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邢健健,1959年生,江蘇南通人。1986年畢業於南京藝術學院油畫專業,獲學士學位並留校任教,現為南京藝術學院美術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江蘇油畫學會理事。
作品曾參加第八、九、十、十一屆全國美展,第二、三屆中國油畫展及赴美、法、日、韓、港、台、新加坡等國家和地區展覽。作品參加香港蘇富比、中國保利、嘉德、翰海、榮寶等拍賣。部分作品為國內外美術館、畫廊、俱樂部及私人收藏。
出版《中國實力派油畫家畫集·邢健健》、《中國美術家大系·邢健健卷》、《花非花》、《邢健健油畫作品集》、《如影隨邢》、《如影隨邢·百美盛宴》、《中國高等藝術院校教學范畫· 邢健健油畫精品》、《中國高等藝術院校教學範本·邢健健肖像油畫》等。
作品賞析
人物文章
日常的塗抹
繪畫何為?
在這樣一個“後現代”的、“圖像”的、“機械複製”的、“觀念”的“當代”,我們對藝術 、對繪畫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質疑與思考,也提出一個又一個新的、“革命性”的口號。可是,在這樣一個時代,“繪畫何為”這個問題卻始終纏繞在我們心頭,揮之不去。
回顧藝術史,我們不得不承認,從“史”的角度看,藝術作品的分量——或者說重要性——是不同的,而這種差異又並不與藝術水準的高低完全吻合,因為除了藝術的自律之外,還承載著美術史上的意義,所謂的時代性。從這個意義上考察,我們可以給出一系列“最重要”的藝術家名單,如同大多數印刷成冊的藝術史以及我們頭腦中的藝術史所呈現的那樣:喬托——達文西(米開朗基羅、拉斐爾)——提香——魯本斯——倫勃朗——……——德拉克羅瓦——莫奈——塞尚(梵谷、高更)——……——杜尚。根據書本的篇幅或各人記憶的容量,這份名單會有不同程度的擴展,按照不同的標準。比如,我們可加上委羅內塞、凡戴克、普桑、安格爾、修拉等等。與第一份名單相比,我們通常視這些人為較次要一些的畫家。以此類推,還有更次要、更更次要……
不可否認,這樣的藝術觀、藝術史觀自有其道理。可是,我們又該如何考量諸如委拉斯貴支、博魯蓋爾、維米爾、拉圖爾,以至莫蘭迪、阿利卡這樣的藝術家?
從古至今,始終存在那么一些畫家,他們視自己的繪畫為自娛,為一種私人性的,甚至具有隱秘意義的活動。而他們的作品,往往並不具有宏大的野心與主題,只關涉平常寧靜的生活,尤其是圍繞在自己周圍的生活。他們的心智也更為純粹,視繪畫為一種深度的愉悅,或低沉的表達,或思考的拐杖。
更甚一步說,繪畫是否可作為一種“日記”?
忘記了宏大敘事的繪畫,作為日常生活的繪畫,在這樣的狀態中,某些屬於繪畫自身的品質在日復一日的塗抹中漸漸彰顯。
是的,“塗抹”,我們用它來取代“繪畫”,欲透露的是筆或刀在承載基底上遊走、摩擦、劃刻的那一種微妙觸感,這樣的觸感牽動神經,帶來難以言說的愉悅或苦澀,而更多的時候是兩者兼有。
在這樣的“塗抹”中,“畫什麼”已經變得不重要,愈加凸顯的是如何畫、如何塗布顏料或抹去顏料。這其間的妙處在於手、筆、紙三位一體的細微感受。
同時,由這樣的“塗抹”出發,我們對於繪畫的“完成性”又有了新的視角。如何才是“完成”?顏料蓋滿畫面?或是傳達出了內心的意圖?還是獲得了一種較為充分的形式感?
