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血字
血液寫成的大字，
斜斜地躺在南京路，
這個難忘的日子——
潤飾著一年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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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寫成的大字，
刻劃著名千萬聲的高呼，
這個難忘的日子——
幾萬個心靈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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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寫成的大字，
記錄著衝突的經過，
這個難忘的日子——
獰笑著幾多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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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卅”喲！
立起來，在南京路走！
把你血的光芒射到天的盡頭，
把你剛強的姿態投映到黃浦江口，
把你的洪鐘般的預言震動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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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們的天堂，
他日他們的地獄，
今日我們的血液寫成字，
異日他們的淚水可入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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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叛亂的開始，
我也是歷史的長子，
我是海燕，
我是時代的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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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要成為報復的枷子，
“卅”要成為囚禁仇敵的鐵柵，
“五”要分成鐮刀和鐵錘，
“卅”要成為斷銬和炮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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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的血液潤飾夠了
兩個血字不該再放光輝，
千萬的心音夠堅決了，
這個日子應該即刻消毀！
創作背景
此詩寫於1929年五卅運動四周年前夕，是詩人為紀念五卅運動而作。
1925年，詩人正值十五歲的年紀，剛進入上海民立中學就學，詩人以學生的身份，經歷參加並積極聲援了“五卅”運動的鬥爭。充分感受了革命者頑強的鬥爭意志，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和崇高的共產主義理想。1929年五卅運動四周年前夕，詩人回顧起這段歷史，故而寫下此詩。
文學賞析
此詩以飽滿的政治激情歌頌了“五卅”這一中國革命史上反帝鬥爭的光輝的一頁。
在這首詩里，詩人以無產階級的名義回顧了“五卅”運動以來的戰鬥歷程，反覆警策人們要記住“五卅”這個難忘的日子，記住敵人殘暴的罪行，記住無產階級在與帝國主義戰鬥中所付出的血的代價，並提醒人們不要讓它只成為“裝飾著一年一度”的點綴，而要讓這個日子成為鼓動人們進行切實鬥爭的號角。面對著帝國主義仍在中國橫行的嚴峻現實，詩人憤激地呼喚“五卅”這個血染的日子“站立起來”：“把你血的光芒射到天的盡頭，把你剛強的姿態投映到黃浦江口，把你的洪鐘般的預言震動宇宙！”預言了人民必勝、反動派必敗的真理。詩的最後幾節強調指出無產階級是舊世界的叛逆者，是新世界的開創者，是敢於搏擊風雲的“海燕”，是戰鬥在時代前列的尖兵。要繼承和發揚“五卅”的戰鬥傳統，對敵人要堅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革命的武裝去打敗反革命武裝，向敵人討還血債。
《血字》選擇這么一個有重大意義的題材來歌唱，顯示了詩人高度的政治責任感和履行了一個革命詩人神聖的會職責。從詩情的進展來看，這首詩從開始時的舒緩、平靜逐漸發展到雄渾、激越，把人們的感情步步引向高潮，造成一種強烈撼動人心的旋律，引導人們去思索民族和階級的命運。為了更生動、形象地表現內容，詩人還了反覆歌詠和強烈對比、擬人化的藝術手法，如前面三節詩，就讓“血液寫的大字”重複了三次，以突出深刻的印象。中間數節，詩人竟呼喚“五卅”立起來，並賦予它以“血的光芒”、“剛強的姿態”，叫它發出“洪鐘般的預言”，是擬人。而後，又通過事物之間的“今日”與“他日”，“天堂”與“地獄”，“血液”與“淚水”的強烈對比，深刻地揭示了歷史規律。這是莊嚴的號召，號召人們繼承和發揚“五卅”運動的戰鬥傳統，把反帝愛國精神擴大到全中國、全世界。詩歌的氣沖霄漢的氣勢，凝重暴烈的音響，有力地烘託了無產階級高昂的戰鬥情緒。
全詩雖以無產階級的名義來慷慨抒懷，但又具有詩人強烈的個性和感情色彩。《血字》不愧為早期無產階級詩歌的一篇典範之作。
名家點評
當代作家李朝全《詩歌百年經典·1917—2015》：“這是一首為‘五卅慘案’而作的悼詩或紀念詩歌。表達了詩人義憤填膺、頑強抗爭的心情。但是，詩人並不止於痛哀傷，更多的是表達出一種抗爭。那千千萬萬人的呼喊，那些青年的血，都是書寫在地面上的無聲的抗議，是對黑暗時代和現實的勇敢的背叛，是為美好未來發出的召喚。青年的血不會白流，他們的犧牲不會沒有價值，那些生命都是會站起來行走的文字，都將推動歷史的車輪前行。”
安徽大學教授方銘《中國現代文學經典評析·現代詩歌》：“詩開首就接觸主題，說血寫的字潤飾著一年一度這個難忘的日子。是呵，它刻劃著名人民的暴怒，記錄著帝國主義的罪行和叛徒們的獰笑……於是，詩人憤怒了，呼喊了：‘五卅喲/立起來，在南京路上走/把你的血的光芒射到天的盡頭/把你剛強的姿態投映到黃浦江口/把你的洪鐘般的預言震動宇宙！’這幾行詩構想實在不平凡！‘五卅’是時間概念，雖有可紀念的意義，但一般寫來，都直陳其義，難有詩的表現，殷夫逞其可貴的詩才，以審美情感的顫動將其作立體化的意象表現，每一句都擬人化了，每一句都符合規定情景，而且這充滿動感的詩句都達到豐富深邃的層次。”
武漢大學現當代文學教授陸耀東《中國新詩史·1916—1949·第2卷》：“《血字》和《我們的詩》代表著三十年代紅色鼓動詩所達到的高度。它抒寫了當時革命者的方方面面，從遊行到開會，從個別場到概括神貌，從具體行動，到精神氣質，大都作了帶詩意的反映。”
作者介紹
血字殷夫（1909—1931），無產階級革命詩人，中國共產黨黨員，“左聯五烈士”之一。十三四歲開始寫詩。1930年參加中國左翼作家聯盟，並任團中央刊物《列寧青年》的編輯。經常為刊物《萌芽》、《拓荒者》、《巴爾底山》寫稿。殷夫是繼郭沫若、蔣光慈之後，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又一位重要的革命詩人。他被人們譽為“歷史的長子”、“時代的尖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