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1948年初冬,遵化縣人民為了支援平津戰役,在中共遵化縣委領導下,組織了6個擔架團,每團15 00餘人,並設有總團部、運輸隊,總人數達9500餘人,因此,號稱“萬人擔架團”。
“萬人擔架團”參加平津戰役,這是遵化人民在解放戰爭中一個偉大的壯舉,也是遵化人民在解放平津戰役中做出的巨大貢獻。
按總團部部署,一、二、六團配合解放北平,三、四、五團配合解放天津。因北平和平解放,一、二、六團基本沒有執行任務;去天津的三個團,直接配合戰鬥任務的只有三、四兩個團,五團在津西獨流一帶,作了轉運傷員的工作。所以這篇文章僅反映了三、四兩個團的情況。
平津戰役已事隔37年,有些親歷的老同志,雖然目前仍然健在,但已記憶不清了。
組建
1948年秋,遼瀋戰役剛剛結束,我東北大軍在毛主席和中央軍委的指揮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四路南下,乘勝緊逼平、津之敵,很快對平、津兩市形成了戰略包圍,人民已經看到,解放全中國,摧毀蔣家王朝,近在眼前了!
遵化地處京東,平、津、遵正好形成三角。它北靠長城,是大軍進關必經之地。又是老解放區,剛剛經過土地改革翻身後的農民,看到自己的子弟兵鬥志昂揚,殺向平津,都有說不出的高興。他們在去平津的要路口上,設下四十里舖、遵化城內、堡子店、石門、新店子、黨峪、東新莊、平安城等20餘處兵站,簞食壺漿,迎接大軍進關。
就在全縣人民一片歡騰,滿懷勝利喜悅的時候,中共遵化縣委接到冀東區黨委和冀東軍區的命令,要遵化組織“萬人擔架團”,支援平、津戰役。遵化縣委按照上級意見,決定由縣武委會主任楊青同志擔任總團長。
楊青同志是個年輕的武裝幹部,當年只有24歲。1947年8月他帶領15 00人的遠征擔架團,支援遼瀋戰役,1948年4月返回,同年6月又帶15 00人的擔架團,支援熱南戰役,8月份才結束。帶擔架,支援解放戰爭,他是很有經驗的。這次支援平、津戰役,縣委又委派他擔任總團長,並責成他物色各團的領導成員,他很快拿出意見,並被縣委批准任命。總團下設六個擔架團,一個運輸隊。
六個團的領導成員組建情況是:
一團團長艾平,政委王道和,擔架隊員由城關區組成。
二團團長張樹,政委艾民,擔架隊員由二、三區組成。
三團團長欒玉山,政委崔治田,擔架隊員由四、五區組成。
四團團長李鳳久,政委李守中,擔架隊員由五、六區組成。
五團團長張國治,政委常育民,擔架隊員由七、十區組成。
六團團長劉國安,政委國富,擔架隊員由八區組成。
後勤運輸隊隊長江振一,並由九區抽調部分持槍民兵押運。
各團的營幹部由各團所屬區幹部組成,連幹部大部由農村支部書記和民兵骨幹擔任。
各級領導成員確定後,他們分頭到各所屬區、村發動民眾,號召黨員帶頭報名,參加擔架團,支援平、津戰役。
萬人擔架團建立後,有大量工作要做。最重要的是隊員家屬的思想工作,有些貧苦農民,雖然經過土改,政治上翻身得解放了,但經濟上仍然很貧困,缺吃少穿負擔較重;也有一部分人,一時思想衝動,報名參加擔架團,但思想並不十分堅定。總之,實際問題和思想問題很多,工作十分艱巨而又繁瑣。在那些日子裡,縣、區、村和擔架團各級領導幹部都深入下去搞思想發動。經過艱苦細緻的工作,隊員思想才穩定下來,為建成擔架團打下了好基礎。
舊曆10月初,各擔架團基本組成,班、排、連、營採取三三建制,每班12 名擔架員,兩副擔架,每班配備兩名持槍民兵護衛,1名班長,共15 人。每排3個班加上正、副排長47人;每連3個排,加上炊事班10人和連部連長、指導員、兩名通訊員區15 人;每營3個連,另外有一排持槍民兵40人,營長、教導員、通訊員、司號員、炊事班共52 0人;每團15 70人。6個團共9420人,運輸隊百餘人,總共9500餘人。總團造冊登記,經縣委批准,萬人擔架團宣布正式成立。
解放北塘
1948年舊曆11 月11 日,擔架團以團為單位開始集中,並分頭召開了誓師大會。然後,去天津的三、四、五團,集中在燕山口;去北平的一、二、六團,集中在石門。總團布置任務後,於11 月12 日晚開始出發。
