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其父譚鍾麟。據朱保炯等編《明清進士碑錄索引》卷下,譚鍾麟考中鹹豐六年(1856年)丙辰科二甲第十名進士;另據朱汝珍編《詞林輯略》卷七,譚鍾麟,字雲覲,號雲卿,湖南茶陵人。散館授編修。官至兩廣總督,諡文勤。譚延闓聰穎好學,5歲入私塾。其父規定三天要寫一篇文章,五天要寫一首詩,還要練寫幾頁大、小楷毛筆字。11歲學制義文學,光緒帝的師傅翁同龢稱之為“奇才”。1893年,譚延闓到長沙參加童子試,考中秀才,譚父當時年事已高,譚延闓在陪同家父安渡晚年的同時,繼續跟從各地名師學習時文等。1904年,譚延闓參加清末最後一次科舉試,中試第一名貢士,即會元,4月參加殿試,列為二等第三十五名,賜進士出身。
延闓幼承家學,天資聰穎,少年臨池,頗有筆力,翁同龢見而愛之,嘗語譚父曰:“三令郎偉器也,筆力殆可扛鼎。”後果如其言。光緒十八年(1892年)入府學,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中舉人,三十年中進士,入翰林,旋授編修,返湖南辦學。慈禧太后晚年,曾親自主持改革,即所謂“丁未新政”,延闓積極呼應,屬湖南立憲派首領,任省“諮議局”議長。
1911年武昌起義後,任湖南軍政府參議院議長、民政部長。10月底立憲派殺害正副都督焦達峰、陳作新後,被咨議局推舉為湖南省都督。1912年7月被北京政府正式任命為湖南都督,9月兼湖南省民政長,加入國民黨,任湖南支部支部長。1913年參加二次革命,宣布湖南獨立,並在《長沙日報》發表《討袁檄文》,遂被袁世凱撤去都督之職。去職後,先後避居青島、上海。1915年,袁稱帝,延闓參與護國運動。1916年8月後復職湖南省長兼督軍、湖南參議院院長。在護國戰爭中,為排斥外省軍閥控制湖南,他提出了“湘事還之湘人”口號。袁死後,任湖南省長兼督軍、省長,1920年11月被趙恆惕驅逐而赴上海。1922年投奔孫中山,再次加入中國國民黨,6月任全湘討賊軍總司令。1923年後任廣州陸海軍大元帥府大本營內政部長,建設部長、湖南省省長兼湘軍總司令。1924年1月當選為國民黨第一屆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中央政治委員會委員兼大本營秘書長。1925年7月任廣州國民政府委員、常務委員兼軍委會委員、常委,國民革命軍第二軍軍長。9月署理廣州國民政府軍事部部長。1926年1月被選為國民黨第二屆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3月代理廣州國民政府主席,4月任中央政治委員會主席。7月又代理國民黨中央黨部主席。1927年3月後任國民黨中常委、中政會主席團成員、軍委會主席團成員、國民政府委員、常委、武漢國民政府戰時經濟委員會委員。9月寧漢滬三方在上海成立國民黨中央特別委員會,任大會主席。1928年2月任南京國民政府主席,至10月轉任行政院院長,兼任首都建設委員會委員,財政委員會委員、委員長,國民黨中執委、中常委,總理陵園管理委員會委員。1930年9月22日病逝於南京。