任何一種簡單的回答都是片面的,在“塗抹”的繪畫中,“完成”與否完全由直覺做出判斷、由興致代為決定,甚至,是否“完成”也並不那么重要了。
這一切皆由於,在這樣的繪畫中,是沒有明確的目的性的。或者說,目的即在於塗抹的過程自身當中。
回到最初的發問:“藝術何為?”在這樣的時代,我們願意回答:藝術無為。因為它已進入我們的日常生活,與最平常最簡單也是最細膩的感性相融。再要追問“藝術何為”,就如同追問“生活何為”。
在這些畫布上,引領我走進其中的正是這般無為的日常塗抹。
我畫畫是因為喜歡
畫畫,是因為喜歡,就自然而然地一步步走過來,不可能從一開始就把後來的事都設計好。我沒有所謂的遠大目標和野心,不期望像報上說的要走進美術史,那太小看歷史了。世界的進不去,中國的也許吧—亦沒想過。
現在的工作就是最理想的生活方式:閉門造車,做喜歡做的事。畫畫,有音樂、電視陪伴,各類雜書畫冊在手邊,它總是給我很多啟示,把心情記錄下來,像花兒慢慢綻放,每天顯得充實而愉快。雖然藝術是什麼越來越模糊,但自己愛什麼,離不開什麼還是清楚的。生活就是一個選擇接著一個選擇,一張畫接著一張畫。畫室里,雖然畫作原是靜止的東西,卻因表達了隨性而至的靈感軌跡而散發出自在飄搖的氣息。境由心定,既是一生的事情,何用急進。
毛主席說過,與人斗其樂無窮,還有就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因此,我選擇畫美女作為打發日子的過程,常常滿足於眼和手都還好使,亦有畫畫的時間和心情,應該說是幸運的。
現實中每天都有那么多的東西在展開,在變化,在更新,被欣賞,這是人們留戀這個世界的原因。像手藝人專注平和地工作,回到繪畫賞心悅目與情感寄託的傳統。生活中會有各種理由不讓你畫畫,但畫畫只有一個理由,因為我喜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可能,天天畫畫是可以的。
我不敢談貢獻,那是吳冠中、蘇天賜老先生們的事。我的父母都是老師,我亦喜歡這個職業。作為藝術專業教師,既要完成繁重的教學任務,又要不間斷地進行藝術創作活動,因而有著教師與藝術家的雙重身份和責任。努力學習,好好畫畫,只是想給學生們一個好的印象。畫畫應該把自己的真實感受自然流露在畫布上,需要手上功夫。藝術家不僅是具有藝術頭腦的人,還必須是具有特使技術的“匠人”,高談闊論可能不行,要誤人子弟,踏踏實實地學習,才有意義。平常人做平常事,回到畫架前。
藝術評價
美盛“演”—— 讀邢健健《如影隨邢》
文/陳孝信
記得是哪位大畫家說過:假如沒有漂亮的臉蛋兒和感官享受的本性,人類將迅速消失。這句話為我們眼前的這位畫家——邢健健找到了有力的依據。在我印象中,這位有著古典油畫“情結”的年輕畫家一貫都是對美女題材情有獨鍾,而且慣以詩意、朦朧(霧裡看花)的寫實手法著稱,堪稱國內“詩化具象油畫”的高手之一。只是近 來的創作似乎有了些新的變化,意象性的手法也已漸見成效,頗有些令人刮目相看之感。
他最 近完成的《如影隨邢》更是令我,驚詫莫名。
《如影隨邢》是以“集合”的觀念完成的大型組畫,說白了,也就是新“百美圖”,正所謂群美畢至,少長鹹集,洋洋大觀!
細讀“百美圖”中的內容——每一幅相對都是獨立的肖像,我們便會發現:論身份,這裡既有存在於大眾記憶中的美女明星(諸如胡蝶、阮玲玉、上官雲珠、王丹鳳、祝希娟……)、美女作家(諸如張愛玲),也有現實生活中的名模和平凡女子,還有在革命文藝作品中所出現的“典型形象”(如“文革”宣傳畫中的江水英)。論角度,既有正面肖象,也有側面肖像和局部“特寫”,還有個別的是什麼也沒有,只留下了一個頭部的輪廓。自然,最豐富的內涵還是表情:有表情憂鬱的,感傷的,迷茫的,沉思的,沉醉的,神秘的,更多的還是一臉燦爛的笑容!笑容也因個性而異,或真誠,或靦腆,或羞赧,或開懷,或含而微露笑意……笑容成了這些女性最動人、最致命的“溫柔一刀”!各姿各態的笑聲,連綴成了一曲人間最美妙的音樂,蕩漾在讀者的心間,泛起了一串串被感染的漣漪……而那些憂鬱的,感傷的,迷茫的,沉思的,沉醉的,神秘的表情,也在同時觸動甚至刺傷讀者的神經!
僅僅是一幅幅被定格了的表情、抑或姿容在打動讀者嗎? “集合”的意義又在哪裡?
