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衚同的由來
一個冬日的夜晚,我和詩人阿堅騎車從西直門內大街向北穿行,經過一片拆遷工地,在月亮的照耀下,轟隆隆的推土機車聲格外鳴響,有驚天動地之感,騰起的灰塵在夜幕中如雲煙一樣慢慢彌散,更顯出幾分悲壯。我把廢墟上殘留的一塊牌子起了下來,旁邊一家留守的住戶還以為我是建築規劃人員呢。
這個原來南北曲折的衚同,北通德勝門西大街,南通西教場小七條,在新街口的西側。一開始我對“長青”一詞不以為然,因為它讓我想起“文革”中的一些詞彙,如“洪長青”、“萬古長青”、“革命戰士永遠最年青”。其實,長青衚同與這些都無關,因清代此處有松樹庵,後以廟得名,1911年後亦稱松樹灣,1965年更名為長青衚同。
那晚我從長青衚同出來,便和阿堅來到新街口七條衚同口的24小時的天順飯館,這裡是阿堅喝酒的據點,阿堅幾乎天天晚上在這裡呼朋喚友,飲酒談詩,並和許多在這裡吃飯的下夜班的公交司機、JJ迪廳的服務小姐結識成了朋友,阿堅酒喝高了就愛送東西,他給這些陌生人送過啤酒,給哥們兒送過毛衣、手機,也給美國人何榮、南韓小姑娘小賓送過從附近撿的磚頭瓦片,並在上面用毛筆題上詩句,有的灰磚頭上還帶有雕飾。
平日阿堅帶著一行人外出旅行,也大多從這裡出發,這裡來過搖滾歌手何勇、許魏,畫家劉益,電影人安琪,小說家藍石、趙川、艾丹,包括後來認識的寫小說的白臉,原來小時候他就住在這一帶,打架很有名。當然來的更多的是詩人,既有老詩人芒克、也有上世紀八十年代出生的春樹,天順飯館已被阿堅寫進了隨筆,被小說家狗子、張弛寫進了小說。而電視製作人高子鵬已將這一切拍入紀錄片,包括2003年12月5日夜天順最終被拆除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