譚延闓與陳三立、譚嗣同並稱當時“湖湘三公子”,授翰林編修。民國四大書法家之首,民國書法家中曾有真草篆隸四大家之謂,他們是譚延闓的真,于右任的草,吳稚暉的篆和胡漢民的隸。素有“南譚北於”之譽。這四人均為國民黨的元老級人物,且也都是活躍於政壇的頂尖文人。
譚延闓的女兒譚祥,嫁給了後來成為台灣地區副領導人的陳誠。
書法成就
譚延闓的字亦如其人,其楷書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豎畫多用懸針法,起筆沉著穩重,頓挫有力,使人感到貌豐骨勁,味厚神藏。一洗清初書壇姿媚之態,所不足者,少自家面目。其行書功深厚,變化靈巧,筆筆中鋒,筆鋒於紙能藏鋒力透,有大氣磅礴之勢,雖是前清進士,但其書法絕無館閣體柔媚的氣息。是清代錢灃之後又一個寫顏體的大家。被譽“民國至今,學顏者無出其右”。
譚的書風幾經變化,弱冠時學趙松雪、劉石庵,繼而師法魯公行楷尺牘,兼學東武(楊肇),松禪(翁同龢),30歲專習顏書,參以錢南園筆法,以《麻姑仙壇記》為日課,平生得220通。1929年4月,譚在上海養病,其間就臨了203通。譚氏所臨《麻姑仙壇記》鋒藏力透,氣格雄健,酷似錢南園,而筆畫更為厚重,其雄渾較錢氏更甚,挺拔之氣躍然於紙。其結構嚴正精卓,如賢者正襟端拱於廟堂,深得其神髓,令人欽佩。他寫顏字主張“上不讓下”, “左不讓右”。譚氏學魯公書之外,則泛濫百家,兼涉篆隸,40歲後居廣州,於古法帖無所不臨。極縱肆之奇,生平書學至此乃大變。譚延闓曾在1926年以行楷背臨古帖諸如黃山谷、蘇東坡、米襄陽、趙松雪、文衡山、祝枝山、董其昌諸家。譚臨帖神速,筆畫之工,人弗如也。
顏真卿楷書自從被米南宮批判之後,一直不很被重視,宋、元、明三代不出一個善寫顏體的大家。清初基本上是董其昌書法的天下。直到清中葉劉石庵(劉墉)以及後來錢灃、何紹基、翁同龢等出,顏書才始得到復興。但清代書法家多數還是寫行草書,篆隸也頗有好手,只是規規矩矩的楷書尚不多見。錢灃是一時名家了,學顏字得其神趣,氣象渾穆。但橫平豎直處時顯板硬,不若魯公之靈妙。即使如此,同時代及後世,楷書領域內,錢灃也是罕有其匹的。楷書是能顯示真功夫的,一點一畫,稍有偏差,一望便知。而譚延闓尤以顏體楷書譽滿天下。譚延闓可以說一生基本都在攻顏書。譚延闓善詩聯,擘窠榜書、蠅頭小楷均極精妙。書法作品兼有藝術和文物雙重價值,國內民間所藏多集中於湖南。
中山陵半山腰碑亭內巨幅石碑上“中國國民黨葬總理孫先生於此”兩行巨大金字,即為譚氏手書。
譚延闓在年少時,書法即受翁同龢的賞識,翁在給譚的父親的信中道:“三令郎,偉器也!筆力殆可扛鼎。”于右任先生每論時人書法時必曰:“譚組庵是有真本領的。”馬宗霍評其書云:“組庵早歲仿劉石庵,中年專意錢南園、翁松禪兩家,晚參米南宮,骨力雄厚,可謂健筆。”他的行書是將劉石庵與錢南園相互熔於一爐。其點畫之豐滿圓潤、揮灑從容乃似石庵,而渾健蒼勁,體勢闊疏朗,氣勢奪人處又似南園。譚延闓是進士出身,入翰林院,有很高的學養。能巧妙地從前人書中吸收營養,從而形成了自己寬博溫厚、含蘊性靈、雄健開闊的韻致。此謂百學不能至也。
人物作品
