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吳強創作小說]

紅日[吳強創作小說]

《紅日》,吳強所著紅色經典小說,描寫在解放戰爭時期,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野戰軍在山東殲滅國民黨部隊整編74師的故事。故事以軍長沈振新、政委丁元善所率領的一支部隊為主線,環繞著山東戰場上著名的萊蕪、孟良崮兩大戰役,描繪了波瀾壯闊的戰鬥場面和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跡。

內容梗概

紅日[吳強創作小說] 紅日[吳強創作小說]

1946年深秋,國民黨王牌軍整編第74師開始向華東解放區瘋狂進攻,我人民解放軍沈振新所部一個軍奮起抗擊,殺退了敵人。面對敵人第二次更加猛烈的進攻,經過一番苦戰,漣水最終失守。我軍被迫撤退,北上山東,實行戰略轉移。漣水戰役失敗後,我軍指戰員思想一度處於憤怒和壓抑的狀態。軍長沈振新的心情和戰士們一樣沉重,以致坐臥不安,懊惱異常。這位英勇善戰的將領渴望帶領自己的部隊有朝一日與七十四師再度交手,一決雌雄。

沈振新帶領部隊進入山東北部休整待命。大家總結經驗教訓,統一思想認識,以求進一步增強戰鬥力。經過一段時間的整訓,部隊戰鬥情緒重又進入昂揚奮發的狀態。這時,蔣介石也下定了最後的決心,發動了全國攻勢,妄圖以優勢兵力,將我華東戰場三十萬大軍逼至山東沂蒙山區,以求最後決戰。在敵軍南北夾擊的形勢下,我華東野戰軍司令部經過縝密布置,決心分批吃掉敵人,以求打開缺口,粉碎敵人合圍的計畫。我軍戰略反攻的目標首先確定在對以萊蕪為中心的國民黨軍隊的包圍上。沈振新奉命率部參戰,戰士們冒著嚴寒,踏著高低不平的山路,經過急行軍,準時到達萊蕪城北吐絲口附近地區,與友鄰部隊一起完成了對敵李仙洲部五萬餘人的包圍。

萊蕪戰役打響了。我軍在30里長的戰線上發起進攻。沈振新部迅速攻占吐絲口外圍陣地。但敵人憑藉堅固的地堡攻勢和精良的武器裝置,仍在負隅頑抗,與我軍不斷糾纏,雙方一度處於僵持狀態。在這關鍵時刻,沈振新根據華東野戰軍司令員陳毅的指示,把作為預備隊的劉勝、陳堅的"老虎團"調往前沿,組成一支突擊隊,越過敵前沿,衝破火力網,插入吐絲口心腹地區。"老虎團"指戰員奮不顧身地繼續向前突進,很快衝破最後防線,攻占敵軍師指揮所。敵師長何莽見大勢已去,倉惶化裝出逃,被我戰士發現生擒活捉。吐絲口失守,迫使龜縮在萊蕪城中的李仙洲率部突圍。但在進入我軍伏擊圈後,終於走投無路,司令官李仙洲也被活捉。萊蕪戰役在不到三天時間內就取得了勝利,殲敵五萬六千餘人,從而瓦解了國民黨軍隊對我軍的進逼圍攻。

蔣介石為了在華東戰場上挽回敗局,飛抵濟南,親自督戰,又命令他的王牌軍74師,回蘇北長驅直入山東境內,企圖以它為核心擺成龜形陣勢,在孟良崮一帶與我華東野戰軍進行決戰。我華東野戰軍決定對單兵冒進的七十四師進行包圍,堅決消滅它以打擊敵人的囂張氣焰。74師是蔣介石手下的特等精銳部隊,師長張靈甫號稱"常勝將軍"。此人憑藉與蔣介石的親密關係,加上裝備精良,因此驕橫異常。他並未意識到自己眼下的危機。仍然以孟良崮一帶為據守中心,試圖通過"中間開花"的形式,讓其他部隊配合殲滅我華東主力部隊。與此同時,我軍沈振新部接到命令,從魯南星夜兼程趕往沂蒙山區參加會戰。全體指戰員鬥志昂揚,為報漣水失敗之仇,欲與74師一比高下。

