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概況
作品名稱:迎上前去創作年代:民國時期
作者:徐志摩
作品體裁:散文
作品原文
我要求你們大量的容許,準我在我第一天接手《晨報副刊》的時候,介紹我自己,解釋我自己,鼓勵我自己。我相信真的理想主義者是受得住眼看他往常保持著的理想煨成灰,碎成斷片,爛成泥,在這灰、這斷片、這泥的底里,他再來發現他更偉大、更光明的理想。我就是這樣的一個。
只有信生病是榮耀的人們才來不知恥的高聲嚷痛;這時候他聽著有腳步聲,他以為有幫助他的人向著他來,誰知是他自己的靈性離了他去!真有志氣的病人,在不能自己豁脫苦痛的時候,寧可死休,不來忍受醫藥與慈善的侮辱。我又是這樣的一個。
我們在這生命里到處碰頭失望,連續遭逢“幻滅”,頭頂只見烏雲,地下滿是黑影;同時我們的年歲、病痛、工作、習慣,惡狠狠的壓上我們的肩背,一天重似一天,在無形中嘲諷的呼喝著,“倒,倒,你這不量力的蠢才!”因此你看這滿路的倒屍,有全死的,有半死的,有爬著掙扎的,有默無聲息的……嘿!生命這十字架,有幾個人抗得起來?
但生命還不是頂重的擔負,比生命更重實更壓得死人的是思想那十字架。人類心靈的歷史裡能有幾個天成的孟賁烏育①?在思想可怕的戰場上我們就只有數得清有限的幾具光榮的屍體。
我不敢非分的自誇;我不夠狂,不夠妄。我認識我自己力量的止境,但我卻不能制止我看了這時候國內思想界萎癟現象的憤懣與羞惡。我要一把抓住這時代的腦袋,問它要一點真思想的精神給我看看——不是借來的稅來的冒來的描來的東西,不是紙糊的老虎,搖頭的傀儡,蜘蛛網幕面的偶像;我要的是筋骨里迸出來,血液里激出來,性靈里跳出來,生命里震盪出來的真純的思想。我不來問他要,是我的懦怯;他拿不出來給我看,是他的恥辱。朋友,我要你選定一邊,假如你不能站在我的對面,拿出我要的東西來給我看,你就得站在我這一邊,幫著我對這時代挑戰。
我預料有人笑罵我的大話。是的,大話。我正嫌這年頭的話太小了,我們得造一個比小更小的字來形容這年頭聽著的說話,寫下印成的文字;我們得請一個想像力細緻如史魏夫脫②(Dean Swift)的來描寫那些說小話的小口,說尖話的尖嘴。一大群的食蟻獸!他們最大的快樂是忙著他們的尖喙在泥土裡墾尋細微的螞蟻。螞蟻是吃不完的,同時這可笑的尖嘴卻益發不住的向尖的方向進化,小心再隔幾代連螞蟻這食料都顯太大了!
