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輕重乙》是我國古籍《管子》里記載的一篇文章,見於《管子》第八十一篇。
《管子》是一部記錄中國春秋時期(公元前770~前476)齊國政治家�思想家管仲及管仲學派的言行事跡的書籍。大約成書於戰國(前475~前221)時代至秦漢時期。劉向編定《管子》時共86篇�今本實存76篇�其餘10篇僅存目錄。
管仲(公元前723年-約公元前645年) 漢族,名夷吾,字仲,又稱敬仲,春秋時期齊國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潁上(今安徽潁上)人。管仲少時喪父,老母在堂,生活貧苦,不得不過早地挑起家庭重擔,為維持生計,與鮑叔牙合夥經商後從軍,到齊國,幾經曲折,經鮑叔牙力薦,為齊國上卿(即丞相),被稱為“春秋第一相”,輔佐齊桓公成為春秋時期的第一霸主,所以又說“管夷吾舉於士”。管仲的言論見於《國語 齊語》,另有《管子》一書傳世。
作品賞析
桓公曰,“天下之朝夕可定乎?”管子對曰:“終身不定。”桓公曰:“其不定之說,可得聞乎?”管子對曰:“地之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天子中而立,國之四面,面萬有餘里。民之入正籍者亦萬有餘里。故有百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十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倪而是者。則遠者疏,疾怨上。邊境諸侯受君之怨民,與之為善,缺然不朝,是無子塞其塗。熟谷者去,天下之可得而霸?”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與之立壤列天下之旁,天子中立,地方千里,兼霸之壤三百有餘里,�諸侯度百里,負海子男者度七十里,若此則如胸之使臂,臂之使指也。然則小不能分於民,準徐疾羨不足,雖在下不為君憂。夫海出�無止,山生金木無息,草木以時生,器以時靡幣,�水之鹽以日消。終則有始,與天壤爭,是謂立壤列也。”
【譯文】
桓公說:“天下的物價漲跌可以使之停止么?”管仲回答說:“永遠不應當使之停止。”桓公說:“其永遠不應使之停止的有關理論,可以講給我聽聽么?”管仲回答說:“國土的東西距離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天子在中央,國之四面,每面距離都有一萬多里,百姓交納貢賦遠的也要走一萬多里。因此,有用百倍的勞力而送不到的,有用十倍勞力而送不到的,也有轉瞬即到的。距離遠的關係也就疏遠,怨恨君主。邊境諸侯收羅這些怨民,同他們親善拉攏,以致缺空不來朝拜。這種情況等於是天子自己阻塞了統治的通道。精通糧食經濟的官員都走了,還能夠掌握天下什麼事情?”桓公說:“該怎么辦?”管仲回答說:“請在天下四方建立‘壤列’制度,天子在中央,統治地方千里,大諸侯國三百多里,普通諸侯國大約百里,靠海的子爵、男爵大約七十里。這樣就像胸使用臂,臂使用指一樣方便。那么,小財小利都不會被民侵占,調節供求緩急,利用物價高低,雖在基層也不至給君主帶來憂慮了。海不斷出產鹽,山不斷出產金屬和木材,草木到時生長,器物到時毀滅,海鹽也會到時候用完。就是完了又會重新開始,與天地的運動變化並行不止,這就是建立‘壤列’制度來永遠利用物價漲跌的理論。”
