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正月十五便是鼓樂的盛會,天剛放亮,十里八鄉數路社火以鼓樂開道匯向城區,武術、舞獅、高蹺、旱船緊隨其後。鼓陣中擂鼓手個個身強力壯,四尺多的大鼓靠腰背的力量墜於兩股之間,他們背朝行進的方向躬身後仰一步一挪,齊刷刷揮舞鍬把粗的棒槌,高起重落,勢大力沉,鼓面上爆出陣陣驚雷。雖說是數九寒天,雷公們卻赤膊上陣,汗流浹背,下著疊襠棉褲千層底的鞋,威武剽悍,壯懷激烈,張揚著中原漢子對高天厚土的摯愛和降龍伏虎的壯志豪情。
到了艷陽高照的時候,八方鼓陣匯集到城中央,萬鼓齊鳴震天動地,整個城市沸騰起來,現出中原大地上一處波瀾壯闊的大好風光。此時的人們仿佛聽到神靈的召喚,扶老攜幼湧上街頭,迎著隆隆的衝擊波,踏著勁悍的節拍,去接受這每年一度的震撼的洗禮。古往今來,這鼓韻早已經融入百姓魂魄,成為牧野人精神世界裡不敗的圖騰。現在的城關、孟營、東高村、十五里堡、等部分近郊村鎮中遺風尤存。
相傳,牧野大鼓由炎帝老祖所創,用於火神祭祀。殷商末年,紂王殺虐暴斂無度,諸侯各國民不聊生,周武王結百萬雄兵征伐於牧野,四方百姓回響,擂巨鼓助陣,大獲全勝,史書為牧野大戰。一場正義征服邪惡的戰爭使牧野大鼓威名大震,並從此投身軍旅得以發展。至宋代,牧野大鼓為岳家軍所襲,內容形式更加完善,形成了具有六個篇回的大型樂章,巨鼓成陣,氣壯山河。岳家軍神勇善戰所向披靡,常聞鼓而捷,雷鳴凱鏇,故也曾有“得勝鼓”之說。岳飛精忠報國,後慘遭奸佞陷害,此間適逢岳家軍陳兵牧野,於是這個飽含悲憤血淚的歷史機緣使得牧野大鼓重歸故里,從此假借農家莊號隱匿民間。
伴著百世滄桑的故事,大鼓在牧野百姓中代代相傳,他與不變的演奏群體和社會群體傳世共生,雖然口傳心授於不同的民間村落,沒有正式的譜表記錄,其內容形式卻高度統一,始終保持了特有的章回結構、鼓樂鏇律和演奏風格,一輩輩頑強生息的牧野人是他得以流傳至今的唯一載體,與牧野民眾的血肉交融使他豐富升華。生於斯,盛於斯,這尊璀璨的文化瑰寶屬於勤勞智慧的牧野人民,屬於這塊神奇的熱土和她悠長的歷史。關於鼓史的民間傳說還有很多,那些廣為傳頌的動人故事會被人們留作牧野大鼓永遠的序曲。
牧野大鼓帶著先人們的質樸從遠古走來,近乎粗陋的配器只有大鼓、鐃鈸和小鑔。大鼓直徑四尺余,高二尺,老槐木做殼,黃牛皮造面,一雙翹曲的鼓槌約兩寸粗尺六長,無結柳木椽子削煣而成,綿柔適手,擊打分量足,鼓聲厚重而通透,近則驚心動魄,遠去十里相聞,每基本陣容設大鼓十面;鐃鈸為領奏樂器,直徑兩尺,約八斤重,有球狀中突可握持,無中孔,對擊時壓縮氣流震動鐃裙生成特殊音效如馬嘶電閃,每陣六至八套,掌控樂隊節奏及起始逥轉,故非資深者莫及;小鑔一尺大,鑔裙較窄約三寸,冠狀中突有中孔,系紅綢巾,數量多鐃鈸三成,節奏隨鼓點而行,高亢嘹亮,混響中形成強烈渲染力。牧野大鼓的配器構成說明,他是一種傳統的大型打擊樂演奏項目。
大凡鼓樂之美多於表現喜慶的氣氛,激情跳躍的節奏里洋溢著愉快和歡樂。可是你認識牧野大鼓嗎?你感受了牧野大鼓的震撼嗎?他靜是涌、是凝固的岩流,動是濤、是奔騰的石頭的漿焰。他把太行黃河的歷史作為背景,以極其悲壯的主鏇律呼嘯著曾經災難蒙辱的悲憤,奏響著炎黃子孫戰天鬥地的豪歌。
當鼓陣擂響的時候,空氣跟著節拍在強烈的震動,裹著次聲的巨大聲浪迴蕩在天地之間。夯實有力的鼓點像是華夏民族前進的腳步,緊繃繃的節奏里,帶著倔強不屈的龍人的血性。每一個音符都在強烈的反彈,金鼓之間的呼應和餘響纏繞著劇烈的律動,顯示著生命的無限張力。
當鼓樂轉入高潮,節奏加快引發了鏇律的變奏,切分音的運用和大量十六分音符的串接驟然升起緊張的氣氛,如同置身於金戈鐵馬烽火連天的戍邊沙場,如同面對濁浪滔天的洪水戰鬥在黃河的百里堤防。鐃鈸的間奏里可見青龍偃月大刀凌空飛舞,鼓樂的轟鳴中巍然聳立起鐵壁銅牆。
當你的心跳和鼓樂共鳴,渾身的筋骨就像張滿的角弓,當你去擁抱這豪邁的鼓韻,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鼓聲隆隆策動著天宇,他讓浮華和囂張灰飛煙滅,教兇惡的敵人膽寒心驚。他極力謳歌著中華民族的偉大精神,勤勞、智慧、剛烈、忠勇。
歷經千年錘鍊,牧野大鼓已是爐火純青,其節奏節拍無以倫比的組合編織,把豐富的內容情感表現的淋漓盡致,像漢語言一樣壯美酣暢的鼓點如訴如歌,嚴謹的音樂結構可謂“疏不透風,密可走馬”,閃耀著優秀哲學思想的光輝。牧野大鼓豈只是聲威奪人,那古老而動人的鏇律更堪稱音樂的典範超然於諸家。
伴著二十一世紀的來臨,國家經濟快速發展,古老的牧野萬象更新。回首間,傳統中的舊村落已經被現代化城市街區所替代。與此同時,一些優秀歷史民俗文化在隨著村落時代人們勞動生活方式的更新而變異或消亡,需要當代牧野人在投身經濟建設的同時,主動肩負起拯救繼承文化遺產的歷史責任。為此,河南省高遠公路養護技術有限公司組織專業人員,深入民間蒐集資料,整理編撰了這一冊《牧野大鼓》,以文字、現代譜表和聲像三種形式記錄再現了傳統鼓樂的千年風韻。
多少遊子為了大鼓的記憶夢魂縈繞,多少老人因這段情緣往事鉤沉。我們真情的希望牧野大鼓永傳千秋,發揚光大,再把他作為最珍貴的禮物贈與誠摯的友朋,這是一份無價的文化遺產,是牧野人的祖先留給後輩的一份值得驕傲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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