孟良崮戰役開始後,在副軍長梁波直接指揮下的劉勝、陳堅"老虎團"殲滅了74師一個輜重連,又搶占了垛莊與孟良崮之間的一個重要高地,堵住了敵人逃生的最後一個缺口。他們與友鄰部隊組成的一個堅強的包圍圈對敵人形成了最嚴重的威脅。這時,被我軍放回的敵營長孫小甫回部隊勸降,74師的側翼83師又失掉了萬泉山陣地。這一切使張靈甫大為惱怒,於是調動大批飛機,對圍攻的解放軍陣地狂轟濫炸,以圖報復。

包圍74師的口袋進一步收縮,戰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軍長沈振新親臨前線指揮戰鬥,劉勝、陳堅的總部隊首先攻上了山腰,敵軍仍在頑抗。我軍發揚了大無畏的戰鬥精神,前仆後繼,拚命向前。團長劉勝在激戰中壯烈犧牲,更加激起了戰士們的情緒,奮不顧身攻占了孟良崮最主要陣地玉皇頂。我軍以一部堅守玉皇頂陣地,以有利地形對付前來增援的敵人,同時又派出一支精幹的隊伍,從絕壁懸崖上踏出一條路來,直搗敵人的指揮機關。戰鬥進入到最後階段,孟良崮山頭的敵人還在作垂死掐扎。"攻上去!"軍長一聲令下,綠色信號彈射向空中,我軍像離弦之箭沖向敵人的陣地。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激戰,山上大部分敵人被消滅,最後僅剩下張靈甫盤據的山洞。我軍一支小分隊在楊軍帶領下出奇制勝,機智勇敢地接近了敵人的巢穴,與洞外及洞裡的敵人展開了血肉的拼殺。張靈甫仍在負隅頑抗,戰士們向洞中射出一排排憤怒的子彈。"張靈甫,出來!"山洞裡除去槍聲和戰士們怒吼的回音之外,沒有別的聲音。當戰士們衝進山洞時,發現狂妄驕橫、不可一世的張靈甫已被亂槍打死。國民黨王牌七十四師終於全軍覆沒,我軍奪取了孟良崮戰役的最後勝利。孟良崮的主峰上揚起了我軍勝利的旗幟。

作者簡介

吳強(1910-1990) 原名汪大同,江蘇漣水縣高溝鎮人。其兄汪海清為著名畫家。

1933年在上海參加左翼作家聯盟,抗戰爆發後投筆從戎,1938年參加新四軍,1939年參加中國共產黨。解放戰爭期間參加萊蕪、淮海等著名戰役。解放後,歷任華東軍區政治部文化部副部長。1952年後在上海工作,曾任上海市文聯副主席、中國作協上海分會副主席,上海小說家聯誼會會長等職。1990年去世,享年80歲。

少年時的吳強就常以文學自娛,對《西遊記》、《三國演義》、《水滸傳》、《三俠五義》等書籍愛不釋手。每天晚上,夥伴們總是纏著他講“孫悟空大鬧天宮”、“三打白骨精”等故事,他講得繪聲繪色,樂得小夥伴們手舞足蹈。讀中學時,他已開始了文學創作。在淮安中學,他寫下了“楚城有客不勝愁,點點楊花撲小樓。夢裡潺潺慈母淚,小船迷水下揚州”的詩句,還和同學們湊錢從上海郵購《阿Q正傳》、《滅亡》、《反正前後》等書籍傳閱,創辦油印刊物《狂風》,發表他和同學寫的詩歌、散文和時事評論,但《狂風》只辦了兩期,就被國民黨淮安縣黨部查封。後來,他將自己寫的《王正廷的禁菸政策》等文章寄給章乃器主編的《新評論》,被陸續發表。