武王問於癸度曰:“賀獻不重,身不親於君;左右不足,友不善於群臣。故不欲收穡戶籍而給左右之用,為之有道乎?”癸度對曰:“吾國者衢處之國也,遠秸之所通、遊客蓄商之所道,財物之所遵。故苟入吾國之粟,因吾國之幣,然後,載黃金而出。故君請重重而衡輕輕,運物而相因,則國策可成。故謹毋失其度,未與民,可治?”武王曰:“行事奈何?”癸度曰:“金出於汝、漢之右衢,珠出於赤野之末光,玉出於禺氏之旁山。此皆距周七千八百餘里,其塗遠,其至�。故先王度用於其重,因以珠玉為上幣,黃金為中幣,刀布為下幣。故先王善高下中幣,制下上之用,而天下足矣。”
【譯文】
周武王曾問癸度說:“對天子的獻禮不豐厚,天子就不親近;不能滿足左右的要求,又得不到君臣的愛戴。如不想挨家挨戶徵稅又能滿足左右的需要,該怎么辦呢?”癸度回答說:“我國是四通八達的國家,遠道交納賦稅從這裡通過,遊客蓄商從這裡經過,資財貨物從這裡轉運。因此,只要他們吃我國的糧食,用我國的貨幣,然後,總是用黃金來支付的。所以,君上要提高黃金價格並用來購買降價的普通萬物,然後再掌握萬物而互相利用,國家的理財政策就成功了。所以,要嚴肅地不忘記理財的謀劃,否則,怎么能治理百姓?”武王說:“具體做法如何?”癸度說:“黃金產在汝河、漢水的右面一帶,珍珠產在赤野的末光,玉產在禺氏的旁山。這些東西都與周朝中央相距七千八百里,路途遙遠,運來困難。所以先王分別按其貴重程度考慮使用,把珠玉定為上等貨幣,黃金定為中等貨幣,刀布作為下等貨幣。先王就是妥善掌握黃金價格的高低,用來控制下幣刀布和上幣珠玉的作用,這就滿足天下需要了。”
桓公曰,“衡謂寡人曰:‘一農之事必有一耜、一銚。一鐮、一�、一椎、一�,然後成為農。一車必有一斤、一鋸、一�、一鑽、一鑿、一�、一軻,然後成為車。一女必有一刀、一錐、一箴、一�,然後成為女。請以令斷山木,鼓山鐵。是可以無籍而用盡。’”管子對曰:“不可。今發徒隸而作之,則逃亡而不守;發民,則下疾怨上,邊竟有兵則懷宿怨而不戰。未見山鐵之利而內敗矣。故善者不如與民,量其重,計其贏,民得其十,君得其三。有雜之以輕重,守之以高下。若此,則民疾作而為上虜矣。”
【譯文】
桓公說:“衡對我講:‘一個農夫的生產,必須有犁、大鋤、鐮、小鋤、 、短鐮等工具,然後才能成為農夫。一個造車工匠,必須有斧、鋸、鐵釘、鑽、鑿、缽和軸鐵等工具,然後才能成為車匠。一個女工,必須有刀、椎、針、長針等工具,然後才能成為女工。請下令砍伐樹木,鼓爐鑄鐵,這就可以不徵稅而保證財用充足。’管仲回答說:“不可以。如果派罪犯去開山鑄鐵,那就會逃亡而無法控制。如果徵發百姓,那就會怨恨國君;一旦邊境發生戰事,則必懷宿怨而不肯為國出力。開山冶鐵未見其利,而國家反遭‘內敗’了。所以,良好的辦法不如交給民間經營,算好它的產值,計算它的贏利,由百姓分利七成,君主分利三成。國君再把輕重之術運用在這個過程,用價格政策加以掌握。這樣,百姓就奮力勞動而甘聽君主擺布了。”
桓公曰:“請問壤數。”管子對曰:“河?諸侯,畝鍾之國也。磧,山諸侯之國也。河?諸侯常不勝山諸侯之國者,豫戒者也。”桓公曰:“此若言何謂也?”管子對曰:“夫河?諸侯,畝鍾之國也,故谷眾多而不理,固不得有。至於山諸侯之國、則斂蔬藏菜,此之謂豫戒。”桓公曰:“壤數盡於此乎?”管子對曰:“未也。昔狄諸侯,畝鍾之國也,故粟十鍾而錙金,程諸侯,山諸侯之國也,故粟五釜而錙金。故狄諸侯十鍾而不得�戟,程諸侯五釜而得�戟,十倍而不足,或五分而有餘者,通於輕重高下之數。國有十歲之蓄,而民食不足者,皆以其事業望君之祿也。君有山海之財,而民用不足者,皆以其事業交接於上者也。故租籍,君之所宜得也;正籍者,君之所強求也。亡君廢其所宜得而斂其所強求,故下怨上而令不行。民,奪之則怒,予之則喜。民情固然。先王知其然,故見予之所,不見奪之理。故五穀粟米者,民之司命也;黃金刀布者,民之通貨也。先王善制其通貨以御其司命,故民力可盡也。”
【譯文】
