桑芽萌發的力量和速度。第三句“平崗細草鳴黃犢”“平崗細草”和“黃犢”是相互關聯的,黃犢在牛欄里關了一冬,當放牧在平坡上時被乍見春草,歡快無比。“鳴”雖寫聲音,但可以讓人想見黃犢吃草時的悠閒,神態。第四句中的“斜日”、“寒林”、“暮鴉”按說會構成一片衰颯景象,但由於用了一個動詞“點”字,卻使情調發生了變化。“點”狀烏鴉或飛或棲,有如一團墨點,這是確切的寫實,早春的寒林沒有樹葉,所以黑色的烏鴉,在林中歷歷可見,故曰“點”這不得不使人想到馬致遠《天淨沙》的警句“枯藤老樹昏鴉”。兩相比較,給人的感受很不相同,馬致遠是在低沉地哀吟,而作者卻是在欣賞一幅天然的圖畫。
詞的上闋主要是寫近處的自然風光,下闋則將鏡頭拉遠,進而涉及人事。“山遠近,路橫斜”,一筆就將視線拉開了,在山區這種路成為村落與村落之間聯繫的紐帶,也成為與外面世界聯繫的橋樑,生活在山間的人們,時常覺得那路會給他們帶來新的東西,所以詞人對眼前蜿蜒于山間的路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青旗沽酒有人家”,橫斜的路,去向不止一處,但詞人的注意力卻集中在有青旗標誌的酒家上。山村酒店,這是很有特色的一處地方風景。詞人在一首《醜奴兒近》中就寫過:“青旗賣酒,山那畔別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無事過這一夏。”只寫出酒家青旗,意思便不言而喻了,一個“有”字透露出詞人欣喜的心情。
眼前的農村美景使他悟出了一種道理,在結尾兩句中翻出了新意:“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那散見在田野溪邊的薺萊花,繁密而又顯眼,像天上的群星,一朵接一朵地迎著風雨開放,生命力是那樣頑強,好像春天是屬於它們的“相反城中的桃李則憂風愁雨,春意闌珊。這兩句,上句宕開,借”城中桃李“憔悴傷殘的景象為下句作襯,雖只點桃李而可以使人自然聯想到城中的人事;末句則收歸眼前現境,”在“字穩重而有力,顯然帶有強調的意味。
這首詞通過寫景和抒情,表達了作者在罷官鄉居期間對農村生活的欣賞流連和對城市上層社會的鄙棄,並由此把詞的思想意義向縱深方向拓展。薺菜花的花瓣碎小,顏色也不鮮艷,只有濃郁的香味,在城市人眼裡,一般是算不上什麼花的,作者卻偏偏熱情地讚美,除此之外,引起作者注意並捕捉到的,還有桑芽、幼蠶、細草、黃犢等等,多半是新鮮的、富有生命力的事物。這些,連同那出現在畫面上的山村茅店的酒旗,都體現了一種健康的審美觀。詞中關於“城中桃李”和“溪頭薺菜花”的對比,還含有對生活的哲理性的思考,薺菜花不怕風雨,占有春光,在它身上仿佛體現了一種人格精神。聯繫作者篇首的目注“代人賦”,當時很可能是朋輩中有人為作者罷官後的生活擔憂,因而詞人便風趣地以代友人填詞的方式回答對方,一方面借薺菜花的形象自我寫照,一方面又隱隱流露出自己不做愁風雨的城中桃李,而做堅強的薺菜花,以此與友人共勉。這首詞把深刻的思想乃至哲理,與新鮮生動的藝術形象有機地結合起來,給人多方面的啟迪。
詞與詩在語言運用上是有差別的。這首詞大部分用了對句,並且很注意動詞的運用和某些副詞、介詞的搭配,詞的上闋“破”、“鳴”、“點”以及下闋。
詞牌格律
詞牌
【鷓鴣天】
雙調,五十五字,押平聲韻。又名《思越人》、《思佳客》等。
格律
(○平聲●仄聲⊙可平可仄△平韻▲仄韻)
晚日寒鴉一片愁,
⊙●○○●●△(平韻)
柳塘新綠卻溫柔。
⊙○⊙●●○△(協平韻)
若教眼底無離恨,
⊙○⊙●○○●(句)
不信人間有白頭。
⊙●○○●●△(協平韻)
腸已斷,
○●●(句)
淚難收,
●○△(協平韻)
相思重上小紅樓。
⊙○⊙●●○△(協平韻)
情知已被山遮斷,
⊙○⊙●○○●(句)
頻倚闌乾不自由。
⊙●○○●●△(協平韻)
作者簡介
辛棄疾(1140年-1207年),
原字坦夫,改字幼安,號稼軒,山東歷城(今山東濟南)人。辛棄疾繼承了蘇軾豪放詞風和南宋初期愛國詞人的傳統,在蘇軾的基礎上,大大開拓了詞的思想意境,提高了詞的文學地位,後人遂以“蘇辛”並稱。辛棄疾年輕時參加抗金義軍,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奉表南歸,高宗召見授承務郎,後轉江陰簽判,曾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安撫使等陣。辛棄疾的詞作現存600餘首,是兩宋存詞最多的作家。其詞多以國家、民族的現實問題為題材,抒發慷慨激昂的愛國之情,表現了恢復祖國統一的豪情壯志,並在詞作中表現出對北方地區的懷念和對抗金鬥爭的讚揚,基調昂揚,熱情奔放。有《稼軒長短句》。今人輯有《辛稼軒詩文鈔存》。
能與意中人象鴛鴦那樣雙雙戲水,永不分離,便青春永駐,不會白頭。而事實上,意中人卻在“晚日”將沉、“寒鴉”歸巢之時走向天涯,如果信手拈來,“相思令人老”那句古詩,正可以作為此時心情的寫照。然而文學是一種創作,貴在獨創。“若教眼底無離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