在上海正風中學,吳強成了蒲風主持的“新詩歌會”和葉紫、陳企霞主持的“無名文藝社”成員。1933年2月,他參加了黨領導下的中國左翼作家聯盟,任滬西正風中學小組組長。從此開始了他的革命文學生涯。1935年9月,吳強在陳望道主辦的《太白》雜誌發表短篇小說處女作《電報桿》,同年以短篇小說《苦臉》獲《大晚報》徵文獎。

就讀於河南大學期間,家裡不再給他寄錢,父親對“紕漏筒子”的兒子大傷腦筋,不再指望他光耀門庭。吳強兼任了一家國小的校長和《河南晚報》副刊編輯,以資生活所需。他以吳薔、葉如桐等筆名在上海《大公報》和茅盾主編的《文藝陣地》上頻頻發表了反映抗日戰爭生活的短篇小說《激流下》、散文《夜行》等。1937年,吳強與王闌西、姚雪垠一起創辦抗日救亡刊物《風雨周刊》。從而把自己的文學生涯與中華民族的解放和建設事業緊密地聯繫在一起。

抗日戰爭爆發後,吳強投筆從戎。1938年8月15日,他在皖南涇縣雲嶺村參加了新四軍,第二年10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先後任新四軍政治部宣教部幹事、科長,蘇中第二分區政治部敵工部副部長。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吳強在黨的領導下,一面用手中的槍對敵英勇作戰,同時用手中的筆反映部隊和根據地的火熱生活,寫下了獨幕劇《一條戰線》、《激變》、《皖南一家》等十多部作品,創作了《葉家集》、《小馬投軍》等中短篇小說。

從事文學創作五十餘年,著有長篇小說《紅日》、《堡壘》(上部)、散文集《心潮集》等,其代表作為長篇小說《紅日》,於1957年出版,對中國當代軍事文學創作產生重大影響。“紅日”還成為了現在國小6年級第3單元的其中一個教材。

創作歷程

紅日[吳強創作小說] 紅日[吳強創作小說]

孟良崮戰役勝利結束的第二天上午(1947年5月17日),在我們住村口頭,我看到從山上抬來的張靈甫的屍體,躺在一塊門板上。當時,我有這樣的想法:從去年秋末冬初,張靈甫的七十四師進攻漣水城,我軍在經過苦戰以後,撤出了陣地,北上山東,經過二月萊蕪大捷,到七十四師的被消滅和張靈甫死於孟良崮,正好是一個情節和人物都很貫串的故事。後來,我有過把這個故事編織起來寫成文章的想頭。不知是什麼緣故,筆下寫不成,心裡卻老是想寫,有時候,竟打起腹稿來,仿佛著了迷似的。

1949年11月里,部隊住在廈門島上,戰事基本結束了。可能是看到了大海的波瀾,我便理起了已往的斷斷續續的思緒,打算真的動起筆來。可是,種種顧慮,擋住我的去路。到三年以後的春天,才硬著頭皮寫好了故事梗概和人物詳表。由於缺乏那么一股幹勁,使得我在創作道路上步子走得很慢,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里,我不但從腳步慢到停腳不前,而且下決心不幹這件自不量力的重活了。在別人,可能早就寫了出來,而我呢,直到又一個三年以後的春天,才以一種試試看的態度開步走。雖說醞釀、思考的時間比較長,又有那么現成的很富有文學意味和戲劇性的故事骨胳,作為進一步進行藝術結構的依託,自己又是在這個戰鬥歷程里生活過來的,心裡自也有了一點數,自認還不是輕率從事;但把那么一個戰鬥故事寫成長篇小說,總還覺得是在幹著一件冒險的事情。

