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
葉紫原名余鶴林,生於1910年10月14日,老家在益陽縣月塘湖鄉余家垸,也就是現在的赫山區蘭溪鎮。現在在文壇飆紅的新生代作家盛可以,也出生在這裡。
葉紫出身於一個小官吏之家,家裡比較殷實。1926年,湖南農民運動一開始,葉紫一家便在他的滿叔,共產黨員、縣農民協會會長余璜的帶動下,投身其中。父親余達才在縣農協任秘書長,大姐餘裕春任蘭溪女子聯合會會長,二姐余也民任蘭溪團委書記。而憤青葉紫,則投筆從戎,進入中央軍校武漢分校學習。
1927年5月“馬日事變”,大難落到余家人的頭上。葉紫的父親余達才和二姐余也民被殺,慘死在益陽大碼頭。那裡是當時益陽最繁華的地方。葉紫也遭追捕,被迫流浪他鄉,成了一個乞丐。魯迅在為葉紫的《豐收》作序時說:“作者還是一個青年,但他的經歷,卻抵得太平天下的順民的一世紀的經歷。”葉紫6位親人鬧革命,5位被殺,僅比毛澤東一家少一人。
死了這么多人,余家從此一貧如洗。葉紫只得中途輟學,四處漂泊,於1929年冬流浪到上海,接觸到了共產黨人所領導的左翼文藝運動,並開始寫作生涯。1930年4月,他在上海入了黨,從事地下工作。1931年奉命到浙江溫州搞武器,被逮捕,經黨組織和未婚妻湯詠蘭營救,8個月後才出獄。估計用了不少銀子。出獄後與湯結婚,生有一女一兒。
1933年6月,葉紫在《無名文藝月刊》創刊號上發表短篇小說《豐收》,迅速走紅。1935年,在魯迅支持下,葉紫自費出版了短篇小說集《豐收》,收入《奴隸叢書》。這套叢書,還包括蕭軍、蕭紅的作品。也就是這一年,葉紫患上了嚴重肺病,病中他還寫作和出版了中篇小說《星》及短篇小說集《山村一夜》。在那年代,肺病被稱之為“癆病”,死亡率比現在的癌症還要高。
葉紫與魯迅的交往始於1934年4月。當時,他參與主辦《中華日報》副刊《動向》。魯迅在《動向》上發表雜文20多篇,葉與魯便有了書信聯繫。1934年12月19日,應魯迅之邀,葉紫參加了在上海廣西路梁園豫菜館舉行的活動。葉紫虛心請教,魯迅則把他當作小弟弟。他的許多作品,往往是先送魯審閱修改,再投稿發表,有的還是魯迅轉送報刊發表的,連稿費也由魯迅代領轉付。魯迅在生活上對葉紫關懷備至,每次去他家總要帶些吃的,見到他家生活艱難,便送錢送物。1936年10月,葉紫因肺病和肋膜炎並發住院,魯迅得知後送去50塊大洋。2天后,魯迅辭世,葉紫在醫院裡得知噩耗,悲痛萬分,含淚寫下了《哭魯迅先生》的悼詞。
長年的奔波勞累,徹底損害了葉紫的身體,1937年“八一三”事件後,癆病纏身的葉紫與老婆孩子,離開上海回到益陽蘭溪老家,在貧病中度日。1939年2月,他在給張天翼的信中說:“一個月中,我曾斷糧三次,幾乎餓壞。”張天翼、陳企霞等都為他募捐、資助。一位老友寄給他4元錢並附有一詩,詩曰:“為家為國血方熱,愁米愁柴志未灰。”在餓著肚子,缺醫少藥的情況下,葉紫仍堅持創作,還自學中醫,為窮人看病。
1939年10月5日,葉紫丟下老婆孩子,和他手頭正在創傷的長篇《太陽從西邊出來》,在疾病、焦慮、無奈和苦悶中離開了人世。“太陽”一稿才寫了4萬字。
紀念
葉紫死後,葬在老家余家垸的新塘邊,與他父親與二姐的墳相對。1952年,當地政府將葉紫墓遷往會龍山公園對面臨江的獅子山上.1974年,因為修建自來水廠,葉紫的墓被夷為了平地,建了蓄水池。直到上世紀80年代,才有人在資江邊建了個葉紫紀念台。
主要作品
《豐收》(短篇小說集)1935,上海奴隸社
《現代女子書信指導》(散文集)1935,上海女子書店
《星》(中篇小說)1936,文生
《山村一夜》(短篇小說集)1937,良友
《葉紫創作集》(小說、散文合集)1953,人文