去天津的三、四團,他們經燕山口外的別山,15 日分別到達蘆台和漢沽。隊伍一到漢沽附近,戰爭的氣味顯得更濃了。公路兩旁、水田裡不斷發現敵人的屍體和扔下的破爛軍用物資,這是前兩天秦皇島、唐山之敵西逃時被我軍截擊的痕跡。蘆台和漢沽附近各村鎮,到處是我軍部隊和支前人員。擔架團夜晚到那裡,只能以連為單位,勉強找個民房做飯,連牲口棚、草棚都住滿了人。三團住在蘆台,四團住在漢沽。當晚,七縱後勤部一名參謀和擔架團接洽,明確三團配合二十五師,四團配合二十七師活動。每團均有1名部隊的營級幹部做聯絡員,每營有1名連級幹部,每連有1名排級幹部做聯絡員。同時,連、營、團三級都配備了部隊的後勤工作人員。擔架團除服裝外,糧食供應、菜金、每人每月生活補貼,都享受部隊同樣待遇,聽從部隊指揮。擔架三、四團,蘆台、漢沽,邊休整邊和部隊接洽,用了3天。
舊曆11 月18日,擔架三團接到命令,團長欒玉山同志命令各營集合好隊伍,於當天晚上急匆匆地出發了。夜間12 點多,來到永定新河北岸,在一個小村待命,19日凌晨,擔架團開始渡河。因為船少人多,1500多人往返擺渡幾次,直到上午8、9點鐘,才全部渡過去。過河後,直進北塘。
這時打北塘戰鬥已近尾聲,防守北塘之敵,是交警第三旅一個團,後來據傷員們介紹,敵人頑固抵抗,被我二十五師全部消滅。擔架團到北塘鎮裡看到到處都是敵人屍體。因為是強攻,我軍傷亡亦很嚴重。擔架團在部隊指揮下,搜遍敵據點內外,將我傷員集中在一起,抬上擔架,於下午三點許,隨著我軍押送的一群俘虜,抬著二百來名傷員,返回漢沽。
三團在往漢沽轉運傷員的路上,正好和擔架四團打個照面。四團19日上午接到命令,要他們傍晚進駐北塘待命,準備配合打塘沽。由於過河耽誤了一段時間,到晚8、9點鐘,四團才進入北塘。北塘剛打過仗,老百姓大都跑光了,特別是有錢人家早已搬到天津市里。擔架團夜間到在那裡,找不到一個人,叫門叫不開,持槍民兵只好跳牆進院。一營打開一家地主大門,只見一片大瓦房,二門以內,連進三層五間瓦房,中間兩院東西都有配房,房內青磚鋪地。西跨院是南北一溜西廂房,看樣子是扛活、作月的工人住屋。有堆放物品、家具的庫房,北面幾間是糧倉。隊員們打開糧倉一看,其中有一倉糧食,是雪白的大米,心中可高興了,心想,這次可要改善改善生活了。因為他們連日來,只吃些布袋裡的炒米和部隊發的東北高糧米,許多人犯了胃病,正愁沒有細糧吃呢。大家正想將大米分到各連炊事班的時候,團長李鳳久和營長張自修來到這裡,鄭重地對大家說:“同志們!《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支歌大家會唱不會唱?”大家知道私自分糧行為是違反紀律的,一見團長和營長都那么嚴肅,便不言語了。
“同志們!不拿民眾一針一線,是人民解放軍的紀律,現在我們不是普通老百姓,是有組織的擔架隊員,是不穿軍裝的解放軍,怎么能不經領導批准,私自動用老百姓的大米呢!”
炊事班的一個小伙子,急忙解釋地說:“團長,您看,”他指著囤囤糧倉,“這是地主老財的糧食,不是貧苦老百姓的!”
“是呀!在我們老解放區,可以用黨的政策,通過運動鬥爭地主。這裡是剛解放不到一天的新區,老百姓還不懂我們的政策。因此,只能借他們的房子住一住,用他們的鍋灶做一下飯,老百姓的東西包括地主的在內一律不準動。我們走後,叫這裡的老鄉知道,共產黨、解放軍不是土匪,是紀律嚴明,為人類求解放的人民子弟兵。”
在當時,有的人並不懂這些道理,覺得新、老區的地主老財,都是一路貨,都應該鬥爭,他們的東西貧下中農拿來就可以享受。儘管還有些隊員在背後說怪話,炊事員還是默默地煮他們自己帶的高糧籽去了。飯做熟了,沒有菜吃,這個地主家有一大缸螃蟹醬,經請示批准,才分給各連吃掉了。最後臨離開這裡,留下菜金,壓在缸蓋上。
擔架四團到北塘來,是配合部隊準備打塘沽的。那時塘沽已被我圍困,戰鬥並已打響。塘沽至北塘只有20多華里,打塘沽,這是我軍對天津實行戰略包圍的第一步,只要我軍占領塘沽,掐斷敵人從海上南逃的去路,新保全、張家口之戰,斬斷了傅作義西逃之望,平、津之敵,就成瓮中之鱉,自然形成欲逃不能、欲打無力的被動局面。但是,塘沽之敵駐有一個軍(八十七軍);兩個師(九十五師和三一八師);另有交警第三旅和一個保全團,一個津塘水上保全隊;還有海軍第三艦隊,大小艦艇、拖船數十隻。並且塘沽地區地處鹽鹼,根毛不長,一片開闊地,既無遮蔽,又不能築壕進迫,我軍實難攻克,在戰鬥中我軍傷亡很大。後來我軍改變了戰鬥方案,採取隔斷津、塘聯繫,由強攻改為圍而不打先取天津的戰略。因此,塘沽戰鬥暫停,我軍大部隊往西運動。這時擔架四團的任務就是將打塘沽撤下來的傷員,抬運到漢沽,然後隨二十七師西返軍糧城。