我曾經多次反覆地考慮過,並且具體地構想過:不管戰爭史實,完全按照創造典型人物的藝術要求,從生活的大海里自取所需,自編一個有頭有尾的故事,免得受到史實的限制。也許是我的藝術魄力太小,我沒有這樣做。我認為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都是戰爭藝術中的精品、傑作,毛澤東的戰略戰術思想,在這兩個藝術品上煥發著耀目的光華色澤。就是我軍受了挫折的漣水戰役,到後來,也起了成功之母的積極作用。我珍愛它們,我覺得文學有義務表現它們。我又認為:透過這些血火鬥爭的史跡,描寫、雕塑人物,既可以有所依託,又能夠同時得到兩個效果:寫了光彩的戰鬥歷程,又寫了人物。看來,我不是寫戰史;卻又寫了戰史,寫了戰史,但又不是寫戰史。戰史仿佛是作品的基地似的,作品的許多具體內容、情節、人物活動,是在這個基地上建樹、生長起來的。

這樣寫法,歷次戰役的基本情勢和過程,不能不是有根有據的真情、實事,而故事裡的種種細節,則可以由作者自由設計、虛構。因而寫到我軍的野戰軍領導、指揮人員如陳毅司令、粟裕副司令,敵人的高級將領如李仙洲、張靈甫等,便用了真姓名。敵我兩方的大多數人員和人民民眾,就由作者給他們起了名字。如我軍方面的沈振新、丁元善、梁波、劉勝、陳堅、楊軍、華靜、阿菊、葛成富,敵人方面的何莽、張小甫,等等。在寫作過程里,我感覺文學賦予我的創作上的自由權利,我是充分享受和使用了的。史實不但沒有限制和束縛我,反而支持和方便了我,使我能夠沿著一條軌道,比較順利地走完了這一段寫作路程。

的確,我感到吃力、緊張。有時候,心跳得厲害;有時候,夜不成眠。睡到深夜,忽然夢中醒來,想起了一個什麼情節,或者對已經寫好的字句,覺得需要進行補充、修改,便從床上披衣而起,扭亮了燈,又臨時寫了一點,是有過好多次的。自然也跟大家一樣,我更多的感覺是歡樂和幸福。特別是在這本書終於脫稿以後。毛病總是有的,我自己深深知道,以我自身的條件,寫這樣的作品是不相稱的;以這樣的寶貴歷史題材,作為我寫作的實驗的對象,我感到簡直是一種罪過。直到現在,書已出版了兩年,我的心情,還常常覺得沉重、不安。但是,我也快樂,我覺得歷史、生活、今天的時代、社會,給了我極其優厚的待遇,哺養了我,教育了我,使我能夠享受到寫成我的第一本長篇小說的幸福。

我感激我們的黨,領導了勝利的革命戰爭,又給了我通過文學形式再現戰爭生活的機會和條件,並且在我寫作過程中,殷切地母親般地關心我,經常地給我既原則又具體的種種指點。我感激打敗了強敵的那些革命的人民、人民戰士和勇敢的、高尚的、忠誠於黨和共產主義事業的英雄,像沈振新、丁元善、梁波、劉勝、石東根、楊軍、秦守本、張華峰、王茂生、安兆豐、張德來……華靜、黎青、姚月琴、錢阿菊、葛老大娘、張老大娘、阿菊的乾娘余老大娘,等等。他們為了工人階級和廣大人民,創造了輝煌勝利,建立了豐功偉績。他們在生活里感動過我,以他們的卓越的行為、品德影響過我,而又被我當作了書里的主人公和寫作對象。對於他們,我又十分慚愧,因為我在雕塑他們的形象的工作上,有時候,顯得手不應心;有時候,連心也顯得愚鈍,因而使我的工作成效,遠未能達到我所想像的和許多人所期望的那種地步。我寫了敵人,其中著重的寫了一個張靈甫。張靈甫這個匪徒,是反動頭子蔣介石手下的一員健將,有豐富的反革命戰爭的經驗、才智。他猖狂已極,反動透頂。他驕縱、冷酷、矜持、虛偽、狡詐,他率領他的七十四師直下淮南、淮北,兩次進攻漣水城。在萊蕪戰役里,李仙洲當了俘虜和李仙洲的五萬多人馬被殲滅的悲慘教訓,他竟傲然拒絕接受,膽敢深入沂蒙山區的我軍腹地。在孟良崮被殲就戮,自然是他的部隊和他本人應得的結果。為了傳之後世和警頑懲惡,讓大家記住這個反動人物的醜惡面貌,我在他的身上,特意地多費了一些筆墨。有人說,寫敵人應當寫得狠一點,以顯得我們的英雄人物的本領更高。這個意見,是正確的。其實,我們的敵人本就是又狠又毒,並且比我們強大得多的,我們只須按照真實的面貌去再現他們,也就夠了。譬如對張靈甫和吐絲口戰鬥里逃走了的那個何莽,能說我在描繪他們的形象上,作了多大的誇張?是我有意把他們寫得狠了一點?多年的戰爭歷史教育了我們:對於我們的敵人,應當蔑視卻又必須重視。我想,在我們的作品裡,一旦要他們出現,就要對他們著意地真實地描寫,把他們當作活人,挖掘他們的內心世界,絕不能將他們輕輕放過。