譚延闓在末歲致力章草,訪求石刻舊拓,想豐富書法的變化,力求尋找自己書法的表現語言,可惜天不假年,譚51歲病逝。譚延闓雖然未到人書俱老之境,然其法度俱存,為後世學書者所步趨。譚曾有《訒庵詩稿》、《組庵詩集》、《非翁詩稿》、《慈衛室詩草》,皆手稿影印。得者,讀其詩亦可賞其書。有《中國歷代書風系列·譚延闓書風》印行,堪稱大家。
人物軼事
蔣介石和宋美齡能夠結婚,譚延闓是主要功臣。譚延闓的母親是丫環納妾,每當吃飯時都是侍立桌旁,為全家人添菜添飯,而不能同桌。1916年,譚延闓的生母李太夫人在上海病故。此時,他第二次督湘,政局動盪。此時離湘,湘督“寶座”有得而復失的可能,但他聞訊後,當即趕往上海寓所奔喪。第二年,譚延闓扶靈迎葬長沙,暫停柩荷花池。譚宅位於譚姓族祠的後進,靈柩出殯必須經過族祠出門。按照族規,妾死後不能從族祠大門出殯。因此,族人力勸譚延闓不要壞了族規,從族祠側門抬出,有的還擋在大門口,譚延闓目見此狀,怒不可遏,一氣之下仰臥棺蓋上,命扛夫起靈。靈柩抬到族祠大門口時,他大喝:“我譚延闓已死,抬我出殯!”族人見狀,頓時面面相覷,鴉雀無聲,只好讓路,讓扛夫抬棺從族祠大門出殯。由於母親的遭遇,譚對封建習俗頗不滿,誓不納妾。譚妻生了一子三女,很早便去世了,臨終前囑咐譚延闓,望他不再婚娶,將幾個子女帶好,譚對夫人的遺囑頗能信守。
譚延闓在孫中山落難之際全力扶救,使孫大為感激,孫譚關係,也更加密切。此時宋美齡從美國留學歸國,孫中山有意將宋美齡介紹給譚延闓,並讓譚延闓認宋的母親為乾媽。譚以“我不能背了亡妻,討第二個夫人”為由拒絕了。
孫中山去世後,譚延闓和蔣介石的關係日漸密切,1927年12月,蔣介石和宋美齡結婚,譚延闓為介紹人。蔣介石第一次下野重新上台後,蔣任國民政府主席,譚延闓任行政院長,兩人在工作上和私下裡經常有交往,他的小女兒譚祥有時便隨譚延闓會蔣家。譚祥字曼怡,上海女子學校畢業,是宋美齡在美國留學時的同學,當過南京陸軍子弟學校教員。譚品貌端莊、聰穎出眾,又輩份小嘴甜,所以甚得蔣介石夫婦喜愛,譚延闓“經常到蔣官邸漫談,每來必須攜曼怡同行”。
1930年9月,譚延闓患腦溢血,病中囑託蔣氏夫婦在青年軍官中為譚祥擇夫,並囑蔣在他死後替他照看第二軍將士。同年去世,國民政府下令國葬,其墓就建在孫中山先生陵墓的東面數公里處。
湖南會元
據朱保炯等編《明清進士碑錄索引》卷下,譚延闓考中光緒三十年(1904年)甲辰恩科二甲第三十五名進士;另據朱汝珍編《詞林輯略》卷十一,譚延闓,鍾麟子,會元。字祖安,號組庵,未散館,選庶吉士,以辦學務授編修。延闓中光緒甲辰科會元,因其不僅文章好,且字亦極為漂亮,所以極有可能被點為狀元。相傳,就在慈禧老佛爺要下筆圈其名字時,發現譚延闓既是湖南人,且又姓譚,忽然想起那位令她最為痛恨的湖南籍“亂臣賊子”譚嗣同,就改點劉春霖為狀元。一是春霖書法亦佳,二是天下大旱,春霖之名甚為吉利。延闓運蹇,被降為二甲第三十五名進士。但儘管如此,整個清代湖南籍士子中會元者,僅延闓一人而已,所以在桑梓之地頗具人望。
藥中甘草
譚延闓混了一生,不僅落下“藥中甘草”的別號,還落下“混世魔王”與“水晶球”的諢號,甘草並不名貴,但素有“百藥之王”之譽,有調和百藥的功能。也有人把他處世總結為一個“混”字,他對此也公開承認,並聲稱“混之用大矣哉”。