北塘到漢沽不足25 公里,擔架四團抬著二百多名重傷員,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當時雖屬舊曆11 月下旬,天空飄著雪花,但是,那一帶均屬沿海地帶,遍地鹽鹼,冬季也不結冰。隊員們肩抬擔架,腳踩泥漿,擔架上都是重傷員,一不小心,就會把傷員摔在泥坑裡。所以,隊伍走得十分緩慢。那裡的土質本來粘度就大,再用富有鹽鹼的水合在一起,泥水的粘性就更大。隊員們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力氣,有些好說俏皮話的小伙子們,俏皮話還不離嘴:“嗬!別看這裡的人對咱們很冷漠,這裡的地對咱們可親熱喲!”許多擔架隊員,本來穿的都是舊鞋,前邊開了口,好象張著嘴的粘魚,踩在泥漿里,就拔不出腳來,只好把鞋子扔掉,光著腳板前進。那地方遍地是蘆葦根子,腳被扎破了,血口子被鹽鹼水一浸泡,疼痛難忍,咬牙前進,真是腳下流血,頭上冒汗。六個人一抬,不時輪流換班。夜裡雖然寒風刺骨,但是,隊員們把身穿的棉襖都脫掉,蓋在傷員身上,由於擔架負荷過重,有些用楊、柳木做的擔架桿子一折兩、三節,根本不能再用,他們只好把桿子甩掉,四個人每人拽著一個犄角,將躺在擔架網子上的傷員繃起來,一步一步前進。抬傷員的汗流浹背,等候換班的就將全部米袋、背包肩負在身。有些擔架隊員身負八條米袋子,還有自己的背包大衣等物,約60餘斤重的東西,可想抬傷員的隊員負荷就更重了。
隊伍走得緩慢,還因為不斷給傷員接尿接屎,餵水餵飯,有一副擔架停下來,大家都得等候一齊行動。隊員們對傷員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傷員沒有解大、小便的用具,他們就用自己吃飯喝水用的碗接屎接尿,然後洗淨仍用它吃飯喝水(隊員武振余用的搪瓷碗,現在還在天津歷史博物館保存)。天冷,傷員身上蓋的單薄,怕傷口凍壞,隊員們就將自己的棉衣給傷員蓋好。感動得傷員眼流熱淚,對隊員們說:“你們真比親兄弟還親!”有的傷員腿部受了傷,但神志還很清楚,他們看到擔加員如此艱苦,對自己又那么負責,非要下地自己走。有個傷員胸部掛花,感動地說:“我從小死了爹娘,失去母愛,現在我真正懂得什麼叫母愛了”。
返回漢沽,將傷員交到師部醫院以後,15 00人的擔架團,僅找到十幾戶人家,隊員們累得不得了,只好在草垛柴棚和牲口棚休息。擔架二營,在一個大地主家的場房,找到一口給豬煮食用的大鍋用來做飯。高糧米飯做熟了,沒有菜吃,他們由地主家搞到一盆蘿蔔鹹菜,每人拿著一小塊,吃一口飯,咬一口鹹蘿蔔,喝一口米湯。盛米湯的傢伙是從一個破廟裡搬來的石香爐,用水洗淨後當盆用。吃飯用隨身帶的搪瓷缸子,由鍋里舀一下米飯,找兩節樹枝或高糧桿當筷子,真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西進天津
由於我軍在戰術上有了新的變化,對塘沽之敵,改為圍而不打,隔斷津、塘兩敵的聯繫,集中兵力,攻取天津,以配合北平和談,所以擔架團也隨部隊西進天津。
擔架三團完成北塘至漢沽轉運傷員任務時,隊員們也吃了很多苦。到漢沽只利用一天時間稍事休整,就隨七縱二十五師出發了。從漢沽直奔軍糧城,這一段路,大部是窪塘沼地,遍地泥水,天又下起小雪,身上濕漉漉,踩地滑溜溜,一不小心,就會摔倒在地。從早晨八點出發,四十多公里的路程,一直到晚上十餘點鐘,才到軍糧城。
軍糧城也是剛剛解放,市內亂糟糟的,我軍炮車、軍需車,擺滿大街小巷,擔架團只能找一些偏僻地方勉強住了下來。
第二天,天剛放亮,敵人的飛機就在軍糧城上空盤旋,偵察我軍行動。由於我軍防空隱蔽工作較好,沒有被敵發現。傍晚,團部接到上級命令,命令三團當晚返回塘沽,繼續搶運傷員。軍糧城到塘沽外圍,不足十公里,並且有一條平坦的公路,兩個小時就到我軍傷員所在地了。這裡我軍雖然停止攻擊,但敵人仍不斷往外打炮。塘沽外圍,沒有一個象樣的村莊,有些泥土房子已被炮火摧毀。擔架團到那裡,傷員們正在土房中呻吟,由於老鄉早已逃跑,傷員由陣地搶救到這裡,已經一天多沒有人給餵水餵飯了。經檢查,傷口已經化膿,隊員很快將百餘名傷員抬上擔架,抬到軍糧城。因為房子緊張,擔架團讓傷員住在炕上,隊員們就在地上鋪點乾草休息。醫務人員少,隊員們除給傷員餵水餵飯,接屎接尿外,還給衛生員當助手,擦洗傷口、上藥、包紮,一直忙到凌晨三點,隊員們才輪流休息。