我不來談學問,我不配,我書本的知識是真的十二分的有限。年輕的時候我念過幾本極普通的中國書,這幾年不但沒有知新,溫故都說不上,我實在是孤陋,但我卻抱定孔子的一句話“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決不來強不知為知;我並不看不起國學與研究國學的學者,我十二分尊敬他們,只是這部分的工作我只能艷羨的看他們去做,我自己恐怕不但今天,竟許這輩子都沒希望參加的了。外國書呢?看過的書雖則有幾本,但是真說得上“我看過的”能有多少,說多一點,三兩篇戲,十來首詩五六篇文章,不過這樣罷了。
科學我是不懂的,我不曾受過正式的訓練,最簡單的物理化學,都說不明白,我要是不預備就去考中學校,十分里有九分是落第,你信不信!天上我只認識幾顆大星,地上幾棵大樹!這也不是先生教我的;從先生那裡學來的,十幾年學校教育給我的,究竟有些什麼,我實在想不起,說不上,我記得的只是幾個教授可笑的嘴臉與課堂里強烈的催眠的空氣。
我人事的經驗與知識也是同樣的有限,我不曾做過工;我不曾嘗味過生活的艱難,我不曾打過仗,不曾坐過監,不曾進過什麼秘密黨,不曾殺過人,不曾做過買賣,發過一個大的財。
所以你看,我只是個極平常的人,沒有出人頭地的學問,更沒有非常的經驗。但同時我自信我也有我與人不同的地方。
我不曾投降這世界。我不受它的拘束。
我是一隻沒籠頭的野馬,我從來不曾站定過。我人是在這社會裡活著,我卻不是這社會裡的一個,像是有離魂病似的,我這軀殼的動靜是一件事,我那夢魂的去處又是一件事。我是一個傻子,我曾經妄想在這流動的生里發現一些不變的價值,在這打謊的世上尋出一些不磨滅的真,在我這靈魂的冒險是生命核心裡的意義;我永遠在無形的經驗的巉岩上爬著。
冒險——痛苦——失敗——失望,是跟著來的,存心冒險的人就得打算他最後的失望;但失望卻不是絕望,這分別很大。我是曾經遭受失望的打擊,我的頭是流著血,但我的脖子還是硬的;我不能讓絕望的重量壓住我的呼吸,不能讓悲觀的慢性病侵蝕我的精神,更不能讓厭世的惡質染黑我的血液。厭世觀與生命是不可並存的;我是一個生命的信徒,起初是的,今天還是的,將來我敢說也是的。我決不容忍性靈的頹唐,那是最不可救藥的墮落,同時卻繼續軀殼的存在;在我,單這開口說話,提筆寫字的事實,就表示後背有一個基本的信仰,完全的沒破綻的信仰;否則我何必再做什麼文章,辦什麼報刊?
但這並不是說我不感受人生遭遇的痛創;我決不是那童呆性的樂觀主義者;我決不來指著黑影說這是陽光,指著雲霧說這是青天,指著分明的惡說這是善;我並不否認黑影、雲霧與惡,我只是不懷疑陽光與青天與善的實在;暫時的掩蔽與侵蝕,不能使我們絕望,這正應得加倍的激動我們尋求光明的決心。前幾天我覺著異常懊喪的時候無意中翻著尼采的一句話,極簡單的幾個字卻涵有無窮的意義與強悍的力量,正如天上星斗的縱橫與山川的經緯,在無聲中暗示你人生的奧義,祛除你的迷惘,照亮你的思路,他說“受苦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利”(The sufferer has no right to pessimism),我那時感受一種異樣的驚心,一種異樣的澈悟:——我不辭痛苦,因為我要認識你,上帝; 我甘心,甘心在火焰里存身, 到最後那時辰見我的真, 見我的真,我定了主意,上帝,再不遲疑!
所以我這次從南邊回來,決意改變我對人生的態度,我寫信給朋友說這來要來認真做一點“人的事業”了。——我再不想成仙,蓬萊不是我的份; 我只要這地面,情願安分的做人。
在我這“決心做人,決心做一點認真的事業”,是一個思想的大轉變;因為先前我對這人生只是不調和不承認的態度,因此我與這現世界並沒有什麼相互的關係,我是我,它是它,它不能責備我,我也不來批評它。但這來我決心做人的宣言卻就把我放進了一個有關係,負責任的地位,我再不能張著眼睛做夢,從今起得把現實當現實看:我要來察看,我要來檢查,我要來清除,我要來顛撲,我要來挑戰,我要來破壞。
人生到底是什麼?我得先對我自己給一個相當的答案。人生究竟是什麼?為什麼這形形色色的,紛擾不清的現象——宗教、政治、社會、道德、藝術、男女、經濟?我來是來了,可還是一肚子的不明白,我得慢慢的看古玩似的,一件件拿在手裡看一個清切再來說話,我不敢保證我的話一定在行,我敢擔保的只是我自己思想的忠實,我前面說過我的學識是極淺陋的,但我卻並不因此自餒,有時學問是一種束縛,知識是一層障礙,我只要能信得過我能看的眼,能感受的心,我就有我的話說;至於我說的話有沒有人聽,有沒有人懂,那是另外一件事我管不著了——“有的人身死了才出世的,”誰知道一個人有沒有真的出世那一天?