譚死後,其生前老友胡漢民為之神傷,撰輓聯云:“景星明月歸天上,和氣春風生眼中。”以此稱讚譚延闓的中和之道。
上海某小報刊登“解組”對聯,一為解析譚組庵,一為暗示譚已死去之雙重意思,準確勾畫其一生之特點:
“混之為用大矣哉!大吃大喝,大搖大擺,命大福大,大到院長;
球的本能滾而已!滾來滾去,滾入滾出,東滾西滾,滾進棺材。”
將“混世魔王”和“水晶球”嵌入聯中堪稱妙絕。
“三不”主義
北伐勝利,蔣介石登上最高權力寶座,譚延闓很知趣,讓出國民政府主席職位,做行政院院長。面對蔣介石的獨裁,譚延闓有一整套對付之策,即抱定了“三不”主義:一不負責;二不諫言;三不得罪人。每次開會,他都閉目養神,抱著悶葫蘆不開瓢,往往“急死皇帝,太監卻不著急”,成了一枚橡皮圖章,只是伴食畫諾,混混而已,反正社稷江山與己無關。他深知在蔣介石手下辦事不易,情願無所事事,樂得自在,做一個伴食宰相。他唯一的嗜好便是下館子。南京所有有名的飯店都讓他吃遍了。他吃得異常考究,吃得不再被蔣介石視為“眼中釘”,成了著名的美食家。
書法
有論者云:“先生臨池,大筆高懸,凡‘撇’必須挫而後出鋒,凡‘直’必直末稍停,而後下注,故書雍容而又挺拔。”
組庵湘菜
譚延闓還有一個特別嗜好,即美食。他是真正的美食大家。提到湖南菜,就得提到組庵湘菜。當年凡是從民國過來的湖南廚師,沒有不知道組庵湘菜的,上了年紀的湖南食客對於組庵湘菜更是津津樂道,稱其為“組庵湘菜”。譚延闓因其頗“好吃”,亦精擅食法。
組庵湘菜是由譚延闓及其家廚所創立,組庵湘菜以“原材料選取精良、刀工處理精細、烹製技藝精湛、味道調和精準”的美食理念贏得了人們的青睞,被稱為“湘菜之源”,譚延闓及其家廚所創立的享有盛名之“組庵湘菜”為湘菜中的著名系列和官府菜的重要組成部分。
譚延闓自號組庵,被稱作“民國第一吃家”。譚延闓的父親就是一個吃家,這種機緣,造就了譚延闓在美食上的造詣,特別是對湘菜發展的巨大創新和推動。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譚延闓,就不會有現在湘菜的面貌。直到今日,“組庵湘菜”還是湘菜中的著名系列和重要組成部分。
譚延闓父親任兩廣總督時,家廚以粵廚為主,大部分來自潮州。潮州以前是粵菜的一部分,後來獨立出來自成菜系。譚延闓祖籍湖南,成長時期又受到過粵菜的影響,以至於在此後的日子中,他對湘菜的發展,以及粵菜與湘菜的融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湘菜本身厚汁重味,將粵菜的清淡香醇融入其中後,使組庵湘菜的味道更加鮮美,為日後成為八大菜系之一打下基礎。
組庵系列菜品的產生,主要得益於他的兩位廚子,一位是江蘇籍主廚譚奚庭,以烹調淮揚菜為主;一位是湖南籍主廚曹敬臣,以烹調湖南菜為主。淮揚菜清淡,湖南菜味重,譚延闓對這兩個菜系的喜愛,為以後湖南菜和淮揚菜的發展都有重要的促進作用。
來自江蘇的譚奚庭,本是揚州一個鹽商的家廚,做得一手好的淮揚菜。清代到民國初期,鹽商富甲一方,也都喜歡吃,對家廚的標準也很高,挑選出來的家廚各個身懷絕技。譚奚庭本身對美食極有天賦,在鹽商家裡又獲得了薰陶,廚藝自然精湛。鹽商過世後,譚延闓花重金把譚奚庭聘為廚師。