早晨八點,隊伍吃過早飯,準備把傷員轉運到貫莊師部醫院。剛要出發,忽然,由天津方向飛來兩架敵機,不斷在上空打轉。隊員們在各營、連部指揮下,急忙將傷員抬到隱蔽處,但因人多,暴露了目標,兩架戰鬥機,隨著一聲怪叫,急速俯衝下來,“砰砰砰……”一連串悶聲悶氣的機關炮聲響過後,又連續扔下幾枚小炸彈,才漸漸遠去。這次因隱蔽得好,所以沒受什麼損失。敵機過後,隊員們又將傷員抬上擔架,整隊出發。
貫莊距軍糧城約十公里左右,那裡是師部前防醫院。擔架三團抬著那百餘名傷員,正在前面走的時候,擔架四團也趕上來了,他們走在三團的後面。隊伍約計走出十幾華里的光景,從天津方向又傳來了“嗡嗡嗡”的怪叫聲。一會兒,四處吹響了防空號。因為地面上鋪著一層薄薄的白雪,一聽防空號響,個個都將皮大衣翻披在身上,軍車、騾馱、馬匹也都蓋上白布,偽裝起來,變成了堆堆白雪。不一會,飛來兩架戰鬥機,直奔擔架隊伍而來。部隊聽到防空號聲,早已臥倒不動,擔架隊終歸還是一支農民組成的隊伍,雖然平時也受過防空訓練,但沒有實踐經驗。一看飛機俯衝下來,都想找個安全地方把傷員隱蔽起來,可是,在那個地方一片平原,連個溝、坎都沒有,所以抬著擔架亂跑亂叫。這一亂,敵機發現了目標,“咚咚咚……”機關炮劈頭蓋腦打了下來。部隊首長一看擔架團要受損失,當即命令高炮團瞄準、射擊。我高射機關炮開火後,敵機才慌忙逃走了。
事後經檢查,還算萬幸,只有兩匹軍馬被炸死,部隊戰士和擔架隊員有幾名受輕傷。
擔架團到達貫莊,已是下午三點多鐘。因為上午受敵機搔擾,隊伍亂得不成樣子,欒玉山同志想整頓一下隊伍,由於時間緊迫,不容他抽出更多時間,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召開了一下排以上幹部會議,強調一下要聽從指揮,並發動大家回去分頭做工作,保證今後不再發生類似問題。
翌日早7點,各營又抬著運來的傷員,向縱隊醫院——潘莊轉移。由貫莊到潘莊20多公里,一路還算順利,兩天后返回貫莊。舊曆十一月底至十二月上旬,約有半個月的時間,擔架三、四團都住在貫莊附近各村。這些日子我軍對平、津戰役,正做戰略部署。正好趕上過陽曆年,擔架團每人發給3斤豬肉,3斤大米。新年過後,三、四團均進行一次整頓。
這次整頓,主要是通過憶苦思甜,解決擔架隊員對解放平津的認識問題。對前兩次執行任務中發現的好人好事,進行表揚,對落後隊員個別談心、啟發上進,除抓思想教育外,利用早晚,進行了一些軍事訓練。通過十餘天的整頓和軍事訓練,這兩支農民隊伍的軍事素質普遍有所提高,給後來執行更艱巨的任務打下了良好基礎。
圍殲東局子
擔架團經過整訓後,隊員參戰情緒普遍有了提高,個個都寫了請戰書。配合四團工作的部隊幹部徐懇營長,為了有利於火線搶救傷員,經過向二十七師後勤部請示,將部分自製簡易擔架,換成了輕便帆布軍用擔架。這時新的任務已經下達,四團配合二十七師攻打東局子,命擔架四團兩個營,隨軍到前沿陣地,一個營在貫莊不動,負責往潘莊轉運傷員。團長李鳳久和政委李守中,根據三個營的情況,決定一營留在原地,二、三營的營幹部,都是武裝幹部,並且曾帶擔架隨軍遠征過東北、熱南,有些實戰經驗,命這兩個營隨進攻部隊到前沿陣地。
東局子是敵人在天津外圍的一個很重要的防守據點,是以前美軍修建的一座規模較大的營房。在這裡駐防的是敵人十六軍一個加強團,並構築了十分堅固的防禦工事。據點外圍的第一道防線,是約有百米寬的地雷區;通過地雷區,是一道三米來高的鐵絲網;往裡是三十多米寬的鹿寨區;再往裡,又是一條丈余深、三米寬的壕溝,溝里沿堆起一丈多高的土圍子;通過土圍子,是敵人的防守主陣地。
在敵人的主陣地內,各個要害地方,都設有鋼筋水泥築成的明碉暗堡。碉堡高的可以瞭望陣地外圍全局,便於指揮;低的露出地面二、三尺高,敵人守在裡邊,隨時都可發現我地面進攻部隊,利用扇形射擊孔,進行掃射。東局子是敵人的一個外圍據點,它靠近天津市區的環城碉堡主陣地線。據資料記載,敵人構築工事費用耗資近三百億元法幣。因此,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自負地說:“我以主待客,以逸待勞,天津做了這么多碉堡工事,是完全可以守住的。”
