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米莉安·維克斯的父親是血液科醫師,隨美國軍隊四處奔走服務,每年收入大約20萬美元,母親沒有工作。但是米莉安的哥哥和姐姐都就讀於私立學校,而米莉安的學費每年也要6萬美元,但是學校給的獎學金只有1萬3千美元,因此她決定做女優,每次拍攝可以賺得約1500至2000美元。人物爭議
2014年2月,據英國每日郵報報導,美國軍醫凱文·維克斯發現他在念大一的小女兒米莉安·維克斯在兼職當AV女優。18歲的米莉安就讀於美國杜克大學,她曾匿名透露,自己靠拍成人片賺學費,後來遭全校搜尋。後來她主動公布自拍照和自己的藝名貝爾·諾克斯,告訴世人她就是女優,要反制網路暴力——有人稱她為“賤人”和“妓女”。
人物回應
2014年4月14日,米莉安·維克斯以其藝名貝爾·諾克斯在美國《赫芬頓郵報》網站撰文,向美國人解釋自己從事色情業的原因:她和普通人一樣,都是為了掙錢而工作。
我用身體換學費,不要你同情(IDon’tWantYourPity:SexWorkandLaborPolitics)
譯/朱新偉
最近我收到一封來自科羅拉多州男性讀者的來信:
之前你提到由於杜克(大學)學費太高,而你又不想背負巨額債務,自己沒經過其他職業培訓,所以決定投身色情業。在某種意義上,你是在暗示,為自我辯解,你沒有別的選擇——我指的是經濟上的選擇。
也就是說,如果你擁有大眾可以接受的職業技能,你很可能就會做其他事情去了,不會進色情業。
你原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說不上是自由意志的選擇,而是出於無奈。
啊哈,無奈的交換。這不是什麼真知灼見。關於性工作的討論經常提及“無奈的交換”這一概念。無論是接受採訪、課堂討論,還是和朋友閒談,我都會碰到這個問題。我怎么可能出於“無奈”出人頭地呢?
人們以為我支持性工作者和色情業的立場站不住腳,因為我是為了金錢從事這一行,而非出於真愛。性工作者本不是我的夢想職業,他們搞得好像很震驚似的。我小時候沒有在學校“求職日”寫上“我想成為色情明星”,也沒有因為將來會在攝像機前做愛賺錢而興奮地和朋友們大聊特聊。老師也沒有告訴我,我可以乾自己想幹的事:太空人、總統,色情明星也可以喔!顯然這不是我夢想的生活方式——是出於“無奈”——所以,這就成了道德污點,我就成了可鄙的婊子,供人唾棄。
色情業不是我的唯一選項,而是我心理預期中最審慎、最明智的選擇——用最少時間交換最大利潤。我有能力輕鬆換掉學費貸款,但我選擇不背這個債。我為什麼要增添本不需要的5萬多美元學債呢?我的選擇不是經濟學家所謂的“無奈的交換”。
勞動力市場上所謂“無奈的交換”是出於貧窮,因為缺乏生活必需品而去偷去搶,為了全家填飽肚子。是的,我拍A片當然是為了錢。這是份工作,不是夏令營。如果賺不了錢,誰會去勞動呢?經濟市場上的勞動,總是為了實現某種目的,賺錢、獲得某種商品,等等。大多數人不是因為好玩而每天工作;他們是想——需要——(用勞動)來交換某物。你真以為如果不付工錢,會有人肯待在麥當勞該死的漢堡店每天忍受顧客狂虐?還有,你有沒有想過,孩子當初夢想的工作是幹這個嗎?他們不想要更好的工作條件?他們的工作夢想連這個都不如?怎么可能?
一個人只應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者能讓自己能力獲得提升的工作,這種想法本身就是某種特權。不用付學費,意味著我獲得了某種優勢,可以更加謹慎地挑選僱主,而不是因為急著還學費而匆匆忙忙揀一份工作先做起來。在今天的美國,工作機會不多,失業率徘徊在雙位數;這對大學畢業生可不是什麼好事。假裝我們每個人都能獲得喜歡的、理想的職業,這既不現實,也不誠實。我們經常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因為我們需要養家餬口、繳納賬單,或者和我希望畢業的學校學生一樣,償還學費。這不會讓我們的工作違背道德倫理。
上周我在課上演講,有個女學生問我:“如果你不拿這筆錢的話,還會選擇拍A片嗎?”
我回答:“不會。”
她臉色極為驚訝。整個課堂都躁動起來。我覺得很難理解。這還需要解釋嗎?我不可能無償勞動。沒人願意無償勞動。
但問題的核心不是我接受了一項雙贏的交易。問題在於,這是肉體交易。只要一談到禁忌產業,尤其是性工作,所謂無奈之舉的討論就來了。
如果站在講台前的我是一名醫生,還會遇到類似問題嗎?
不會。因為醫生是“體面”的工作。但“體面”的標準是根據社會、經濟的壓迫條件設定的。打個比方,性工作者不夠體面、道德上說不過去。我們賦予性行為某種文化意義;它象徵著家庭的繁衍和保存。我們被教導說,它代表浪漫,是兩個人的特殊交流,應當予以珍惜,不能當作商品出售,但同時,性行為通過廣告和電視湧向我們。性可以成為販賣其他任何東西的手段,但就是不能出賣自己。性工作很骯髒、很低劣,只有陷入絕望境地的人才會幹這行。人們給予的憐憫,以及隨之而來的心理排斥,使得性工作者成為亟待拯救或糟蹋的對象。這種商品很不招人待見,演變為街頭藝人嘲諷的話題,抹殺了工作背後人群的能動性,就像默認所有在快餐店打工的人都是輟學生一樣。一個人不喜歡自己所從事的工作,別人就把她當作受害者,這種想法很幼稚,甚至反動,無形中在“我們”和“他們”之間劃了一條界限。
性工作也是工作:它是一種職業。我感到很幸運,選擇的工作不僅能夠滿足日常開銷,還提升了自身能力,獲得意想不到的收穫。我喜歡自己的工作。我毫不懷疑,不是任何人都能和我一樣;每個人應各得其所,而不是被那些整天喊口號的學者和政客拿來歪曲、出賣或利用,被電視劇當作沒有臉孔的妓女。我們的聲音、我們的話語被別人奪走了,我們被貶為一類人,卻獲得了保持沉默的權利。
所以,在你可憐性工作者之前,或者跟我談如何“絕望”之前,請想想自己有沒有權利自上而下俯視我,想想你自己每天上班所從事的“無奈的交換”——假設你還能有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