是的,我從今起要迎上前去!生命第一個訊息是活動,第二個訊息是搏鬥,第三個訊息是決定;思想也是的,活動的下文就是搏鬥。搏鬥就包含一個搏鬥的對象,許是人,許是問題,許是現象,許是思想本體。一個武士最大的期望是尋著一個相當的敵手,思想家也是的,他也要一個可以較量他充分的力量的對象,“攻擊是我的本性,”一個哲學家說,“要與你的對手相當——這是一個正直的決鬥的第一個條件。你心存鄙夷的時候你不能搏鬥。你占上風,你認定對手無能的時候你不應當搏鬥。我的戰略可以約成四個原則:——第一,我專打正占勝利的對象——在必要時我暫緩我的攻擊,等他勝利了再開手;第二,我專打沒有人打的對象,我這邊不會有助手,我單獨的站定一邊——在這搏鬥中我難為的只是我自己;第三,我永遠不來對人的攻擊——在必要時我只拿一個人格當顯微鏡用,借它來顯出某種普遍的,但卻隱遁不易蹤跡的惡性;第四,我攻擊某事物的動機,不包含私人嫌隙的關係,在我攻擊是一個善意的,而且在某種情況下,感恩的憑證。”
這位哲學家的戰略,我現在僭引作我自己的戰略,我盼望我將來不至於在搏鬥的沉酣中忽略了預定的規律,萬一疏忽時我懇求你們隨時提醒。我現在戴我的手套去!
註:① 孟賁烏育,通譯墨爾波墨涅,希臘神話中專司悲劇的文藝女神。在近代西方作 品中,墨爾波墨涅有時用作“戲劇”的代名詞。
② 史魏夫特,通譯斯威夫斯(1667—1745),英國作家,傑出的諷刺大師,代表作為寓言小說《格列佛遊記》。
作品賞析
這篇文章原刊於1925年10月5日《晨報副刊》,後收入《再剖文集》。徐志摩是一位浪漫主義的詩人,在英國劍橋大學貴族文化的教育下,形成了他的政治抱負和理想,他所希望的政治,是英國式的,是希臘式的資產階級民主,他所嚮往的革命,是不流血的革命。對於無產階級政權,他是連影子都要怕的。1922年,徐志摩回到中國,這已是“五四”運動的低潮期,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的現實,使他那理想主義碰了壁。儘管如此,他那熱情和幻想並未因此消褪。該文正是他從心裡“嘔出來的幾口苦水”(徐志摩《再剖》),是他“煩悶的呼聲”,他在寫“自己”,解剖自己的思想,傾吐自己的情懷,自我思想感情的剖露也更為鮮明和深入,浪漫主義的因素也更為加強。感情是狂烈的傾瀉,而不是慢慢的滲出。他寫作該文時,正是他思想陷入極度的矛盾和苦悶,他反覆剖析自己該時期思想情緒突然變化的狀況和原因。一方面,他看到了客觀社會的影響,另一方面,他認定自己主觀精神出了毛病。他想利用這“反省的鋒刃”,劈去糾著他身心的累贅,解卸身上的負擔,求得自我“解放的希望”(《再剖》),想擺脫精神上的痛苦,不甘心理想主義的泯滅,從失望中找尋希望。
郁達夫曾把徐志摩一類的散文家寫作的散文的共同特徵,歸結為“帶有自敘傳的色彩”(郁達夫《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導言》),該文深入解剖、省察作者的思想靈魂,真切顯現坦露作者的性格、思想、信仰,並從失望中振作起來,發出戰鬥的宣言:決計迎上前去,“決心做人,決心做一點認真的事業。”這篇散文中有一股強烈的情感在奔突,它像一團火在燃燒,也使別人燃燒;這篇文情並茂的散文,不僅闡明了作者的戰鬥思想,而且宣洩了作家悲鬱憤激求索理想的灼熱之情。正如文章開寫道的那樣:“這回我不撒謊,不打隱謎,不唱反調,不來烘托,我要說幾句至少我自己信得過的話,我要痛快的招認我自己的虛實。”讀者也能聽到作者心靈的撞擊聲,而且被它那潮水般洶湧澎湃的氣勢和情緒所裹挾,所感召,感受到一種奮發上進的精神力量。