1949年1月5日晚上,擔架四團二營隨部隊出發了。隊伍路過我炮兵陣地,憑藉著天空中點點繁星和敵我雙方發射的流彈紅色微光,人們發現陣地上支架著排排重炮,看到戰士們正在忙碌著,有的搬運炮彈,有的瞄準射擊目標,有的擦拭炮筒。擔架隊員們從來也沒見過這么多大炮,大家看了真開心。一個小伙子,可能沒有參加過戰鬥,語音有點發顫地說:“還往前走哇!我們都跑大炮前面去了。”旁邊一個隊員說:“不往前走,叫大炮打衝鋒,拿炮筒當刺刀?”那個小伙子不言語了。
過了炮兵陣地,行軍速度更快了。時至臘月,西北風雖然刺骨的冷,但是每個隊員身上都冒了汗。過一會兒,看見敵人在防地不斷地向空中發射照明彈,探照燈也不斷交叉掃射,大家知道前沿陣地快到了。
子夜之後,擔架二營來到東局子東北角一座磚瓦窯前面。這座窯建築面積很大,一個營的擔架隊員還有前沿衛生所,都安排在裡面還有空餘。
整個窯的四面都有窯洞,當中還有一片空地,窯壁是磚土結構,是一個很理想的隱蔽所、防空洞。窯洞裡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他們將碗裡放點食油,用布條搓成燈芯,點亮一照,窯洞裡滿地碎磚和糞尿,髒的要命,如果不是為了打仗,沒有人會來這個地方。別看窯髒,早已困累交加的隊員們將人糞清理一下躺在地上,還未說上兩句話就鼾聲大作了。
天剛蒙蒙亮,隊員們在窯洞裡向敵據點窺視,只見西南二百米處,我部隊戰士用掃雷探測器向敵據點匍匐前進,掃雷探測品並不是萬能工具,它只能在人的操作下發現地雷,但不能使地雷失掉殺傷作用。戰士們雖然小心翼翼地工作,然而仍有測不到之處,“轟”的一聲巨響,一股煙塵騰空而起。地雷爆炸後,炮火立即從敵據點內傾瀉而出,窯的四周落下顆顆炮彈,捲起的煙塵瀰漫天空,因為是敵人單方面炮火,我炮兵部隊並未還擊,敵人打了幾十發炮彈也就停止了。排雷戰士繼續排雷作業。
七日上午,部隊首長下達命令,中午十二點開始攻打東局子,命擔架營做好一切準備。營長嚴玉貴,教導員楊志華立即命令各連迅速吃飯,填飽肚子,將所有擔架組裝好,並對三個連明確了具體任務。
東局子戰鬥開始了。我們的大炮怒吼了,排排炮彈平射在敵人三道防禦工事區,迫擊炮飛過天空,顆顆落在敵據點之內。敵人以為我部隊進攻到他們的防禦區內,忙用大炮回擊,因顆顆炮彈都落在他們自己的防禦工事區內,敵人的錯誤判斷卻幫了我們的大忙,不一會兒,將鹿寨、電網、壕溝炸得土平。雙方炮戰了一個下午,敵人的防禦工事被打開一道豁口,木樁鹿寨、壕溝、土圍子,已成為一片平地。傍晚,我前衛部隊衝鋒號吹響了,戰士們一鼓作氣衝到土圍子裡邊。我擔架四連,在連長朱福元同志帶領下,首先跟前衛部隊衝到土圍子外面,部隊領導命令他們在此待命。
據點內的碉堡雖然被我炮火摧毀一部,但暗堡是不容易破壞的。部隊組織幾次衝鋒均未奏效,而且傷亡很重。部隊戰士將傷員搶救到土圍子外面,擔架隊員再將傷員抬到窯洞東面,經衛生員做完簡單包紮後,再由五、六連運往貫莊。五、六連的任務看來危險性比四連小,但任務也不輕,由窯洞到貫莊往返五十華里,一晝夜他們整整跑了四次。白天敵機狂轟濫炸,好在陣地上空硝煙瀰漫,飛機不敢低飛,夜晚敵人利用炮火封鎖比飛機更厲害。他們抬著擔架,冒著彈雨,不敢停留一步,吃飯、喝水,都是邊走邊進行。因為傷員多,隊員抬得時間長,抬運兩次傷員以後個個累得不行了,有些隊員累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想再抬了。這時敵我雙方炮火仍然那么激烈,傷員不斷由陣地上抬下來。窯洞裡都放滿了,可把營幹部急火了,對躺在地上的隊員又氣又心疼。氣的是這么多傷員沒有及時轉移到安全地方,然而隊員們一夜之間已經走了一百多里,還未吃上一頓飽飯,而且有些隊員的鞋子裂開了嘴,壞得實在不能穿,有的赤著雙腳,凍得又紅又腫,哪裡還能走路。可是傷員運不出去怎么辦?營、連幹部們強忍著性子,蹲在地上做隊員的思想工作。沒有鞋子,營幹部首先將自己的鞋脫給隊員,然後把棉被拆掉將布撕成塊,把腳裹上一層棉花用布包起來當鞋穿。幹部們的行動,感動了所有在場的同志,他們又鼓足勇氣,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去抬傷員,就在這極其艱苦的環境中,四次抬運傷員370多人,往返200多華里。