《葉紫選集》(小說、散文合集)1959,人文
《葉紫文集》(上下卷)1983,湖南人民
葉紫的散文
葉紫的散文可分狹義的與廣義的兩種,狹義的為傷痛事、抒情、寫景這一類,如《還鄉雜記》、《行軍散記》、《岳陽樓》等。葉紫曾於1936年將十五篇散文編成散文集《古渡頭》,交新鍾書局作為"新鍾創作叢書"之一出版,未成。同年,葉紫又將這十五篇散文連同《我怎樣與文學發生關係》編成《葉紫散文集》,交商務印書館出版,已打就紙型,因抗戰爆發而未能印出。廣義的則指葉紫所寫的序跋、評論、回憶、紀念、悼亡、編輯說明、書信、日記之類。葉紫散文展現的又一幅生活圖景是天災人禍摧殘下的洞庭湖濱農村。從其創作亦可體察他的文藝見解也是富於革命性和戰鬥性的,而又有鄉土化的藝術特色。
評價
他與他的同鄉周揚、周立波、周谷城,被列為益陽的“三周一葉”。葉紫的創作有深厚的生活積累與充分的創作準備,因此正如魯迅所稱讚“寫得出東西來,作品在摧殘中也更加堅實”,而非“革命浪漫諦克”的膚淺與幼稚。葉紫的鄉土小說《豐收》、《火》、《電網外》、《偷蓮》、《魚》、《山村一夜》、《湖上》、《星》等描寫的農村苦難生活具有生活的原生態性。他用魯迅的筆法來總結大革命失敗是因為未能真正發動農民的慘痛教訓,因而他的小說主題非常深刻,具有震撼力。他說:“因了自己全家浴血著1927年底大革命的緣故,在我的作品裡,是無論如何都脫不了那個時候的影響和教訓的。用那時候以及沿著那時候演進下來的一些題材,寫了許多悲憤的、回憶式的小品,散文和一部分的短篇小說。”
同時,葉紫小說具有較高的鄉土小說審美品位,有著鄉土小說的濃郁的藝術氣息與氛圍。他不僅擅長摹寫鄉村農民生活的苦難與農民自發鬥爭的悲壯,而且也善於描摹洞庭湖鄉的湖光水色。在《偷蓮》中關於荷葉蓮蓬的描寫:“蓮蓬,已快將老邁了,低著頭,乾枯著臉,無可奈何地僵立在湖面,嘆息它底悲哀的命運,荷葉大半都成了破扇形,勉強地支持著三五根枯骨子,迎風搖擺著。九月底冰涼的露水灑遍了湖濱。在遠方,在那遼闊的無涯的蘆葦叢里,不時有大塊的、小塊的,玩童們散放著的野火冒上來。”
在《魚》中關於月色的描寫:“駝背的殘缺的月亮,很吃力地穿過那陣陣的雲圍,星星頻頻地夾著細微的眼睛。在湖堤的外面,大湖裡的被寒風掀起的浪濤,直向漫無涯際的蘆葦叢中打去,發出一種冷冰凍的清脆的呼嘯來。湖堤內面,小湖的水已經快要車幹了,平靜無波的浸在灰暗的月光中,沒有絲毫可以令人高興的痕跡。雖然偶然也有一兩下仿佛象魚兒出水的聲音,但那卻還遠在靠近大湖邊的蘆葦叢的深處呢。”
這兩段景物描寫以像征性和擬人化手法,表現了人物的一種情緒,也顯示了小說的地方色彩。
葉紫小說還具備鄉土小說的鄉風民俗描寫的要素。《豐收》中村民打著旗鑼鼓傘,抬著關老爺遊行求雨的場面,描寫得逼真又生動。《偷蓮》中寫村姑下湖偷摘蓮蓬,唱著“偷蓮偷到三月更啦,家家戶戶睡沉沉,有錢人不知道無錢人的苦,無錢人卻曉得有錢人的心”的民歌,搖著小船而返。寫得既有情致又感傷,極具洞庭湖地方色彩,充滿生活趣味和藝術感染力。
葉紫的小說不僅有著深刻的社會政治內涵,而且接承了人道主義精神。中篇小說《星》,刻畫了主人公梅春姐對人性的追求、愛情的渴望與土地革命中婦女的解放交織在一起,成為一個真正的新型農村女性典型形象。對人物的細膩的心理描寫,貼切的內心獨白,“星一般的眼睛的”象徵手法,濃郁的地方色彩的描畫,以及對時代氛圍的真實刻畫,使《星》這箇中篇小說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具有重要意義,標誌著葉紫作品與“革命加戀愛”小說的區別以及他藝術技巧的臻於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