“愛情是永恆的主題”,有人這樣說。我寫了愛情,但我不是把愛情作為主題的。在客觀生活里,愛情有份,戰爭的時候也不例外。生活里有愛情,就可以寫愛情,當然是對的。生活里有愛情,忽略它,不寫它,那也未為不可。寫,不寫,聽作者自由抉擇,這在我動筆以前,就理解到的。我在這兩者中間徘徊過。大概是由於聽到有些人說過寫軍隊、寫戰爭就不能寫愛情,有些人說過緊張、艱苦的鬥爭里,哪有人談愛情之類的話,想證明一下事實不是那樣,把戰爭時期的生活比較全面地反映出來,表示寫戰爭生活的同時,也不妨寫點愛情生活,我便描畫了沈振新與黎青、梁波與華靜、楊軍與錢阿菊他們之間的一些生活中的微波細浪。既然寫了,也就只得寫了。“經一事,長一智”,事後檢視一下,在這個方面的破綻,也許比別的方面要明顯一些。我覺得,我確是沒有寫得恰到好處。有多寫了幾筆之處,有寫得不大合乎人物當時所處的情況之處,也有,可以這樣寫,而我那樣寫了。就全書全文來說,涉及愛情生活的分量,雖不算多,但還可以再少一些。為了回答好些同志的關注,便補救了一下,在前次和這次的版本里,對這一部分,都作了一些改動。(作者自序)

點評鑑賞

《紅日》在用藝術形式表現重大戰役方面作了較好的探索。它以1947年山東戰場的漣水、萊蕪、孟良崮三個連貫的戰役作為情節的發展主線,體現出作者對現實戰爭小說的“史詩性”的藝術追求,即努力以宏大的結構和全景式的描寫展示出戰爭的獨特魅力。這三次戰役中,解放軍有敗有勝,各具特點,作家的描寫也詳略得當,各有側重,在敘述歷史事件的過程中,體現了其在小說結構上的別出心裁。

作品採用先抑後揚的方法,先以漣水撤退來表現當時國共雙方力量的懸殊和解放軍面臨的嚴峻形勢。發生於1946年底的漣水戰役,以國民黨軍隊攻占漣水,人民解放軍因傷亡慘重而被迫撤退而結束。漣水撤退在整個國共軍事衝突中只是一個小插曲,但作家將它一開始就展現在讀者面前,使整部作品充滿了懸念和吸引力,使後面戰事的發展成為讀者共同關心的焦點。而且,作家通過解放軍在戰場上的被動局面,既形象地表現了當時山東戰場上力量的強弱對比,為解放軍的最終勝利造成強烈對比,以說明戰爭勝利的來之不易;同時也為進一步刻劃國共雙方各具個性的人物形象作了很好的鋪墊。