就在擔架四團二營出發以後,擔架三團三營也跟隨部隊通過敵人三道封鎖線,來到東局子東南面,在一個小村里停下來。這裡距東局子敵防禦區約有四百米。三營九連跟隨部隊深入到東局子據點前哨陣地上,七、八兩個連留在這個小村,待命轉運。前哨陣地雖距轉運點不足一華里,但當中經過北月牙河一座大橋,敵人對這座橋封鎖很嚴。那天夜裡,在連幹部沈榮、田文江和王曉珩的帶領下,突過封鎖線,來到東局子敵據點南牆外,約三十多米遠的一個大菜窖里,作為進攻的隱蔽點。東局子東南角,由於重炮直射有一定障礙,只能用迫擊炮往牆裡轟炸,空中煙塵瀰漫,傍晚發起猛攻時,敵據點牆堡並未破壞,因此,前衛部隊第一步就是炸毀牆堡。十幾名英雄戰士,夾著炸藥包,在火力掩護下,鑽進昏暗的硝煙之中,他們將炸藥包一字排開,貼在牆堡上,差不多同時點燃了導火索,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之後,衝鋒號吹響了,我前衛突擊隊在強大火力掩護下,匍匐著、跳躍著,箭一般衝到殘破的牆堡腳下,敵人一見牆堡倒塌,四處暗堡交織在一起的火力網,猶如火蛇一般噴射出來,使我軍傷亡很大,傷員不斷被背到菜窖里。擔架九連的同志們在菜窖里呆了兩天一夜,見許多戰士受傷、犧牲,都很痛心,想到前面去背傷亡的戰士。部隊領導怕他們受損失,不讓他們去前沿,只是命令他們迅速將傷員抬到包紮所。隊員們從窖里剛剛走出百十多米,敵人一梭子機槍打在隊員李永祥同志腳後跟上,押送擔架的民兵,立即將他背起,同傷員一同送到前方包紮所。隊員們從包紮所回到營部吃飽飯以後,又往前哨陣地走去。當他們經過北月牙河大橋時,一串串罪惡的子彈和迫擊炮彈,猛烈地打了過來,隊員劉寶增(白方寺人),當場犧牲,楊春興、張士海二人負傷。九連長沈榮同志立即命令二排六班班長武振餘留下,要他把劉寶增的屍體隱蔽好,將兩名傷員送回包紮所,他帶著隊伍迅速到前沿陣地去了。
當九連第二次搶救傷員返回橋頭的時候,敵人利用炮火對橋頭繼續嚴密封鎖,一排炮彈吱吱作響,隊員們急忙臥倒,有的部隊員怕傷員再次受傷,隊員崔榮富身上多處掛花。炮擊過後,他們抬起傷員,急急跑過封鎖線。田文江同志被一個隊員背在身上,他心裡難過極了,心想:我在村是支部書記,在連隊是指導員,這次出擔架跟我出來20人,受點輕傷怎能退下火線,連隊100多人都看著我,不,絕對不能起這個帶頭。他急忙從那個小伙子身上掙脫下來,堅持自己走路,到衛生所上點藥、包紮一下,到營里報告完情況,又追趕隊伍去了。
九連不斷從前沿陣地將傷員抬下來,可忙壞了七、八連。前沿包紮所距貫莊約十五公里,每轉運一次必須通過東局子飛機場,當時機場雖然被我軍占領,但是敵人仍企圖奪回這個重地。因此,不斷往機場打炮,擔架隊員們就在飛蝗般的炮火下穿來穿去,往返五次,轉運傷員四百餘人。
貫莊,是七縱二十七師前防醫院,傷員經搶救後,再轉運到七縱後防醫院——潘莊。擔任轉運任務的是擔架四團一營。貫莊跑潘莊約三十五公里,這帶沿路是蘆葦和茅草根,難走極了。一營的任務,雖然比在前沿陣地危險小得多,但是,他們的任務更艱巨,他們在轉運傷員中出現了許多可歌可泣的模範事跡。
由師醫院轉走需要擔架抬著的都是重傷員,傷勢輕一點的都用大車拉走。一營的任務,就是專抬重傷員,七天的時間,他們往返貫莊至潘莊五次。前兩次傷員較少,隊員可輪流換班,後來傷員逐漸增多,最後由八十副抬增加到170餘副抬,每抬平均不到三個人。當時正處寒冬,雖然輕裝,每人身上也都有一些簡單行裝,加上米袋子,負荷都很重,隊員們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身上的汗水被冷風一吹,凍得渾身打顫。因此,隊員寧可脫掉棉襖,光著膀子前進,也不願休息時間長了受罪。二連隊員武進才(尚莊屯人)自從參加擔架團,上身就穿一件小棉襖,腳上穿一雙破布鞋,鞋子早被他穿爛了,他甩掉破鞋,赤著腳,光著膀子,拿棉襖當墊肩,抬著一百多斤重的擔架前進。一連隊員谷連科(東草場人)、王國增(南崗人)每適隊伍休息時,就立即給傷員餵水、餵飯,接屎接尿。由於天冷,怕傷員受凍,就將自己的被子、大衣蓋在傷員身上。
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更何況他們吃的不好,沒有充分的時間休息,又是連續作戰。最後這一次是兩個人一抬,再棒的小伙子也會頂不住的。