我認為,被定格了的表情抑或姿容固然動人,但在這件作品中起著更為關鍵的作用是一種“集合”的力量。“集合”在一起的一、二百幅尺寸相同的美女肖像,幾乎就是整整一個世紀的中國女性的縮影!在每個人的身後都會有一連串的故事。一人一世界,百美“集合”就是大千世界。在此時此刻,她們跨越了時間,跨越了空間,“濃縮”成了一幅畫,“定格”在每一位讀者的眼前。當讀者在一個瞬間去面對她們時,必然會產生目不暇接、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的衝擊作用!一切的感受,似乎也都在一瞬間凝結成了歌德寫在《浮士德》中的幾句詩:
一切消逝的,不過是象徵;那不美滿的,在這裡完成;
不可言喻的,在這裡施行;永恆的女性,引我們上升。(注)
《如影隨邢》絕不是一件僅僅靠驚艷或獵艷去打動讀者的作品,相反,它是一件敞亮內心世界,連線起我們的記憶和想像的宏篇大作。它是一首讚美女性的詩!在今天大眾娛樂的時代里,美女符號早已是充斥大街小巷,乃至窮鄉僻壤,而像《如影隨邢》這樣,用一種相對嚴肅的態度,且又相對獨特的角度去凸現女性問題、展示女性魅力的作品,還真是不可多得的。
在表現手法上,《如影隨邢》做到了不拘一格、古典與現代熔於一爐,可謂異彩紛呈。在邢健健歷年以來的創作序列中,這是一件探索性較突出的作品。留在《如影隨邢》畫面上的,既有他一貫所擅長的朦朧效果(“詩化的具像”);也時不時地融入了肌理和材料效果,增加了畫面上的一種視覺張力;有的還直接採用了符號,給人留下了遐想的空間;還有的地方留有許多隨機性的偶然效果,增加了畫面的生氣和動感;更絕的是無意間留下的一些“破壞性”的劃痕,像是有一種撕心裂肺的作用……總的說來,這幅大型組畫在表達上相對地活潑、輕鬆、隨意,能讓人充分地去享受一次視覺藝術語言的魅力,而不僅僅是產生一種百美盛“演”的熱鬧和喜悅。
註:這只是一種譯法。郭沫若在《浮士德》中的譯文是“一切無常者,只是一虛影/不可企及者,在此事己成/不可名狀者,在此已實有/永恆之女性,領導我們走。” (參見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版,P380)
2008年9月於南京-草履書齋。
張祖英評邢健健作品
南京藝術學院邢健健教授有著紮實的表現技法和貼合時代的審美意趣,為我們所熟知。特別是在眾多藝術家為筆下的關懷用心用腦大費精力的當下,邢健健葆有自我定力,在他多年探索的年輕女性題材里尋求形制的突破,並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在影片式的《百美圖》獲得成功後,繼而創作出《五十六個民族》組畫,各自成趣,且一統成章,既凸顯出其藝術探索的高度,又具有一定的社會現實意義,予內容與形式的結合融入了新的理解與表達,雖是老話題,卻以新面貌。可看作是中國肖像油畫一道亮麗的風景。
張祖英(中國油畫學會副主席、中國國家畫院油畫院副院長兼秘書長)
追憶似水年華
文/沈淑莉(台灣)
在初夏的午後,陽光流瀉在落地窗里,恰似一條銀河化為千百銀片灑落凡間,倏忽間空氣中輕輕揚起法國作曲家撒狄的《裸身男童的舞蹈》,於是一種潔淨凝緩的美麗蘊蒸於空氣里。此時驀然回首——你看見了邢健健的空靈女子,仍一式淡然甜美地望著你,無欲無求。
邢健健畫中的女子似乎都是來自山林中的寧芙(NYMPH),面龐清麗精緻,身量欣長纖秀,體態輕盈,膚色晶瑩勝雪,卻又帶著幾許彷徨,如此柔弱,惹人愛憐。
一個藝術家的氣質人格,往往顯現在他的作品中。幾乎所有從事藝術工作者,皆不能免除自我中心的性向,自我中心是藝術家用以顯示自己與他人分別之唯一工具。以邢健健的浪漫、虛無與多愁善感的心理傾向,在畫面上呈現出來的,便是極力探索他自身內心世界所縈繞的,對青春的迷戀與困惑。
畫面中女子不斷被美化的姿勢表示,她們是屬於邢健健補償性的幻想世界,由成功與永遠受到肯定的夢想而構成。邢健健是永恆青春的歌頌者,也是為觀者做精神上性愛(姑且稱之為意淫吧)的實踐家。他籍由繪畫中的色彩顏料、符號、象徵或隱喻的運用,將內心中被激發的如夢如幻意境與唯美浪漫的氣質,表現在畫布與視像之中。
邢健健用他個人情感投射於畫作中的每一個燦爛青春,並隱射了他內在的隱秘,與傷感將要或已然逝去的年華,其中包括了許多屬於個人的密碼,它的意義是十分沉重且發人深思的。虛無的人性與自我的沉溺是人性中自我中心的一環,裡面不涉及藝術價值的評判,而是強調對個人存在意義的探討與存在意識的自覺。
在二十世紀初有一派稱之為“負面美”(negative beauty),以畫下女性的醜陋說明畫家對女人的愛恨關係,及表現某種動物性慾望。這種特質迥異與十九世紀末的傳統,甚至大異與印象派的繪畫。這對邢健健來說是匪夷所思的,在他的心靈世界裡,男性是因著女性的誘導和魅惑才達到成長與覺醒,女子是天地精華之所聚,造物
去年夏天,邢健健沉溺在巴塞利茲(BASELITZ·GEORG 1938—)畫作的夢幻恍惚中,即使是端坐畫布前,仍是縈繞著巴塞利茲在畫面所做的革新與震撼。巴塞利茲作品的特點在習慣於將人物影像倒置,以反抗傳統習慣的看畫方式,反抗傳統習慣的感受模式,以避免輕率的先入為主觀念,而倒置的影像大大減低了畫面具象的形式,使其趨向抽象化,並減少外界事物牽連而增加其自主與整合。保守靦腆的邢健健在筆觸上卻不似巴塞利茲的勇敢豪放,而仍以古典精緻寫實為精神所在。
性靈與美感,是邢健健永不離棄的追求。他要創造的是一種絕美的呈現,一個在你沒想到時,會在你身旁出現、離去的幻影。所以在你心中留駐一道剎那的永恆,沒有遺憾,沒有壓力,不帶一滴淚,只有柔柔的影像——在那茫茫迷霧中的清麗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