作者鮮明、深入地剖析社會,剖析自我,是這篇散文的特色。作者先是介紹自己,認為自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認為真的理想主義者要經得起挫折,經得起打擊,要從失望中找尋新的希望。在這裡用“生病”來比喻理想主義者的受挫,作者認為生病的時候不是“高聲嚷痛”,而是“擺脫苦痛”。接著分析客觀社會現實,分析生命的現狀:“在生命里到處碰頭失望。”而生命的重擔卻“一天重似一天”,生命的十字架如此的沉重,但思想的十字架卻比生命的十字架還要沉重,因為能思想,當作者看到“國內思想界萎癟現象”更覺憤懣和羞惡。作者要時代的真思想的精神,要向這時代挑戰,作者預料到這會引起有些人的笑罵,但唯其他們的苟且偷生,像食蟻獸一樣的生活更激起作者的入世熱情。作者用了一系列形象的比喻把時代、社會的醜惡和腐朽揭示出來:“是紙糊的老虎,搖頭的傀偏,蜘蛛網幕等的偶像。”是“一大群食蟻獸”。作者對自己的解剖也毫不留情:“我不來談學問,我不配。我書本的知識是真的十二分的有限。”“科學我是不懂,我不曾受過正式的訓練,最簡單的物理化學,都說不明白。”“我人事的經驗與知識也是同樣的有限。”所以作者如實寫道:“我只是個極平常的人。”作者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不足後,又弘揚起自己自上寶貴的品質來,那就是對理想的追求。“在這打謊的世上尋出一些不磨滅的真”,“不能讓絕望的重量壓住我的呼吸,不能讓悲觀的慢性病侵蝕我的精神,更不能讓厭世的惡質染黑我的血液。”接著又以哲學家尼采的話語作證。作家以生動形象的比喻,宣揚自己的人生觀和理想主義,懷著充沛的情感,用詩句抒寫到“我不辭痛苦,因為我要認識你,上帝;我甘心,甘心在火焰里存身,到最後那時辰見我的真,見我的真,我定了主意,上帝,再不遲疑。”這種鮮明、深入的剖析,這種斬釘截鐵,宣誓般的詩句,讓讀者充分了解到作者的理想和追求,充分理解了作者之所以要迎上前去的原因和目的,為下文作了很好的鋪墊。
生的意志的執著的表現,無需詞藻的華麗,只要真實,流暢、樸素的語言就足以體現意志和情感的神韻和核心。在該文的下半篇,作者緊扣“做人”這箇中心題旨,表明他對人生的態度,並詳細闡明自己在人生中搏鬥的戰略原則。作家用詩句寫道:“我不想成仙, 蓬萊不是我的份; 我只要這地面, 情願安分的做人。” 這是十分懇切的語言,這幾句詩,無論從行文的氣度來講,或是從行文的情致來講,都仿佛使讀者看到了一個“決心做人,決心做一點認真的事業”的戰士的形象,令人肅然起敬。作者再次解剖自己“先前我對這人生只是不調和不承認的態度,因此我與這現世界並沒有什麼相互的關係”,“但這來我決心做人的宣言卻就把我放進了一個有關係、負責任的地位,我再不能張著眼睛做夢,從今起得把現實當現實看。”這些內容真實地表現了作者的個性,作者思想發展的歷程,作者由理想的天國落到了現實的世間,由浪漫地站在人生邊上到開始踏上了人生的戰場,而對於“人生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作者坦白地說:“我來是來了,可還是一肚子的不明白。”這是個永恆的話題,也是個永恆的謎,許多人孜孜以求,“上窮碧落下黃泉”,可最終還是“兩處茫茫皆不見”。但正唯其神秘難解,又吸引著人一代一代地探求。