從貫莊出發,剛走十來里路,有些人就累得不行了。營長、教導員在半路上不斷替弱小隊員換班,但時間稍長一點,就覺得兩眼冒金星,渾身冒大汗,腳步踉蹌,最後只好決定到前面小村休息一下再走。經過短暫休息可壞了,人人身子骨如同散了架,哪裡還抬得了。再次開會動員,人們就是一動不動。營長和教導員想叫隊員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再走。但是,他們又想,時間就是生命,有些傷員一直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如不及時搶救,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休息一夜的念頭,被擺在面前的現實打消了。
怎么辦?眼前擺著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做好隊員工作,繼續走。於是,營里決定讓大家出主意想辦法。會上,黨員、幹部提了不少意見。有的提太累;有的提吃不著熱飯;有的說部分隊員鞋不能穿,還有光腳的;也有的說門板當擔架抬著太重。當然也反映了一些隊員的思想情緒。根據大家提的意見,實際問題大于思想問題,看來不解決,抬傷員確有一定困難。
因此,會上決定:一要抓好隊員的思想教育,一個人一個人地做好動員工作;二要解決穿鞋問題,就是多花點錢也要叫隊員穿上鞋,沒有新的買舊的;三是要求當地老鄉幫助解決部分擔架,換掉沉重的門板,並找村幹部徵用三輛馬車,每連配一輛,拉隊員們行李、米袋等物,減輕隊員負荷。
散會後,通過一系列工作,解決了一些問題,又取得了當地民眾支持,傍晚,他們又抬著傷員,連夜到潘莊。
東局子戰鬥,從七日炮攻開始,到八日早晨結束戰鬥。據敵八十六軍軍長劉雲瀚回憶錄記載:“東局子戰鬥一個加強團,只有一個半死不活的副營長八日凌晨爬著回到指揮部,簡單報告覆滅經過,當即死去,其餘全部被我軍當場消滅。”但這次戰鬥我軍傷亡也不少,僅擔架團二、三營抬下的傷員,就有五、六百人。擔架一營,一直到東局子戰鬥結束後,連續轉運傷員五次,七天七夜沒有休息。
總攻天津
1949年1月上旬,天津的外圍據點全部被我掃清,我軍前沿部隊已步步逼近敵人的環城碉堡工事線。敵人的環城碉堡工事,比其外圍據點更堅固,防守更嚴密,兵力更集中。這個碉堡工事線,是由國民黨十一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天津指揮所主任上官雲相親自審定的。環城碉堡工事線,長達84華里,挖了一道寬五米、深三米的護城河。內牆項到河底達七米之高,牆內每隔三十米有一座碉堡。環城圍繞一道鐵絲網和電網。沿著護城河有大型碉堡380多個,連同市內縱深的碉堡共有1000多個。護城河放進運河水和海河潮水,經常水深保持在兩、三米左右。在護城河內牆各大型碉堡之間,還構築散兵坑、掩蔽部,和交通壕、馬路連貫一起,可以迅速使用汽車運送兵援、彈藥、糧食補給。市內的機動兵力,隨時都可增援各緊急部位。敵在華北的城防構築方面,天津是絕無僅有的。
1月14日上午10時,我軍開始總攻。我七縱二十五師、二十七師主攻東線,十三日夜間,部隊開始做總攻部署。擔架三團仍配合二十七師,部隊要兩個營擔架配合前沿主攻,經團長欒玉山、政委崔治田研究,決定由欒玉山帶著一、二營到前沿陣地去,崔治田帶三營擔任轉運任務。
那天夜裡,擔架二營在營長延守剛同志帶領下,首先隨部隊順著交通壕,進入前沿陣地。天津環城碉堡工事線以外,是一片開闊地,百米以內的民房和一些建築藥,早被敵人毀為平地,敵人以為在我軍進攻時,可以充分展開火力,阻止我軍進攻。但敵人只想到自己有利的一面,而未想到我方也有強大的炮火,同樣可以利用同一地勢充分展開火力,進行炮擊。
擔架二營,從駐地杜莊出發,通過小張莊,在敵人工事線外百米處土坎下隱蔽,這裡就是前哨搶救傷員點。總攻開始時,敵我雙方炮擊十分激烈。我擔架營處在雙方炮火之間,驟然間猶如颳起暴風,根本聽不清點點槍響和隆隆炮聲。耳邊只是嗚嗚作響。敵人環城碉堡工事線里外,立時硝煙四起,經過一陣猛烈炮擊,敵人的工事被我夷為平地。炮戰停止,我軍發起第一次衝鋒,這時敵人的圍牆雖被我炮火摧毀,但許多大小碉堡,仍然交叉著噴射出強烈的火舌。我軍在昏暗的硝煙中,冒著猛烈的炮火,一下衝到護城河以內。
說起護城河的水,也算是天遂人願。平時海河潮水湧進,多少年來冬季很少結冰;總攻前兩天驟然天氣特冷。海河水居然結冰半尺多厚,這給我進攻部隊提供了很大便利條件。由於敵人火力強大,我軍為了減少傷亡,遂決定停止前進。
這時,戰場略有寧靜,雖有繼續槍聲,但不十分激烈。擔架二營,乘此機會,將傷員及陣亡的戰士,順著交通溝,兩人一抬,急速往外搶運。