組庵湘菜之所以聲名遠播,原因有三:一是譚延闓的聲名顯赫。牟小東在《文人與烹飪》一文中寫道:“再舉台北的譚家菜為例,此譚家菜指的是曾做過國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長譚延闓家的組庵菜。兩湖富庶好幾百年,難道就沒有會吃的,但是譚延闓一出則不僅飲食考究,人以為宗,並且他死後多年某些人在台北開店,還以他為號召,菜品都冠上譚氏的名號,稱為‘組庵魚翅’、‘組庵豆腐’(譚延闓字組庵),並且稱其廚師為譚廚,稱其菜為組庵湘菜。真正給譚氏做過菜,經譚指點的曹藎臣弟兄(曹四、曹九)稱為譚廚倒是名副其實,而有些人根本不沾邊也自命為譚廚,純系魚目混珠。這與北京的譚家菜十分相似,現在譚與原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程思遠同志家菜的廚師,可以斷言從未經過譚瑑青家屬的親傳,更談不上師承關係,如何能得譚家菜之真髓!這兩個例子都說明,由於譚瑑青和譚延闓的地位聲望高,為人所稱道,所以由此而出名,否則再有幾個名不見經傳的譚瑑青或譚延闓,再有幾碗好魚翅,也絕不會享有如此盛名。”
二是譚精於食道。譚每每在邀賓宴客之前,總是對廚師提出方案,並對選單加以定酌。
第三,則是廚師的作用。這裡面有兩個人。其一是曹敬臣(一說曹藎臣),曹是當年長沙名廚,他與蕭榮華、宋善齋、柳三和、畢河清,及羅鳳樓均為昔日長沙的郇廚名手。蕭榮華開設飛羽觴酒樓在理向街,以烹製“鍋巴海參”、“奶湯蹄筋”、“鮮花菇無黃蛋”、“火方銀魚”等肴饌馳名。宋善齋則在南門外麻家灣商余俱樂部主理廚政,擅制“紅煨土鮑”、“口蘑乾絲”、“奶湯魚翅”等菜。柳三和經營三和酒家,拿手名菜為“素燒方”、“三層套雞”、“七星酸肉”、“生炒肚絲”等。譚延闓和當年知事姜濟寰對其甚為賞識,有請譚、姜者,非柳三和司廚不箸。畢河清在南正街大古道巷口置燕瓊園酒樓,以“燒烤席”聞名三湘,創製“荷葉粉蒸雞”、“雞腿藕夾”、“三谷泥”(荸薺、青豆、黑棗)、“地菜燒野鴨”、“豆苗炒蝦仁”、“紅燒白鱔”等菜餚。羅鳳樓掌勺於魚塘街天然台酒樓,後創辦天然酒家於東茅巷蕭怡豐鹽號舊宅,看家菜系“紅燒烏元”、“紅燒土鮑”等。曹敬臣則追隨譚多年,由於他的烹調技藝超群,也摸透了譚的食好,在譚的烹飪總原則不變的前提下,能花樣翻新,以致當年許多名流饕餮食後擊節稱讚,成為口碑。傳說南京當時有云:“若要宴請譚院長,需先邀請曹廚師。”
譚延闓仙逝後,曹敬臣回長沙,在坡子橫街開設“健樂園”,以“組庵魚翅”、“組庵豆腐”、“組庵魚生”、“組庵筍泥”等組庵湘菜大事宣傳,生意興旺。抗戰中,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由寧乘汽車赴渝過長,長沙市商會左學謙在健樂園設宴為之洗塵,因而使健樂園聲名更噪。
其中一則軼聞:民國政府前行政院院長譚延闓氏好食魚翅,每餐必進,非魚翅不飽,幾至成癖。有一次赴某君招宴,席間主人大談魚翅之不足食,喻為味同嚼蠟,譚氏唯唯。酒至半酣,魚翅未見上席,而主人遍請賓客隨意點菜,詢及譚氏時,譚莞爾以答曰:“如蒙不棄,請賜嚼蠟如何?”