桓公說:“請問適應土地條件的理財方法。”管仲回答說:“近河沃土的諸侯國,是畝產一鐘的國家。沙石之地,是山地的諸侯國。但近河沃土的諸侯國反而常常趕不上山地諸侯國,這就是由於‘預有所備’。”桓公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管仲回答說:“近河沃土的諸侯國,是畝產高達一鐘的國家,糧多而不加管理,當然不能維持。至於山地的諸侯國,則是節約粗米,貯藏蔬菜,這個就叫作‘預有所備’。”桓公說:“適應土地條件的理財方法就到此為止了么?”管仲回答說:“沒有。從前有個狄諸侯,是畝產一鍾糧食的國家,所以糧食十鍾賣價才一錙金。另外有個程諸侯,是山地的諸侯國,所以糧食五釜賣價就是―錙金。問題是狄諸侯十鍾而不能建立軍隊,程諸侯半鍾而能建立。或十倍而不足,或五分而有餘,原因全在於通曉輕重之術和物價高低的理財方法。國家有十年的糧食貯備,而人民的糧食還不夠吃,人們就想用自己的事業求取君主的俸祿;國君有經營山海鹽鐵的大量收入,而人民的用度還不充足,人們就想用自己的事業換取君主的金錢。‘租籍’是君主應得的,‘正籍’是君主強征的。亡國之君,廢其所應得而取其所‘強征’,故百姓怨恨君主而政令無法推行。百姓是予之則喜,奪之則怒,人情無不如此。先王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在給予人民利益時,要求形式鮮明;在奪取人民利益時,則要求不露內情。糧食,是人民生命的主宰;貨幣,是人民的交易手段。先王就是善於利用流通手段來控制主宰人民生命的糧食,所以就把百姓力量完全使用起來了。”
管子曰:“泉雨五尺,其君必辱;食稱之國必亡,待五穀者眾也。故樹木之勝霜露者不受令於天,家足其所者不從聖人。故奪然後予,高然後下,喜然後怒,天下可舉。”
【譯文】
管仲說:“好雨入地五尺,國君就說話不靈。吃食足夠的國家,反而必亡。這都是因為手裡備有餘糧的人多起來了。所以,不怕霜露的樹木,不受天的擺布,自家能滿足需求的人們,不肯服從君主。所以,先奪取而後給予,先提高物價而後降低,先使百姓不滿然後再使之喜悅,天下事就好辦了。”
桓公曰:“強本節用,可以為存乎?”管子對曰,“可以為益愈,而未足以為存也。昔者紀氏之國強本節用者,其五穀豐滿而不能理也,四流而歸於天下。若是,則紀氏其強本節用,適足以使其民谷盡而不能理,為天下虜。是以其國亡而身無所處。故可以益愈而不足以為存,故善為國者,天下下,我高;天下輕,我重;天下多,我寡。然後可以朝天下。”
【譯文】
桓公說:“加強農業,節約開支,就可以使國家不亡么?”管仲回答說:“可以使經濟情況更好些,而不能保證不亡。從前,紀氏的國家就是加強農業節約開支的,但糧食豐富而不能經營管理,糧食便四下外流而歸於天下各國。這樣,紀氏雖加強農業節約開支,但不能經營管理,恰恰使他的百姓糧食外流淨盡而成為天的俘虜。因而他自己也國亡而無處容身。所以說只能使經濟情況更好些,而不能保證不亡。所以善於主持國家的,總是在各國物價降低時,我則使它提高;各國輕視此種商品時,我則重視;各國市場供過於求時,我則通過囤積使之供不應求。這然後就可以統率天下了。”
桓公曰:“寡人慾毋殺一士,毋頓一戟,而辟方都二,為之有道乎?”管子對曰:“涇水十二空,汶、淵、洙浩滿,三之於。乃請以令使九月種麥,日至日獲,則時雨未下而利農事矣。”桓公曰:“諾。”令以九月種麥,日至而獲。量其艾、一收之積中方都二。故此所謂善因天時,辨於地利而辟方都之道也。
【譯文】
桓公說:“我要求不死一人,不動一哉而開鑿大蓄水池兩個,有辦法做到么?”管仲回答說:“把小水按地形高下加以控制,汶、泗、洙、沿諸水的水量即可增加三倍。於是請下令九月種麥,翌年夏至收割。這樣,在時雨未到之前,就有利於農事灌溉了。”桓公說:“可以。”便下令九月種麥,翌年夏至收割。計算收穫數量,一年收成的積蓄就等於大蓄水池兩個。所以這就是所謂善用天時,明察地利而開鑿大蓄水池的方法。