二營一百多副擔架隨裝隨走,最後仍有不少傷員沒運走,延守剛同志回到杜莊向欒玉山同志匯報情況後,欒玉山同志立即帶一營前去支援。從杜莊到前沿陣地必須經過小張莊,敵人為了阻止我後備部隊增援和運送彈藥、轉運傷員,成排炮火封鎖著小張莊。這個村只有百十多戶,東西大街雖有民房隱蔽前進,但畢竟距前沿陣地較近,擔架團那么多人,敵人用望遠鏡觀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一營長牛成,他知道隊伍路過這裡非常危險,遂命令各連靠南、北牆根前進,只有欒玉山和牛成二人警惕地在大街中間並肩前進,並督促隊伍跑步闖過封鎖區。他們來到莊西頭路北一家門房前面,發現有兩個隊員,跑進門去,欒玉山看到後,命令牛成:“你去將他們叫出來,不要到老鄉家亂串。”牛營長扭身走進門房,這時就聽空中“吱吱”做響,牛成知道這是敵人炮彈飛過來了,他扭身想叫欒團長注意,然而,晚了,一個排炮彈“吭、吭、吭”在街頭炸響,欒玉山同志身受重傷,十幾個隊員也躺在地上不動。炮彈炸響之後,老欒強忍著巨痛,抬頭叫著身邊通訊員張玉春同志說:“叫大家隱蔽好,不要亂跑。”張玉春一見團長受傷,趕忙上前扶他,牛成同志也跑過來,想把他背到安全地方去,玉山同志擺擺手,強打精神對牛成說;“不要管我,快將你們營帶上去。”牛成急忙去組織隊伍,張玉春去叫人搶救受傷同志,他二人剛走出二、三十米,一排炮彈又在身後炸響。牛成由地上爬起來,急忙返回團長身邊,一看團長身上又多處受傷,已經氣絕身亡,同時犧牲的還有七人,另有二十餘人負傷。牛營長立即命令擔架員將團長及傷亡的同志迅速抬走,並派人報告總團。他知道前沿陣地有許多傷員,還等待他們去搶運,因此,讓教導員鐵光同志帶三連回去處理後事,他帶著一、二連又到前沿去了。
欒玉山同志屍體抬回村莊以後,由總團長楊青同志親自給他選了一口柏木棺材,眼含熱淚將戰友裝殮起來。其餘那七名犧牲隊員,也用棺木裝殮好,在場的同志痛哭流涕,沉痛悼念犧牲的戰友。
欒玉山同志是遵化縣西新莊人,共產黨員,1945年參軍,47年轉入地方工作,並參加過“遵化縣隨軍遠征擔架團”,支援東北解放事業。天津戰役犧牲時只有28歲。玉山同志的遺骨,後轉入唐山烈士陵園。
1月14日夜,我部隊衝鋒受阻後,即改變了戰術。由於炮戰已不適應於敵碉堡群,硬拼將會造成更大傷亡。於是,組織若干個三、五人的爆炸組,前仆後繼逼近敵碉堡,利用爆破筒逐個爆破,許多敵人死於非命。戰鬥進展非常迅速。
15 日凌晨,已逼近司令部指揮所,七時許,陳長捷被活捉,於是宣布天津解放。
勝利回師
我擔架三、四團,天津戰鬥結束後,他們又用了五天時間,配合部隊打掃戰場,一直將傷亡戰士查清,他們才完成了這次具有歷史意義的艱巨而偉大的光榮任務。部隊首長很關心擔架團的生活,除發給一部分軍裝、鞋、襪、毛毯、被褥等物之外,對隨軍在前沿陣地的擔架營,發給部分槍枝彈藥。四團、二、三營,每營還獎給三挺機槍,隊員們高興極了。
天津解放了,北平還在和談之中,大家紛紛表決心:“堅持打到北平去,解放北平城!”並提出“到北平城裡過春節”的口號。大家正在滿懷天津勝利、再取北平的喜悅心情的時候,喜訊飛來:“北平和平解放了!”隊員們更是笑逐顏開,蹦啊,跳啊!幾個人坐在一起,敘述著他們各自在戰鬥中的英雄事跡和所見所聞。幾千年來套在中國人民身上的封建枷鎖被打碎了,長年遭受的戰爭之苦,將要結束了,人民發自內心的喜悅,是不能用筆墨描述的。
一月下旬,七縱政治部給三、四擔架團每團一面獎旗,三團一營,四團二營被評為模範擔架營,並評選出25 0多名模範擔架員。在評選模範的基礎上,發展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員二百多名。
擔架團臘月二十七從天津出發,臘月三十返回遵化。過了界山口,隊員用獎授的機槍、步槍,對空猛打一陣,以示凱旋。遵化縣委組織千名民眾,敲鑼打鼓,歡迎擔架團勝利歸來。
犧牲烈士名單
姓 名 籍 貫
劉景志 平安城鄉夏家峪
劉景榮 平安城鄉夏家峪
劉 起 平安城鄉平二村
魏述山 平安城鄉西小莊
欒玉山 平安城鄉西新庄子
常 和 劉備寨鄉常各莊
常 立 劉備寨鄉常各莊
劉振合 劉備寨鄉常各莊
劉景海 劉備寨鄉常各莊
王景林 劉備寨鄉常各莊
劉寶增 西留村鄉白方寺
竇萬田 西留村鄉白方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