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悲慘的一幕
那是位於齊齊哈爾市東南札龍自然保護區鳥類遭劫的時候,記者有幸陪同聯合國鳥類考察組織來札龍考察丹頂鶴活動繁衍的情況。遺憾的是,七八天過去,大家未見一隻仙鶴(丹頂鶴俗稱)的影子。保護區女工程師畢玉姝在分析原因時,憂鬱地告訴記者,在河水截流、天氣乾旱、湖水污染等各種危害保護區的因素中,最大的莫過於人為侵害。她說著,領我們到趙凱村邊的一棵高約十米的松樹下,指著上面一個只剩下幾根稀疏樹枝的、可憐巴巴的鳥窩說:“這裡曾住著一對美麗的白鸛,是老夫妻了。多年來,它們與這兒的丹頂鶴、天鵝、白琵鷺一起友好相處,翩翩起舞,是趙凱村的一道賴以自豪的、獨有的風景線。可是,前天,竟被一個叫趙剛的青年把鳥窩給捅了!兩隻親鳥從此淒淒遠逃,至今下落不明………”說著,畢玉姝臉上流露出一片哀傷情緒。她嘆息地自語道:“此刻,也不知鳥兒流離到哪兒去了…………”
追溯原因,卻十分荒唐――原來,趙剛搗毀鳥窩只是出於一時的火氣,而火氣的根源,又僅僅是不值得一提的鳥糞!
這天,家住林甸縣城郊的趙剛,因家中養了幾隻水鳥,離札龍水區很近,便去趙凱村一帶水域給水鳥捉魚食,不想在那棵高大的松樹陰影下乘涼、吃飯時,忽見幾隻白色的羽毛從上空飄落下來。他仰臉望去,發現樹上有一隻白鸛站在枝頭,不遠處,還有一隻白鸛在啼鳴。趙剛不禁想,原來這樹上還住著這么一對鳥呢!
思量間,白鸛展開斗篷似的翅膀飛起,一滴鳥糞不偏不倚,落上他的腳面,險些落在他腳旁就餐的飯盒上!趙剛覺得非常噁心,不由地一時興起,大聲罵著抄起魚竿兒,噌噌幾下爬上樹梢,噼里啪啦一陣亂挑亂搗,剎那間,一對麗鳥的窩被挑的七零八落……。
兩隻驚嚇不已、無家可歸的白鸛,不一會兒又飛回來,在它們被搗毀的巢穴上空盤旋、哀鳴。趙剛此刻余怒未息,又將一塊塊泥疙瘩從地上拾起,擲向空中的那對親鳥……。
白鸛聲聲驚鳴,使巡邏人員聞聲趕到,。趙剛被傳訊至派出所,寫了檢討,立了保證,並交了20元罰金。
一心一意盼鳥歸
他悶悶不樂,躑躅著回家,向父母說明原委。父母聽後非但沒有同情,反而勃然大怒!母親告訴他:白鸛是札龍一帶的幸福鳥,祖祖輩輩傳說它能給人帶來祥和、幸福,咱家祖上就在灶筒上給它們搭過窩、安過家……如今你把“幸福”趕走,豈非作孽?父親更告訴了他一段他過去年幼、不太詳細的家庭搬遷史――
原來,趙剛祖輩就住在札龍自然保護區內,由於黑龍江省和齊齊哈爾市政府多次下文,要求保護好自然區內的大環境,特別是鳥類的安全、繁殖,他們才被作為區內第一批移民,在政府多方補助下,遷移至林甸縣西郊的荷子村,建了這個擁有6間瓦房的新家。對此,趙家對政府十分感激。如今,十幾年過去,兒子卻回到老家作祟,禍害為數不多的珍鳥白鸛,實在是大罪難赦!於是,喝令趙剛:馬上回去,把那個鳥窩搭好,而且必須看到白鸛回窩了,你才能回家!
趙剛那年只有17歲,聽到這些,內心愧疚,更不願再惹父母生氣,只好馬上約了一個夥伴兒,騎著腳踏車,顛顛簸簸、深更半夜地趕到趙凱村,找到了那棵大松樹。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腿上、胳膊上劃了好幾道血口子,忙活了大約兩三個鐘頭,總算基本上把鳥窩搭好了。
此後,趙剛隔三差五地去趙凱村那棵松樹周邊去看望、觀察,心裡一直盼望著那對白鸛趕快飛回來。可是,一天天過去,只盼到10月中旬,白鸛、黑鸛、丹頂鶴等許多候鳥兒成群結隊地飛往福建、江西、廣東一帶越冬去了,那松樹上的鳥窩依然空空蕩蕩…………
――作為一個年該子,趙剛常常自愧、自恨,特別是他看至電視中,那些譴責侵犯珍稀鳥類不法行為的鏡頭時…………
但是,他卻由此與札龍自然保護區的、仙鶴、白鸛等珍禽益鳥結下了不解情緣。
護鳥標兵的痴愛
他先是賣掉了最喜愛的5隻家養水鳥,總計270餘元。用這部分錢,分數次買了近百斤魚苗兒,撒放在保護區的小雀棚、趙凱村等六七片水域,給白鸛、仙鶴這些珍貴的涉禽提供食物。為了保護好水域中的魚蝦不被人濫撈濫捕,他特製了七八個大木牌,上面用約漆寫好:“保護魚蝦,不許捕撈”、“保護鳥類棲息地,人人有責”、“破壞生態有罪,保護自然有功”……。
近日,記者從有關部門獲悉,去年,成為縣水產專業戶的趙剛,已被評為愛鳥、護鳥、保護環境的“綠色標兵”。他參考了大量資料,寫了不少呼籲性文章,呼籲全社會保護札龍,保護這個世界聞名的“仙鶴王國”。其中有一篇,題目:《愛護動物吧!離開了動物,人類就剩下了孤獨的自己!》題目略長,但裡面貫穿了他對自然、動物、環境的那片痴痴深情。
幾年來。他一次次到集市站買廢舊木料,用破木箱、舊家具自製了100多隻大大小小的鳥箱,懸掛在沼澤周邊的楊樹、柳樹、松樹的軀幹和粗枝上,使一些剛被孵出的幼鳥,在羽翼剛豐的起飛階段,就能與父母分居,住上“免費住宅”。
而幾年前那對被他悽然轟走的白鸛,如今早回到小趙給他們搭建的新窩。因為在鳥類中,白鸛認家的本領是極其高超、精確的,它們絕不會忘記那棵高高的松樹、不會忘記相戀多年的故居!(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