近年發現了組庵湘菜食單,寫在當時長沙合生祥南貨土產號用箋的十行紙上,記錄了200餘種組庵湘菜的用料與製法。後來又發現金聲先生曾記錄下組庵先生宴客的“乳豬魚翅席”食單一份,抄錄如下:
四冷碟:雲威火腿、油酥銀杏、軟酥鯽魚、口蘑素絲;
四熱碟:糖心鮑脯、番茄蝦仁、金錢雞餅、雞油冬菇;
八大菜:組庵魚翅、羔湯鹿筋、麻仁鴿蛋、鴨淋粉松、清蒸鯽魚、組庵豆腐、冰糖山藥、雞片芥蘭湯;
席面菜:叉燒乳豬(雙麻餅、荷葉夾隨上);
四隨菜:辣椒金鉤肉丁、燒菜心、醋溜紅菜苔、蝦仁蒸蛋;
席中上一道“鴛鴦酥盒”點心;
席尾上水果四色。
席中的組庵魚翅與豆腐,又是組庵湘菜的名餚。組庵先生中年以後牙齒不佳。所以組庵湘菜多以文火煨熇而成。煨熇也是湘菜的特色,煨是可以突出主料的原汁原味,質軟湯濃,鮮香醇美,組庵魚翅的柔滑爛透正表現了這種特色。至於組庵豆腐,則是將水豆腐和爛成泥,過籮篩濾,然後和以雞茸打勻,上籠屜蒸至蜂窩狀,切成骨牌狀,再入雞湯文火慢煨。這些菜都是配合他的牙口而制的。
組庵湘菜系列中,最出名的當為“組庵魚翅”(一說是“組庵玉結魚翅”)和“組庵豆腐”。"組庵豆腐”一饌,據傳發明創始人為楊翰(號息柯,宛平人,清末曾任永州知府,善書法,愛與文人學者往還,曾經手修復長沙賈太傅祠和定五台),譚延闓是繼承了楊翰的豆腐製做方法,遂以發展的。
後世回憶
口述:尹烈承(55歲,茶陵縣檔案史志局副主任)
譚延闓,字組庵,譚延闓是茶陵高隴人,是譚鍾麟(1822年-1905年,鹹豐六年進士)的兒子。他沒生在茶陵,他出生的時候,譚鍾麟是浙江巡撫,因此出生在杭州。他媽媽李氏本來是個丫鬟,生了譚延闓後,譚鍾麟就收她做小老婆。
譚鍾麟是在茶陵生的。譚延闓的爺爺譚之恆是國子監生,在湘潭一帶教私塾,他這個人喜歡結交朋友,有幾個錢都散了。譚鍾麟30幾歲考上進士,一開始是在翰林院。40多歲才到外面做官。他官運好,基本上是平步青雲。左宗棠收復新疆的時候,他是陝甘總督,給左宗棠搞後勤,供應糧草。收復新疆,他也有份功勞。新疆收復後,設立巡撫,譚鍾麟每年把甘肅糧餉的三分之二給了新疆。
陝甘總督後,譚鍾麟又當了吏部尚書,閩浙總督,兩廣總督。從兩廣總督這個位置退下來後,他們一家住在長沙,譚鍾麟早就在長沙買了房。
譚延闓是譚鍾麟的第三個兒子。譚鍾麟很重視幾個兒子的教育,到處請名師。在長沙請了王闓運(1832年-1916年,湘潭人,曾入曾國藩幕府。辛亥革命後,任國史館長,後辭職歸鄉)。
譚延闓從小就很聰明,也很努力,他是個孝子,從他懂事起他就曉得要提高他母親在譚家的地位,自己就必須要有出息。
1904年,譚延闓24歲的時候,破了湖南200年的一個記錄。200年裡,湖南出過狀元、榜眼、探花,就是沒出過會元(會試第一名),譚延闓填補了這個空白。會試後殿試,他是二甲第三十五名,賜進士出身。
譚家屋裡規矩蠻多,吃飯的時候,小老婆是不能坐席的,在邊上站著吃。譚鍾麟聽到譚延闓中了會元,向家裡人宣布:李氏夫人可以入正廳就座用膳。