每個人對人生的理解可能都是不同的,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保持“自己思想的忠實”,作者堅信這一點,於是堅決地喊出“我從今起要迎上前去,”去“活動”,去“搏鬥”,去“決定”,去“尋著一個相當的敵手”。儘管思想有失淺薄,目標有失空泛,但這種果敢積極的態度震撼人心,讓人為之振奮。宣言完了,作者最後形象地寫道:“我現在戴我的手套去。”儼然一個整裝的鬥士躍馬縱聘沙場。
全文以“迎上前去”為中心,以感情的激盪、宣洩為線索,剖析社會,省察作者自身,感情十分真率、坦誠,態度十分堅決果敢,這裡沒有虛情,矯情;沒有遮蓋,掩飾。如一曲戰鬥的號角,主鏇律就是:“決心做人,決心做一點認真的事業。”
這是一篇抒情言志的散文,但讀來毫不枯燥。作者把情、理很好地結合起來,採用一種與朋友交心的方式,把自己一顆熱騰騰的心捧出來放在讀者的面前,以情動人,以誠感人。說理不是板著面孔,枯燥無味,而是採用形象化的手法具現作者的理想,具現作者的人生態度。寫理想主義者的碰壁採用生病的類比,讀來生動明了。用“一大群食蟻獸”畫出社會上一些人懼事保身的嘴臉,突現出作者的鬥士的形象,對比鮮明。從而把說理和藝術很好地結合起來。
語言流暢,簡潔,準確,生動。例如:“這回我不撒謊,不打隱謎,不唱反調,不來烘托,我要說幾句至少我自己信得過的話,我要痛快的招認我自己的虛實,我願意把我的花押畫在這張供狀的末尾。”這裡吸收了口語、方言、文言種種形式的白話文,很有表現力。徐志摩本質上是個詩人,他帶著詩人的情緒的狂放,闖入散文的園地,如文中兩段詩句的運用,既突出了作品的主題,又使文章無形中漫溢著一縷詩情,帶上了一種詩意,染上了詩的色彩。再如“我要一把抓住這時代的腦袋,問它要一點真思想的精神給我看看——不是借來的稅來的冒來的描來的東西,不是紙糊的老虎,搖頭的傀儡,蜘蛛網幕等的偶像,我要的是筋骨里迸出來,血液里激出來,性靈里跳出來,生命里激盪出來的真純的思想。”這一段對社會現狀的剖析,極其生動形象,十分富有詩意,毫不概念化,毫不枯燥,具有詩的精神,詩的意蘊,詩的質地,使讀者可以觸摸到作者跳躍的思維,會跟隨作者的聯想去想像。筆鋒輕巧活潑,聯想生動富麗,情感熱烈奔放,充分體現出徐志摩的創作個性。作者還使用了大量的短句和排比句,讀來鏗鏘有力,節奏急促,既有助於表達作者跳動、噴發、傾瀉的激情,又使文章具備了抒情散文所特有的意境,是一篇難得的抒情散文。
作者簡介
徐志摩(1897~1931),現代詩人、散文家。名章垿,筆名南湖、雲中鶴等。浙江海寧人。1921年赴英國留學,入倫敦劍橋大學當特別生,研究政治經濟學。在劍橋兩年深受西方教育的薰陶及歐美浪漫主義和唯美派詩人的影響。1921年開始創作新詩。1922年回國後在報刊上發表大量詩文。1924年任北京大學教授。1926年與聞一多、朱湘等人開展新詩格律化運動,影響到新詩藝術的發展。同年移居上海,任光華大學、大夏大學和南京中央大學教授。1930年冬到北京大學與北京女子大學任教。1931年11月19日在濟南附近因飛機失事身亡。徐志摩的詩字句清新,韻律諧和,比喻新奇,想像豐富,意境優美,神思飄逸,富於變化,並追求藝術形式的整飭、華美,具有鮮明的藝術個性,為新月派的代表詩人。他的散文也自成一格,取得了不亞於詩歌的成就。其作品已編為《徐志摩文集》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