管子入復桓公曰:“終歲之租金四萬二千金,請以一朝素賞軍士。”桓公曰:“諾。”以令至鼓期於泰舟之野期軍士。桓公乃即壇而立,寧戚、鮑叔、隰朋、易牙,賓須無皆差肩而立。管子執�而揖軍士曰:“誰能陷陳破眾者,賜之百金。”三問不對。有一人秉劍而前,問曰:“幾何人之眾也?”管子曰:“千人之眾。”“千人之眾,臣能陷之。”賜之百金。管子又曰:“兵接弩張,誰能得卒長者,賜之百金。”問曰:“幾何人卒之長也?”管子曰:“千人之長。”“千人之長,臣能得之。”賜之百金。管子又曰:“誰能聽旌旗之所指,而得執將首者,賜之千金。”言能得者壘千人,賜之人千金。其餘言能外斬首者,賜之人十金。一朝素賞,四萬二千金廓然虛。桓公惕然太息曰:“吾曷以識此?”管子對曰:“君勿患。且使外為名於其內,鄉為功於其親,家為德於其妻子。若此,則士必爭名報德,無北之意矣。吾舉兵而攻,破其軍,並其地,則非特四萬二千金之利也。”五子曰:“善。”桓公曰:“諾。”乃誡大將曰:“百人之長,必為之朝禮;乾人之長,必拜而送之,降兩級。其有親戚者,必遺之酒四石,肉四鼎;其無親戚者,必遺其妻子酒三石,肉三鼎。”行教半歲,父教其子,兄教其弟,妻諫其夫,曰:“見其若此其厚,而不死列陳,可以反於鄉乎?”桓公終舉兵攻萊,戰於莒必市里。鼓旗未相望,眾少未相知,而萊人大遁。故遂破其軍,兼其地,而虜其將。故未列地而封,未出金而賞,破萊軍,並其地,擒其君。此素賞之計也。
【譯文】
管仲向桓公報告說:“全年的地租金額將得四萬二千斤黃金,請在一天內全部預賞給戰士。”桓公說:“可以。”便下令準備鼓旗於泰州之野召集軍隊戰士。桓公站在台上,寧戚、鮑叔、隰朋、易牙、賓須無都依次挨肩而立。管仲拿著鼓槐向戰士拱手為禮說:“誰能陷陣攻破敵眾,賞黃金百斤。”三次發問無人回答。有一戰士執劍向前詢問說:“多少敵眾呢?:管仲說:“千人之眾。”“千人之眾,我可以攻破。”於是賞給他一百斤黃金。然後管仲又發問說:“在兵接管張的交戰當中,誰能擒獲敵軍的卒長,賞黃金百斤。”下面又詢問說:“是多少人的卒長呢?”管仲說:“一千人的卒長。”“千人的卒長,我可以擒到。”於是賞給一百斤黃金。管仲又發問說:“誰能按旌旗所指的方向,而得到敵軍大將的首級,賞黃金千斤。”回答可以得到的共有十人,每人都賞給一千斤黃金。其餘凡自說能夠在外殺敵的,都賞給每人黃金十斤。一早上的“預賞”,四萬二千斤黃金都光了。桓公憂懼地嘆息說:“我怎能理解這項措施呢?”管仲回答說:“君上不必憂慮。讓戰士在外榮顯於鄉里,在內報功於雙親,在家有德於妻子,這樣,他們必然要爭取名聲,圖報君德,沒有敗退之心了。我們舉兵作戰,能夠攻破敵軍,占領敵人土地,那就不只限於四萬二千金的利益了。”五人都說:“好。”桓公也接著說:“可以。”於是又告誡軍中大將們說:“凡統領百人的軍官拜見你們時,一定要按訪問的禮節相待;統領乾人的軍官拜見你們時,一定要下階兩級拜而送之。他們有父母的,一定要賞給酒四石、肉四鼎。沒有父母物,一定要賞給妻子酒三石,肉三鼎。”這個辦法實行才半年,百姓中父親告訴兒子,兄長告訴弟弟,妻子勸告丈夫,說:“國家待我們如此優厚,若不死戰於前線,還可以回到鄉里來么?”桓公終於舉兵攻伐萊國,作戰於莒地的必市里。結果是旗鼓還沒有互相看到,軍隊多少還沒有互相了解,萊國軍隊就大敗而逃。於是便破其軍隊,占其土地而虜其將領。因此,還沒有等到拿出土地封官,也沒有等到拿出黃金行賞,便攻破了萊國的隊伍,吞併了萊國的土地,擒獲了他們的國君。這便是預先行賞的計策。