譚延闓孝,還有件事。1916年,李氏在上海去世,這個時候譚延闓剛剛第二次督湘,他聽到母親去世的訊息後,不顧有人趁他不在又把他趕下台的危險,跑到上海奔喪。第二年,他母親的靈柩運回長沙,停在荷花池家裡。出殯那天,他們家裡不讓李氏的靈柩走大門,講李氏是妾,只能走側門。譚延闓火了,躺倒棺材上,喊:“我譚延闓死了,抬我出殯!”這樣一搞,李氏的靈柩走大門出殯了,埋在雨花亭。
譚延闓三次督湘,三次被趕下台。其中第二次督湘,本來是推舉黃興坐湖南的督軍的,黃興推辭了,推舉譚延闓做督軍。
譚延闓救過黃興。譚延闓中了進士後,也是錄用到翰林院。他在翰林院搞了幾個月,請了個假,回了湖南。正好這個時候,黃興想在長沙起義,要炸湖南巡撫,結果有人告密,要抓黃興。黃興的公開身份是明德中學的體育老師。譚延闓是明德的一個校董。黃興先是躲到龍紱瑞(1874年-1952年,1903年春捐助胡元倓,創明德中學)屋裡,後由譚延闓和龍紱瑞打點關係,黃興出了長沙,東行日本。
譚延闓第一次督湘,是1911年,辛亥革命後。這次督湘,有人講譚延闓是兇手,殺了焦達峰(1887年-1911年)和陳作新(1870-1911年)。焦達峰和陳作新革命黨人,武昌起義後,他們打下長沙,成立軍政府,當上了正副都督。
他們手下有個梅馨,是個管帶。很多資料證明梅馨是兇手。梅馨認為自己有功,還要做大一點的官。但是焦、陳二人沒滿足梅馨的要求。梅馨很氣,帶人把焦達峰、陳作新殺了。
這兩個人一死,就要一個人來做都督。梅馨曉得自己不行,就喊人把譚延闓抬來。譚延闓本來是湖南諮議局的議長,又喜歡辦學,在長沙有威望,有影響。梅馨手下那些人,當時不曉得譚延闓是哪個。到荷花池譚家大屋外面,喊:“譚延闓出來!”譚延闓是被強迫抬到都督府做都督的。
有人懷疑梅馨是譚延闓指使的,因為譚延闓當上都督後,提拔了梅馨。當時的情況是,軍政府需要人才,而梅馨還是有些本領的。別人懷疑的時候,譚延闓沒有給自己辯解。他沒辦法辯解。講人不是我殺的。人家又沒指名道姓,你一申辯,別人就會講,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譚家和孫中山蠻有意思。譚鍾麟做兩廣總督的時候緝拿過孫中山。
譚延闓第三次督湘,趕他下台的是他的部下趙恆惕和程潛。他心灰意冷,到上海做寓公。他跟孫中山認識,就是在上海。
他第三次督湘的時候,孫中山寫信給他,要他北伐,他不肯。他講湖南要自治,誰也不管。沒想到他後來接受了孫中山的思想。
(1922年)陳炯明叛變後,孫中山離開廣州,去上海。譚延闓親自到碼頭去接孫中山。孫中山對譚延闓講,你講湖南要自治,好,你第三次督湘是自己人(趙恆惕和程潛)趕你下台,不算,前兩次呢,都是北洋軍。你要自治,要湖南人不受戰爭之苦,人家不讓你。再說,我們這個國家從秦始皇開始就統一了,現在還要分裂嗎?譚延闓想了下,說,好,我聽你的。
這段時間,他們來往很多。譚延闓越來越了解孫中山,逢人就講,革命領袖非孫公莫屬。把前一年變賣田地的錢拿出5萬光洋給孫中山作軍餉。
從此譚延闓一直跟隨孫中山,孫中山也重用譚延闓。讓譚延闓做過內政部長、北伐軍總司令。黃埔軍校孫中山開始也是讓譚延闓去辦的,因為譚延闓在湖南就會辦教育。黃埔軍校的地都是譚延闓的湘軍整平的。後譚延闓想到辦普通學校和辦軍校是兩回事,就把校長讓給蔣介石了。不過,黃埔軍校的校名“陸軍軍官學校”這幾個字,還是譚延闓題的。