作家一開始就把解放軍放在“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境之中,這樣的結構布局在當時習慣於描寫解放軍“橫掃千軍如卷席”的文學作品中顯得獨特而又真實,體現出這位戰爭小說作家在當時的時代共鳴下對表現現代戰爭的獨到眼光。然後,作品再以萊蕪大捷的勝利作為過渡,最後以集中描寫孟良崮戰役殲滅國民黨“王牌軍”74師達到高潮,三次戰役雖有主有次,卻渾然一體,作家在對歷史事件的敘述中,形象地完成了對時代共名的印證和闡述:即中國共產黨所領導的現代革命戰爭,經歷了驚心動魄的艱難曲折,經過了無數的犧牲,終於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紅日》的突出成就,是成功地塑了一系列血肉豐滿的藝術典型。在我軍將士的英雄群像中,軍長沈振新和副軍長梁波是兩個引人注目的人物。沈振新是從長征中鍛鍊出來的我軍高級指揮員,小說通過對他在幾個主要戰役中的軍事指揮活動的勾勒,鮮明地表現他的思想性格。作為指揮員,他堅定勇敢,沉著冷靜,作為戰鬥隊伍中的普通一員,他與戰士一樣有著豐富的感情,曾為失敗而痛苦焦慮,為勝利而喜悅歡欣。作者既表現他作為軍長的原則性和剛毅嚴肅的氣質,又多側面地描繪他普通人的細膩、豐富的感情,將一個可親可敬的軍級指揮員形象描繪得栩栩如生。副軍長梁波性格開朗樂觀、幽默風趣,他指揮戰鬥,教育部屬,甚至連談情說愛,也處處顯示出軍事家兼政治家的風度。應當說,沈振新和梁波這兩個指揮員形象的塑造,為當代文學英雄人物畫廊增添了新的光彩。

小說對團長劉勝、連長石東根形象的塑造也是相當成功的。和所有的英雄人物一樣,在他們身上不乏英雄的壯舉:劉勝披堅執銳,力挽狂瀾,在彌留之際還念念不忘活捉張靈甫;石東根衝鋒陷陣,奮勇殺敵,在槍林彈雨中堅守陣地,他們不愧是驚天動地的英雄。但是,作為農民出身的中下層指揮員,小生產者的狹隘思想也伴隨著樸素的階級感情。作者不僅能夠真實地暴露他們身上的缺點,而且著力地反映他們逐步克服缺點,不斷前進的過程,因此,更使人感到親切可信。

除此之外,小說還出色地刻畫了敵軍將領的真實形象。作者摒棄公式化、臉譜化的簡單手法,不僅寫出他們殘暴兇惡的真相,而且將犀利的筆鋒伸入到他們的內心世界,揭示出他們色厲內荏的本質。何莽的兇殘奸詐,李仙洲的老謀深算,尤其是張靈甫的驕橫狂妄,都刻畫得栩栩如生。通過這些反面人物各自的性格特點,揭示出他們必然失敗的命運。在藝術表現上,《紅日》也有著鮮明的特色。首先,作者注意在廣闊的畫面上選擇描繪的重點。作品以解放戰爭初期我軍由防禦轉入進攻為時代背景,以山東戰場為描寫對象,既寫了整個戰役的宏偉場面,又突出了孟良崮關鍵性的決戰;既總體展示英雄鐵軍的全貌,又具體描寫師、團、連、班的戰鬥生活;既整體地表現戰局的戰略的布置,又表現不同戰役的戰術特色,從而收到了巨觀而不空泛,具體但不狹小的藝術效果。其次,小說人物眾多,事件複雜,場面多變,但結構嚴密完整,情節發展富有強烈的節奏感,無論是前方和後方、我軍和敵軍、部隊和人民、友誼和愛情,都被安排穿插得有張有弛,疏密相間,讀起來毫無沉悶、單調之感。再者,作品注意在鬥爭的交錯中,在各種人物的聯繫中,採用多種方法刻畫人物。在表現戰士英雄本質的前提下,通過他們與敵人、與同志、與老鄉的周旋、相外、交往的典型情節乃至細節的相互映照、相互補充,來展現他們豐富的內心世界和性格特徵,做到了個別和一般、共性與個性的統一。總之,《紅日》是一部現實主義的成功之作,堪稱新中國軍事文學創作歷史上的一座重要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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