桓公曰:“曲防之戰,民多假貸而給上事者。寡人慾為之出賂,為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令:令富商蓄賈百符而一馬,無有者取於公家。若此,則馬必坐長而百倍其本矣。是公家之馬不離其牧皂,而曲防之戰賂足矣。”
【譯文】
桓公說:“曲防戰役時,百姓有很多借債來供給國家軍費的,我想替他們出錢償還,該怎么辦呢?”管仲回答說:“請您下令:令富商蓄賈凡握有百張債券的獻馬一匹,無馬者可以向國家購買。這樣,馬價一定自然上漲到百倍之多。這也就是說,國家的馬匹還沒有離開馬槽,曲防戰役的費用就足夠償還了。”
桓公問於管子曰:“崇弟、蔣弟,丁、惠之功世,吾歲罔,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去。菹菜、鹹鹵、斥澤、山間??不為用之壤,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去一。列稼緣封十五里之原,強耕而自以為落,其民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則是寡人之國,五分而不能操其二,是有萬乘之號而無乾乘之用也。以是與天子提衡,爭秩於諸侯,為之有道乎?”管子對曰:“唯籍於號令為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於對曰:“請以令發師置屯籍農,十鍾之家不行,百鍾之家不行,千鍾之家不行。行者不能百之一,千之十,而��之數皆見於上矣。君案��之數,令之曰:‘國貧而用不足,請以平價取之子,皆案��而不能挹損焉。’君直幣之輕重以決其數,使無券契之責,則積藏��之粟皆歸於君矣。故九州無敵,竟上無患。”令曰:“罷兵歸農,無所用之。”管子曰:“天下有兵,則積藏之粟足以備其糧;天下無兵,則以賜貧�,若此則菹菜、鹹鹵、斥澤、山間之壤無不發草:此之謂籍於號令。”
【譯文】
桓公問管仲說:“祟弟、蔣弟、丁、惠等四家功臣的後裔,我是全年得不到他們什麼東西的,不能徵收一斗一升的租稅,這項收入要除掉。荒草地、鹽鹼地、鹽鹼水澤及高低不平的山地,我也不能徵收到一斗一升。這項收入又要除掉。莊稼布滿在邊境十五里的平原上,但這是一些人強行耕種而自建的村落,對他們我也不能徵收到一斗一升。這就是說,我的國家,五分收入還不能掌握二分,簡直是有萬乘之國的名,而沒有乾乘之國的實。以這樣的條件同天子並駕齊驅,同諸侯爭奪地位,還有什麼辦法么?”管仲回答說:“只有在號令上想辦法才行。”桓公說:“做法如何?”管仲回答說:“請下令派遣軍隊去邊疆屯田務農,但規定家存十鍾糧食的可以不去,家存百鍾糧食的可以不去,家存乾鐘的更可以不去。這樣,去的人不會有百分之一或乾分之十,而各家糧倉的存糧數字則全部被國家知道了。君上再根據各家的數字發令說:‘朝廷困難而財用不足,要按照平價向你們徵購糧食。你們要按照糧倉的數字完全售出而不得減少。’然後,君上按照所值貨幣的多少來算清錢數付款,使國家不再拖欠購糧單據上的債務。這就使各家糧倉積藏的存糧全部歸於國君了。這樣,就可以做到九州無敵,國境安全無患。”桓公說:“罷兵歸農,這些糧食豈不沒有用處了么?”管仲說:“一旦天下發生戰爭,則貯備的糧食可以作為軍糧;天下無事,則用來幫助貧困農民生產,這樣,荒草地、鹽鹼地、鹽鹼水澤以及高低不平的山地,就沒有不開闢耕種的了。這些做法叫作在號令上謀取國家收入。”
管子曰:“滕魯之粟釜百,則使吾國之粟釜千;滕魯之粟四流而歸我、若下深谷者。非歲凶而民飢也,辟之以號令,引之以徐疾,施平其歸我若流水。”
【譯文】
管仲說:“滕國和魯國的糧食每釜一百錢,假如把我國糧價提高為每釜一千錢,滕、魯的糧食就將從四面向我國流入,有如水向深谷裡面流一樣。這並不是因為我們有災荒而百姓飢餓,而是運用了號令來招引,利用並掌握供求緩急來吸收,糧食就不斷地象流水一樣來到我國了。”
