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棒子酒館

《老棒子酒館》是鄭萬隆六篇“異鄉異聞”系列小說中的其中之一,描繪了一個神秘、僻遠、蠻荒、險峻的山林世界,以及在這種遠離現代文明的自然環境與人文環境中,人們的“生與死,人性與非人性,欲望與機會,愛與仇,痛苦與期望以及來自自然的神秘力量”,挖掘出人“在歷史生活積澱的深層結構上的心理素質。”

基本信息

作者簡介

鄭萬隆,於1944年出生在黑龍江璦琿縣五道溝。後來促使他拿起筆寫小說應該說是那裡留給他的和山林一樣有生命的感覺。不幸的是,這種有生命的感覺,很快便融化在一統化的觀念中了。八歲那年,母親逝後他離開璦琿到北京上學了。而且他從沒把文學理想和他的人生希望聯繫在一起。國中畢業後他進了化工學校,又進了工廠。在工廠他當過工人也當過車間主任。為了試試自己的勇氣和一點潛在的什麼,他寫了一首詩在報上發表了。這便是開始,一條彎彎的路。他停過幾次筆,一停就是幾年,有困難,也有眾所周知的原因。1974年他到北京出版社編輯工作,有條件打開他的眼界了。但直到今天寫作仍然是業餘的。他不敢承認他是作家,只想喚醒在他記憶中那些有生命的感覺。它們在時空上離他太遙遠了,但不在他的身後;在他的前頭。他希望他更深層地意識到啟蒙了他的山林中的一切。鄭萬隆是中國當代文壇上比較活躍的作家之一。無論是寫北疆山林的“異鄉異聞”或是寫北京的市井風情,都有著強烈的時代感。他的:《響水灣》(1976)、《鄭萬隆小說選》(1982)、《同齡人》(1983)、《紅葉,在山那邊》(1983)、《當代青年三部曲》(1984)、《明天行動》(1985)、《生命的圖騰》(1986)、《有人敲門》(1986)、《渴望》(與李曉明合著,1991)均為已經出版的作品。

人物形象

《老棒子酒館》寫了一個既是土匪又是英雄的人,一個讓人恨又讓人“念想”的人,一個不平與正義的代表,卻又不時雜以土匪的無賴與占山為王的豪強。小說僅僅選擇了陳三腳“退隱”前在酒館裡的最後鏡頭。身帶四十三處傷,最後的一處致命刀傷還在往外滲著血,但他卻不願讓人知道,不願給那些高興他死的人磨牙的機會。
這片山林險惡的自然環境與同樣險惡的社會環境,麋集著像“老棒子”“一隻眼”等法外之民,充滿了爭鬥、仇殺、欺詐……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裡無疑需要強悍的生存意志與能力。陳三腳在這條生活規律上暢然自如,“他膽子特大,而且刀子使得特別好”,“三腳踢死一頭狼”的強力使他足以蔑視眾人。他“惡”得邪門兒,在老棒子酒館裡吃吃喝喝,十幾年了從沒給過錢,但老棒子卻一聲不敢吭,然而以惡抗惡;以惡來達到善,這可能是一切充滿罪錯與醜惡的世界中唯一可行的生存規則。在他身上,判斷的價值發生了混亂。“有人說他是條硬漢子,是個英雄,也有人說他是‘魔鬼’,是個‘鬍子’。可他走了以後,沒有一個人不想看他的。”這說明生活本身的複雜與豐富,他威脅的是身上多少帶有腥味而發了財的老棒子這樣的人,是他的打抱不平使“惡有惡報”的理想得以施行。他使這塊血腥如鐵的土地上最終也迴蕩著一股細密而實在的人類愛與扶助的漩流。這種正氣最終使老棒子、一隻眼這樣對他又恨又怕的人也懷念起他來。
陳三腳身上有著漢文化的傳統:仗義行俠。他讓我們想到諸如張飛李逵這樣的血性漢子,而他身上多出來的邪性與放浪又分明可感邊地山林那種詭異化外的異質文明因子。陳三腳這種以強力征服世界的人格,他對險惡人生的既適應又超然其實是人對千百年來自身的期許吧。陳三腳的那種活法和死法是千百萬追求自由的心靈想望的。
最後劉三泰的出場是神來之筆,在人們為陳三腳的消失而悵然嘆息時,在他所表征的一種“精神”失落後的感喟與失衡中,劉三泰依了人們對未來的信心。人活著的那點“精氣神兒”而出現,使陳三腳帶來的某種東西又“在淡遠的陽光下閃亮”了。《老棒子酒館》展示了在一種險惡的自然環境與生存環境中,人的超常的生命力,人的適應性與人的征服力。人最終能達到的境界,人怎樣創造了一個“自我”。作者找到了一種語言,一種與獷悍的生活方式,與蠻荒山林與強悍人們同在的語言。這是作者在他至今還鮮活的對那片土地的記憶與感覺中,在忘我的融入中找到的一種與作品中的人物與環境共同生活的感覺。鄭萬隆作品的獨特性也正在於此。

特色

“異鄉異聞”的六篇系列小說《老馬》、《老棒子酒館》、《黃煙》、《空山》、《野店》、《峽谷》都是這種具有獨特地理環境和獨特文化氛圍的語言。山林硬漢陳三腳“把一隻短臉從爬犁上爬下來……在泥地上砸個坑”“他把眼皮撩起來,掃了一下障子裡的人”“在林子裡他看不見他們,而這些人也都靠林子活著。他的目光還是那么犀利,像刀尖一樣。雖然他並不注重自己的名聲,但他卻是這一帶名聲很大的人物。這裡沒有一個人或一條狗不認識他,不怕他,包括女人。他膽子特大,而且刀子使得特別好。他曾經三腳踢死過一頭,把大拇腳趾頭踢折了。”這段充滿悖論又極富力度的描述的確融入了一種極濃的山林色彩和粗獷旋律。那裡有作者對強悍生命力的整體感受和把握,也有對大自然原始山林的歌吟與直覺。作者通過這種獷悍的語言描述,使《老棒子酒館》在文化結構、人生意識與生活形態諸方面,達到一種深層的和諧。陳三腳是一種生命現象,也是一種歷史運動過程,也代表一種文化形態。陳三腳惡狠狠地瞪了老棒子一眼,套上馬,坐著爬犁走了。西北的天黑上來了。雲壓在山頂上,樹林像一群黑色的野獸在那裡等待這架爬犁。”陳三腳是一種獨特的文化行為。作為個體的生命現象,他似乎再沒回來。作為一種歷史運動過程,他似乎帶走點什麼又留下些什麼。那留下的仍在“淡遠的陽光下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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