桓公曰:“吾欲殺正商賈之利而益農夫之事,為此有道乎?”管子對曰:“粟重而萬物輕,粟輕而萬物重,兩者不衡立。故殺正商賈之利而益農夫之事,則請重粟之價金三百。若是則田野大辟,而農夫勸其事矣。”桓公曰:“重之有道乎?”管子對曰:“請以令與大夫城藏,使卿、諸侯藏千鍾,令大夫藏五百鍾,列大夫藏百鍾,富商蓄賈藏五十鍾,內可以為國委,外可以益農夫之事。”桓公曰:“善。”下令卿諸侯令大夫城藏。農夫辟其五穀,三倍其賈。則正商失其事,而農夫有百倍之利矣。
【譯文】
桓公說:“我想削減商人贏利而幫助農民生產,有辦法么?”管仲回答說:“糧價高,其他物資的價格就低;糧價低,其他物資的價格就高。兩者升降的趨勢相反。所以要削減商人贏利而幫助農民生產,就請把每釜糧食的價格提高三百錢。如此則荒地廣為開墾,農夫也努力耕種了。”桓公說:“提高糧價用什麼方法?”管仲回答說:“請命令大夫們都來存糧,規定卿和附庸諸侯貯藏一千鍾,令大夫貯藏五百鍾,列大夫貯藏百鍾,富商蓄賈貯藏五十鍾。內可以作為國家的貯備,外就可以幫助農民的生產。”桓公說:“好。”便下令卿諸侯、令大夫等人貯藏糧食。農民們大種其五穀,糧提高三倍,專事經商的商人幾乎虧本,而農民得有百倍的贏利。
桓公問於管子曰:“衡有數乎?”管子對曰:“衡無數也。衡者使物一高一下,不得常固。”桓公曰:“然則衡數不可調耶?”管子對曰:“不可調。調則澄。澄則常,常則高下不貳,高下不貳則萬物不可得而使固。”桓公曰:“然則何以守時?”管子對曰:“夫歲有四秋,而分有四時。故曰:農事且作,請以什伍農夫賦耜鐵,此之謂春之秋。大夏且至,絲纊之所作,此之謂夏之秋。而大秋成,五穀之所會,此之謂秋之秋。大冬營室中,女事紡織緝縷之所作也,此之謂冬之秋。故歲有四秋,而分有四時。已有四者之序,發號出令,物之輕重相什而相伯。故物不得有常固。故曰衡無數。”
【譯文】
桓公問管仲說:“平衡供求有定數么?”管仲回答說:“平衡供求沒有定數。平衡供求,就是要使物價有高有低,不經常固定在一個數字上。”桓公說:“那么,平衡供求的數字就不能調整劃一了么?”管仲回答說:“不能調整劃一,調整劃一就靜止了,靜止則沒有變化,沒有變化則物價升降沒有差別,沒有差別各種商品都不能被我們掌握利用了。”桓公說:“那么,怎樣掌握物價升降的時機?”管仲回答說:“一年有四個取得收益時機,分在四季。就是說,農事剛開始時,讓農民按什、伍互相擔保,向他們預售農具,這叫作春天的時機。大夏將到,是織絲綢做絲絮的時節,這叫作夏天的時機。而到了大秋,是五穀全收時節,這叫作秋天的時機。大冬在室內勞動,是婦女紡織的時節,這叫作冬天的時機。所以,一年有四個取得收益時機,恰好分在四季,既然了解這四時的順序,就可以運用國家號令,使物價有十倍、百倍的升降。所以,物價不能經常固定於一點。所以說,不同時期的平衡供求沒有定數。”
桓公曰,“皮乾筋角竹箭羽毛齒革不足,為此有道乎?”管子曰:“惟曲衡之數為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令為諸侯之商賈立客舍,一乘者有食,三乘者有芻菽,五乘者有伍養。天下之商賈歸齊若流水。”
【譯文】
桓公說:“我國缺少皮、骨;筋、角、竹箭、羽毛、象牙和皮革等項商品,有辦法解決么?”管仲回答說:“只有多方收購的辦法才行。”桓公說:“具體做法如何?”管仲回答說:“請下令為各諸侯國的商人建立招待客棧,規定擁有四馬所駕一車的商人,免費吃飯;有十二匹馬三輛車的商人,還外加供應牲口草料;有二十匹馬所駕五輛大車的商人,還給他配備五個服務人員。天下各國的商人就會象流水一樣聚到齊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